發生了什麼?許溫涼仔細回憶起來,她去見了尉遲冥,回來還被他折磨了一整夜……
“好了,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暖暖,今天凡事小心一點,夜從早上喝酒喝到現在。”清月提醒道,生怕出了什麼事情。
“我知道。”她咬脣,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在她和黎非夜結婚之前,黎非夜怎麼過得她不知道,可是結婚後,每一天他們幾乎都有在一起,他一點一滴的變化她都是看得見的。
如果她沒有欺騙他,一切都不會是這樣的。
角落裡,櫻澈穿着一襲黑色的西裝長褲,滿臉焦急的模樣,看樣子是沒有睡好,那麼淡定的一個人,眼睛紅紅的一片。
許溫涼拖着婚紗走向櫻澈,“還是不是尉遲冥出事了?”
櫻澈突然整個身體蹲下去,驀地蹲在她的面前。“暖暖,求求你,現在只有你能說服冥少了。”
“他怎麼了?”許溫涼的心一驚,伸手去拉櫻澈,把她拉了起來。
“冥少要動手術,如果手術成功後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樣,身體不會冷得象冰。可是狄景寒說這個手術成功的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就算成功了,還有一半人成爲植物人或者失憶。暖暖,拜託你去勸勸他吧,我們用盡了各種方法,都失敗了。”
櫻澈知道現在她不該來打擾她的,可是真的是已經沒有辦法了,現在許溫涼是唯一可以說服尉遲冥的人。
許溫涼站在那裡,半天依舊回不過神來,“他人在哪?”
櫻澈搖頭。“我不知道,所有的設備都聯絡不上他。”
“我去找他。”許溫涼雙手拖着裙襬,準備離開,可是婚禮的音樂已經響了起來,是一首很老的大提琴曲,她如果沒記錯這首曲子,並不是代表幸福的。
她的腳步忽然停下來了,不遠處黎非夜已經緩緩向她走來,黑色筆挺的西裝上沒有半絲褶皺,斜入鬢角的長眉下,那雙狹長的丹鳳眼裡染着陰戾。
現在的她,進退兩難,她知道如果現在走了,將會面對什麼,可是尉遲冥現在生死攸關,她必須離開這裡,更何況他是爲了她才做這些的。
那麼黎非夜呢,她該怎麼辦?
一時之間她腿突然挪不動了,看着黎非夜一步一步的靠近她,冰冷的魔音在她的耳邊叩響她緊繃的弦,似是來自地獄的召喚。“是不是很興奮,你一直想要的婚禮。”
許溫涼望着他的眼眸,極其的認真,“黎非夜,婚禮可不可以推遲。”
黎非夜顯然有些驚愕,這樣的表情只在他的臉上持續了三秒,便消失不見了。“許溫涼,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許溫涼抓住他的手,他的手跟她同樣冰冷,“黎非夜,你聽我解釋,尉遲冥……”
話才說了一半,她就已經看見黎非夜的狹眸裡迸射出來的怒意,原本的黑色被赤紅色取代,灼燒成一片火海。“許溫涼,你還是選擇了他。”
她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悲傷,刺穿她心臟的悲傷。“黎非夜,你聽我說完。”
“許溫涼,我給了你機會,是你先放了手。”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黑色的絲絨盒子,輕輕打開,“知道這枚戒指叫什麼嗎?”
許溫涼木訥的搖頭。
“叫救贖。”他笑了,笑的清雅卓絕,遺世而立。
她擡眸,眼底的憂傷從眼角蔓延開來,聲音澀澀的,“黎非夜,你相信我,好嗎?我就離開幾天,真的只有幾天。”
“呵。”嗜血的笑容從他的脣邊溢出,好看的薄脣始終染着笑意,那是許溫涼見過最悲傷的表情。
“暖暖,非夜,你們兩個還在磨蹭什麼呢,儀式開始了。”安冉不知道他們兩個站在這裡做什麼,音樂已經響起來了,大家都在等他們走上黑地毯,走到牧師面前。
幾個人走過來,推搡着,許溫涼完全處於被動,就連黎非夜也沒有拒絕。
兩個人被推上黑色地毯,許溫涼突然挽上他的手臂,黎非夜側眸,看着她脣角微微的笑意,他越來越不瞭解她了。
“黎非夜,上次我們的婚禮你沒有出席,這一次我們要好好的走完。”她決定先把儀式舉行完,然後她再離開,去找尉遲冥,只要黎非夜給她機會,她一定會跟他好好的解釋完再離開。
黎非夜的墨眸如冬日般蕭寒,許溫涼的裙襬被海風一次又一次的掀起來,有種妖冶的冷豔。
音樂在兩個人的身邊緩緩響起,腳步一致,在牧師的面前站定。
牧師的汗都下來了,上一次他們的婚禮也是他主持的,只有一個新娘,新郎只有照片……
這一次,新郎和新娘倒是都來了,但是滿世界的黑色真的是結婚儀式?還是地獄入口?還有新娘身上的黑色婚紗,實在是太詭異了。
更詭異的是他接到的那套詩詞,這是他生平主持的最詭異的婚禮。“黎先生,請問您這一生都會牽着許溫涼小姐的手,踏着血骨鋪滿的荊棘,一步步墮入幽途,在開滿黑色曼陀羅的地獄裡生死相纏?”
牧師的誓詞一出口,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蘇芩看向一旁的葉空達,葉空達的臉色也很差。
“我會。”黎非夜邪魅的勾了脣角,餘光掃到許溫涼一直在發呆的小臉上,目光越發的冷冽起來。
“許溫涼小姐,請問你是否願意嫁給黎非夜先生,接受烈火的焚炙,與烈焰的魔鬼做交易,來換取你留在他身邊的資格,哪怕死後的靈魂也要生生世世被囚禁……”
“我願意。”許溫涼甚至還沒有聽完牧師的話,就已經開口回答了。
身旁的黎非夜眯着細長漆黑的狹眸,許溫涼對他微笑。“我說過,除非你不要我,否則就算是地獄我也要跟你在一起。”
那一刻,黎非夜剛剛冰封的心竟然有些融化了。
“那麼請雙方交換戒指。”牧師繃緊了神經,假裝平靜的宣佈道。
黎非夜和許溫涼麪對面站着,修長的手指從黑色的絲絨盒子裡取出那枚戒指,許溫涼伸出手。
握着戒指的手逐漸靠近她的,順着她的無名指,緩緩戴上去。
驀地,戒指突然被他收回手裡,黑眸裡像是永無止境的迷霧般。
許溫涼望着他,黎非夜低沉的嗓音在海風的吹拂下,異常縹緲。“許溫涼,這枚戒指,你…不配。”
脣角的笑意肆意的擴散開來,許溫涼的腳步踉蹌,臉色蒼白起來,“黎非夜,你不要我了,對嗎?”
她的聲音艱澀,強迫自己鎮定。
“是你先做出了選擇。”黎非夜噙着她的下巴,覆在她的耳畔,輕輕開口:“看見了嗎?這裡的一切都是爲你準備的,在昨天之前,這裡的一切還是城堡,可是因爲你的背叛,這裡現在已經成了地獄。我原本以爲我還可以再給你一個機會,是你自己親手扼殺了這個機會。”
他忽然鬆手,手指上殘留的冰冷的溫度急速蔓延到血管裡,那些原本還在流淌着的熱流,似乎這一刻開始再也不會發熱了。
頎長的身影緩緩轉身,背對着她,許溫涼從身後緊緊環上他的腰,“黎非夜,尉遲冥要動手術,有生命危險,你相信我,我只是去阻止他的手術而已,並不是背叛你。”
“你走吧。”他的話像風一樣輕。
“什麼?”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真的放棄她了,即便是在她說明了事情的原委之後,他還是選擇了放手。
狹眸裡波光流轉,像是海邊上的那些星子,越來越暗。“你要的葉氏我還給你了,許溫涼,現在開始,我跟你之間再也沒有任何瓜葛。”
許溫涼的小腦袋靠在他的腰間,拼命的搖頭,雙手環的很緊。“黎非夜,你說過你不會放手的,你說過會護我一世周全。”
“現在的葉氏夠養活你幾生幾世了,至於其他的,是你自己選擇放棄的。”他勾脣,心口疼的幾乎要碎裂。
修長的手指一點點掰開她纏在他腰間的小手,那雙手那麼涼,一如他從火車站把她接回來的時候。
也許從一開始,他就不應該有什麼復仇計劃的,這樣他就不會再死一次。
“不要,黎非夜……”聲音裡裹着哭腔。
大家都沒有上前,這個時候最好的方式是讓他們自己解決。
黎非夜邁開大步,一步一步離開她的視線範圍。
他的步子很慢,似乎是在等待什麼。
身後的許溫涼脫掉了高跟鞋,快步跑到他的面前,攔住他的身影。
他看着她,沉默……
“黎非夜,給我三天時間,三天後,我解決好了事情就會回來。”她的小臉認真,上面還有哭過的痕跡。
額頭上的青筋一點點的凸起來,連同眉眼間的那抹最後的沉澱也跟着發酵出來,他的手扼住她的脖頸,聲聲冷岑。“許—溫—涼!”
他已經不斷的在退讓自己的底線了,可是她一次又一次的挑戰,這一刻,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叫做黎非夜的男人,這一刻開始,他只叫魔鬼。
“兩天就好,我保證我會回來,你相信我。”許溫涼還在懇求。
黎非夜驀地鬆開手,頎長的身影走到車旁,迅速坐了上去,發動了引擎,在沙灘上跑了一圈,撞毀了那些佈置華麗的餐桌,突然向許溫涼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