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沐暖搖了搖頭,“他不知道,我今天也是找了個藉口出來的。櫻澈,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讓疼痛暫時麻痹住,我不能讓黎非夜發現。”
她的眉心緊緊的簇成一團,看的出來,她很害怕。
“暖暖,你真的很愛boss。”櫻澈嘆了口氣。
“現在還不是說出真相的時候。”葉沐暖的手裡還握着櫻澈遞過來的熱水,手指用力到泛白。
“你打算瞞多久,一輩子?”
“不,只是我還沒有做好準備,之前其實有好幾次的機會我都要跟他說出真相了,但是都被突發事件打亂了。我也很糾結,我不想一直騙他,可是……”
“我明白,真相一旦說出,可能會有毀滅的可能。”
“我還是他?”葉沐暖擡眸,企圖在櫻澈的眼神裡看見第三種可能。
“你們兩個人。”櫻澈一字一頓的開口。
這也是葉沐暖最擔心的,她沒所謂,可是黎非夜好不容易再次相信了愛情,現在要告訴他,她其實只是一個替身,真正的兮兒死了。他一定會崩潰的。
她不可以這麼殘忍。
“喝點酒吧,酒精可以緩解疼痛,不管是身體上的,還是心裡的傷。”櫻澈遞給她一杯紅酒。
葉沐暖接過來,把手裡的水杯放到一邊,輕輕搖晃,抿了一口。“味道不錯。”
“這是兮兒的私藏品,前段時間她送了我很多,我一直沒喝完。”櫻澈淡淡的解釋道。
“兮兒?”聽到兮兒的名字,葉沐暖再次激動了一下。
“我問過兮兒的意思了,她說有緣分的話,你們一定會相見的。當年她選擇用這種方式離開葉家,是一種完全不在計劃範圍內的際遇。”
葉沐暖沉默着喝掉了一大杯的紅酒,越發的覺得當年兮兒的那場車禍有些蹊蹺了。“那場車禍是假的對吧。”
櫻澈微微一愣,“你是怎麼猜出來的。”
“雖然當時現場全是血,可是我並沒有在兮兒的身上找到任何傷口,送到醫院的時候,推進手術室就被宣佈沒有希望了,讓家屬準備後事。那天醫院裡並沒有留下什麼家屬,我媽昏倒了,我爸回家打點的一切,她有足夠的時間換掉屍體。”葉沐暖冷靜的分析道。
“暖暖,你真的很聰明,但是你只猜對了一半。”櫻澈露出職業的笑容。
“哪一半?”
“我覺得這些還是等她親自告訴你比較好。”櫻澈依舊保持着幾分神秘。
“嗯。”其實她心裡還有很多的疑惑,都沒有解開,只是就像是櫻澈說的,她想要聽兮兒告訴她真相。
喝過了幾杯紅酒,葉沐暖的意識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櫻澈拿掉她手裡的高腳杯,幫她蓋好被子。
過了一會兒,葉沐暖睡着了,房門輕輕被叩響。
“她睡了?”一個俏麗的女音飄進來,聲音很小。
“睡了,你爲什麼不直接見她?”櫻澈看着披肩發的女人,她穿着一條水藍色的連衣裙,站在牀邊,看着葉沐暖的眉眼,撅起嘴巴。
“我想再等等。”
“暖暖打算說出真相了,如果boss知道你還活着,你覺得他會怎樣?換句話說,你現在把暖暖推進了深淵,如果沒有這個謊言,她現在應該會跟冥少結婚。兮兒,你欠暖暖一句對不起。”櫻澈義正言辭。
“我知道,所以我說我還沒有準備好,我不知道要怎麼跟她解釋這麼多的事情,當時安排車禍的時候並沒有想那麼多。”她有些鬱悶,“再說,非夜本來喜歡的就是她,而不是我。”
“嗯?”櫻澈有點沒有聽懂。
“這件事比較複雜,我只能說是四個人錯了位而已。”兮兒解釋完,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這個藥很管用,止痛的,我那會兒疼的時候就吃的這個藥,你交給她。”兮兒把一個陶瓷的小瓶子遞給櫻澈。
“你真的不打算等她醒來聊一聊?”櫻澈鬱悶。
“再約個時間吧,我需要好好思考一下怎麼跟她開口,她這些年幫我揹負了太多。”兮兒很內疚,都怪當年自己太幼稚。
“好吧。”櫻澈目送兮兒離開。
葉沐暖睡夢中聽到有人說話,還以爲是做夢,醒來的時候櫻澈剛好不在,她纔有時間打量起這個房間。
房間的設計很特別,牆面上畫了一個小女孩,抱着一把大提琴,可是大提琴的弦卻是斷的,看上去小女孩也並不是很開心,撅着小嘴,臉頰上還掛着幾滴淚。
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油畫,油畫要麼抽象,要麼美好,這副油畫卻讓她的心裡滿是悲傷。
牀頭櫃上放着一個陶瓷的小瓶子,小巧精緻,像是小時候玩家家酒的玩具。
上面手寫着幾個字:止痛片。
她打開瓶子,裡面有好聞的重要香。
漆黑的貓眸突然眯起,迅速下牀,跑到門口,門外一片安靜。
櫻澈的房間在酒吧的樓上,打開房門便可以感受到樓下的酒香。
兮兒來過了,她確定。
櫻澈拿着飯回來的時候,看見葉沐暖守在門口似乎在等什麼人,聰慧如她,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
“兮兒來過了,但是她說不是見面的時候。”櫻澈把盒飯放到桌面上。
“她過得好不好?”她捏緊了手裡的小瓶子。
櫻澈頓了下,轉過身,“暖暖,你都不恨她嗎?如果不是兮兒,你會有你屬於自己的生活。比如嫁給冥少,跟他生一個可愛的孩子,而不是被迫嫁給boss。”
“不恨。”葉沐暖笑了笑。
櫻澈不明白的看着她。
“櫻澈,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你在乎的人都活着更好。”沉默了下,葉沐暖才緩緩的開口。
“暖暖。”她聽得出她語氣裡的悲傷。
“我的生父生母死了,在我出生不久。”她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眼眸裡灑滿暗淡。
“我知道。”櫻澈背的出葉沐暖所有的資料,因爲尉遲冥愛葉沐暖,所以她希望自己愛屋及烏,可以掌握關於葉沐暖的一切,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心愛的男人喜歡的,哪怕是一個女人,她也希望她可以瞭解。
葉沐暖並沒有問她是怎麼知道的,一雙腿放在牀板處輕輕的晃盪着。
“吃點東西吧。”櫻澈打開餐盒,放到桌子上。
葉沐暖簡單的吃了幾口,腰間的傷口依舊在痛。
“兮兒說這個藥很管用,你可以暫時頂一頂,不過只能是暫時的,還是要找個機會去醫院檢查一下,我擔心會有別的問題。”
“嗯,會找機會去的。”她淡淡的應道。
吃過了東西,葉沐暖照了下鏡子,鏡子裡面的人臉色很差,脣色少了幾分血色,黎非夜那麼細心的人,一眼就能看穿。
“櫻澈,有化妝品嗎?”明明知道櫻澈不會有那些東西,她還是問了一下。
“我沒有,不過好像一樓的抽屜裡兮兒放了一套。”櫻澈說完,便下樓幫她取了上來。
水藍色的化妝盒裡,擺放着一支脣彩,一盒眼影,外加一個粉底。
葉沐暖洗了把臉,在臉上仔細化了個妝,化過妝的她,臉上多了幾分成熟,少了幾分蒼白,這樣應該就能瞞過去了。
黎非夜電話打進來的時候,她剛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胡亂之間,把那支脣彩收進了包包裡。
櫻澈送她下樓,在門口看見了黎非夜的車子,他站在車子前,身形頎長,眼如濃墨。
黎非夜的目光一直落在葉沐暖的身上,直到她走到他的身邊,他才拉過她的手,把她塞進車裡。
全程櫻澈都像是在看一幅畫,這幅畫很美很美,叫做愛情。
黎非夜對她點了個頭,算是打了招呼,櫻澈報以微笑迴應,即便是帶了幾分職業的色彩,卻還是極其的真誠。
黎非夜上了車,轉過身,幫葉沐暖繫好安全帶,魅惑深邃的瞳仁鎖住她一張精緻的小臉,長眉擰起。“怎麼化上妝了。”
“漂亮嗎?”葉沐暖眨動着黑色的水眸,嘴角泛起漣漪。
“嗯。”他倒是也沒說什麼,只是從口袋裡拿出真絲的手帕,輕輕擦掉她眼皮上的眼影,以及粉脣上的大紅色脣彩。
葉沐暖皺着眉頭,看着黎非夜抿成一條線的薄脣漸漸放開,“這樣看着順眼多了。”
“你不喜歡嗎?男人不都喜歡女孩子化點妝嗎?顯得有氣質。”葉沐暖狡辯道,餘光落在後視鏡裡,仔細的檢查了下自己的臉,還好,脣彩並沒有完全擦掉,還有幾分顏色,可以掩蓋事實。
“你不是別的女孩子,你是我黎非夜的女人。”他鄭重其事的開口,卻沒有看她的眼眸。
葉沐暖低垂着眉眼,額前的碎髮遮擋了她的水眸,看不見裡面藏了什麼樣的眸光。“我喜歡化妝,今天開始我要每天化妝。”
她說了謊,她不喜歡化妝品裡那種極不自然的香味,可是她現在的病態,已經不能由她決定了。
黎非夜忽然轉過頭,捏住她的下巴,目光在她的臉上一次又一次的流轉。
“幹嘛?”她有些慌,他是不是看穿了什麼。
“暖暖。”他輕聲喊着她的名字。
“嗯。”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