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我不希望有人再提起這件事。”黎非夜下了死命令,語氣裡帶着篤定。
“夜,我知道你愛葉沐暖,但是她三番五次的想要你死,就算我們不動手,我想你媽那邊也不會饒了她的。”狄景洛的目光兇狠。
“誰要是把這件事傳出去,我就割了他的舌頭。”黎非夜燃起一根菸,他很累。
狄景洛見黎非夜心情不好,便跟狄景寒出去了,一樓的大廳裡只留下黎非夜一個人。
“氣死我了,夜已經被葉沐暖那個小賤人迷得發瘋了!”狄景洛出了大廳,坐上車子,便開始發牢騷。
狄景寒跟他相比起來,倒是顯得淡定得多,“你知道今天給夜獻的血的人是誰嗎?”
“誰啊,不是說志願者嗎?”狄景洛並沒有多想。
“是葉沐暖的。”
狄景寒觀察着狄景洛的表情,他張大了嘴巴,很快又合上了,“那又怎麼樣,她是怕夜如果真的出事了,她也逃不掉關係。”
狄景洛憤憤然的樣子。
“葉沐暖剛剛失去了孩子,換了是你,你也會崩潰的,而且拿掉她孩子的人是孩子的父親,這無疑是滅頂的痛苦。可是她今天能在剛做完墮胎手術,冒着生命危險給夜捐血,其實多多少少也能證明她的心裡是有夜的。今天就算她不捐血給夜,也沒有會說她什麼,更何況她和夜是一種血型也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狄景寒分析道。
“所以你是想告訴我,葉沐暖十年後性格大變,發現自己最愛的人是夜,當初自己不應該拋下他一個人去國外享受生活,現在後悔了,想要跟夜重新開始了?”狄景洛一邊翻着白眼,一邊鄙夷的說道。
“我只是想說,葉沐暖對夜動心了,接下來兩個人的日子更不會好過了。”狄景寒嘆氣。
“怎麼說?”狄景洛不懂。
“以前是夜對葉沐暖有意思,可是因爲夜一方面對她十年前的背叛耿耿於懷,不能接受她,一方面因爲葉沐暖十年後的不同再次愛上她,這兩種感情交織在一起,幾乎要逼瘋了他自己。可是現在葉沐暖的情況跟夜很像,她對夜是剛剛有感覺的,已經是在愛的邊緣徘徊了,可是現在夜親手拿掉了她的孩子,葉沐暖現在就是曾經的夜,遊走在人類和魔鬼之間。夜用十年時間把自己蛻變成魔鬼,那麼葉沐暖呢,那隻野貓也許會成爲第二個黎非夜。”狄景寒說出自己的擔心。
“你這樣說我都都覺得渾身冷颼颼的,可是這樣說起來的話,以後日子最不好過的應該是我們兩個吧。”狄景洛皺着眉頭。
“你認真一點,最近關注一下葉沐暖的動靜吧,以她的個性我覺得一定會出大事的。”狄景寒叮囑道。
“能出什麼大事,難不成她還能從樓上跳下來?”狄景洛說完,便看了一眼葉沐暖房間的窗口。
此刻的葉沐暖正坐在房間的陽臺上,像是清月教給她的那樣,坐在欄杆上,兩條腿晃盪在欄杆外,雙手神展開,目光空洞洞的,可是嘴角卻一直笑着。
“丫的,狄景寒,你就是個烏鴉嘴!”狄景洛從車裡衝出去,跑到葉沐暖的窗口下,“喂,葉沐暖,你要作死啊,坐在那上面!”
葉沐暖好像沒有聽見一般,依舊晃盪着雙腿,“風不吹,浪不高,小小船兒輕輕搖,小寶寶啊要睡覺。風不吹,樹不搖,小鳥不飛也不叫,小寶寶啊快睡覺……”
葉沐暖唱着這首歌曲,聲音空靈,在秋天的午後,顯得更加荒蕪。
黎非夜從大廳裡,聽到門外的動靜,便大步走出去,看着葉沐暖精靈一般坐在欄杆上,心狠狠揪起,“派人把這裡給我圍住,出了事我就把你們通通扔到無人島!”
草叢裡、樹上、角落裡,不斷竄出無數的黑衣人,在葉沐暖的窗口下面席地躺下,做成一個大大的人肉牀墊。
葉沐暖沒有看見般,依舊哼着嘴裡的小調。
“狄景洛,給她一根麻醉針。”黎非夜命令道。
狄景洛搖頭,“夜,她不能再打麻醉針了,現在她的身體很差,會對她造成傷害的。”
黎非夜抿緊了薄脣,大步上樓,去了葉沐暖的房間。
房間裡,葉沐暖聽到黎非夜走進來,便一個轉身,面向他,依舊坐在欄杆上,雙手雙腳騰空,對着他唱那首歌,“風不吹,雲不飄,藍藍天空,靜悄悄,小寶寶啊好好睡一覺。風不吹,樹不搖,小鳥不飛也不叫,小寶寶啊快睡覺……”
黎非夜知道她是故意的,就是想讓他心疼,他就這樣安靜的站在她的對面,聽她把整首歌唱完。
“百度上說孩子在28周的時候傳音系統就非常健全了,寶寶就可以聽到媽媽的話了,本來還有四個月他就可以聽到我給他唱的吹眠曲了,可是現在他再也聽不到了。”葉沐暖垂下貓眸,涌出眼淚,肩膀抖動了幾下之後,又擡頭,擦乾了眼淚,看着黎非夜,“黎非夜,爲什麼要對我如此殘忍,如果你是爲了報復我,那麼我告訴你,你做到了。我現在快要痛死了,我剛剛一個人躺在牀上,我甚至聽到了孩子的哭聲。”
黎非夜望着葉沐暖悲傷的貓眸,因爲哭的太久,竟然有些紅腫,可是她依舊一副笑呵呵的樣子,像極了夏日的向日葵。
“黎非夜,你說我要怎麼報復你纔好呢?你在這個世界上最在乎的是什麼?”葉沐暖驀地開口,擦掉眼角的淚水。
黎非夜張了張嘴,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葉沐暖忽然笑了,笑的那麼甜,那麼妖嬈,像是開在地獄的曼陀羅花,用恨意澆灌出來的鮮紅異常,“你現在還像以前那麼愛我嗎?”
“不愛。”黎非夜自然知道她打的是什麼主意,低啞着嗓子開口,目光如寒潭,冷的駭人。
“所以你才忍心對我下那麼重的狠手,甚至不放過一個未出世的孩子。”葉沐暖笑的悲慼,“可是怎麼辦呢,就算你現在不愛我,我也想要毀掉你曾經的最愛,你以前不是最愛我嗎?你說當我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你會不會後悔今天做的。”
葉沐暖忽然仰頭,望向後面,下面躺了一地的黑衣人,葉沐暖冷笑,“你曾經說過要讓我求生不能,求死不成,你現在做到了。可是我也說過,你的棋局布的再好,也要看我這個女主角是否同意。”
葉沐暖說着,便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藥瓶,那是從黎非夜的抽屜裡翻出來的安眠藥。
“暖暖!”黎非夜再也裝不下去了,大步衝到葉沐暖的面前,看着她把整瓶安眠藥都吞進了肚子裡。
葉沐暖張開雙臂,看着黎非夜,向後仰去,她笑的極甜,像是夏日裡開的正盛的金色向日葵,迎着太陽的方向,“黎非夜,以後我跟你再也不必用‘我們’兩個字相稱了。”
葉沐暖的身子從欄杆處掉落下去,黎非夜伸出手臂死死的拉住她的手,不准她掉下去,即便下面躺了那麼多的黑衣人,可是他還是不放心。“暖暖,別鬆手。”
葉沐暖的一隻手被黎非夜扯住,她望着他的俊顏,笑出了眼淚,“黎非夜,即便在這一刻,你也不忘裝出深情的樣子,可是你告訴我,如果真的愛我,爲什麼要殺了我的孩子?”
她的淚眼婆娑,黎非夜原本包紮好的傷口已經滲出鮮血,血順着紗布的縫隙一滴一滴落在葉沐暖的臉上,跟着她的眼淚所重疊。
“黎非夜,你曾經告訴我報復一個人不是殺了她,而是奪走她在意的一切,權利、地位、愛人,然後讓她生不如死的活着,跪在你的面前苟延殘喘。我在你的手裡唯一的砝碼就是你的愛,現在我要讓你眼睜睜看着我是怎麼毀掉它的。”葉沐暖說完,便死死的咬上黎非夜的手掌,她很用力,用力到渾身都在抖,似乎真的要將他上面的肉咬下來一般。
可是即便是這樣,黎非夜依舊沒有鬆手,死死的抓住她的手腕,一刻也沒有鬆開,“暖暖,如果你執意跳下去我不介意讓整個葉家給你陪葬。”
葉家是他唯一的籌碼。
葉沐暖冷冷的笑着,“黎非夜,除了葉家你是不是找不到任何一個可以威脅我的籌碼了。”
“是。”黎非夜並沒有否認,他的臉色逐漸蒼白,胸口溢出的血也逐漸多了起來。狠狠的吸了一口氣,將葉沐暖硬生生拎了上來。
一進房間,便將葉沐暖丟到牀上,葉沐暖想要逃,卻被黎非夜死死的壓在牀上,“葉沐暖,我告訴你,十年前你的命是我給的,除非我允許,否則你沒有權利死,懂嗎?”他說的那麼輕,聲音低沉,蒼白的薄脣上冷冽的透着冰寒,冷的葉沐暖發抖。
“你爲什麼不一刀殺了我,黎非夜!你這樣折磨我到底是爲什麼!”葉沐暖發了瘋般的把頭不斷的撞向柔軟的席夢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