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這樣一個人,像迷路的麋鹿一樣,不帶任何雜質不帶任何污點就這樣闖進龍景騰那顆冰凍的心窩。
只要有空餘的時間,或者說那個忙碌的大腦一停頓下來,龍景騰的大腦裡就佈滿了沐思顏的面孔。
這個人兒,她到底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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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老夫人的葬禮,歐陽佳銘都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去,到底要不要去參加她的葬禮。
畢竟自己身上可是有着龍家人的血脈,如果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恐怕對誰都不好。
這是歐陽佳銘在銀瑞閣呆的最後一晚,剩下的日子,他打算去國外發展,永遠都不想在踏入這個城市,一步都不想。
這個城市堆積給他的回憶真的是太多太多了,酸甜苦辣他都堅持過來了,唯獨這件事情,歐陽佳銘要徹徹底底的從這個城市消失。
端着手機,深咖色的雙眸靜靜的看着上面的短信,歐陽佳銘編輯好的短信,再一次重新刪掉,他不知道該怎麼回覆,這個時間已經是凌晨了。
龍景騰現在應該也沒有休息,應該還在守着龍老夫人,在歐陽佳銘看來,事實也確實是如此。
看着手機上的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歐陽佳銘回憶了很多事情,多到自己都認爲很多事情是多餘的?但是唯獨有一點,當歐陽佳銘回憶到沐思顏的時候。
他的心情並沒有差到極致,反而要輕鬆了一些,自己到現在都沒有關於沐思顏的任何消息,連一張關於她的照片都沒有。
倒是能查到沐思顏以前的緋聞,一些不着邊際的新聞,而且裡面的臉,基本上都是模糊不清,看不清楚的。
翻出之前的新聞,看到上面的沐思顏那害羞的模樣,歐陽佳銘的嘴角輕輕揚起,也只有想她的時候,歐陽佳銘的心情纔不會太糟糕。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對於歐陽佳銘來說既是難熬的又是帶着解脫的,他不知道自己如果去了,應該怎麼面對龍家人,陸默雲是肯定不會接受自己的。
而且,現在的自己也沒有什麼理由繼續賴在歐陽家不離開了,就算歐陽安啓肯收留自己,自己也不會繼續留在歐陽家。
天還沒亮,歐陽佳銘就提着行李準備離開了,站在房子門口,回頭看着自己臥室的每一處,歐陽佳銘都覺得心裡是無比的難受,出了大門, 歐陽佳銘拖着行李箱,頭也沒回。
歐陽安啓站在臥室內,透過玻璃靜靜的看着歐陽佳銘拖着行李箱離開,陷在皺紋裡的眼眸帶着濃濃的惆悵,輕輕搖了下頭,嘴角嘆息着。
今天離開的人,不光是歐陽佳銘,連歐陽夫人都要離開,身後輕微的響着整理東西的聲音,歐陽安啓遲遲沒有轉過身,他對於歐陽夫人心裡也是懷有愧疚的。
或許離開了,對大家也都算是一種解脫。
只是挽留了一次,但是歐陽夫人過於執着,歐陽安啓也就任由她去了,大家在相識之初,歐陽安啓原本是心懷不軌,但是卻在這一場看似完美的陰謀中,流露了真的感情。
這一夜,歐陽家的
人都沒有休息,大家都是徹夜未眠。
從銀瑞閣一出來,歐陽佳銘就搭車去了酒店,現在還沒想好今天到底要不要離開。
凌晨五點的天,空氣中還帶着冰涼的氣味,微微張嘴還能看到哈出來的薄霧,天色還都是濛濛青的顏色,早上的風倒是安靜了許多。
歐陽佳銘坐在車內,靜靜的看着窗外的風景。
在第一個路岔口停車時候,天上雲的顏色變得比以往顏色深了些,毫無徵兆的在沒有任何指示的情況下,天上的雨像被從盆子裡潑出來的一樣。
來勢洶洶的落在地上,車窗上‘啪啪’的擊打聲,齊刷刷的落在車窗上,歐陽佳銘看着每一個打在車窗上的雨點,緊皺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開來。
外面的雨聲也越來越大。
偏偏要在這個時候,開始下雨,意味着什麼,老天都在爲龍老夫人哭泣?還是爲歐陽佳銘現在這個支離破碎的家哭泣?
想到這,歐陽佳銘不甘自嘲的笑了笑,現在的自己,簡直就是被拋棄的孩子一樣,怎麼一瞬間,好像擁有的一切都沒有了。
“先生,酒店到了。”司機是一個很年長的人,醇厚的聲音帶着點沙啞,興許是一起牀就接到了歐陽佳銘這第一單生意,臉上的睡意還沒有完全淡去。
歐陽佳銘給了一張紅票子,就下車了,還沒等司機找好零錢,就已經拉着箱子進酒店了。
辦好入住手續,歐陽佳銘就在房子裡一直待着,沒有睡覺也沒有休息,站在窗口就靜靜的看着外面的雨景,這場雨下的很突然,但是他並沒有感覺到下雨有多麼冷。
可能是自己的重點並不在天氣上,歐陽佳銘現在滿腦子是抉擇着到底去不去龍老夫人的葬禮。
耳畔旁不停響着時鐘的聲音,一秒一秒不停的轉動着,就像是有人不停在提醒着他。
時間過得很快,歐陽佳銘眼睜睜的看着葬禮的時間開始,自己到現在還在猶豫。
而在這邊,已經開始葬禮的時間。
龍景騰只是靜靜的守着老夫人的墓碑旁,並沒有刻意的去看歐陽佳銘到底來沒來,昨晚給了龍金棟一晚的時間,讓他和龍老夫人說說話。
一直到今天早上,龍景騰的手都是冰涼的,看向龍金棟的眸子都是帶着不滿的情緒,身邊的人也只是輕輕說着‘節哀順變’。
在龍景騰看來,這句話的存在就好像是,‘謝謝光臨’一樣,每一個都是抱着一個並不是很悲傷的情緒過來參加葬禮,這一點,龍景騰很不喜歡。
不知道在龍老夫人的墓前跪了多久,或許是一個小時,或許是三個小時,或許是一上午。
龍景騰的雙膝蓋都跪的已經沒有知覺了,甚至是麻木的狀態,兩眼只是盯着老夫人的照片,渾身漠然的冰冷,讓周圍的人都不敢靠近他。
在外人看來,龍景騰確實是現場最爲難受的人了,但是跟他同樣在場的龍金棟,心裡的痛苦並不亞於龍景騰。
眸子不停的掃過來往的人,龍金棟都用他那疲倦的聲音在說話,在迴應每一個前來給老夫人
參加葬禮的人。
在門外,依然是有很多記者在外面等候,拍照早已經不在話下,甚至還有些記者都已經開始在門口坐起了訪談。
對外面情況並不清楚的龍景騰,只想進來的人不要吵鬧,對外,他早已經知道自己是明天的頭條,這些都是在預料之中的事情。
現在對於這些說法,龍景騰已經不是很在乎了,眼下什麼爲重什麼爲輕,龍景騰心裡都還是清楚的。
“去看下,歐陽佳銘來了沒有。”低聲對着身旁的人,謹慎的說着。
歐陽佳銘就算來了,恐怕也是一個人躲在很遠的地方靜靜的看着吧。
畢竟歐陽佳銘沒有做好準備,這也是龍景騰的意料之中,而且,到時候就算是歐陽佳銘來了,光明正大的走進這裡,恐怕陸默雲會把他趕出去吧。
這一些後果,龍景騰都想到了,但是隻要沒他的允許,不會有人對歐陽佳銘怎麼樣,只能是外界新聞的輿論,可能會將這個事情鬧大罷了。
“少爺,並沒有發現歐陽佳銘的身影。”
聽到這句話,龍景騰的心裡輕輕一顫,掀眼朝着門口看去,烏黑黑的全是人影,根本看不清誰是誰,既然這個時間點歐陽佳銘都沒有來,那恐怕,他應該是不來了。
握在膝蓋上的手,猛然捏成一個拳頭,幽藍色的瞳孔裡突然凝成一道道冰渣,薄涼的嘴脣緊緊一咬,“在外面仔細找找。”
這麼大的雨,外面一定沒有多少人站着,就算把所有撐傘的人都仔細看過一遍,也說不定會找到歐陽佳銘的身影。
至少,要對歐陽佳銘稍微報一點希望,畢竟老人家臨走的時候,可是心心念唸的一直想要見歐陽佳銘的。
一上午的時間過去了,龍景騰依舊沒有聽到關於歐陽佳銘來的消息。
陸默雲恭送着過來過去的人,站起身輕輕拍了下膝蓋的土,“景騰啊,是時候該送進去了。”
龍景騰執意一等再等,早就已經過了時間,陸默雲在一旁等不及,催了崔龍金棟,她以爲父子兩個到現在還在生氣。
但是龍金棟對此無動於衷,並沒有理會陸默雲的提醒,只是靜靜的看着老夫人照片。
“再等等。”龍景騰還在想,歐陽佳銘會來的,而身後的龍金棟,或許也是這麼認爲,又或許,只是在看看老夫人最後一眼罷了。
時間又過去了半個小時,不能再讓時間過去了,陸默雲擅自做主,準備要把老夫人擡進去了。
龍景騰也沒有阻止,可能……歐陽佳銘真的是不會來吧。
看着老夫人的墓,龍景騰的鼻尖微微泛着酸味,睏乏的眼睛帶着一層薄薄的霧氣,好像視線一模糊,就再也看不到老夫人的面孔了。
餘光突然掃到一個黑色人影,等龍景騰在擡起頭來的時候,那個人早就消失在人海中了。
就在面前的這堆人海中,龍景騰能感覺到歐陽佳銘已經來了,只是遲遲不肯露面罷了。
知道他來了,那就行了,至少老夫人這下也能走的安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