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林洛羽沒什麼異議,來到了化妝鏡前坐下,造型師開始給他做起了造型。
林洛羽的長相,本就很吸引人,五官輪廓也夠立體,因此造型師並沒有進行過多的修飾,僅僅只是小小的修整一下而已。
一旁的呂偉,看着好友道,“你有必要這樣做嗎?其實讓專業的攝影師來拍攝不是更好一些嗎?顧曉曉根本不是一個專業的攝影師,萬一拍砸了,只怕反而會弄巧成拙。”
“不會砸的,因爲我不會允許。”林洛羽道,目光看着鏡中的自己,腦海中又一幕幕的閃過着當年她給他拍攝照片時候的情景。他的脣角勾起了一抹淺笑,帶着無盡的懷念,“而且,我想要她再拍一次我,再認認真真的看我一次。”
呂偉見狀,也不再說什麼了。只希望好友不要到頭來,終究是落得一場空。
顧曉曉現在和穆家的二少穆逸熙似乎關係匪淺的樣子,如果是別人的話,或許洛羽可以輕易地讓對方知難而退,但是偏偏那個人是穆逸熙,無論是哪一方面,洛羽要去和對方爭,似乎都太難了。
再加上,現在顧曉曉根本就沒有要複合的意思,完全就是好友的一廂情願。
呂偉自己也不是沒有勸過,但是現在的洛羽,根本就聽不進去。不過細想想也是,這幾年,洛羽一直在尋找曉曉,好不容易找到了,又怎麼會輕易放手呢?
一個小時後,顧曉曉大致明白了要拍些什麼東西,也熟悉了一下照相機。因爲母親就是搞攝影的,平日裡,家裡面也沒少放過新型的相機,顧曉曉倒是一摸就熟,壓根不用老高多介紹。
而一會兒的拍攝,說是她掌鏡,但是其實老高和整個攝製組都已經制定好了方案了,燈光照明怎麼打,大致上拍攝的時候,要凸一出些什麼,如何走位等等……顧曉曉根本就不用費什麼腦子。
雖然這樣的拍攝,並不是她喜歡的,但是這會兒被趕鴨子上架,也只得硬着頭皮去完成。而在林洛羽出來的時候,顧曉曉微楞了一下。
他的身上,穿了一件T恤,有些老舊了,看起來也頗爲廉價,而他現在的身份地位並不相符,也和之前攝製組強調的優雅、風華相沖突了。
不僅是她,其他工作人員在看到林洛羽的這一身裝束後,也都是楞了一下,導演上前道,“林總,這……衣服和咱們這次拍攝的主題不太符合,要不,換一身西裝怎麼樣?”
“不用,就這身吧。”林洛羽道,導演還繼續遊說着,但是卻沒什麼用,最後只得定下了這套服裝拍攝。
林洛羽走近到了顧曉曉的跟前,淺笑着道,“曉曉,今天辛苦你了。”他的態度,並沒有太過的熱情,就像是一個普通朋友間的普通招呼而已。
“哪裡。”顧曉曉公式化的笑了一下道,對於林洛羽,她不想過多的糾葛,如果不愛,那麼就該劃清界限。
又過了一會,各種佈置都已經各就各位了,顧曉曉拿起着相機,把鏡頭對準着林洛羽,照明的燈光,落在他的臉上,令得他臉上的線條,變得更加的柔和。
他的頭髮,並沒有如同平時那樣往後梳,反而是把劉海覆在了額前,也讓他看起來少了幾分成熟,卻多了一些青春活力。
顧曉曉透過鏡頭,看着林洛羽,鏡頭中的他,此刻的目光正直直的朝着鏡頭這邊望來,脣角上揚着一抹笑意,幾分靦腆,幾分執着,幾分認真,卻又有幾分怯然。很難想象,一個運籌帷幄的人,卻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顧曉曉突然有着一種熟悉的感覺,在很久以前,她也曾經這樣的爲他拍過照片,那時候,他要寄一張照片回老家,於是她就自告奮勇的給他拍照。
而那時候他就是這樣的看着她的鏡頭的,只是那時候,他的目光,還帶着一種淳樸感,而現在,這種淳樸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生殺予奪的果斷。
商場如戰場,果然是不錯的,時間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氣質,可以磨滅許多的東西。
泛舊的T恤,在鏡頭前尤爲顯眼,甚至在放大的鏡頭下,顧曉曉還瞧見了T恤的一處隱蔽處,有一些異樣,彷彿是……補過了似的。
不是吧,一件可能破了補過的T恤,林洛羽爲什麼要穿呢?還是在給影片拍攝宣傳專輯的時候穿?
顧曉曉滿心的疑惑,可是隨即,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手中的相機,慢慢的移了下來,這一次,她沒有透過鏡頭,而是直接看着站在不遠處的他。
“曉曉,怎麼了?”一旁有其他的工作人員問道,“怎麼停下來了?”
而林洛羽,脣角上依舊掛着淺淺的笑,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看着她而已。
“沒什麼。”顧曉曉對着一旁的工作人員道,重新舉起了相機。她已經認出來了,他身上所穿的這件T恤,是她以前給他買的。
那是她送給他的第一件T恤,也是她給他的第一件禮物。
當初這件T恤,是她在夜市裡買來的,花了50元,通常這樣的T恤,普通人最多穿個兩三年也就扔了,可是沒想到,他竟然還一直保留着,甚至現在還穿着要拍宣傳專輯。
他穿着這件T恤,指定着要她拍攝……他到底有什麼目的呢,亦或者是……
顧曉曉按照剛纔攝製組方面調整的方案拍攝着。已經好幾年沒有怎麼玩相機了,但是如今拿起相機,在這樣正式的場合中拍着,卻又有着一種異樣的感觸。
拍攝一直進行到了傍晚,可是林洛羽卻一直都很配合,沒有絲毫喊累,林洛羽不休息,其他的工作人員自然是不好休息。
在拍攝完畢後,顧曉曉在收拾東西的時候,林洛羽走了過來,“曉曉,謝謝你今天答應幫忙拍攝。”
“是導演命令,對我來說,只是工作。”顧曉曉道,有些事情,她還是想要申明一下,“聽說今天是你指定要我來擔任攝影的?”
“嗯。”他爽快的承認道。
“爲什麼一定要來拍攝,還有,爲什麼你要穿這件T恤錄這個專輯?”她直接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並不想遮遮掩掩的。
“因爲我很想穿着這件T恤,再被你拍一次。”林洛羽道。
顧曉曉沉默着,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人不可能再回到以前,我也不想再回到以前,你這樣做,真的有必要嗎?”
他自然是聽出了她話中又一次的拒絕意思。淡淡一笑,他從容地道,“就當是我對過去的一個回憶吧。曉曉,就算我們真的沒辦法重新在一起,但是至少對我來說,你是我的恩人,沒有你,就不會有現在的我,我也不希望我們將來見面,像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似的。”
“當初我幫助你的事情,你用不着掛在心上,那本就是我自願的,你也不必覺得,我就是你的恩人。”顧曉曉忙道。
“是就是,哪有不必覺得。”林洛羽道,“當初在學校裡,也有不少人都知道你替我交了學費的事情,我可不願意被人說是不知恩圖報的人。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至少把我當成是一個老同學這樣的對待,而我以後,也不會再做什麼逾越的事情。”
對方的話都已經說到這份兒上了,顧曉曉也不好意思再回絕了,只得道,“那好,林先生。”
“叫我洛羽吧,我的朋友都這樣叫我。”林洛羽道。
“我想,在公司裡,你是我們公司這部影片最大的贊助商,我還是喊你林先生或者林總比較合適點,我希望公歸公,私歸似,不要公私混合。”
林洛羽也沒堅持,點了點頭道,“那行。”然後看了一下時間道,“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搭地鐵回去。”顧曉曉道。
“那你路上小心。”林洛羽道。
顧曉曉轉身離開,只是在走了幾步之後,林洛羽的聲音,又在她的身後響起,“曉曉,將來如果你遇到什麼困難的話,可以來找我,就算是天大的難事,我也會幫你去解決。”
顧曉曉楞了一下,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林洛羽莞爾一笑,“放心,我只是想要報恩而已,當年你幫了我一個那樣的大忙,那麼至少,我也該回報你一次,不是嗎?”
“其實你不需要這樣想,而且我現在生活還可以,並不需要……”顧曉曉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林洛羽打斷了,“凡事沒有太絕對的,也許將來有一天,你需要我幫忙呢。”
顧曉曉遲疑了一會兒,“好,我知道了,謝謝你。”這纔再次轉身離開。
林洛羽定定的凝視着眼前人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視野中,他才慢慢的垂下了眼簾,從口袋中摸出了一張照片,這張照片,赫然正是當年她爲他拍的那張照片。
“曉曉,凡事都沒有太絕對的,不是嗎?”所以他會等,等到她放下了戒心,等到她能夠讓他慢慢的靠近,等到她放下心中的芥蒂,願意重新接受他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