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說說笑笑地走出電梯。
“明天上午先去購物吧,下午再去對岸的咖啡廳坐坐。”齊蘭盤算着自己想買的東西,都要過年了,她要買個包包給自己當春節禮物。
“我們現在應該去酒吧,這麼早回酒店要做什麼呢?”蘇欣嚷嚷着。
“那我們先回房間換衣服,一會兒去酒吧玩兒。”劉莉莉附和着。
“行,等姐姐我回去變身夜店女王給……”
轉過走廊的轉角,即使神經大條如蘇欣,也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兩個高大魁梧的男人在走廊上站得筆直,一樣的寸頭,一樣的黑色西裝,即使在室內也戴着一模一樣的墨鏡。當她看清站在保鏢後面的人時,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公司的大boss正站在她們房間門口。
路塵寰並沒有穿西裝,咖啡色的雙排扣短外套搭着一條直筒牛仔褲,外套的扣子是打開的,露出裡面白色的襯衫和銀灰色的針織背心。路塵寰知道楚笙歌喜歡他穿休閒裝,所以剛纔特地讓人去買了衣服換。路塵寰現在根本不敢想楚笙歌有多厭惡他,反正他對自己是一點信心都沒有,希望穿成這樣,可以讓她看着順眼一些吧。
暖金色的燈光從路塵寰頭頂照下來,他的手插在外套的口袋裡,輪廓鮮明的面孔和修長挺拔的身材,使他看起來像是時尚雜誌的封面模特。
蘇欣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了,大boss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楚笙歌不由得頓住了腳步,她的腦子裡亂極了,路塵寰不是忙得不行嗎?會來這裡是想做什麼?
楚笙歌真希望自己會隱身術,可以馬上從這條走廊上消失掉,她不想面對路塵寰,簡直想調頭就跑。
那兩個保鏢卻偏要提醒着大家,她的存在。兩個保鏢看到楚笙歌后,馬上恭恭敬敬地垂下頭:“夫人。”
蘇欣、齊蘭和劉莉莉都轉身看着楚笙歌,眼睛裡難掩驚訝與探究。
楚笙歌在這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路塵寰看楚笙歌站在原地不動,大步走過來。
蘇欣她們幾個馬上禮貌地打着招呼:“路總,好。”
路塵寰雖然此時無暇顧及她們,可她們已經算是楚笙歌的朋友了,所以還是點點頭。
“怎麼這麼晚回來。”路塵寰的語氣很溫柔,帶着一點點責備,就好像他們約好了時間,楚笙歌卻回來晚了一樣。
楚笙歌根本不想跟他吵架,退一萬步說,即使吵架她也不會當着蘇欣她們的面,這種面子她還真是丟不起。楚笙歌深吸了口氣,淡淡回答:“去吃宵夜了。”
“好吃嗎?”路塵寰很自然地摟住楚笙歌的腰,然後看看愣在那裡的三個女人:“你們回房間休息吧,都站在走廊上做什麼?”
“是,路總。”劉莉莉很有眼色的打開門,拉着齊蘭進到房間裡。
楚笙歌用房卡開了門,蘇欣尷尬地站在門口,她是不是應該先到齊蘭她們那邊待一會兒呢?
路塵寰笑着對楚笙歌說:“我們也該回房間了,快去拿行李,別打擾蘇小姐休息。”
路塵寰訂的房間一定不會差的,可是楚笙歌現在跟蘇欣住在這個小小的標間裡,也不想跟路塵寰一起住。可是當着蘇欣的面兒,她無法拒絕路塵寰。
楚笙歌進房間拿了自己的挎包,路塵寰一副好好先生的樣子,馬上接過來拎在手裡。蘇欣將楚笙歌送到門口:“笙歌晚安,路總晚安。”
路塵寰看得出楚笙歌根本不願意跟他住,可是在外人面前還是給足了他面子,心情好了許多,破天荒地跟蘇欣說了句晚安。
他們走後,蘇欣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小聲咕噥:“我的老天,笙歌的後臺太強大了……”
齊蘭和劉莉莉從門鏡裡看到路塵寰帶着楚笙歌走進電梯,電梯的門合上,直到數字一層一層的往上跳,她們纔過來找蘇欣。
齊蘭也驚詫的不行:“笙歌跟路總……”
“我就說嘛,如果沒有大神罩着,在鼎尊不可能每天只上半天班……”劉莉莉若有所思地說。
“這大神也……太給力了吧……”蘇欣附和着。
“聽到剛纔保鏢怎麼稱呼笙歌的嗎?夫人哦……以後可絕對不能得罪笙歌的……”齊蘭一邊說着話一邊戳着蘇欣。
“你指我幹嘛呀?”蘇欣不服氣地說。
“你嘴上沒有把門兒的,比較容易得罪人……”
“笙歌纔不會那麼小氣的……”
頂層的總統套間與樓下的房間裡的氣氛完全不同,安靜得幾乎讓人以爲房間里根本沒有人。
楚笙歌坐在沙發上,她忽然覺得好累,連呼吸都是一種負擔了。
路塵寰希望楚笙歌可以開誠佈公地的對待他。哪怕是質問也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出現了問題她就想要躲開。如果她一直這樣,難保哪一天他們之間出現了誤會,他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她就一聲不響地跑掉了。
“笙歌,你怎麼能這樣都不說一聲就跑出來玩兒呢?”路塵寰低沉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攪亂了房間裡幾近窒息的靜謐。
楚笙歌覺得真是好笑,他可以陪別的女人吃飯、逛街、騎馬、看電影,她出來玩一會兒都不可以嗎?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即使心裡氣憤得要命,可在楚笙歌臉上依舊沒有什麼過激的情緒流露,她的聲音都跟平時一樣——清潤恬靜:“我想出來散散心都不可以嗎?”
路塵寰看着楚笙歌的睫毛扇動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澈得宛如孩童。面對這樣一雙眼睛,他覺得自慚形穢:“不是不許你出來散心,你至少要告訴我呀,你這樣我會擔心,你不知道嗎?”
“我也想告訴你的,可是我根本見不到你人。”楚笙歌語氣帶着些無奈,睡在同一張牀上的夫妻,居然也有無法面對面說話的時候,聽起來像是個笑話。
路塵寰的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戳了一刀,疼得呼吸一窒,他垂下頭,滿是歉意地着她頭頂的髮絲:“對不起,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楚笙歌心裡覺得好笑,他是這麼地忙,以後恐怕都沒時間回家了,他居然說再也不會。誰願意相信誰去相信,反正她是不信的:“以後有什麼事情,我給你發信息吧。”
“笙歌……你不相信我的話嗎?”楚笙歌的語氣裡有些賭氣,更多的是失落,她居然說要給他發信息。他在她心裡的信譽值應該已經是負數了吧。
“你值得我相信嗎?”楚笙歌像是在問路塵寰,但更像是在問自己——他值得信任嗎?
“笙歌,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直接問我,我都可以給你合理的解釋,無論什麼問題都可以。”路塵寰拉着她的手,定定地望着她。
路塵寰是什麼意思?已經等不及要跟她攤牌了嗎?可惜她現在什麼都不想問,因爲她不想聽到路塵寰親口說出那些事情來。就算是她想逃避好了,現在她不可能跟他鬧翻了的。媽媽沒多少日子了,現在這種時候,她不想讓任何煩心的事情困擾媽媽。如果媽媽知道她的女兒有溫馨的家庭,也有寵愛她的丈夫,走得多少也會安心一些的。
“妻子這個位置我可以給更適合的人騰出來,但是請你給我一點兒時間。你也知道我媽媽的情況,她的身體是受不了刺激的。你們以後還有大把的時間,她的時間卻不多了。你就當是做善事吧。”如果不是路塵寰把她逼到退無可退的地步,楚笙歌是不想要把話說破了,她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直到媽媽離開。她不是沒有見識過豪門裡那些名存實亡的婚姻,有人可以裝傻一輩子,可是楚笙歌知道自己做不到。但是爲了媽媽,她可以忍:“我不會管着你,也不會妨礙你們的。”
“你就是這麼想我的?”絲絲縷縷的沉痛在路塵寰深邃的眼眸裡慢慢暈染開來,在她的心裡他就是如此不堪——在外面沾花惹草,需要照顧病重母親的妻子忍氣吞聲地忍耐着。因爲顧慮的母親的病情,什麼不敢問他。
“我怎麼想重要嗎?”楚笙歌閉了下眼睛,再次睜開時已經將太多的情緒都壓了下去。
“笙歌,你要知道,這個世界很複雜。有很多事情,眼睛看到也未必是事實。在你無法判斷眼見是否爲實的時候,只需要記住一件事,那就是——我愛你,並且只愛你一個人。”
楚笙歌其實很想說,你這樣的愛可真夠噁心人的。可是她知道自己最好還是保持沉默,現在是她自己想要保住這段婚姻的。哪怕路塵寰是在對她說謊呢,她也不想去揭穿他的。
“我記住了。”楚笙歌違揹着自己的真實的情緒,臉上綻開柔柔的笑容。
路塵寰是什麼人,他怎麼會看不到她笑容背後的隱忍。她臉是笑着的,可是她的心卻在哭泣。沒有辦法的,面對這樣倔強的丫頭,他是不能瞞她任何事情的。本來是怕她擔心,想她過得輕鬆一些,沒想到是弄巧成拙了。
“笙歌,你也知道安德烈到了申城,他是來追捕塞德里克的。塞德里克現在像是一條獵狗,拼命地想找到我的軟肋。他的手下在調查我的妻子,我不能讓你有任何危險,即使是遇到危險的可能性都不可以有。所以,我需要一個合適的人選來吸引住他們的注意力。她對我來說只是一顆棋子而已。”路塵寰耐心地解釋着:“我沒有別的女人,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