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又染哂笑，即使他身在困境，有求於她，也絕不會對她熱切一分，多看一眼，但這也正是深深吸引她的地方。
不驕不躁，沉穩內斂卻又鋒芒畢露，不像那些對她趨之若鶩的男人，毫無個性可言。
“多年的老朋友了還這麼客氣，你來到了這裡我自然是要盡地主之誼。”
她儘量壓制住心底的那一點火苗，面色自然。
“這些人是你的手下？”
男人眼神瞥去一邊的人，看他們此刻的神情和剛纔對她的畏懼恭敬，想必是認識的。
餘又染順着他的視線投過去，便看到那羣正襟危站的人，脣角一勾，滿是不屑與輕蔑。
“不過是前一陣子來投靠後腿子，不值一提，怎麼？風，他們惹到你了？”
領頭人聽到這一句話後，心裡“咯噔”一跳，他是一個月前死皮賴臉的去求他以前兄弟，花了不少錢才得以進入餘氏家族控制的K國最大黑社會組織，爲此他還在道上風光了好一陣，如果因爲今天的事得罪了餘小姐，在這塊區域，他就別想安心混下去。
“小姐，我不知道他是你的朋友……”話還沒說完，餘又染一個凌厲的眼神拋過去，說話人立刻閉了嘴。
“確實惹到我了，不過這種人還不能讓你我浪費時間。”
說完，走去桌子那裡拿起了那份合同，看了幾眼，嘴角揚起了一絲弧度，執起旁邊的筆毫不猶豫的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走吧。”
雖然不知道他爲何要這麼做，但餘又染還是緊跟上他的步伐走出去，對旁邊的人不屑一顧。
一行人浩浩蕩蕩出門後，場子裡一下子空了下來，領頭人忽的癱瘓在地，旁邊的小嘍羅訝異喊了一聲“老大”。
坐在地上的人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對身邊的人怒喝，“蠢蛋！還不快扶我起來。”
那小嘍羅立馬上前扶起他，內心不甘不願。
“老大，那這份合同怎麼辦？要交給那個僱主嗎？”
被叫的人順眼看過去，拿過合同，若有所思，“他既然簽了，就默認我們可以交給那個人。”
小姐和顧先生沒有不讓他做什麼，生意還是要接着賺。
提到那個僱主，他不由得怒火中燒，那個人給他的資料中，可沒提到顧遠風有其他過硬的背景，幸虧剛剛他們大人不記小人過，繞了他們。
兩個小時後，A市的宋宅書房裡，冒然出現了一份顯眼的合同。
K國在北，A市在南，所以這裡要比後者更快進入到了冬天的氣候，寒風襲來，凍寒徹骨，餘又染拉緊了身上出門時套上的墨藍色及踝大衣，看着前面沒有停下看她一眼的男人，她心裡涌起一股失落。
她扭過頭對跟在身後的保鏢說，“你們在附近活動，需要的時候再打電話給你們。”
“是，小姐。”
然後她蹬着細高跟追上前面男人的腳步，直到與他可以並排走，看着燈光下肩並肩的兩道影子，她開心的笑了。
在另一側的張凱識趣地退下，“顧總，我先回酒店。”
顧遠風沒有反應，瞥了他一眼後就沒再搭理。
街道上霓虹燈亮，路上行人車輛稀稀落落，沒有熱鬧的夜市，店鋪也多數關門，整條道看起來冷冷清清。
“今天謝謝你，及時解圍。”
男人依舊邁着步伐，語氣輕描淡寫，無過多的感情。
“口頭上說謝謝多沒意思，要謝就來點兒實在的。”女子樂呵着嘴巴，眼眸裡的眼珠子轉來轉去，十分靈動俏皮。
男人停住了腳步，偏頭看向那個幾乎到他耳下垂處的女子，似乎真的在思考該送她什麼作爲報答。
餘又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你這爲難的樣子，我也不提高要求了，就請我吃頓飯吧。”
“好。”
看着眼前男人呆愣着點頭的樣子，她再次笑個不停，如銀鈴般的笑聲迴盪在街道，明媚的臉蛋照亮了整個寒夜。
“你不問我爲什麼笑？”她擡頭望去，看到了男人那冷薄的脣瓣，她發了呆，如果他們是戀人，那該多好！
顧遠風沒有注意到她的注視，側回身後繼續邁開了步伐。
“嘴巴是你的，你想笑就笑，不需要
理由。”
清冷的嗓音悠悠響起，聽着就感覺他真的只是爲了回答問題而不得已說話。
女子落寞，停止了笑聲，黑眸慢慢垂下，無比的惆悵。
“風，我們認識多久了？”
男人雖不解她突然問這個問題，但還是回答，“八年零五個月。”
這樣準確肯定的說出來，換做其他人，就可能會以爲他對她很在意，而餘又染清楚的知道，他純粹只是記憶力好罷了。
“是啊，我們都認識那麼久了。”
她感嘆，八年前，她在校園裡第一次見到他，當時他正被同樣是外籍的學生毆打，她出手救了他，然後順理成章的，他們就認識了。
在學校，他一心研究金融，高冷的範兒讓人不敢靠近，連她也不例外，她敢打賭，若不是因爲她對他有恩，他是絕對不會理會她的。
她以爲，他會一直是那樣不食人間煙火的人，直到有一天，她從外文網站上看到了他和他的妻子，那麼的濃情蜜意，那麼的溫柔體貼……
原來，他也是有溫度的，只是暖的不是她。
“你看你，每次來都不會純粹的來敘舊。”
她繼續說，同時也在想他的太太是不是也像她這樣總是努力的找話題和他聊天，說一些根本不算事的事。
男人抿脣，雙手插在黑色大衣的口袋中，放慢了腳步，第一次有了開玩笑的意味。
“又染，你我的友情是不用敘舊也可以長久的。”
他從不對她說“我們”，正如他總是強調他們是朋友關係，永遠都是。
“這話我愛聽，”她違心的迴應，“但偶爾聯繫瞭解相互的生活也是一種樂趣嘛。”
男子沉默，一時不語，他知道她的心思，所以會盡可能的減少出現在她面前的次數，此次讓她來幫忙，也是萬不得已。
若不是事先和她見了面，簡單估計了一下今天會遇到的情況，沒準兒他到現在還脫不了身，他欠她的，他會一一用其他方式還清。
“你日理萬機，管理着這一帶大大小小的秩序，恐怕空閒的時間也不會很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