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聽完這些,都明白了劉焉爲何篤定陳調會來救援閬中叛軍。
因爲這是墨家的義理。
陳超因爲受到陳調的義理感召選擇了背叛,隨後陳超帶領閬中水軍和屯紮在閬中兵營的犍爲兵馬一起響應。
這在爲漢中軍營造巨大聲勢的同時,也讓陳調意外的陷入了被動之中。
劉焉似乎對犍爲的兵馬有着異常敏銳的謹慎。
在陳超叛亂不久,就秘密派張鬆和黃權守住閬江要害。
等閬江水軍和閬中兵營造反的消息傳來後,張鬆立刻用招雲旗將閬江上佈滿雲霧。
又讓黃權以定風珠,定住閬江上的風勢。
從閬江而上,本就是逆水行舟,如今閬江上的風被黃權用“定風珠”定住,陳超想要以水路運送大軍前往葭萌,已經成了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困住閬江水軍,阻止他們撤入葭萌關之後,劉焉又火速讓嚴顏帶着大羣弓手沿岸佈防。
這一套籌劃乾脆利落,就像是早就張開的利齒,猛然咬合。
閬中叛軍一下成了甕中之鱉。
而這,也讓一直被動的劉焉,一下抓住了陳調的要害。
和其他執掌大軍的主帥不同,身爲墨門遊俠的陳調,根本無法背棄心中的義,放棄這支在外的孤軍。
無論如何,陳調都絕不會坐視這支叛軍被益州軍剿滅。
有了這番判斷,劉焉一方面派出援軍支援嚴顏,加固對閬中叛軍的封鎖。
另一方面,他麾下最精銳的東州兵和青衣羌則像毒蛇一樣潛伏在葭萌關外,隨時準備趁虛而入,奪取這雄關。
利用這個機會,劉焉還趁機針對了一下賈龍和任岐,逼迫他們做出進一步的反應。
一番算計中,劉焉的老辣籌謀盡顯無疑。
真是個老陰逼啊!
在場衆人一個個躬身行禮,“卑職等佩服。”
呂常擡頭又問,“州牧,如今咱們是直接趕往葭萌關助戰,還是去會一會那四個人?”
王商笑着說道,“有那些巫鬼宗門弟子,還有國師在,不會出什麼大事的。正要看他們願意爲我益州牧府出幾分力。”
一旁的王累贊同道,“也對,那國師有擊退龐德的本領,到如今卻只吹了幾口氣。看來,他也是個有心人。咱們何必浪費時間在這裡糾纏。”
劉焉搖頭,“去還是要去的,至少要給底下人個交代。如果能逼迫陳調現身是最好的。”
正說着,向前一指,“來了。”
衆人看去,就見那支益州援兵正潰不成軍的逃到幾人佇立的山崖下。
劉焉緩緩驅馬上前,呂常等將慢慢跟上。
正在逃竄的益州援軍見前方高坡上又有人影,不由越發慌亂起來。
倒是張翼眼尖,大喜道,“是州牧!”
劉焉將手一擡,身後現出五道神光。這五色神光如扇,光澤不定的旋轉着。
一時間潰兵歡呼雷動,崩散的士氣,竟凝聚了不少。
劉焉也不遲疑,剛一露面就催動五色神光向追趕最緊的劉璝刷去。
純黑色的光芒落下,那兇悍無比的劉璝扔下手中石頭,轉身就逃。
直到奔出丈餘才醒悟過來。
羞慚交加的大叫一聲,不知是給誰壯膽。
劉焉目光再移,看向那些嘎嘎亂叫的大羣烏鴉。
隨着金光落下,那原本密密麻麻氣勢迫人的大羣烏鴉,忽然燥動起來。黑色的羽毛脫落,那些兇悍的烏鴉兵支撐不住,在空中撲騰幾下摔落在地。那些落地的烏鴉一臉癡呆迷茫,怔愣愣的左右張望。
泠苞知道不妙,趕緊大叫道,“回來!”
尚在空中的大羣烏鴉立刻調轉身形,向泠苞耳中飛去。
那些落地的烏鴉光溜溜的如同肉雞一般,得到泠苞的指令,也嘎嘎叫着,蠢動着身形,晃動着肉翅向他奔去。
這會兒又像是鴨子。
劉焉目光冷峻的向泠苞掃去。
泠苞哪敢硬抗這個級數的五色神光,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
那些掉光毛的烏鴉跑到泠苞之前的位置一愣,旋即又嘎嘎叫着追了上去。
庾獻原本正護着巴山鬼王而走,見泠苞這兇人在前逃竄,一羣掉毛的烏鴉在後追趕,也有些忍俊不禁。
一時腦抽,莫名想起了一句話。
我的生涯一片無悔,我想起那天夕陽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泠苞跑的雖然狼狽,但是帶着一串肉雞走位卻很風騷,劉焉的五色神光幾次沒有刷中,神色都有了些疲憊。
只是這樣一來,對潰兵的追趕自然不攻自破。
那些益州援兵見局面反轉,頓時起了膽氣。
向存和張翼匆忙的整理着軍勢,準備反擊。婁發甚至直接掉頭去戰鄧賢,準備先留下一個。
鄧賢忌憚於劉焉的存在不敢硬扛,不過他豈是好相與的。
就聽鄧賢冷笑了一聲,“我的買命錢,豈是那麼好拿。”
指訣一掐。
那些被益州兵馬撿走的銅錢光澤閃爍。
庾獻連忙引了陰陽銅錢的氣息入目。
這才清楚的看到,原本那些虛實變幻不定的銅錢瞬間變成了真錢。
接着那些袖中、懷中藏了銅錢的大羣士兵“哇”的吐出一口鮮血,齊齊摔倒在地。
有些銅錢拿的多的,甚至七竅流血,當場氣絕。
這支數千人的隊伍,瞬間就有大半失去了戰鬥力。
庾獻看的緊皺眉頭。
好陰邪的手段。
那鄧賢一氣傷了這麼多士兵,他臉上卻沒半點喜悅。
反倒像死了爹一樣陰沉。
這次可賠大了!
鄧賢轉身而走,婁發欲待要追,幾支細箭射來,輕易將他逼退。
遠處張任收了輕弓,不知向誰高聲喊道,“我兄弟四人已經盡力,將軍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話音一落,遠處一騎飛速衝來。
那少年手持鋼刀,揹着一柄長槍,上面掛着一面大白旗!
赫然寫着三個字,“討不義!”
就算劉焉早知這少年根腳,仍舊被這認認真真書寫的三字刺得目痛。
劉焉遍視全場,目光落在打醬油的庾獻身上。
他恭敬拱手,“還望國師相助。”
庾獻也不猶豫,他長吸一口氣,渾身的肌肉鼓脹,拔高一尺。
一母之力。
接着,實力全開,不再遮掩什麼。
殺伐之力翻涌,透出一聲咆哮。
這咆哮如龍吼,如馬嘶,如天崩地裂!
庾獻和緊挨他的百餘人,全都覆蓋上了金光燦爛之色!
那少年的目光立刻被庾獻吸引,兩人緊緊的一個對視。
——人馬如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