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輾轉未眠。
翌日鳳琰便要帶着十車糧返回博陽縣,鳳舉決定與之同行。
晨曉梳妝時,未晞盯着鳳舉的脖子,俏臉漲得通紅,作難道:“大小姐,這個……衣領怕是遮不住。”
玉辭好奇地湊上前,發現鳳舉頸側有一個紅腫的齒痕,周圍佈滿了深紫色的落梅,與白皙的肌膚一對比,顯得分外慘烈。
鳳舉冷着臉沉默不語,從妝奩內取出一條綴着紅色牡丹絹花的織金絲帶,纏在了脖頸上。
“大小姐。”柳衿早已候在門外。
鳳舉出門之時,慕容灼也從旁邊的屋內走出,看向鳳舉的眼神有些複雜。
昨夜之事確有酒液的催動,可整宿輾轉之後,他不得不承認,其實,那點微薄的醉意不過是他放縱自己的藉口。
鳳舉最初並未看慕容灼一眼,只是隔着一段距離,無聲地僵持着。
就在慕容灼以爲她會就此與自己冷戰時——
“灼郎,昨夜睡得可還安穩?”鳳舉忽然問道。
清淺優雅的笑容,一如往昔的問安,彷彿昨夜之事從未發生。
慕容灼倏然鎖眉,不言不發地往外走。
在他轉身的瞬間,鳳舉也驀然收回了笑意。
習慣已經形成,越是面對疏遠厭惡之人,她的笑容便越是明媚,這一點,大約慕容灼也早已發現了。
告別順縣族人,趕往博陽縣,途中兩人的僵持沒有絲毫緩和。
儘管鳳舉仍是笑意盈盈,儘管慕容灼本就是冷顏寡語的個性,但籠罩在兩人之間的壓抑幾乎每一個人都發覺了,若非有事,無人敢靠近他們。
鳳琰牽掛着博陽縣的情勢,路趕得很急,這日,因想多趕些路程,便錯過了客棧,一行人只好在野外將就。
在篝火旁的草地上,未晞和玉辭用錦緞鋪出了一塊地方,墊上厚厚的軟墊供鳳舉安坐,又將烤好的肉食切成小塊放在銀盤裡,和白米飯、點心等一樣一樣放置在鳳舉面前。
博陽鳳家的僕從們看得有些發愣,暗歎這華陵來的嫡系大小姐果然比他們博陽府的主子還要嬌貴。
鳳舉只略微挑了兩口白米飯,便漱了口,飲了口熱茶,起身對鳳琰道:“族伯慢用,阿舉先離席了。”
又吩咐人不必跟着,獨自牽了一匹馬離開。
柳衿看着她的背影,默默放下吃食,正要悄悄跟上去,旁邊之人已經快他一步起身。
“你留下,本王去!”
情緒歸情緒,該學的,該做的,該走的路,鳳舉絕不會含糊。
如今她已經能夠獨立策馬而行,上馬下馬的動作也做得極爲漂亮,只是要在馬背上玩出些賞心悅目的花樣,無人從旁指導還是太過危險了。
策馬跑了兩圈之後,速度漸漸放緩,她抓緊繮繩,慎重考慮着是否要嘗試某個動作。
剛要行動,一道冰雪般的身影忽然出現在馬下,一手扯住繮繩止住馬步,一手緊緊抓住她的手腕。
“你想摔斷腿,還是手臂?”
慕容灼瞪着她,冷冷地問。
鳳舉忍着氣,對着他笑:“讓灼郎忍受飢餓,阿舉委實過意不去。”
“哼!收起你的笑臉。”慕容灼側過臉不再看她,補充了一句:“真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