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雙幾乎一模一樣的鳳眸相互對視,彼此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光彩。
鳳舉心領神會。
她上次自逐出族譜是因爲慕容灼,而慕容灼的身份與志向,註定了他身上的事情會不斷,鳳舉選擇輔佐他,當然也就意味着……許許多多未知的風險。
正如父親所言,一直以來,他什麼都看在眼裡,對於自己所要做的事情,父親也一清二楚。
鳳舉握緊了手中的鳳徽令,目光堅定,斬釘截鐵道:“請父親放心,阿舉以手中鳳徽令爲誓,必步步謹慎,絕不令鳳家陷入危機!”
正當此時,一片葉子飄飄然落在了鳳瑾肩頭。
他偏頭將葉子從肩頭摘下,語氣意味深長:“時節已至!綠葉迎風飄擺,難免被風吹落,但靜靜生長於枝頭,避讓風雨,也終有一日會自己腐朽,從枝頭跌落。”
鳳舉意會,鳳家便是那片長於枝頭的綠葉。
父親是在說,鳳家如果積極參與到權謀爭鬥中,就難免會一朝失敗,滿盤皆輸,尤其還是站在慕容灼這邊,做着疑似叛國之事,其中風險要遠比朝中各大家族之間的爭鬥來得大。
可是,很多事情的發生與轉變,就像自然的春生秋落,是一種不可違背的變遷趨勢,歷史法則。
鳳家如果一味守成,對當下形勢無動於衷,那麼等到將來天下格局改變,大勢已定時,鳳家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機,如今所擁有的一切也會像綠葉一樣,腐朽衰敗。
“女兒會把握好分寸,進退得宜。”
“接下來,你所走的每一步,鳳家都會在你身後全力支持,爲父也同樣。”
鳳舉微微錯愕,父親這是打算正式參與了?!
鳳瑾卻忽然話鋒一轉,蹙眉道:“你可有察覺,你的那些分支叔伯兄弟們畏你如虎狼,唯恐避之不及?”
鳳舉啞然失笑:“女兒只是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不過恩威並施而已。”
她若是太秉持君子之風,那些人反倒不以爲然,不將她放在眼裡。
“有些過了。”
“父親放心,既是恩威並施,我自然不會一味嚇壞了他們。我不會忘記父親的教導,他們畢竟是我的族人。”
“嗯!你母親近來身體不適,我要抽時間陪伴她,家中之事你多操心,權當是歷練了。”
歷練?
分明就是父親你想多陪陪母親,將這個包袱甩給了我。
但這話她當然不敢說。
“我也知母親身體不適,正打算今日請沐先生來爲母親看看。”
鳳瑾卻神情似有隱晦,說道:“不必了。”
鳳舉疑惑。
片刻之後,鳳瑾才道:“已經請宮中太醫來看過了,你母親她……有孕了。”
“什……什麼?”
這個消息着實讓鳳舉有些始料未及。
母親懷孕了?她、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這簡直毫無預兆!
她此刻也終於看懂了父親的神情,那是喜,也是憂。
人至中年,又喜得一子,還是他與摯愛的女子共同的結晶,自然是大喜事。
可是眼下這個時候……
“此事我暫時不打算聲張,府裡目前只有你我,以及你母親身邊的四個貼身之人知道。”
(晚安!)
卷四:龍興鳳舉,盛世風骨 第一千六百六十八章 鳳裴聯姻,締結良緣
當下正是時局緊張的開始,若是此時被有心人得知,只恐會被利用,謝蘊和她腹中的孩子都會有危險。
“父親放心,女兒明白!”
前世這個時候,她已經嫁給蕭鸞成爲了睿王妃,但是那時甚至直到十年之後全家喪命,母親都不曾有過身孕。
這個孩子是意外之喜,也是上天的恩賜。
只是後來鳳舉悄悄與慕容灼說起此事,慕容灼的原話卻是——
“你母親懷孕,與上天何干?那是鳳公努力的結果。阿舉,待我們成親,本王也會努力……”
鳳舉當時紅着臉,一腳將他從榻上踹了下去。
可是……
無論如何,她與父親都會拼盡全力保護母親,還有她腹中未出世的嫡親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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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明日,驟雨將臨。
……
兩日之後,鳳家爲鳳恆與裴明雪操辦婚事。
這是鳳家與裴家結兩姓之好的象徵,但更重要的還是,前世苦苦相戀不得善終的一對戀人,這一次終於締結良緣。
婚事相關事宜兩家一早就敲定了,該有的東西早已備齊,正式婚禮流程所需要的一切,也早在少主擇選之前便已經準備妥當。
恰好鳳家的族人們都在,所以這婚禮來得迅速,卻一切都有條不紊。
由主家幫忙操辦婚事,這是極大的榮耀,也說明主家對洛河郡一脈以及新郎鳳恆極爲重視,何況迎娶的新婦還是裴家最尊貴的嫡女。
一時間,幾乎整個大晉的豪門望族都悉數登門恭賀。
梧桐院內,慕容灼站在棲鳳樓的屋頂上,望着前院賓客盈門、熱鬧非凡的景象,默默地在腦海中想象着將來自己與阿舉的婚禮。
他要給阿舉一個盛大的、獨一無二的婚禮!
聽到下面有動靜,他垂下眼簾,便與鳳舉仰頭望來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雖然鳳舉總是默默地陪着他,什麼也不說,但他知道,鳳舉近來在爲他擔心,關於宮裡那個惹人厭的老頭。
他飛身從屋檐躍下。
鳳舉搖了搖頭,爲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慕容灼說道:“西秦宇文擎已經悄悄在邊界調兵了,本王也已經設法給楚闊那個草包提了醒。”
就是要這兩方鷸蚌相爭。
鳳舉仿若沒有聽見一般,說道:“太陽毒辣,莫要再上去了。”
不是不關心,只是這些事情都在他們的預料之中,並且,她相信慕容灼的能力。
慕容灼清冷的眸中化開一絲繾綣溫柔的笑意。
鳳舉道:“新婦的轎子馬上便要到了,我需去前頭看看,”
如此場合,她這個少主是一定要去協助鳳瑾招待賓客的。
慕容灼只是點了點頭,他也該去看看他的聘禮走到何處了。
鳳舉經過花園時,恰巧聽到一些來赴宴的貴族女眷們竊竊私語。
“今日爲何不曾看見恭定侯府的夫人和嫡女崔寧?難道是因爲夫人有孕,不便外出行走?”
“是啊,方纔我隨家父進門,就只看到恭定侯帶着他那個私生……咳,與外室所生的庶子。看樣子,恭定侯對這個庶子十分看重,畢竟是唯一的子嗣。恭定侯夫人向來善妒跋扈,大概就是不願見到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