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皇臉色平靜如昔,平淡地問道:“你們誰來說說,平北王失蹤對這次出征會造成什麼影響?”
出征計劃與龍澤帝國皇帝的親弟弟、魔皇的外甥楚楓有很大的關聯,特別是楚楓本身龍澤殿下的身份,可以爲這次出征賦予積極的意義。但楚楓竟然神秘失蹤,就連他母親也不知道他真正的去向!
南陽王立即表達自己的看法:“陛下,微臣認爲楚楓絕不會去半獸人王國,他很有可能是給人類通風報信去了。他對我們的軍隊有很深地瞭解,這是極大的隱患!”最後他得出了一個總結: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楚楓此人不可信任。
“也許他確實是去半獸人王國了,據說半獸人王國的公主是個難得的大美人……”唯一替楚楓說話的竟然是目空一切的寒葉族族長哈羅,因爲他還欠着楚楓一大筆賭債。
耶律無涯出列答道:“陛下請不要憂慮,臣會想辦法把影響降到最低限度。再說我們還有一個人非常熟悉龍澤和南川的防務,他就是龍澤前東南軍副帥默爾本!此人對龍澤帝國恨之入骨,我們可以信任他。”
“那條狗怎麼靠得住?”南陽王立即反駁。
衆人立即相視微笑,靜等好戲登場。凡是耶律無涯的觀點,不管對錯南陽王都會反對,不反對倒不正常了。
耶律無涯笑道:“默爾本被迫反叛,家中三十八人被慕容川活埋,這種仇恨無論是誰都不會忘記。我還有一個建議,在魔族全境頒發公示,讓人類探子把楚楓已經投降我們的消息帶回龍澤。堂堂龍澤帝國的殿下變節降敵,這對龍澤軍隊的士氣是個嚴重的打擊!”
魔皇點頭表示認可,全身上下散發出無比強盛的霸氣:“好,朕把八十萬大軍交給你,如果這一次還不能取了龍川,朕唯你是問!”
就在楚楓失蹤十天後,八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地踏上了征途。由於秋糧已收,魔族兵源富足,魔皇甚至還安排了三十萬烏蘭克族的精兵隨時準備親征。當魔 族出兵的消息傳到龍川,慕容川氣得臉色發青,當場就拍碎了自己的辦公桌:“媽的,早知如此,當年老子就不籤長寧和約,砍了魔皇的頭豈不省事得多?”
羽茜一聽到魔族出兵的消息,立即準備前往大將軍府。她自從回到龍川之後,一直閉門不出,甚至還沒有見過慕容川一面。
“大人,您不能一個人去大將軍府。我要對您的安全負責!”柯無爲阻止羽茜。由於新上任的副警備司令郭明在納特城保衛戰中不幸殉國,所以羽茜再次擔保柯無爲暫時代理副警備司令一職,這讓他簡直感激得五體投地。
沒有羽茜,他早就在雷力叛亂之時被慕容川砍下腦袋,哪裡還能騎着高頭大馬在龍川街頭威嚴的巡視!
羽茜不以爲然地答道:“不會吧,難道有人準備在龍川警備司令頭上動土?”
柯無爲尷尬地笑了笑,立即從自己的辦公室拿來了一堆過時的報紙:“大人,這是四個月來的龍川日報。”
羽茜隨意地翻了幾張報紙,眼神立即變得冰冷。她手上的龍川日報標題觸目驚心:羽茜誤國,帝國之恥!
“據說還有人組織了暗殺小組,以十萬銀幣買大人您的頭。”柯無爲低聲說道。
羽茜的臉色變了,勉強看完了內容才低聲說道:“這人好惡毒!他竟然列舉我有勾結魔族、收容叛徒、怱玩職守三大罪狀,每一條都是死罪。”
這種攻擊軍隊長官的文章能發在龍川日報上,可見那發稿者不是等閒之輩。龍川城中能有膽子有權力發這種文章的人也就那幾個,此人到底是誰?羽茜陷入了沉思之中。所有可疑的對象在她腦海中一掠而過,最後定格在一個她非常熟悉的人身上。
這種行徑完全符合斯達的風格。只有一種解釋,就是斯達已經恢復了神智!
羽茜陷入了沉思。她一回到龍川就親自看望了躺在病牀上的斯達,甚至還用繡花針刺過他的人中要穴,根本就沒有半點反應。爲了這件事她還特意寫了一封信去罵流雲飛蠢蛋,結果流雲飛只回了四個字:“一定有詐!”
也許,流雲飛是對的。斯達只是服用了什麼藥物,使得自己的神經系統暫時性失靈來躲避檢驗。
“羽將軍,好久不見,風采更勝往昔啊!”在進入大將軍府衙之後迎面就碰上了右相斯亞,他一臉開心愉快地打着招呼。
羽茜連忙笑道:“謝謝誇獎。我看右相大人春風得意,好象年青了十歲!”
斯亞滿意地撫摸着自己紅潤的臉:“也沒什麼得意的事!最近小兒子斯更升職了,馬馬虎虎也成了西征軍的少將,已經去赴任啦……”
“那我得恭喜右相大人了!不知斯達恢復得怎樣了?我倒一直記掛着他。如果他沒有出事,南川一戰,我們也不至於讓出納特城!”羽茜長長的嘆了口氣,眼裡滿是憂鬱:“我可不可以再去看看他?”
斯亞臉上迅速掠過一絲陰雲:“還不是老樣子?”說着搖搖頭和羽茜告別。
“大人,這老狐狸是文臣,來大將軍府衙幹什麼?”柯無爲低聲說道。
羽茜沒有回答他,只是微笑着穿過了長長的迴廊,來到了議事廳門口。顯然她來遲了一點,都城內所有少將以上級別的將領全都到齊了,除了正在臥牀不醒的斯達。奇怪的是,大多數人都只是禮節性地與她點頭招呼,和往日圍着她大唱讚歌的光景完全不同。
“我是不是突然變成了龍川第一醜女?這真讓人難以接受!”羽茜微笑問柯無爲。
“大人,在龍川百姓眼中,你永遠是天下最美的女子。”柯無爲臉上流露出一絲憂色。情況很明顯,羽茜已經陷入了孤立無援的處境之中,哥舒刀已死,流雲飛遠在東南邊境,楚楓神秘失蹤,真正能幫助羽茜度過眼前難關的人還有誰?
會議室裡的人們開始聊天,甚至說起了下流的笑話,平時道貌岸然的高級將領們個個都變成了色狼加混混。羽茜面有慍色,正想到外面透透氣,會議室的門開了,慕容川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她眼前。
“羽茜回來四個月了,也不來看看我老頭子啊?”慕容川打着哈哈。
“大人,我回來之後就病了,一直打不起精神出門。很抱歉!”羽茜站起身,微微欠了欠身。事實上她當然沒有病,只是不想與慕容川等人見面,乾脆就躲在家裡苦練楚楓傳授的驚神刀法。
慕容川笑道:“是啊,你臉色很差,是該好好休養一段時間了。要不讓柯無爲多幹點活,你去紫華山療養院調整幾個月?據說那裡風景不錯啊!”
羽茜搖搖頭:“謝謝大將軍關心。下官職責所在,不敢以任何藉口遠離龍川。”
慕容川也不再堅持,微微地咳嗽了一聲,會議室頓時安靜下來。他威嚴地說道:“目前的情況大家都知道了,魔族大軍再次北犯,大涼關指日可破!而我們龍澤帝國最堅實的屏障現在卻落入了安琪之手,這給帝國帶來了極大的隱患。如果安琪讓魔族長驅直入,帝國的心腹之地將直接面對魔族百萬鐵騎!”
“是啊,形勢極爲嚴峻……”
衆人議論紛紛,會議室裡就象翻了一個馬蜂窩。
過不多時,資歷最老的北防軍統帥姿十三站起來說道:“據我所知,羽茜少將在納特成與魔族、南川簽署了三方停戰協議。請問這是否出自大將軍的授意?如果是大將軍的意思,那龍澤帝國直接面對魔族衝擊的罪責應由大將軍自負!”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敢當面指責慕容川的人,他姿十三是第一個!
只有羽茜心中明白,這兩條老狐狸開始演雙簧了。只不過大戰當頭,玩這一套把戲有什麼意義?這慕容川不可能這麼短視,其中必有圖謀。她腦海裡迅速思考對策,一邊用小巧鋒利的指甲刀修着纖長的指甲。如果只看她那一雙柔弱的小手,實在很難想象那在萬軍之中以天雷絕殺誅殺龍澤第一高手的女子就是她。
慕容川冷冷地說道:“如果是我的責任,我一定不會逃避。但簽署停戰協議的當事人是羽茜,所以我們應該聽聽她的解釋。羽茜,現在我們並不是追究誰的責任,而是想請你發表自己的看法!”
羽茜放下指甲刀,嫣然笑道:“我回來的第一天,就委託柯無爲少將把具體情況寫成了書面報告送到了將軍府。當時的情況很複雜,如果我拒絕簽署停戰協議,南川必定與魔族合力殺進了龍澤……”
“這麼說,你把納特城轉讓給安琪,帝國還要感謝你纔對!”姿十三冷笑。
“你能夠活着坐在這裡,確實應該感謝我。”羽茜臉上露出嘲弄的神情:“如果不是我,龍澤已置身於魔族的鐵蹄之下,傾巢之下,豈有完卵?”
“你有罪,通敵叛國,還收容原東南軍統帥流雲飛,罪加三等!”姿十三拍着桌子怒吼。
羽茜雖是女子,但生性好鬥,怎會把老不死的北防軍統帥放在眼裡?她手指間的指甲刀飛速地轉動,悠悠說道:“憑你這個老不死的傢伙也可以定我的罪?”
柯無爲連忙提醒羽茜:“大人,小心您手上的刀子,一不小心就會弄出人命的!”話音未落,羽茜手中的指甲刀果然脫手飛出,擦着姿十三的脖子深深地釘在他的座椅上。
姿十三嚇得渾身冰冷,一時間張口結舌再也說不出半個字。禁衛軍統領凌長風路見不平,樂呵呵地把自己的刀塞在姿十三手中:“老將軍,我不能忍心看到您受這樣的侮辱,這把刀借給您!”
姿十三哪敢接刀,只得求助地看向了慕容川。
沒用的東西!慕容川在心中暗罵,只得自己出頭了:“不要動刀子嘛!人民內部的矛盾,不是階級矛盾,應該妥善解決……我建議,三天後召民衆代表大會,由龍澤人們共同決定羽茜的行爲是否觸犯了帝國的利益!”說完他一拍屁股閃出了會議室。自始至終,魔族入侵的事他竟然隻字不提,這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也許,安琪直接就把魔族擺平了!”姿十三擦了擦臉上的冷汗,跟着慕容川屁股後面跑。讓他一個人面對喜歡玩指甲刀的羽茜,他還沒這個膽子。
衆人也跟着散了,只有羽茜依然坐着一動不動。這個時候還指望着安琪一個人擺平百萬魔族大軍,簡直是個天大的笑話!
她更想不明白,爲什麼這些躲在後方的高級將領如此不識時務,難道南川就比龍澤帝國的安危更重要?很明顯,慕容川這一次是下定了決心要讓她淡出龍川的政治舞臺,可是這也太不是時候了!
柯無爲問羽茜:“民衆代表大會不是已經停開十五年了嗎,怎麼慕容川突然又要開什麼鳥會!”
“這總比上軍事法庭好。”凌長風走過來說道。
羽茜點點頭,然後背轉身去展開了凌長風遞過來的紙條:河間十兇,定於今晚偷襲貴府。
媽的,原來開民衆代表大會也是個幌子,暗算纔是真!羽茜心中一股怒氣迅速升騰。只是她越來越不明白,爲什麼一向沉穩的慕容川竟然如此沒有耐心?
斯達,這又是斯達的風格。她心中冷笑,全身鬥志瀰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