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認真的雪

一擊得手,赤犬妖仙不依不饒,身化殘影,緊緊的跟上,施展狂風暴雨般的攻伐,他一抓又穿透遊鳴的左肩胛骨,隨後膝頂,勾拳,肩撞,再凌空一腳,遊鳴如同破布袋般被踹飛。

遊鳴全身浴血,艱難的咳嗽着,天地戟拋出,化作一條紫色的怒龍,暫時的與赤犬妖仙糾纏。他不由自主的看向命後殘魂,面色大變,妖仙嘯月犬面無表情的正一步步走向她,外露的獠牙閃爍着寒光。

驟然間,嘯月犬腳步一頓,瞬間來到命後殘魂身前,向着雪白的脖頸處,一口咬下。

“不!”兩聲聲嘶力竭的大喝,從遊鳴與姬元最終傳出。遊鳴拼命的想挪動自己的身體,在地面上留下一灘觸目驚心的血跡。

姬元雙目中銀色的星空烈焰大盛,他長髮亂舞,隨即整個人都化作星空火,一把抱住靈猴妖聖,在靈猴妖聖刺耳的慘叫聲中,衝向命後殘魂的方向。

姬元突如其來的爆發直接把靈猴妖聖燒成一具乾屍,銀色的星空烈焰逐漸的向金色轉變,能從其中看到南離朱雀火的影子。

“你給我滾!”他一把將靈猴妖聖的屍體丟出,竟然準確無誤的將妖仙嘯月犬砸飛了三米,姬元狀若瘋癲,撲上去與妖仙嘯月犬扭打在一起,他身上的星空烈焰完全的轉化爲金色,竟然使得妖仙都有些懼怕。林軒持着崑崙鏡飛來,這青木宗的至寶同樣威力不弱,他在旁輔佐着,崑崙鏡中是不是的射出光華,打在嘯月犬身上,讓他發出慘嚎……

遊鳴在原地開始療傷,他的身體破破爛爛的,第二彼岸的紫光匯聚,在助其一臂之力,讓微微斷裂的肩胛骨也開始癒合了。

天地大戟所化的怒龍被赤犬妖仙完全的壓制,顯然支撐不了多久。赤犬妖仙竟然直接打斷了龍角,隨後雙手猛地握緊龍嘴,竟然將整條巨龍掄起,左右揮舞着,龍軀與地面相撞,產生道道裂痕,龍鱗四散,怒龍嗚咽着,終究是消散了,化成一杆長戟,斜插在地面上。

赤犬妖仙冰冷的面容上竟然多了些許猙獰的笑容,向着遊鳴衝去,一拳捏緊,若是打實了,恐怕會直接將遊鳴打成兩截。

然後此刻遊鳴的身軀接近半廢,很難移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磨盤般的拳頭在自己的瞳孔中不斷的放大。驟然間,一個淡藍色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前,蔣雪斬出三千世界,瞬殺了青蛇妖聖,擋在了遊鳴身前!

她一身藍衣,斬去了三千煩惱絲,卻顯得更加柔弱了,拳風黑影彷彿將她完全的籠蓋,蔣雪一步不退,倉促之間,她握着天雪劍,緊咬着牙關,秀眉倒豎,輕叱聲中,長劍橫斬。

“叮噹!”赤犬妖仙的拳頭在妖力的催動下,比九天玄鐵更加堅硬,竟然將天雪劍打出了一個小缺口。蔣雪面色猛地蒼白起來,嘴角淌血,卻彷彿沒有感受到一般,她回頭看了遊鳴一眼,淺淺的笑,隨後迎着赤犬妖仙的攻伐,斬出一劍。

這是炫目的光華,朦朧之中,蔣雪彷彿斬出了三千個自己,握着三千把破碎的劍,斬出三千道劍光。

“無論我斬出了多少個自己,三個也好,三千個也罷,每一個,都深深的愛着你啊……”

在三千劍光中,蔣雪的身影逐漸的模糊起來,遊鳴陷入回憶:

十五年前,極怕生人的女孩低下頭,用蚊子般的聲音說着:“我叫蔣雪……”她臉紅的像熟透了的蘋果,“不好意思,我已經三天沒有吃飯了……”

一年之後,那最初時的悸動,抱着熟睡的小狗,看着少年奔跑出去的身影,感受着木屋中彷彿無盡的黑暗,那是一種怎樣的情緒?

墜入第一彼岸時,兩人緊緊相握的雙手,同生共死,天罡峰的大殿裡,面對九峰首座的壓迫,少女執拗的爲少年開脫。

直到九峰大比,那個圓月夜中在五彩亭旁,她終於按捺不住心意,脫口而出卻換來了冰冷的結果,心碎到跌落湖中,想來這湖水,同樣是冰冷的吧?

我想要變得冰冷,冰冷的對待你,讓我的天雪劍上閃現起寒光,可你爲何給我一個這樣的答案,恨別離?!那從此,便讓我們成爲熟悉的路人吧。

…………

你可知道,那日你將姬元踩在腳底,如野獸般瘋狂,嘶啞的咆哮時,在臺下,在角落裡,有一個女孩,與你懷着同樣的心情,甚至更痛嗎?痛到想到忘情!

直到後來,我陪你在雨中一夜,看你遠去,我以爲我最終會忘記你,走上忘情的道路,一道道,一步步,哪隻根本整顆心裡都是你的身影,那身影,是多麼的清晰。也許當年,滄月祖師也是懷着同樣的心緒吧?忘情劍道,忘情天道,忘情三千道!

…………

再回首,已是整整十年後,你可知,我削去三千煩惱絲的剎那,在心中裝滿了整整三千個你,那種感覺,真的很美好!

“柔弱的你也好,複雜的你也好,冰冷的你也罷,你一直,都是認真的你吧,認真的你,認真的雪!”遊鳴忽然,輕聲說道。

蔣雪的身影猛地一顫,隨後她那模糊之間彷彿是三千個的身影,前赴後繼,衝向赤犬妖仙,劍光漫天,在紫色的第二彼岸中猛然綻放。

藍怡怔怔的看着她最疼愛的弟子,喃喃自語:“也許當年的滄月祖師,也與之一般無二吧!”

三千情道三千劍!

遊鳴靜靜的看着這一切,嘴脣微微的動起來:

“千年前誰也不知誰的名號

初遇間紫竹海仍有天真歡笑

但風晚來了

拔劍照亮第一彼岸下漆黑天界

幾回篇道不盡一場風煙,寒雪怎敵得過火焰

天雪寒中恨別離

忘情不敵人世荒唐紅塵過往,轉瞬滄桑

到最後,握不住,又能挽留多少溫情的悲愴

天涯路斷早已作靡不有初

年華散亂間,三千青絲吟別一場暮色飛雪

如有來世,可否能邀畫中的你再賞那輪圓月夜

淺唱起這曲歌謠

………………”

歌聲中,蔣雪笑中有淚,轉身揮揮手,化作三千劍光,衍生出另一片時空,將赤犬妖仙封印,帶着他一同融入伏天印中。

“若有來世,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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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鳴緊緊的咬着嘴脣,喉間發出野獸般的低吼,身下的大地以他爲中心,寸寸碎裂,無形的氣浪蕩漾開來,在這一刻,他終於突破了蛻凡境的束縛,邁入人族的帝境!

清幽淒涼的歌聲卻彷彿縈繞着這片天地間,久久難散,認真的你,認真的雪……

千年前誰也不知誰的名號

初遇間紫竹海仍有天真歡笑

但風晚來了

拔劍照亮第一彼岸下漆黑天界

幾回篇道不盡一場風煙,寒雪怎敵得過火焰

天雪寒中恨別離

忘情不敵人世荒唐紅塵過往,轉瞬滄桑

到最後,握不住,又能挽留多少溫情的悲愴

天涯路斷早已作靡不有初

年華散亂間,三千青絲吟別一場暮色飛雪

如有來世,可否能邀畫中的你再賞那輪圓月夜

淺唱起這歌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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