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卯啓被丟到一個寬敞明亮的營帳之中,摔了一個四腳朝天,四周隨即傳來一陣呵斥聲。
卯啓掙扎着,準備起身,雙腳彎處突然傳來一陣劇痛,整個身體又不受控制的趴在了地上。
一時間,在卯啓心中升起一股憤怒,可這股憤怒還來不及表現出來,便被求生的慾望壓制下去。
“小子,你膽子不小,敢跟我山魁部落作對。”山霸瞥了一眼卯啓,一開口,就是威脅恐嚇的語氣。
聽到問話,卯啓的心態迅速恢復了正常,很快便端端正正的跪在了地上。然後裝着一副驚恐的樣子回答道:“大人,小的可不敢跟你作對。
雖然第一次遭遇如此狼狽的經歷,但卯啓磨練出來的心性,是遠高於同齡之人。不然,在接連的侮辱和恐嚇之下,心態早就崩潰了。
“不敢!不敢怎麼被抓到這裡來了。”看着卯啓還略帶稚嫩的臉蛋,山霸心中也不認爲他有勇氣敢來偷襲,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卻在暗中增加了幾分境界的威壓。
“小的只是一個跑商而已,前些日子被人搶了個精光,只好準備沿路討要回家,因爲沒錢,只好在外露宿,不想又被一夥人搶了我討要的口糧,還拿弓箭逼着我跑向大人的隊伍,然後,就被大人的隊伍給抓了。我只是想活命,沒想過跟大人作對。”卯啓可憐兮兮的說道。
卯啓的話,讓山霸回想起來前不久和古山部落的戰鬥,似乎就有一個跑商的。細想起來,並沒有任何破綻之處。
“你以爲就憑你這幾句說辭,我就相信你不成。”山霸坐回到自己的位子,目光隨意的掃過卯啓,語氣之中似乎沒有了耐性。
“人大,小的只是一個跑商而已,除了略懂一些算術和識一些華夏字外,其他的都不會,哪有本錢跟幾百人的隊伍作對。”卯啓繼續解釋道。卻故意在話語中提及了自己的長處。
“冥頑不靈是吧,你以爲我會相信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敢一個人跑商。來人,給我拖下去。”山霸凶神惡煞的瞪着卯啓,冰冷的下達了命令。
看着凶神惡煞的山霸,卯啓心中卻鬆了一口氣,因爲卯啓知道,既然對方已把重點轉移到自己是否是跑商的身份上,就說明對方已排除了敵對的懷疑。
“大人有所不知,這年頭跑商,風險極高,都是拿命在賭,如果不是因爲活不下,誰願意出來跑商。”見守衛正向自己走來,卯啓趕緊爭辯道。
“還在狡辯,給我拉出去砍了。”山霸大怒,手重重的拍在桌上,厲喝道。
看着山霸大怒的樣子,卯啓心中卻更加輕鬆了起來。因爲卯啓知道,對方只是想證明自己是否真實跑商。至於是否真會對自己下殺手,只要對方不是瘋子,卯啓就敢賭上一賭。
“大人,跑商的規矩,能活幾人,就幾人跑商,絕不能說出同伴,連累死者家人。我們的商隊,就只剩下我一人了,大人明察。”被守衛提在手中,卯啓真有點不敢賭了,趕緊藉着最後的機會解釋道。
同時,卯啓已暗中準備解除封印。
“哼!給我帶下去,看嚴實了。等這次行動結束,我要親自撬開他的嘴。”山霸揮了揮手,改變了自己的決定。
可在卯啓聽來,自己又再次暫時保住了性命。
再次被關進屋子,卯啓的心徹底平靜下來。因爲從這一刻開始,外面的一切都與自己在也沒有關係。除了自己的生死,一切的一切自己都無法改變。這也是卯啓第一次感覺到命運不再自己手上。
世界卻並沒有因爲卯啓的缺席而平靜,這一夜,古山部落人人筋疲力盡,才得以死裡逃生;山魁部落費盡心機,卻空手而歸。但不管結局如何,每個人都竭盡全力,就算身陷囹圄的卯啓,也在爲活下去而努力掙扎着。
天明,本該萬物甦醒的時刻,一切又顯得格外平靜。卯啓保住了性命,被當做戰利品帶回了山魁部落。
對於山霸來說,雖然這次圍剿失敗了,還折了幾個人,但對山魁部落來說卻並未有太多的影響,更何況還俘虜了一個懂算術的跑商,多少也算彌補了一點損失。
“土宇,卯啓呢,怎麼沒有和你們一起回來。”就在古山部落沉浸在收穫和勝利的喜悅中時,土八卻着急打探着卯啓的下落。
“他,他爲了掩護我們,和土雞他們……”土宇自責的說道。
“土雞,土雞他們不是已經回來了嗎?”因爲着急,土八的聲音提高了幾分。
突然的喧譁,讓四周安靜了下來,衆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到了土八身上。
“土八這是怎麼了?丟了一個奴隸而已,用得着這樣着急嗎?”
“土雞,土雞……”土八可沒有心思去給衆人解釋,此時找到卯啓的下落纔是最爲重要的。
“土八隊長,我,我在這裡……”土雞猶猶豫豫從隊伍中站了出來。
“土雞,卯啓在哪裡……”土八幾步跳到了土雞身邊,急切的問道。
“他,他爲了掩護……,留了下來……我也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土八的表情和行爲,就像一隻發怒的野獸,讓土雞感到十分緊張。
“土八,發生什麼事情了?”看着土八着急的摸樣,有人也擔心起來問道。
“卯啓,難道你們不知道卯啓沒有回來嗎?”土八如同着魔一般,語氣中充滿了質問和不滿。
“卯啓是誰?”部落中一些不知情況的人開始打聽着卯啓的情況。
“好像是他的奴隸。”
“土八,一個奴隸而已,只要有食物,何愁沒有。”顯然這羣人並不是護衛隊,更不知道卯啓的底細,正真誠的向土八安慰道。
“奴隸,說的輕巧……”土八將矛頭一轉,向安慰他的人羣咆哮道。可話未說完,便被打斷了。
“都給我閉嘴。”村防一聲厲喝,讓衆人閉上了嘴巴,然後繼續說道:“卯啓雖爲奴隸,但爲了掩護我們,掩護整個狩獵隊伍才下落不明,能爲部落做出如此犧牲,已和族人沒有什麼區別,我在這裡宣佈,卯啓不再是我族的奴隸,也不再你土八的奴隸,他是我們的族人。”
村防的一席話,讓衆人對土八有了新的認識。同時也讓焦躁的土八稍微冷靜了一些。
“真沒想到一個奴隸也能如此大義,怪不得土八找的那麼急。”村防的話,很快便在衆人中間起到了作用。勸說也隨即土八的語言跟着改變。
“對呀,卯啓是好樣的,要是能在見到他,還有酒的話,也定要敬他一碗。”
“土八,跟我來。”村防走到土八身邊,嚴肅的說道。
“村防,卯啓沒回來?”心中雖然着急,但土八也不敢完全忽視村防。
村防並未搭理土八,而是將他帶到了部落議事廳。
看着廳中不苟言笑的長老,感受着廳中嚴肅的氛圍,土八心中的急躁很快平靜下來。
“坐!”村防坐到自己位置,然後示意讓土八也坐下來。
“土八,你知道爲什麼讓你來嗎?”村防語氣平緩,但卻顯得格外嚴肅的說道。
正式嚴肅的氛圍,讓土八很不適應。張了張嘴,沒能發出聲音,只好搖了搖頭,算是回答。
“現在,本該是歡慶豐收和勝利的時間,但我卻高興不起來,就和土八一樣,所以將大家召集起來,就是準備消除心中的不安。在座的各位可能還有所不知,這次捕獵,讓我很驚訝,驚訝土八的變化,更驚訝卯啓的存在。土八和卯啓雖然是這次捕獵的最大功臣。但這次捕獵的經驗教訓纔是最大的收穫,因爲這些經驗和教訓足以改變古山部落的將來。我古山部落強大了數百年,自傲了數百年,落魄了數百年。之所以強大,是因爲先祖們捨生忘死;之所以自傲,是前輩們不思進取;之所以落魄,是我們墨守成規。如今各部落之間的明爭暗鬥不斷升級,山魁部落更是公開與我們爲敵,處處針對我們,忍讓就是懦弱,今天我要向各位宣佈,古山部落護衛隊將改名爲古山軍,土八爲古山軍總指揮。希望古山軍能夠爲重新找回昔日的榮光。”
帶着複雜的心情,土八有些坐不住;從未參加過如此嚴肅莊重的議事會議,本來有些心不在焉的,可當村防最後一句話說完,土八的思維瞬間停滯下來,渾身僵硬不聽使喚。
議事廳頓時安靜下來,在座的長老無一反對。
“村防,我……我不行。”整個議事廳沉默了好幾分鐘之後,終於有個聲音吞吞吐吐的說道。
“土八,沒有人天生就是強者,我信任你,就像當初你信任卯啓一樣。”村防並未因爲土八的拒絕而生氣,反而意味深長的勸道。與以往霸道的作風相比,如同變了一個人。
“可是,可是我沒經驗……”土八壓抑着瘋狂跳動的心跳,下意識的說道。
“土八,古山族人想要活下去,只能靠自己。別人幫得了我們一時,卻幫不了一世。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卯啓的眼光。”村防鄭重嚴肅的說道。
“村防說得對,卯啓不可能永遠留在古山部落。而我也不能辜負他對我的期待。無論有沒有信心,也不管未來有多大的困難,我都要堅持下去……”村防的話直抵土八心坎,讓土八很快便冷靜下來,在心裡不停的爲自己打氣。
“以卯啓的智慧和能力,一定能夠逢凶化吉。如果你們還有機會再見,你希望是什麼樣的場面。”見自己的話有了效果,村防乘熱打鐵的說道。
“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他失望的。”土八突然從站了起來,神情專注,自言自語般的說道。“卯啓,再次見面,你一定會大吃一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