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節)
李副官、桑雲、哈米芾、宋孫四人一邊談話,一邊朝南城巷子裡面走,李副官不斷詢問哈米芾海鮮批發的經營情況,他的好奇心似乎被哈老闆的闊氣氣場給勾引出來了。
穿過南城巷子,對面是一間非常豪華的五星級酒店,四人邊走邊聊。
衆人很快走進了這家五星級酒店的包廂中,各自坐定。
“聽說這幾年跟法裡庫邦的生意做的很大啊!”
"哈哈,誇大其詞了,不過確實趁着改革春風賺了點小錢,但是這些年市場發展太快,我們也一直都在尋找合適的生意,但是都不太滿意,所以只能慢慢來,生意人嘛,都在等一個機會!"哈米芾說道。
李副官端着酒杯:"來,宋孫兄,哈老闆,咱們今天不醉不歸!"
“好,來來來,我來敬您,感謝您能照應我這小老弟。”哈米芾道。
宋孫也連忙說道,“是的是的,領導對我一直像親弟弟一樣。”
在一旁沒人注意的桑雲也陪着笑臉,舉杯自己連坐似的喝完一杯。
李副官舉起酒杯向哈米芾敬酒:
“來,我來再單獨跟哈老闆喝一杯。”
哈米芾受寵若驚,也端着酒杯和李副官碰了碰杯子。
"聽說您之前的海鮮批發生意被法裡庫人坑了一筆,是不是真的?"
哈米芾點了點頭:"哎呀!領導果然消息靈通!不瞞您說,確實吃了大虧!這世道險惡,知人知面不知心吶!"
"哈老闆,我這位兄弟傳呼機生意做的很不錯,在本市銷量是非常高的,去年一年銷售額衝到了一百二十八萬…是吧?”
李副官說着拍了拍桑雲。
“一百二十八萬一千!哈哈,接近一百三十多萬!”桑雲笑眯眯地說道。
“對,然後現在的問題就是,我這弟弟想打全省的市場,最好能拿到國外的檔次更高的小靈通代理,我一下想到了咱七大姑…的乾兒子…小宋,”
李副官說着笑眯眯看着宋孫,繼續說道:
“小宋這兩年經常跟咱炊事班長去您那買小魚小蝦,我算看出來了,你倆稱兄道弟的,怪不得有人議論咱們單位是跑了最遠的路,買了最貴的蝦。”
“咦…哈哈哈…”李副官一看兩人漲紅了臉,大笑道,“開玩笑開玩笑,小宋說你在法裡庫人脈甚廣,所以想撮合兩位,如果哈老闆一時也沒有好的生意夥伴,何不合作合作…那啥,我先申明一下,我可沒在裡面吃乾股啊,純粹是幫兄弟一把!”
李副官說完衝桑雲使了個眼色。
“啊對對對…哈老闆,”
桑雲連忙接過話茬道:
“我想今年把銷售額再提升一下,到時候業績好了再考慮自己開連鎖店,我看過一本書,說小靈通行業是未來五十年的風口。我們可以長期合作!長期合作哈哈!"
"哈哈,桑雲兄弟,我覺得您可以考慮開海鮮連鎖店,如此的話就能減少一些鋪貨成本。這IT行業我也是門外漢…"
李副官一看這哈老闆三句不離老本行,再說下去快把天給聊死了,馬上加大嗓門,插話道:
"哈哈哈哈…哈老闆,您莫不是不相信我李某人!什麼門外漢不門外漢的,老師傅就在這裡,桑雲兄弟帶一下,哈老闆您再往裡拐一下,這不就進門了。"
哈米芾被李副官嚇了一跳,對方笑的跟口吃似的。
“進洞容易,進門可不容易啊!”哈米芾連連擺手道。
李副官一聽,這老狐狸果然道行深的很。
“誒,什麼進洞不進洞的,這是五星級酒店,又不是窯子。”
哈老闆搖搖頭,道:
“隔行如隔山啊,領導。”
“你個老批樣子!我…”桑雲舉起了酒杯,想砸哈米芾。
李副官一看風雲突變,這小傻批老毛病又要犯了,忙站起來打圓場,道:“看看你,敬酒就好好敬,這杯子都是空的,怎麼能拿來敬哈老闆,真是沒禮貌。”
“沒事沒事…領導,喝酒就圖個開心,咱們不勸酒。呃…剛纔桑雲兄弟說啥來着,我這幾十年都在國外,老家話都聽不太明白了…”
李副官看這老狐狸果然有城府,這麼大虧都能往肚子裡咽,圓場道:“我這弟弟在誇你長的好看呢。可不是諷刺啊,別亂想…別往心裡去!”
哈米芾挪了挪座椅,說道:"不打緊不打緊,我這耳朵兩邊兒是通的,這頭進,那頭出!來來,我們再來乾一杯!很榮幸今天領導做東,給兄弟我接風。不甚感激,不甚感激…"
“呵…”李副官一聽,心裡罵這老狐狸明明這麼有錢,居然讓自己做東了。特麼的做鬼也不能做東啊!
連忙推辭道,“誒,哈老闆您遠道而來,肯定您做東,您本來就坐東…朝西。您要是不做東,我這暴脾氣可不答應咯!”
“老批樣子,你長的就像做東的,給臉不要臉!”桑雲不知道哪來的火氣,袖子一擼,弓着個背,跟“過山峰”想咬人似的。
“小兄弟,你這話我可聽懂咯,年輕人,別這麼衝動,一會誇我臉好看,一會說我不要臉,把我給整糊塗了,來來來…乾杯乾杯!"
“還幹什麼幹,你都不做東,這酒不要錢啊,別喝了!老子去年虧了一百二十八萬,你不做東,難道要讓老子買單?”
桑雲說着抓起一碗熱湯就往哈米芾臉上扔過去,又抄起一把椅子…
李副官這下徹底被惹怒了,“住手!臭傻批,老子看你虧的蠟燭都點不起了,念你是老鄉,拿你當弟弟看待想拉你一把,你這憨批倒好,擱這耍起橫來了昂!光叫老子給你擦屁股是不?給我往死裡打…”
李副官朝宋排長使了個眼色。
桑雲這下傻眼了,沒想到這李副官比自己還上頭,嚇的酒杯子都拿不穩…
宋孫早就對這瘦猴不滿,聽到李副官這麼一說,二話沒說…拎起一個燒酒瓶子就往桑雲頭上招呼。
一瓶…
兩瓶…
幸虧包間裡一箱酒只有六瓶。
一一砸完後,李副官、哈米芾、宋孫三人繼續吃飯,也不管桑雲在地上嗷嗷叫。
稍後見桑雲自己上了醫院,兩杯酒下肚的哈米芾總算敞開心扉說話:
“領導,不滿你說,我哈賴子雖然不是巨賈,但也算事業有成,你這兄弟,我哈某人交了。以後有用的到的地方,儘管開口,能辦到的,我哈米芾絕不說半個“不”字!”
“得兒!有老哥這句話,這杯我先喝了!”李副官仰頭就是一杯下肚。
“還有個事,擱別個我從來不講。那啥,我哈某人雖然不才,但膝下犬子也在部隊裡混到了一官半職,往後工作上有交集的話,多擔待擔待,多多往來。”
“那是當然,都是爲國家出力,自然要團結的嘛。您兒子是哪個部隊的?”李副官假裝不知,問道。
哈老闆一聽,驕傲的說道:
“龜龜…那可是保密的哦,神箭部隊!番號都不能說的!就說我這兒子啊,隨我…也是頭倔驢,最大毛病就是孝順,我說一,他不敢說八,打小我讓他跟誰就跟誰,就算赴湯蹈火,都不帶回頭看一眼的。”
“哈老闆,您喝多了!咱們不是一個部隊的。沒啥跟不跟的…”
“別,我清醒着呢,我這人就這樣,認兄弟!您今天爲了幫我,不惜把你自家兄弟打成豬頭,一個握槍桿子的,處處維護我,說話還好聽,我哈某人全記下了!跟你透個底,我這不才兒子,倒是有個舅舅…官兒還忒大…”
這個這個,那個那個…
酒過三巡,哈老賴子跟竹筒倒豆似的,把老底透了個肚皮朝天。
三人喝到服務員下班,才盡興而歸。
…
(第二節)
比起外面五星級酒店的燈紅酒綠,百里之外的HZS基地,可就窮酸多了。
門口只有一條丁博士收養的退役警犬,在看家護院。
“嘟…嘟…嘟……”
丁肇東剛掛完404旅華堅旅長的電話,鈴音又響着起來。
山裡,一個紅磚砌成的大型四合院內,沒有門牌號。
很少幾個人知道此地是國內最機密的地方之一,它受最高指揮部領導。這兒聚集着敦隍國內最頂尖的信息技術、半導體等領域最頂尖的科學家,內部人用“HZS",來稱呼這個基地。這裡條件艱苦,連吃水都要從兩裡地之外,由人力挑過來。一根從很遠的地方搭過來的電話線,是跟外界唯一的聯絡通道。知道這個專線的人寥寥無幾。
丁肇東提起電話。
“…師傅,您說!”
這位年輕博士耐着性子聽對方說完,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是的,這項目搞起來有年頭,至少得耗費三四個五年計劃,有可能更久。好消息是跟所裡的研究方向是一致的,咱們老一輩的同志走了條最難的路,但是幸好沒有走彎路,未來有希望彎道超車。”
對方又壓低聲音,問了些什麼。
“對,這一塊是我在牽頭,主要方向還是由我來定。”博士突然也壓低聲音,回答對方。
“設計方案有兩份…是的,兩種系統技術發展思路,意味着兩條科技樹…”
這頭沒說完,對方又斷斷續續講了五六分鐘。
丁肇東耐心的聽。
“好的,我知道您的意思,我回去想一想!”
說完,博士掛上了電話,似乎沒有立即同意對方的請求,但這通電話也讓他不停地來回踱着步,試圖去理解來電人的深意。基礎科學的着力點不同,直接導致科技樹方向的差異。而把握未來頂層科研路徑的掌舵人,丁肇東作爲首席科學家,擔子不輕。
國際局勢風雲變幻。在尖端技術領域,國外優勢明顯,特別是諸如航母、隱形戰機、計算機等重大領域,每一門類都需要幾萬項發明和技術突破。眼下剛得到的“鞋子”、“手套”、“面具”等裝備,它們的逆向工程研究就屬於這個範疇。
丁肇東神情凝重,心想如果一着不慎,國內外的技術差距必然繼續擴大,國外的技術積累無疑更有利於新技術吸收和利用。
…
弟弟丁肇南坐在旁邊,等着收拾碗筷。
軍綠色的辦公桌上擺放着那張照片,他久久凝視着它,從頭到尾捋了捋思緒,回憶下午的那通電話。
飯菜都已經涼了,他卻沒功夫吃上一口。
突然,大哥一拍桌子從座位上彈跳起來,大呼一聲:“明白啦!我終於明白了!”
丁肇南一驚,急忙去扶住那飯碗。白米飯上面那枚已經被反覆煮成黑褐色的茶葉蛋,差點被震的從碗裡跳出來。
丁肇南撿起碗邊灑落的幾粒醃鹹菜嚼了起來,他看着親哥那副傻乎乎的樣兒,說道:“你說你,一天得瘋幾回?”
丁肇東置若罔聞,根本就當他不存在。完全沉浸在自我的世界裡。
丁肇南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照片,一張配有介紹的武器圖片。歌亞某大國剛服役的新裝備:有源相控陣雷達。
丁肇東介紹道:
“鳥國的砷化鎵有源相控陣雷達!”
“看着挺唬人。你們的氮化鎵有源相控陣,什麼進度?”
“有一說一,人家這玩意可是實打實的。咱們這還停留在科幻階段!況且他們也開始研製氮化鎵版的了,技術儲備太全面了。”
“確實!!鳥國隱戰都有了,加上反隱雷達。盾堅矛利…差距真是五十年!”
“對,差距。我們有差距…”哥哥微微頷首,自言自語道。
“差距那麼大…那你樂個啥?”丁肇南反問。
“我高興的是,終於想通了!想明白了!”
哥哥的話讓丁肇南似懂非懂,雲裡霧裡。
“他問我,有沒有發現烏金隼有失控的現象。”大哥喃喃細語似問非問。
“對,我正想問你,這說這烏金隼,果真存在嗎?你又沒親眼見…”丁肇南內心比哥哥還好奇,畢竟自己是專攻引擎的,如果那“神獸”存在,引擎一定牛b克拉斯!
但爲什麼從來沒有照片、影像,甚至國外的雷達都沒有發現它!
“我不信邪,但我信科技,完全超越希伯斯星球的科技!我操控過它,它會自己選擇攻擊,趁我不注意的時候…”
丁肇南始終是一名頂尖科學家,時刻有一顆嚴謹和懷疑的心。
“那這玩意兒已經沒用了嗎?”
他必須大聲問話,才能引起了丁肇東的注意。丁肇南指着手裡的白色“章魚面具”問。
“沒有。我知道了…師傅是對的,襲擊是有人操控的!”
“襲擊事件…說明啥?”
“說明烏金隼在保護目標。那些襲擊,讓漁民不敢涉足那片海域“捕魚”。甚至軍艦也繞着走,它試圖阻止某個目標被發現。”
丁肇東頓了頓,繼續說道:
“萬噸原油巨輪被擊沉以後油污泄露,各國的搜索被迫停止。無差別攻擊漁船,敲山震虎。打擊山寨,摧毀走私集團的工廠。”
“它有選擇!”
“對。被襲擊的船舶,船體出現血紅的燃燒破洞,跟被燒燬的鐵單車是一樣的!!損失最大的船主,名叫狄北厄斯,是個歌亞貴族。據師傅說,此人正是北軍的秘密成員。神獸…在幫助我們!”大哥緊握雙拳道。
“有道理!不過攻擊歌亞目標似乎停止了。你也無法操控它,這面具失靈了?”
丁肇南只想聽大哥是怎麼圓這些事的。
“問題就在這裡…”丁肇東指着桌上的照片道,“它怕這個!反隱雷達能找到它,神獸鳴金收兵的時間正好跟一艘歌亞“天盾”級驅逐艦部署到東南海域的時間一致!”
“你這一說,確實有道理!”弟弟若有所思道,“你那個師傅神秘兮兮像是個神棍,不過知道的事情不少。
“神棍?哈哈哈哈!你說的對!有點兒這意思!”丁肇東也被逗樂了。
“如果不是神棍,那他一定有超自然力,或許…我也不敢說。”丁肇南推測道。
“外星人是嗎?看看前面…”丁肇東指着窗外那片起伏的土地說道,“我們以後的高能物理“九章實驗室”,就會建在這裡!上面已經着手邀約,聯合1000多所全國頂尖科研院、所,近期會有一大批項目進入立項。以後更多的有志青年,將在這裡聯合攻關,一起搞研發。我們要成爲希伯斯星球的外星人!”
丁肇南發現這傢伙思維太跳躍,自己完全跟不上節奏。
大哥冷不丁又陷入沉默,舉手夾起那個涼茶葉蛋咬了小半口下去,露出滿意的神色。
…
“咚咚咚!!!”
門口響起敲門聲。
“丁老師,門外有個軍車,說是您老鄉,跟您約好的。”
“讓人進來吧。”屋內丁肇南的聲音回答道。
宋孫拎着兩隻野雞進了大院子,在一個年輕人的引導下來到丁肇東房間。
門開着,宋排長剛進門就覺得氣氛不對,只見丁肇南蹲在地上,一些鹹菜和米飯四處灑落。
“怎麼回事!”
宋排長可從沒見過這陣仗。
只見丁博士的身體不斷掙扎,他的雙眸充滿了嗜血的紅光,身軀不斷扭曲,彷彿身體的血肉都崩裂了,嘴裡不斷流出血色,夾雜在米粒和菜葉中。身邊是一個鐵皮飯盒,滾落着半個茶葉蛋。
“神經性發作,您的車停在外面?”
丁肇南對哥哥的病情很瞭解,搖了搖頭說道。
“在門口,趕緊去醫院…”
宋排長邊開車邊後怕,他今天才知道丁博士有這種類似癲癇的神經性發作。
“…從下半年開始就經常犯,不能激動。”
丁肇南說道。
…
(第三節)
地處燕市郊區的404旅,是燕市守備部隊之一,離HZS基地幾十公里。
李副官正在處理文件,與哈老闆分別了一週,他快忘了那場飯局。
小靈通一個陌生電話打斷了李儒少校手頭的工作。
…
“李副官在嗎?”那頭問。
“對,我李儒!您哪位?”
“李副官,哈哈哈哈…聽不出來嗎?我是哈勃呀!前幾天您救了我爸一命,忘了嗎!我爸瞭解到您愛吃山雞,我們這大山裡窮的叮噹響,嘿,就是雞多!五顏六色的雞。您放心,過兩天,我叫人送到您部隊去,保管不讓華旅長知道。我父親說,您暗示過要兩歲半的雞,咱見過的雞比見過的兵還多,不差事兒。那啥…這玩意燉海鮮吃,鮮的很吶哈哈哈哈!”
沒聽說這玩意還能燉着吃?對方語速飛快又囉嗦,通話結束時李副官才插上嘴:
“那就先謝謝了…”
“得兒!!”李副官掛上電話,轉頭就跟華旅長彙報,“有一批雞過兩天就到。
“千里送雞!這情義…不簡單!”華堅說道。
“您這話講的!得虧人家是男的,要是個女的,您不給我下連隊廣播去?他就是我一小老弟,他爸被流氓欺負,本少俠出差正好路過,衝上去沒兩分鐘,五六…七八個小混混全給我整成病號了。”李副官比劃着說道。
“行了行了,你這三腳貓功夫,不單挑三四十個我都不信!”華堅隨着他瞎幾把扯。
“正好,跟丁先生約了個工作餐,到時候帶倆過去,聽說他對象手藝倍兒棒!”
“行,你來安排!我走了,”華堅走到門口,又轉過身來補充一句道,“小靈通…24小時爲你開機。”
…
“叮鈴鈴…”
旅長沒走一分鐘,李副官的小靈通又響了。
“哥…我桑雲,過幾天能不能給我弄個車來,出院時候好些水果牛奶得帶回去。”
電話那頭說道。
“放屁,部隊車你當私家車,自個兒打車!”
“咱這不是打不起,纔給您說一聲麼…”
李副官一聽就明白了,說道:
“明着暗着要錢是不?我叫人給你卡上轉50,你自己叫出租。”李副官說道。
“100行不…”
“70,不能再多了。”
“再加5塊。”
“成交。我叫你嫂子同事接你,記得給嫂子留一箱那啥!先轉你25…見牛奶給尾款。”
“牛…牛奶喝完了。”
“廢話。沒牛奶,你還需要叫什麼車…11路。”
“恁娘!老子幫你搭戲,你還真下死手!”
“可別這麼說,這是你倆私人恩怨,別賴我,上次我倆演雙簧,你下手也不輕!把人宋孫打得屎尿都拉褲襠裡,欺負人新來的是不?”
“咚咚”。
標誌性的兩記敲門聲。
李副官擡頭一看,“哈哈哈,說曹丕曹丕到,宋排長在我門口,要不你倆隔空對個線…說道說道!”
警衛排長宋孫正在門口筆挺挺站着。
李副官笑着跟宋孫招招手,“有事?”
“報告,找您聊兩句。”宋孫道。
“行,不跟你說了哈,等你出院…碰頭再聊!”
“滾…嘟嘟嘟。”
對面果斷掛上電話。
李副官嘿嘿一笑,小靈通往桌上一扔,道:
“捏媽。能跑電話亭裡打電話,精神頭不錯…哈哈哈。”
“呵呵…這貨命硬着呢。”宋孫附和道。
“過來坐 ”李副官招呼道,
“說!啥事兒?”
宋孫略一遲疑,道:
“那我就直說…堅哥…堅哥他思想太板正,您得做好準備啊,該接班兒得接好班。”
“噓!”李副官道:“可不亂說!華旅長只是暫時還不開竅,不像咱這種腦子能拐着彎跑。給他下猛藥是對的,回頭咱也得給他點時間消化新理念!”
“行,那啥…槍已經換過來了,他應該啥也沒發覺。”宋孫道。
“那就最好。看堅哥這次敢不敢把丁肇東查個底朝天。”李副官點點頭,接着說道,
“下面兄弟嘴巴給我繃緊咯,這件事情對咱們南軍至關重要,一着不慎,會傷害自己同志!”李副官拿着一個沒有燒乾淨的信封皮,說道。
“哥,您放心吧,這些兄弟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有說漏嘴的…一律當醉酒處理咯。”宋說道。
“這個丁肇東,我看他是瘋了!敢私藏東西不上報!還跟外面人來往…那老頭啥背景?”
“別急。我都約好了,明兒他出院,我去會會老同學,你一起去!”
李副官說着,嘴角露出一絲得意。
“…聽說丁教授上學時候受老人資助,背景應該沒啥背景。”宋排長回憶了一下,說道。
“這事兒我門兒清…這樣,你幫我辦個事…”李副官從口袋掏出一疊鈔票。
他一五一十數了起來。
李儒把鈔票一折,遞給宋排長。
“都給“猴子”打過去。”
“這…您把私房錢全給他了?”
“咋了?這次他功勞不小。我那小野雞還得留倆兒,小丁那邊回來,還得去給猴子接接風。他也差不多該出院了…”李副官道。
(第三節)
…
四天後,瘦猴子出院。
從醫院出來,桑雲直接打車來到李副官所在的部隊門外。
“不要!哎呀…我滴個娘呀,你這不是好心辦壞事,壞我名聲嗎!”
“要的!就兩箱牛奶,又不啥大事,老弟兄們送的我也喝不掉。再說,您給了我250,不給您回一點兒,叫嫂子知道了…會罵俺不是省油的燈!”
“嫂子知道的屁!拿走…”
“不不不…不瞞您說,這都快過期了,我一個人咋喝得完嘛!”
…
門崗警衛室,警衛座機開着免提,桑雲隔着窗戶,在電話裡和李副官你一言我一語,一個非要給,一個非不要,兩箱牛奶推來託去半天,最後送禮這位直接撂下牛奶頭,也不回揚長而去。
“雲老闆…您這…”喊他也不理,這警衛也無可奈何。
桑雲大步離開,穿過一片矮灌木綠化帶朝外面大馬路走。這時候,他根本沒有料到宋孫會突然尾隨過來。後者在綠化帶中間一段攆上了他。
桑雲只感到肩膀被人扯住,瘦小的身體被用力往後一拉,整個人往後踉蹌倒去,差點摔倒,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宋孫二話沒說,用了八成力氣一拳猛擊過去,落在桑雲右臉頰。
這一拳勢大力沉,打的這瘦猴兒腦瓜子嗡嗡的,一時間天旋地轉。
桑雲莫名其妙就被打倒,半趴着地上咳嗽了兩聲,三秒過後才緩了過來,此時鼻血已經從鼻孔中流淌而出,順着臉頰流下來,白襯衫瞬間被血滴子染污…
沒等桑雲開口,宋孫劈頭蓋臉大罵道:"混蛋,老子早就看你不爽了,上次就應該搞死你!”
桑雲抹了一把鮮血,冷笑了兩聲:
“呸!陰險歹毒的小人!公報私仇、偷襲,一次兩次三次…老子今天非弄死你!"
宋孫當然沒準備把桑雲弄死,對方非但沒點逼數,還哪來的膽量弄死自己,忍不住反問他:
“你咋不問爲啥揍你!”
這宋孫一而再、再而三地踐踏自己的尊嚴,桑雲胸中一陣憋屈,哪會再聽他羞辱!
嘴裡、鼻子裡、脖子、領口,這件新買的襯衫上,到處殷紅腥味濃重,看着自己手裡的血黏黏糊糊,桑雲有一絲暈血,但爆衝的荷爾蒙讓他沒了任何思考!
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跟這溜鬚拍馬的警衛長拼個你死我活!
桑雲倒提了口氣、略微助跑兩步,便騰起一個飛腿過去,直逼對方咽喉,被宋孫側頭躲開,警衛長順勢一個後踢,踹向對方後背。
這桑雲動作同樣十分敏捷,一記“猴子前翻”躲避踹踢,還順手從地上抓了一顆石子。他迅速爬起身來,直奔對方的臉面投擲過去。
在部隊服役時長期的手榴彈投擲練習,讓桑雲的左右手都力量十足。
宋孫把頭一側,輕鬆躲過這記如出膛子彈一樣的石子襲擊,但石子中還夾雜着幹沙泥粉,呼了警衛長一臉。宋孫眼睛裡進了細沙…一陣刺痛襲來,他只恍惚能看見對方正逼近過來。
如此不講武德,徹底惹怒了這位武力值更勝一籌的對手。
宋排長緊握雙拳,準備讓這王八羔子體驗體驗什麼叫做超度。
桑雲趁對方視線受阻,瘋狗一般朝警衛長撲過來,重拳直奔對方面門。
警衛長卻根本不躲不閃,用面門硬抗迎面而來的拳頭,高漲的身體激素讓雙方都感覺不到疼痛,宋孫眯着眼揮舞的左手一搭到桑雲右臂便把它死死鉗住,再也不鬆手。
兩人扭在一起,互相腳下使絆,雙方很快都失去重心,同時倒地。警衛長身強力壯,地面技術又佔了明顯優勢,把桑雲死死壓在身下。
"砰砰砰!"一連三記老拳猛擊在桑雲胸口,幾乎把瘦猴胸口打凹陷進去,桑雲感覺胸部彷彿被車撞擊一般,胸腔內的五臟六腑都好像被碾壓了一遍,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瘦猴兩手無力地阻擋警衛長的攻擊。
…
“住手,你倆活膩了是不是!”
一個聲音大吼道,是華堅旅長的聲音。
宋排長放下了醋鉢兒大的拳頭,兩人這才罷手…
華堅從軍營外辦事回來,幸虧司機眼尖,遠遠看到兩人動作有火藥味,這才調轉方向趕來,阻止了一場鬥毆。
大家正以爲沒事了,突然,宋排長身體一撅,“啊”…地嗷叫了一聲,他感覺腰間一陣劇痛,用手一摸,熱乎乎的血沾滿掌心,一看腰眼裡全是血,再一看…壞了!一把折斷了刀片的紅色美工刀,就掉落在身旁不遠的草裡。
華堅也大驚失色!
“快!趕緊把宋排長送去搶救!”
華堅臉色鐵青,向身旁幾名士官大吼道!
他心裡很清楚這次要壞事了…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七手八腳地把宋孫架上了華旅長的座駕,向醫院疾馳而去…
翌日。
九月的天似蒸籠一般。醫院門口警車、軍車、白牌車停了一堆。
宋孫剛搶救過來,醒了不久。他發現牀位前正站着瘦猴。
“你這龜孫!”宋孫有氣無力的說道。
“你才龜孫,不分青紅皁白,上來就毆打老子,老子自衛反擊怎麼滴!”
“那你也不能用刀,你帶刀來部隊,什麼預謀?你這是故意殺人!”
“老子帶刀?老子剛醫院出來,帶刀怎麼滴,這削蘋果的刀你還管的着?”
桑雲手指着宋排長,惡狠狠地說道。
“啪”…
還沒等桑雲說完,他揚起的手被用力拍了下去,發出金屬碰擦的聲音。
“都銬着呢你還豪橫個毛線?問啥你說啥聽到沒!”旁邊一位士官喝道。
桑雲也算退役老兵,被新兵蛋子一頓吊,心裡不是個滋味兒。
宋孫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問道:
“前天丁總喝醉了酒的事,你知不知情。”
“丁總?丁肇東…咋了?”桑雲一臉疑惑。
“丁博士的筆記本被偷了。現場發現你的頭髮,還有你的腳印。”
"這麼巧?不可能!"桑雲驚訝道。
"我懷疑一定是你參與盜竊。"宋孫喝了口茶繼續問道。
"不是吧!"桑雲搖搖頭,"怎麼可能呢?我一直在醫院。"
宋孫皺了皺眉頭。
"那你前晚爲何私自跑出去,你敢說你回醫院了?"
"這個,這個..."桑雲有些心虛的看着病房裡的其餘四個軍人,門外還站着警察。
"說呀,怎麼不說話了?"
“我…我弟說有一家新來的足浴店,說有新來的妹子…按摩…按摩手法不錯,可以幫助恢復…”桑雲支支吾吾,似乎在掩飾什麼。
“你弟弟?你哪個弟弟?”
“村裡認的弟弟,叫…叫桑騰。”
“桑騰!”
“是的,桑騰!他家就在朝陽鎮。比我小几歲!”
“一支隊注意,馬上緝拿一名叫桑騰的朝陽羣衆。男性,二三十歲。”
門口一名機敏的警官對着對講機說道。
“發生什麼事了!”
“呵,老子揍你,就是爲了這事兒!”宋排長看了一眼華旅長,輕輕問了一句,“能說不?”
華堅點了點頭,隨後讓警員先在病房門外迴避。
宋孫繼續說道:
“還什麼事兒,說出來嚇死你!丁博士的機密文件被盜,裡面有機密資料!你這猴子這回攤上大事了!”
“胡扯…這能扯到我頭上?”桑雲立馬否認。
“前天李副官、我們都在一起,去接丁博士出院,在他家吃的飯,這事兒李副官只跟你提過一嘴,旁的沒人曉得。這電腦公文包丁博士天天隨身帶着,就這一天忘在後備箱,沒帶進屋。等吃了飯出來,包就不見了,這地上腳印跟你那雙“牛仔”牌的膠底鞋一模一樣,這附近一帶沒人穿這種進口膠鞋…”
“這…我…這是栽贓!我前天在泡腳,跟桑騰在一起。你可以問他,還有那個瘦瘦的叫嬤力寶寶的小妹。”
“行啊,等警方把這桑騰和嬤力寶寶都抓過來,你們慢慢對質吧。”
“我沒有,沒有就是沒有!”瘦猴繼續否認。
看着桑雲語無倫次,宋孫繼續追問那家洗腳店的名字。李副官和華堅旅長在旁邊一言未發。
“想想…叫啥來着…就在嘴邊兒,哦,想起來了,叫什麼“嬤道中人洗腳城”!”桑雲使勁回憶道。
…
話音未落,一名戰士走進來,“華旅長,有人找您。”隨後,戰士又跟他耳語幾句。
“你們看緊他…”,
說完,華堅給李副官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走出3001病房。
一名穿着夾克衫的中年男子,已經等在一間空辦公室,正在踱步。
“劉政委!”
華旅長和李副官異口同聲道。
“你們應該去看望一下丁博士,醫生建議丁先生轉入長期治療,可能要轉院。”
“報告,我們已經去探望過了,丁先生睡着了,瑪麗女士讓我們不要打擾。”
“誒,真是不幸,兩人都準備結婚了,出這樣的事!我都沒法向組織上交代。你們倆…準備接受調查吧。”
“明白。”
兩人又同時說道。
“李副官先出去,我跟華旅長單獨談談。”中年人說道。
…
“你看看你!履職纔多長時間,404旅被你搞得天翻地覆,沒事朝天放槍是你!工作期間飲酒也是…哦…就是那個差點被複員老兵捅死的宋排長是吧,你看看兩個還都是你帶的兵!丁博士…丁博士就更不用說了,國家好不容易培養的國寶級專家,現在成了廢人!丟掉的那些絕密技術文件,一旦流失海外,我們國家跟脫掉褲子給敵人看屁股有什麼區別?”
中年領導模樣的人雙手叉腰,氣不打一出來:
“叫我怎麼跟上級交代!”
“劉政委,確實是我的失職,我負全責…”
“行了!”
中年男子一手指着他,嚴肅地說道:
“這次我幫不了你,把工作交給李副官。404旅建旅80年來,你是第一位上軍事法庭的旅級幹部,可真給我長臉了!”
“都是我的錯!”華堅顯得十分狼狽。
“上面一定會從嚴處理…下半輩子夾緊尾巴在裡面過吧。”政委道。
在門口聽到這些話的李副官忍不住又折返回來,不顧冒犯地向領導求情道:
“劉政委,請您幫幫華旅長,這事兒不怪他。”
“去庭上講,我說啥都沒用。出這麼大的事,只能新帳老帳一起算。沒什麼冤不冤的,坐在這個位置上就要背鍋。你李儒這代旅長也不穩當,等全部調查結果出來再說。”
中年人看了一眼李儒,厲聲說道。
李儒確有一絲髮慌,擔心萬一這事兒跟桑雲、桑騰真有牽連…
華堅向李副官搖搖頭,說道:
“別說了,李副官。這事兒我有心理準備。旅裡的事,擺脫你了!”
李儒眼眶裡紅紅的,一時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放心吧,華旅…您保重!”
(第四節)
…
這張桌子除了一些私人物品,幾乎原封未動。也許是原主人內心的不捨,也許是新主人自慚形穢自覺難於擔當…
總之,是臨時的人覺得坐在了臨時的位置上,一時無法適應吧。
李儒深感這趕鴨子上架的活兒,真不是很好做的。作爲代旅長很多東西要學,他還有很多能力需要補、需要充電。
除了這些,還有一些煩心事和煩心的人,讓他晚上總是輾轉反側,越想越後怕。甚至感覺自己罪孽深重。
這個讓李儒煩心的人,說到就到。這次,他的SUV沒有直接開進大院,而是停在兩百米外的臨時停車場,用李代旅長的專車去接的。
“你是不是吃了豹子膽了?”
一見人,李儒就沒好臉色給他。
“呦…我們李大旅長這麼快口氣都變了!您不會認爲是我搞砸的吧?您一個人升官兒,我給您揹着黑鍋呢,您看我這哪兒也去不了,只能在您這避一避,喝口熱茶都難…”來者也半開玩笑道。
“我還以爲你人間蒸發了!”李儒直言道。
男子苦笑了一下,說道:
“我能上哪兒去,不都在您的手掌心裡麼!您這隻要一句話,我不就死翹翹了…到處都是我的通緝令。”
“別!”
李儒錘了錘桌子,說道:
“我不瞞你說,這幾天老子整宿睡不着,一直在想咱的初心是啥!”
“你讓宋排長給我提的方案,我確實認可。但本意是想着讓華旅長能加入南軍,團結一批永葆成色的軍人,團結一批正直的科學家隊伍。可現在一切都失去控制,把華旅長送進班房的是我和你。”
桑騰一聽就不服氣了:
“方案?我有這腦子給您提方案?我就一好武之人,平時打打拳。還有,這事兒不能怨到我倆吧。我就幫各位演了一齣戲,搞得老子差點被當場擊斃!這事兒還不得怪醫院躺着那老哥,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動不動就掄拳頭。”
李儒用力擺了擺手,心想一時套不出這傢伙的話來,馬上口風一轉,道:
“不!這不是重點!關鍵是文件在哪裡?要是文件找不回來…我…我都不知道是不是你們倆合起來算計!”
桑騰啪地一屁股坐到沙發上。
“李大旅長,您這是什麼話。這桑雲證據確鑿已經被捕,審他不就行了。您要是覺得我有嫌疑,現在就把我逮起來…或者滅我的口…”
李儒一聽這話就惱了。
“我說桑騰老弟,你這是在威脅我?”
桑騰也不甘示弱:
“停!李大旅長我來幫你捋一捋,這搞南軍的事兒,不是宋排長給您提的麼,我只是配合演出,完全按您的要求做,一點兒沒出岔子,誰知道半路殺出程咬金!找文件那是警方的事。您該慶幸自己沒事,華旅長被下,不正好給組建南軍掃清障礙。”
李儒想想也無法反駁,嘆道:
“確實都怪那個宋孫,真是個彪子!”
“您也承認了是不!那…那依您判斷,丁博士丟的那份文件真的那麼重要麼,該不是隨便放的風?”桑騰問道。
李儒雖然不喜歡對方這種探口風的問話方式,不過還是忍不住辯解道:
“你動動腦子吧!華堅是誰?華毅的弟弟。他哥現在是全軍的大紅人,未來很有可能要接哈勃舅舅的班。他們倆兄弟根正苗紅,如果不是闖了大禍,憑他哥哥在軍界的人脈影響力,誰敢動堅哥,連下面人都不服啊!那個…丁博士更不用說了,人也不行了,婚事也吹了!”
桑騰聽完搖搖頭,說道:
“是啊!這麼年輕有爲的科學家,可惜了!”
“唉…神經科專家組出的丁博士的報告我是親眼見到的,”
李儒說着指着辦公桌上一堆文件,接着道:
“這一撂,都是華堅寫的三月份開春演習方案,看來這輩子他都用不到了。”
桑騰蹙眉看着那一堆資料,嘆道:
“倆可憐人啊…”
李儒看着對方,深思了一下說道:
“這樣吧,我幫你找個地方,你就先在這旁邊歇歇腳,避避風頭。黑瞎子溝現在不安全,等桑雲那邊判了再說。”
…
(第五節)
與黑瞎子溝相隔70公里的橫貫山脈,坐落着一個鮮有人知的監獄,叫青山監獄。
華堅在青山監獄有一個獨立的監室,但他今天很早就被一部便車轉移走。
這部黑色便車在羣山中七拐八拐,車上載着的除了華堅,還有一位老者。
他們來到的這個新的地方是個巨大的綜合體、人工開鑿出來的巨大防空洞,它是幾十年前的軍事設施,現在經過大規模的改建。
“這就是新的科研中心?”華堅問道。
老者點點頭,道:
“這是新的研發兼指揮中心,丁肇東是主要負責人之一。以後你們每個人都會有一個代號,代表你們在東軍的身份。”
“哈哈哈哈…肇東這傢伙終於可以不用演了!”
“對頭…你也佔山爲王了。”老者也輕鬆地開起了玩笑。
華堅心裡反而不太踏實,畢竟他對東軍和南軍都沒有完全的認知。他心裡明白,未來自己身上的擔子不輕。
“看你興致不高嘛!你若想回去了,過段時間讓哈勃跟他舅舅求個情。找個理由重新出山還不容易嘛,做戲做全套就行。”老者不太正經地說道。
“那還是別了。還是韜光養晦、不要拋頭露面爲好。”華堅連忙擺手。
車到了目的地,華旅長和老者步行一段距離,邊走邊聊。
“韜光養晦好啊,麻痹敵人…贏得時間。”老人的語速和他的步調一樣,不緊不慢。
約莫走了兩分鐘,終於到了終點入口,這裡四處佈滿僞裝網。
…
“嘎…”厚重的鐵門在齒輪的帶動下,緩緩開啓。這明顯是個後門。
“歡迎二位,一路辛苦了。”
“大哥!”華堅有點驚訝地喊道。
前來迎接的正是華毅。
“快裡面請,老先生,丁博士在裡面久等了。”華毅擡手示意兩人進去。
老者和華堅換坐了華毅準備的小型車輛。車越往裡走越敞亮,身着綠色工作服的人也越來越多,通風系統也比想象的要好。巨大的空間被分割成很多車間和研發大廳。
“你們一定要克服困難,現在國際風雲突變,基礎學科、規模工業、人才儲備、國力財力、甚至配套商業,都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長時間的積累和潛心研究。東軍一定會成爲敦隍國發展道路上最偉大的引擎!”
老者也是第一次參觀這裡,顯得信心滿滿。
“是的,先生您也要保重身體。”
華毅指着右前方,說道:
“喏,這個就是引擎研發倉。東軍的主要人士都到了會議現場。按照你的要求,所有人都戴的吉利面罩,會議全程靜默交流。”
一個白色塗漆的大型研發倉赫然出現在眼前。裡面有一個大會議廳,和一個兩層小會議廳。
擺滿了嶄新的電腦。
衆人下車,步行順樓梯直接進入二樓小會議廳。透過單透玻璃窗,清晰看到下邊大會議廳被分成幾十個隔間,一人一個隔間,每人一臺電腦。
獨立小廳內,一個身材瘦長正在沏茶的年輕人正是丁肇東。四人簡單寒暄,一起落座。
外面大廳裡的人士作風十分優良,都默不作聲。所有人使用的電腦都連着同一個局域網。
開始會議之前,四人組充分全面地交換情報細節,探討了一個多小時後,華毅終於在電腦前總結出了五段文字,作爲事件小結:
①今天是敦隍國東軍成立以後的第一次全體會議。開門見山,我們開始覆盤眼下這場“滲透戰”的全貌。大家有問題直接在電腦上提問。禁止串門交談!
②首先介紹桑家權,桑家權出身黑風鎮、黑瞎子溝,靠近牛家村。這個人現在是北軍骨幹。他很早就出國並在法裡庫投機倒把混出了名堂,外國名字叫Sun。歌亞勢力拉攏他給北軍辦事多年,是個地地道道的苟罕見。他的上級,正是東南海域沉沒油輪的幕後老闆名叫狄北厄斯,是歌亞勢力大頭目、北軍領袖之一。
③近些年,桑家權往國內滲透勢力,通過持股並掌控哈米芾的海鮮代理,讓後者成爲他在我國內的第一個滲透對象。桑騰也是黑風鎮人,隨後被滲透。此人是對李儒副官進行“U型滲透”的關鍵人物。桑騰目前已經潛逃出國。如果沒出意外,那份戰忽局擬訂的機密文件已經通過桑家權,流到歌亞權力中心。
④整個事件,按照敵人的構想,存在七層滲透關係,分別是:狄北厄斯~桑家權~哈米芾~桑騰~宋孫排長~李副官~華堅旅長~丁肇東博士。從敵塔尖到敵底層,經由底層交錯滲透到我塔尖,這種呈現“U形滲透”的戰爭,依靠雙方底層人物的身份國籍隱蔽性,很難被及時發現!如果不是華堅旅長及時發現隕鐵手槍被動手腳,並通知東軍指揮部進行統一部署,後果不堪設想。
⑤敵人把各國的民族和愛國情緒變成雙刃劍,利用“西軍”善於僞裝的特性,用國籍掩護進行U型滲透戰。這次以李副官爲代表的“南軍”,就困於愛國情緒和立功訴求,而被滲透。現在,用立場、思想維度、技術維度區分各軍,能有效避免雙刃劍自傷。“東南西北中”,五軍皆與國籍無關。東、南軍代表羣利派。西、北軍代表單利派。東軍和北軍,則是思想和技術的塔尖。
大廳裡陷入短暫的沉寂以後,逐漸發出鍵盤的敲擊聲…
十幾分鍾後,陸續有成員發出提問。
某甲問:
“這麼說來,桑騰纔是盜竊丁博士機密文件的人,而桑雲倒是被冤枉的了。”
四人組很快打出回覆:(確實,桑騰利用桑雲的鞋和毛髮,進行栽贓陷害。“嬤道中人洗腳城”的洗腳妹,嬤力寶寶的口供,也可以排除桑雲的作案時間,只不過我方故意拖延了辦案時間。)
某乙問:
“敵人是否懷疑獲取假了文件。”
四人組回覆:(全過程按照敵方計劃進行,敵人對情報的信任度大大增加。404旅發現哈米芾有歌亞背景後,主動與其建立長期購銷關係,順敵人之勢而爲,哈米芾通過桑騰欲求我國家機密,桑騰透過中間人宋排長,利用李副官洗腦華旅長,我方把戰忽局準備的假戰略,當禮物送給了敵人。通過我軍界各方表達出的強烈震盪,最大限度地讓敵人確信情報的真實性。)
某丙問:
“敵人滲透我軍方的核心邏輯是什麼?”
四人組回覆:(敵人利用我官兵的愛國情緒和政績績效達到他們的目的,這種現象逐漸成爲主流,往往令我軍和我國防單位防不勝防。)
某丁問:
“敵人的滲透成本是什麼?”
四人組回答:(敵人的成本是銷售和代理的商業市場,是一種可以長期使用的工具類產品,敵人用市場換“情報管道”,最智慧的應對之法是吸收爲我方情報管道,用於反情報輸出。摧毀管道只會迫使敵人建設新管道。沒有李儒,也有“張儒”、“楊儒”…敵人發動滲透戰的那一刻就贏了,我方最小的損失是“輸人”。留人,等於留反制管道。)
某戊問:
“這次事件如果按照傳統方式反制,會有什麼結果?”
幾分鐘後,四人組作出回覆:(宋排長、李副官、華堅旅長、哈勃少校、丁博士、甚至包括哈勃少校的舅舅,都是我們敦隍國培養的優秀人才。敵人用海鮮市場作爲糖衣炮彈,通過一名沒有覺悟的商人,想得到我們的頂級國家機密。如果我們中期直接破局發難,破壞敵人的計劃,最終牽一髮動全身,死傷全是自己人,敵人則毫髮無傷。)
某己問:
“如何反擊敵人?”
四人組回覆道:(可以使用老先生“順勢而爲”的反制方法,用敵人的計劃,破壞敵人的計劃,把預製的文件“送”給他們,在不存在的領域發起競賽,爲我方贏得時間。這樣的反情報輸送系統我們叫它翹曲系統。敵人只要繼續使用這條管道,就逃不出我們的翹曲系統。相當於敵人發了一個弧線球,我們不需要第一時間捏碎它,而是反彈回去。)
某庚問:
“東軍的成員如何保護自己,如何保持聯繫。”
四人組回覆:(完全隱藏自己,單線聯繫。這是東軍成員的必修課。未來將發展出系統化的發令人制度。在坐的各位通過最終考覈,都有機會成爲“接令人”。)
某辛問:
我們敦隍國的未來,如何才能提高成功的機會?
老者跟另外三人示意,這個問題他自己回答。
這條由老人口述,華毅進行的回覆是:(敦隍國,包括整個希伯斯星球,將迎來一次巨大的變革,將迎來巨大的科技邁進,將迎來星球之外敵人的挑戰,將迎來希伯斯星球之上一處神聖龍潭的成熟,和龍脈的覺醒。我們敦隍國將有一個偉大的生命,誕生於龍脈之上,他將繼承神族的偉大文明!並將決定希伯斯星球的未來。)
“龍脈!”
“神族”
“星球的未來…”
這些字眼不但讓大廳的所有人驚詫不已,小廳裡的另外三人也頓時愕然,沒有人知道眼前這位老人的真正上限和強大預言能力。但是沒有人懷疑他,因爲他是連最高決策者都信任的人。
“以後,這裡就交給你們了,我年紀大了,還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回去做完。”
老者淡淡地說道。
丁肇東、華堅、華毅三人心裡很清楚,這個倔強的老頭又要把自己隱藏起來了。
…
(第六節)
當晚,華毅用一輛私家車把老人送到幾百公里之外的故地,從一處羣山,又回到另一處羣山。
這裡,是朝陽鎮的羣山。
“停車!”
老者向司機喊道,車燈照着一個赤着腳、神情慌張的年輕人。似乎在躲避壞人。
男子聽到喊聲,先是一愣,馬上也聽出來是老頭兒的聲音。
“噓,霍克兄弟,跟我走…”
老者下車,拉着年輕人往田埂走。
那車沒開出一分鐘,兩人聽到大路上一些吵雜的聲音,打着電筒,四處照射。
一老一少沿着田野走了很久,纔回到村舍。
…
“那幾個人關了我好幾天,好不容易逃出來…”
霍克驚魂未定。
“我知道!在這躲一晚。等我搞定那個姓夏的小痞子,就不用搭理那些馬仔了。”
“您真的能搞定這些人?”霍克有點懷疑。
“我還得讓你幫我忙呢,怎麼能讓你出事!”
老人每次說話,都讓霍克感到信服。
“行。那我以後就跟着您,反正也沒地方去。”霍克一想到自己身份尷尬,能有人收留自己,那是老天有眼。
“我聽人議論,頭天晚上出大事了!”霍克描述起村民議論的天神顯靈的事。
“貓總的人被天譴了,天打雷劈,傷了好多人,有人耳朵沒了,有人胳膊都沒了,太嚇人了,聽起來不像是假的。”
“真的,都確有其事。這都過去好久了!”老者回答道,“你自己行的正坐的直,不用管那麼多。你永遠跟他們保持距離就行了。”
“是麼,也許是我被關了太久了!我哪裡敢再去碰他們,走在邊上都怕一起被雷劈死。”
“牛家村的背風山以後要大興土木,以後你就跟着我念經吃齋好了!”老者看到霍克眼睛裡有點懼色。
“要造佛堂,那我可以幫忙,正愁沒地方使力氣,只是能不能離開這裡…”
“不。”老人笑着搖搖頭。
“這裡是風水寶地。要走也是壞人走,咱們不走!我們要在這裡一年一年地過活下去。誰走,我都不會走。哈哈哈…”
一年一年地過活下去,這得是多少年?有機會往內地大城市發展的幹嘛不去,霍克心想。
…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