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在的戰線上,如果雙方在激烈的交戰中,那麼昆蟲級別的偵查機器人還有機會通過戰場上的無數縫隙來對對方進行抵近偵查。可當雙方都停下來,並且準備專門的人員進行信息遮斷的話,這些小飛蟲很容易被檢測出來,然後被激光全燒掉。
所以,北約方面的防務承包商們,包括維斯特敏斯特財團的僱傭兵都沒有浪費這個精力去用人工操作這些小飛蟲去找對方捉迷藏。反正他們已經得到了有一艘太空驅逐艦將趕來對對面的那些原始人做一次地毯式轟炸,只要時間一道,那些原始人就變成空氣中的塵埃了,所以,也沒什麼偵查的必要。
比起偵查來,似乎監視那些拿着地球產武器,目光遊移,心神不寧的亞述人來的更重要。
如此激烈的戰鬥,而且是地球人的防務提供商被對面的亞述人壓着打,這對這些將地球人的恐怖深深的印在心靈閃的南方亞述人是個極大的衝擊。原來地球人也不是三頭六臂,一樣會死,一樣會在那些被他們說的一錢不值的反抗軍打的屁滾尿流。
那這樣的話,自己用所有的財產甚至自己的親人的人生抵押到武器,然後打算來到前線用自己的同胞的人生去換自己全家變成一個能被地球人承認的亞述人,還有什麼意義呢?我們把這些外強中乾的地球人趕跑不行嗎?
地球人不是不可戰勝的,塞拉龍特的同胞們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所以,現在這些pmc公司的陣地上,瀰漫着一股奇怪的氣氛。本來亞述人和這些僱傭兵就互相不信任,現在這種情況更加嚴重,在一些僱傭兵的眼中,最好現在就把這些原始人們全部繳械或者直接幹掉纔好。
這種情況下,這些滾動後撤,和對方脫離接觸以避免被太空低軌道轟炸誤傷的情況發生的防務提供商和獵人們,真的沒有閒工夫去關心對方是不是在開動員大會了。
在戰線的前方,僱傭兵巴里和傑克正在讓自己的雙人式多腳戰車掉頭。他們兩個剛從第一線後撤下來,在向後運動了差不多1公里之後,他們頭一批後撤的人開始佈置防線,讓重武器展開,然後迎接剛纔掩護他們後撤的那一批人向後撤退。
撤退是一件細緻活兒,一窩蜂的往後跑叫崩潰,不叫撤退。梯次展開防禦戰線是個讓人費勁的活兒,不過這些僱傭兵們好歹是見過血的,沒有嫌麻煩而將這一步省略掉。
找到一個土坡,讓駕駛的多腳戰車趴在反斜面上,然後讓前方機械腿的電磁肌肉收縮,讓多腳戰車前部降低,再撐起後方的雙腿,並把戰車後方的激光槍塔和觀測裝置升高,就好像一個舉着腦袋和前肢的螳螂。
“我說巴里,還有菸草沒有。”傑克把激光槍塔的功率設定到百分之五十上,再把告警裝置打開。忙完這些,他感到一陣睏倦,一摸身上,發現自己的大麻香菸已經抽光了。爲了讓自己的腦袋好受一些,他把手伸向了自己的同僚。
戰場上,菸草和酒精從來是消耗的最快的。雖然大麻香菸算不算正牌的菸草兩說,但是從二戰時,美國人的駱駝香菸幾乎能當硬通貨來用,就能夠說明菸草在戰爭中的分量了。
不過巴里沒搭理他,而是按着自己的耳機在聽什麼東西。
“嘿!你在幹什麼?”
“別嚷,震波檢測儀有信號,我正在對準頻率,然後將它放大。”巴里有些不耐煩的打掉自己的同僚伸過來的手,專心致志的在對着頻率。
“好了!”略顯興奮的說了一聲,巴里將震波轉換成聲音,然後放了出來。
猛烈的聲音繼續把他們嚇傻了。
那是一首歌兒,曲調荒腔走板,一聽就是初學乍練的人唱的。而且,這些唱歌的人好像都是大舌頭,所有捲舌音都是直的!
起來
巨大的國家
做決死鬥爭
要消滅法西斯惡勢力
消滅萬惡匪羣
敵我是兩個極端
一切背道而馳
我們要光明和自由
他們要黑暗統治
讓最高尚的憤怒像波浪滾滾翻騰
進行人民的戰爭
神聖的戰爭
……
李赤騎有些無語的聽着側後方的那臺ufp上傳出的尖利而粗野的聲音。多爾戈魯卡婭正把ufp上的擴音器開打最大,《神聖的戰爭》的歌詞正隆隆的迴響在漆黑的夜空中,周圍的亞述人好像打了雞血一樣跟着她的聲音一起大叫!
是的,大叫,就算亞述人一樣是使用字母文字,但是俄語中大量的捲舌音可不是那麼好學的,這些亞述人就看了一遍俄文翻譯過來的歌詞,他們既不會俄文,也無法很好的按照亞述人的詞語來給整首歌斷句。所以,整首歌兒就成了一種各種聲嘶力竭的聲音混合起來的怪聲。
這聲音就好像一道奔涌的巨浪,伴隨着這些亞述人爭先恐後的身影,排山倒海般的向着對面的猛撲過去。
正在建立防線的pmc們根本就沒想到對方這幫不要命的人就這麼直接衝了上來。而且打頭的那兩臺ufp都是上合陸軍用的裝甲加強版,像李赤騎的那臺裝備的超重型盾牌都能抗住驅逐艦的重粒子炮直接轟擊。在這個大塊頭的面前,倉促之間組織起來的火力根本不夠看。
而且,對方可是會還擊的。
在被巨大的聲浪嚇了一跳之後,巴里和傑克就從升起的觀瞄裝置中看到了對方那一條進攻的黑線。在他們剛打算展開等離子炮,向對方轟擊的時候,一道幾乎能亮瞎人眼睛的藍色光束就橫掃了過來!
重粒子炮!
在被洶涌的粒子流吞沒的前一刻,巴里和傑克心裡都無比的後悔。
不就是爲了錢嗎,跑這麼靠前幹什麼,這下錢沒的花了……
將過載的重粒子炮收起來,放入武器艙中強制製冷,章邁豪不停留的將另外一個武器集裝箱中的等離子複合電漿炮拿了出來,下一秒中,亮白色的光柱帶着紫紅色的光芒再次橫掃了戰場。
阿納海姆公司將章邁的武器艙裝備了液體氦氣的強制製冷裝置。章邁正在用超過警戒上限的功率不停的轟擊着對面的戰線。重粒子炮,電漿炮,電磁重接炮,普通電磁步槍,還有那個讓人蛋疼的20mm加特林機炮!只要看到自己的武器菜單上還有什麼東西是可用的綠色,章邁就會從武器艙中拿出來,直到這件武器變成不可用的紅色爲止,然後再塞進武器艙中,再換下一件。mta-24a2的反應堆溫度一直處於安全溫度的上限。誘發裂變的外質子源正連續工作,讓亞臨界反應堆的燃料一直燃燒。
按照這種速度,mta-24a2恐怕又面臨着一次反應堆的大修了。
但是,這是必須的,也是值得的。在章邁和李赤騎幾個人好像發瘋一樣的狂飆突進下,被亞述人這種蠻不講理的進攻方式打懵了的pmc們沒能立即反應過來。猝不及防的他們陷入了短暫的混亂之中。
可是,等他們終於恢復了冷靜,打算重新整備戰線,並壓制這幫亞述人的時候,這些在他們眼中不要命的原始人已經在李赤騎他們的機體過載之前,像一根粗大的楔子一樣,狠狠地楔進了地球人的戰線之中。
頃刻之間,原本完整的火線土崩瓦解,在突破口的地方,一場面對面的慘烈廝殺開始了。
戰線變成一場混戰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些pmc公司本身就互不從屬,在中遠距離上互相浪費功率還好,他們還能不情願的被統一指揮。但是現在已經變成了貼面舞,這下維斯特敏斯特財團的指揮人員們說什麼也不管用了。他們能做的,就是向一切向自己開火的人開火。
“下面怎麼辦?頭兒?”章邁將唯一沒有過載的盾牌支起來,把盾牌已經完蛋了的李赤騎擋在後面。而剛纔當作盾牆使用的李赤騎現在正有一搭沒一搭的用電磁步槍給對面的洗臉。
“涼拌!”看着已經扭曲成麻花的盾牌,李赤騎的聲音多少有些可惜的意思,“反正剩下的,就看亞述人的運氣和勇氣了。但願雙月女神保佑,那位維斯特敏斯特財團的老闆還沒有瘋。”
“什麼?”章邁有些不明白。
“聽着,麥子。當戰鬥變成廝殺的時候,技術和戰術的比拼就變成了勇氣。”李赤騎將座艙中的一個畫面放大,一臺畫着鳳仙花的坦克正冒着濃煙,這臺炮塔已經被掀開了一半的主戰坦克的主炮已經完蛋了,半邊炮塔上的荷電粒子炮正用能燒成灰的頻率發射着。它的合金履帶正高速的旋轉着,一頭把一臺多腳戰車撞翻在地,然後格拉格拉的從上面碾了過去。
阿斯庫露,庫菲尤,這兩個小丫頭還真是命大的,坦克已經變成了這副德行,兩人竟然還能繼續戰鬥。李赤騎看了一眼已經開始閃着黃色警戒燈的反應堆,再次將肩部旋轉槍架上的等離子炮展開。因功率不足變成亮紅色的等離子團將另外一臺想撲上來撿漏的多腳戰車直接融化掉。
“狹路相逢勇者勝,這種戰鬥其實就是在看誰先扛不住傷亡。一隻軍隊,在一般情況下,如果戰鬥減員超過百分之三十,基本上就會嚴重影響戰鬥力。如果減員百分之五十,那麼這隻軍隊就會崩潰!不過,麥子你看看,你覺得,現在的塞拉龍特聯軍,戰損多少纔會崩潰?”
看着一臺閃爍着電火花的pa撲到一臺多腳戰車的身上,然後讓自己的金屬氫燃料電池和超導電池艙整個爆炸,章邁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也許,他們就算剩下最後一個人,還是要繼續進攻的吧。”
“麥子,你是幸運的,能見證一個民族從沉淪到發出一聲怒吼。”
是啊,我真的挺幸運。章邁突然想起來,剛纔李赤騎說了一句什麼話,好像是誰別發瘋什麼的。
“你說那個?”李赤騎的臉色變換了幾下,“如果維斯特敏斯特財團的老闆是個輸不起的傢伙的話,那麼他讓那艘驅逐艦直接用重粒子炮將整個戰場洗一遍也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