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過西遊記嗎?”
上午,天矇矇亮,包子店裡——東北冬天天亮的晚,矇矇亮的時候已經不能說是早上了。
諸葛嗣拉提法章龍和木林森帶着五財散人正在吃早飯,橙和月桂葉也在座,一行人正等着熱騰騰的包子出鍋——沒辦法,橙的食量太大了,別人吃包子都是直接從準備好的蒸屜上取一屜包子就行了,諸葛嗣他們是直接要了兩口鍋現蒸——樂觀估計等會兒吃飯的時候又得是諸葛嗣這個做主人的跟橙這個做寵物的搶飯吃的歡樂情景了。
“當然看過,怎麼可能沒看過。”不知道五財散人爲什麼要這樣問自己的諸葛嗣歪着頭喝着熱豆漿,東北的冬天清晨凍得人鼻涕都流出來了,不喝點熱的身體會凍壞的——但是就算是剛開鍋的熱豆漿,在這天氣裡多待一會兒也得變成冰鎮的。
東北這天氣,就連橙都頂不住了穿上了厚衣服——之前這姑娘一直都是連體競速泳衣打底的泳裝加盔甲裝扮,諸葛嗣看的都替她冷得慌。
“因爲我和狐他們琢麼了一晚上,大概搞清楚了新華軍爲什麼想要我的命了,雖然只是猜測,但是結合你給的那些被害人的資料我能確定個七七八八了。”五財散人伸手把窗戶關上,然後坐回座位上搓了搓手,“另外創世紀之後就這點不好,沒有暖氣,新蓋的房子也漏風不保溫,孃的,凍死我了。”
“一般居所其實還好,但是就是這種職業者開的餐館是真的慘。”章龍也搓着手。
“新華軍殺你和西遊記有關係?沒懂,請詳細的說說,謝謝。”諸葛嗣覺得這些擅長動腦子的人都特別喜歡賣關子,然後利用自己的知識量碾壓他這種沒什麼學問的人的尊嚴,並以此獲得卑劣的快樂——羋麒是這樣,現在五財散人也有這苗頭了。
“你看過西遊記的話就應該知道,孫悟空會使用七十二變這種法術,還有豬八戒,會三十六變。你應該知道吧?”
“當然!”諸葛嗣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傻子,孫悟空會變個老鷹老虎啥的,有時候還能變大變小對吧?七十二變。”
“錯錯錯,”五財散人趕緊擺手,“大錯特錯,七十二變和三十六變說的不是變成七十二種東西和變成三十六種東西,而是七十二種能力和三十六種神通。另外雖然孫悟空的七十二變在小說裡顯得很強,但是那其實是因爲他熟練度更高,實際上三十六變要更強一些,那是三十六種神通,來我給你背一遍,斡旋造化;顛倒陰陽,移星換。。。”
“停停停,”諸葛嗣和章龍同時讓五財散人閉嘴,“我不想聽你背貫口,你就說這和你被追殺到底有什麼關係,你要是再廢話咱們這就有水字數的嫌疑了啊。”
五財散人被噎了一下,本想彰顯自己學富五車的他不滿的清了清嗓子,“這麼說吧,我會三十六變。。。的基礎版本,你們這麼看我幹什麼?我不配嗎?”
諸葛嗣質疑的的眯着眼,“真的嗎?你要真會那種本事,怎麼還會被新華軍追殺的這麼狼狽?”
“好吧好吧!我承認我承認!我確實只是會基礎版本的基礎!別說達到西遊記裡神仙們的程度,就連西遊記裡那些小妖怪的程度都沒有,頂多藉助媒介釋放一些法術,比如撒豆成兵之類的,但是這真的只是因爲我修煉的不夠而已,三十六變的理論知識我都知道的!”
五財散人說完緊接着壓低聲音又補了一句——雖然他剛纔就已經是捏着嗓子細聲細氣得了,“別跟外人說,我老底兒不多了!”
諸葛嗣幾人對視了一眼,章龍端起豆漿碗跟五財散人的碗磕了一下算是乾杯了,“行,反正咱們已經是一條褲衩兒的關係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一根繩上的螞蚱蹦躂不開了,我們會幫你保守秘密的。”
“這麼說新華軍是因爲你會這種法術而追殺你?爲什麼?這種法術有什麼讓他們忌憚的?”
“那就不知道了,但是根據咱們之前說的,他們所忌憚的,很可能就是他們的死穴,如果根據我和那些被襲擊的職業者的共性來看,我們掌握的這種三十六變也好,七十二變也好,很可能就藏着能把新華軍致死的能力,比如釘頭七箭這種詛咒能力?只不過我尚不清楚,這種致死到底是怎麼做。”
五財散人攤着手,“說到底我對新華軍的瞭解還是太少了,你們也沒能提供什麼可以用的消息給我。”
“那還真是對不起哦。”諸葛嗣翻了個白眼,這情報還少?我就差讓羋麒去調查新華軍將軍的底褲顏色了。
“我倒是有個猜想,你從哪兒學的這什麼三十六變?如果說三十六變是什麼仙法,那會不會是新華軍忌憚教你這些東西的人?比如什麼神仙?”章龍啃着油餅說道。
五財散人沒說話,倒是狐從他衣領裡爬出來,粘土人玩偶大小的狐揹着手在桌子上踱了兩步,搖頭晃腦的,“我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因爲教他三十六變的就是我們五個。”
“啥???”章龍傻了。
“有什麼好驚訝的?別看我們五個雖然現在是這樣,但是這只是我們和賈肅簽訂契約之後爲了寄宿在他身上才封印了自己力量之後的形態,我們五個,狐黃白柳灰,好歹也是你們人類民間的大仙兒!就算是散修,我們在天庭也是有備案的合法散修,偶爾吃幾個人不會受天罰的那種合法散修!我們怎麼就不能會三十六變了?”
原來在天庭備案之後就能合法吃人了啊。諸葛嗣一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聽狐的口氣,它當年應該是吃了不少人。
“嘿,雖然不知道你們口中其他的會這些仙術的人是什麼個情況,”柳也從五財散人的袖子裡探出了頭,吐着信子說道,“但是就我們五個瞭解的情況而言,如果賈肅死在了別人手裡,我們五個除了會享用完契約裡的他的身體,並不會做什麼針對殺他的人的事兒,因爲他並不算我們的弟子,只算跟我和有合作關係,因此那什麼新華軍如果是打算藉着賈肅把我們引出來,那肯定是錯誤答案,再說了,他們殺了賈肅把我們引出來有什麼好處?萬一他們殺了的人是有師徒關係的,打了小的冒出來老的,就算是散修我想也夠你們凡人喝一壺得了,更何況萬一引出來在天庭任職的正牌大仙,嚯嚯,那可就有意思了。”
章龍撓了撓頭,他剛纔就隨口一說,沒什麼深度思考。
但是五財散人卻突然抓住了一閃而過的靈感——如果新華軍不是因爲忌憚掌握了仙術的他們用仙術發動襲擊呢?如果新華軍忌憚的是掌握了仙術相關‘知識’的他們呢?如果新華軍在某些方面利用三十六變或者七十二變這種仙術謀求‘某些優勢’,那麼他們自然是希望掌握絕對的壟斷地位,而瞭解這些仙術的五財散人他們,知道如何複製新華軍的‘某些優勢’,也知道如何破解新華軍的‘某些優勢’,那麼自然而然的,就必須將他們剷除纔可以。
“資本家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他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死的危險。”五財散人敲着桌子,慢慢的手指上的速度越來越快,就好像在敲着鋼琴鍵,最後猛地一下啪的一聲手指和桌面接觸,“這個假設有成立基礎的,但是還不足以證明這個就是真相,不過沒關係。”
“你說什麼呢?”諸葛嗣一邊兒結果老闆遞過來的整整一摞包子屜,然後一人留了一屜,剩下的全遞給橙,並警告後者這包子屜不能吃之後,“什麼假設?”
五財散人將自己的推論一點點講給諸葛嗣他們聽,“仙術雖然強大,但是並非沒有應對之法,正所謂有生便有死,再複雜的數學題用對了公式也能解出來,再高冷的冰山美人渣男也能有辦法拿下,但是現在的問題是,新華軍到底用仙術做了什麼,我不知道這個。”
“而且你沒死的消息新華軍肯定是已經知道了的,他們是不可能給自己留死穴的。”狐提醒道,“他們越久來找你麻煩,就說明準備的越充分,你能逃得了一回,可未必次次都能逃得了。”
五財散人表情頓時愁眉苦臉了起來,狐倒是一臉奸笑——他們五大仙兒和賈肅的契約就到賈肅陽壽自然耗盡的時候爲止,雖然他們在那之前必須保護賈肅不能讓他被人殺了,但是如果他命中註定要死,五大仙兒說他們五個是一點兒都不會念情分的。
而它們也不會把五財散人還有多少陽壽的事兒說出來——這種泄露天機的事情就算是天庭註冊的仙人,做了也會被罰的,輕則廢掉一身功力削減受命,重則直接打入地府輪迴。
因此五財散人現在清楚暗中有人正盯着自己的向上人頭呢,這纔跟諸葛嗣他們寸步不離——他的如意算盤是如果有新華軍發動襲擊,那麼就讓諸葛嗣他們頂住,自己能跑就跑,跑不了也能有人保護自己一下。
狡兔三窟的道理五財散人很清楚,但是現在已經來不及做三窟了,那就只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然後好好守着這個籃子不讓它摔了。
諸葛嗣將五財散人的推論發給羋麒,希望對羋麒的工作有所幫助,當然也是希望羋麒能別像個沒頭的蒼蠅似的在情報的海洋裡亂竄自由泳,有點兒針對性的發掘情報。
諸葛嗣盤算着,如果新華軍一定要殺了五財散人,那麼顯然讓五財散人待在安全區內是最保險的,但問題是這不是長久之計,五財散人自己也不可能依着這麼憋屈着,而他們也沒精力一隻保護者五財散人,退一步說,萬一新華軍有什麼能力在安全區內也能殺人,那這種坐以待斃只是給敵人準備的時間而已,拖得越久對自己這邊越不利。
“散人,你有什麼辦法嗎?”
現在五財散人和自己是合作關係,非常重要的合作關係,因此諸葛嗣對五財散人的事兒比較上心。
“現在指望我的那些酒肉朋友們是沒希望了。”五財散人摸了摸狐的頭,像擼貓一樣,“但是天有慈悲之心,定無絕人之路,我們還是有辦法可以化被動爲主動的,只不過我自己做不到,需要你們的幫助。”
諸葛嗣看了一眼拉提法然後點點頭,“你說吧,我們榮損共具。”
五財散人鬆了口氣似的,然後在桌子上用硬幣比劃着說道,“現在,咱們把這些大硬幣當做我熟悉的勢力,小硬幣當做其他勢力,你們想要籠絡大部分勢力加入維安軍,對抗新華軍,而我則希望有足夠的能夠對抗新華軍的勢力存在成爲我的保護傘。雖然維安軍算一個但是如果你們能對抗新華軍也就不會來東北了對吧?那麼現在問題就是,咱們一個個去找願意加入維安軍的勢力基本上沒希望的情況下,如何滿足咱們雙方的共同利益。”
諸葛嗣看了一眼章龍,“你聽懂了嗎?”
“差不多,你繼續說。”
五財散人點點頭,“問題的核心就在於東北勢力們遠離戰場,打沒有捱到自己身上就不會覺得疼,脣亡齒寒的道理他們雖然懂但是肯定覺得還沒到這種程度,維安軍新華軍打出腦漿子只要沒影響到這裡的勢力,他們是不是主動參與其中的,而就算一個兩個的參與了,也無法撼動整個東三省的格局,那麼我們就要反過來思考了,爲什麼我們要一個一個的拉人頭呢?”
“你的意思是?”
“我們,梭哈!”五財散人一把將所有的硬幣全都抓緊手裡,“一人可能爲龍,但羣人只能是羣蟲!既然一個一個勢力的拉攏不可能,那麼我們就一口氣將所有的勢力全都拖進戰場!”
“這樣不好吧。。。有些人不想加入的吧?”拉提法皺了皺眉頭。
“現在不站隊,等以後想站隊的時候就沒機會了,再說了,維安軍倒下了,新華軍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東北的這些散沙勢力了,這種脣亡齒寒的道理我們這兒的人只是沒認識到而已,我這是在救他們,好了咱們不糾結這個問題了,來說細節。”
拉提法雖然質疑,但是沒繼續說什麼。
但是她的質疑是對的,五財散人拖所有人下水的心,是包藏着報復心理的——老子向你們求救的時候你們作壁上觀,不過沒關係,很快,我就要看到你們跪在地上哭的景色了!
五財散人心中扭曲着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