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之處。
林夏微微擡頭，看破虛實，將長安城中此刻發生的事情都看在眼裡，臉上不覺有些動容。
他也沒有想到，在災難面前，華國的超能力者們竟然會如此團結一心，甚至那些明明弱小得他吹一口氣就能滅掉的人們，此刻竟然光芒萬丈，襯托得他無比渺小。
他甚至有種熱血沸騰，想要丟下泡沫不管，前去並肩作戰的衝動。
但他終究還是沒有。
“或許說到底，我本身就是個自私的人。”
他想着，然後就聽到肉球在他腦海中笑道。
“沒錯。林夏，你看似溫柔的背後，其實卻隱藏着對世界，對生命最純粹的冷漠。你根本就不在乎那些不相干的人，你的眼睛狹小的只能容下你的家人朋友。如果有一天要你在數十億地球人與泡沫之間選擇，你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泡沫。
你對生命缺乏獨有的尊重。寧願我負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負我。
你看起來不殺生，但實際上你不過只是顧忌泡沫的想法而已。如果沒有泡沫，那你當如神，殺盡天下人！而這就是你跟泡沫最大的區別。
你們的三觀根本就不合。不管你如何努力的想要避免另一個宇宙的故事重演，但你難道沒有發現，一個如此自私的你，根本就沒有資格去褻瀆一個註定偉大的靈魂啊！”
“你想說明什麼。”
林夏語氣冷漠，毫不在意肉球拆穿了他內心最深處的自私冷漠。
他的確做不到偉大，在家人與世界之間，他始終只會選擇前者。
所以他沒有揹負起整個世界前進的偉大情操，他就算變得如何強大，就算變得如何不可戰勝，但終究註定了不會與偉大沾邊。
他永遠只是一個凡人，做不了偉大的英雄，他也不想做。
“我想說。你之所以害怕泡沫覺醒能力，害怕泡沫擁有力量。是因爲你知道，泡沫的靈魂是高潔的，泡沫的內心是偉大的。她如果有了力量，一定會憐憫蒼生多苦，而不是如你一般自私的只有家人朋友。
她是註定要成就偉大的人物，而你，始終只會是一個凡人罷了。”
“平凡沒有什麼不好。成就偉大，也不一定要犧牲自我。”
林夏目光閃爍，看見泡沫已經走進了涅槃地，落入了燭龍之血中，“用我的平凡來襯托她的偉大，何嘗不是一種美好。”
“是嗎？你真的這麼想？那你心裡爲什麼會有想要阻止泡沫的衝動。因爲你知道，那看起來對泡沫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龍血洗禮，會讓泡沫在參悟衆生之紅後，一步步蛻變爲偉大。
自私如你我一般，即便是參悟了衆生之紅，也不過是用來補充我等的根基。可是泡沫卻只會在那衆生之紅中感悟到衆生皆苦。我最近翻來覆去研究商桑桑口中泡沫會成爲正義女神的故事。
我就在想，是什麼會讓一個普通的女子最後成爲了維護宇宙正義的女神。想來想去，最後也只有四個字，大勢使然。這個宇宙，需要正義。你阻止不了，誰也阻止不了。因爲沒有了正義高懸，這個宇宙終將慾望橫流。
你妄圖在正義與慾望之中找到一個平衡點，但我覺得，你恐怕是做不到的。”
“閉嘴。你廢話太多了。”
林夏冷哼開口。
“好，好，好。我不說了。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才能讓註定要成爲正義高懸天穹，不容侵犯褻瀆的女神拉到這慾望紅塵中來。林夏，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我能感覺到，參悟了衆生之紅後的泡沫，將會義無反顧的走上高懸正義的道路去。
別的人或許會被慾望紅塵污染，但是她不會。”
林夏頓時沉默。
肉球之所以敢對他說這種話，不是因爲肉球膨脹了，而是因爲商桑桑此刻也正在說着同樣的話。
商桑桑看着泡沫終於走進了涅槃地，選擇接受燭龍血的洗禮，長長的鬆了口氣，輕笑開口，
“總算一切回到正軌上來了。這下就算那個渣男如何妄圖讓劇情崩壞，但是沒用了。以衆生之紅爲根基的泡沫，從此以後已經與宇宙衆生聯繫在了一起。她能夠感受衆生之苦，她能明白衆生多艱。
而那個渣男卻是永遠都不會明白的。”
“我永遠都不會明白嗎？或許是吧。因爲在我眼中，便是億萬人也不及你一分一毫。而我在你心中，難道連一分一毫都沒有嗎？”
林夏輕聲一嘆，徹徹底底知道，爲什麼在那麼多關於他和她的故事裡，到最後終究還是站在了對立的位置上。
原來，他們的三觀，不合啊。
就如今日長安之事。
在林夏眼中，頭頂上那數百萬人哭泣，整座城池危急，卻不及此刻泡沫分毫。
他寧願站在這裡守護泡沫去完成一次其實並不會有任何危險的蛻變，也不願意早一點抽身去力挽狂瀾。
人說家、國、天下。
可是在林夏眼中只有家人二字。
說起來自然是自私至極，但如果真的要人做一個不分親疏遠近，將衆生都視爲平等，他做不到。
或許一輩子都做不到。
沒錯，他就是這樣的人。
自私而又狹隘，稱不上偉大，配不上英雄。
從故事的開始，他就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如果沒有擁有超凡脫俗的能力，或許他也跟大多數的芸芸衆生一樣，有一點自私，有一點冷漠。
但誰也不能說他冷酷。
可是偏偏他卻喜歡上了一個註定要走向偉大的女神，更甚至他還想將女神從神壇上拉下來做自己的老婆。
也許這就是那麼多關於他和她的故事裡，最終卻還是以悲劇收場的原因。
就像古時候那麼多關於凡人和女神相戀的故事。
不管當初如何摯愛一生，但到了最後，女神終究還是回到了神界，高高在上，不可侵犯。
但這一次，哪怕只有這一次。
我一定會將你娶回家。
我發誓！
林夏心中喃喃，看見泡沫在涅槃，在重生，他彷彿看到了肉球和商桑桑他們口中說的泡沫內心中宛如鳳凰般高潔的靈魂，光芒萬丈，神聖不容侵犯。
他就忍不住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脣，心中有種想要褻瀆神聖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