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秦煜跟幽靈軍餘孽怎麼扯上關係了?
甘琳小心肝兒又猛地一顫,語氣依然如常:“那你們搜捕完了,是不是就進京了,我們可以一起走嗎?”
別說那位錦衣衛不知道如何迴應,秦煜在車裡也差點笑出聲來,合則她還想請免費的保鏢不成。
還別說,甘琳就是這個意思:“幫我跟奚大人帶個話,我們這一家老弱病殘的,我爹又不在,方便的話,大人們回京時,能帶的話,就帶上我們一起走。”
這要求比較奇葩,那位錦衣衛真沒碰到過。要知道,錦衣衛一向被視爲凶神惡煞,誰願意主動招惹他們啊。他只能呆呆的說了句:“一定帶到。”
聽到他們對話的錦衣衛不少,好幾個人都悶笑了,搜查自然也是馬馬虎虎的,很快就搜完走人了。
甘琳顧不上去前面車上看娘跟小弟的情形,轉身上了馬車,對上秦煜那張要笑不笑的臉,腦子一昏,來了句:“我跟奚樵沒什麼的。”
這話一說,馬車裡的氣氛變得詭異。秦煜不自覺的挑了挑眉,似乎在等下文。而甘琳很快又醒悟過來根本沒必要解釋,那張粉膩的俏臉瞬間爆紅。
她的表情實在是萌爆了,秦煜薄脣微掀,斜挑的黑眸閃過寵弱的笑意,渾然忘了危機並未解除,壓根就沒想趁機逃走。
“奚樵的狗都走了,你不趕緊溜啊。”甘琳沒好氣的說。
秦煜舔了舔脣,彷彿脣上別有滋味。就是這個簡單的動作,卻讓甘琳臉更紅了,別開臉往車窗看去,掛在車窗上的簾子,剛好被風掀起一角,能看到一大羣錦衣衛狂奔而來。
“壞了,又有錦衣衛來了!”甘琳一驚,急得冷汗都出來了。
秦煜眼力更好,瞟了一眼,語氣怪怪的說:“奚樵竟然親自來了?”
這話很平常,可是甘琳總覺得他話裡有話,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說:“叫你剛纔不趁機跑掉,現在想跑也來不及了,等下看你怎麼死!”
“等一下要是我被發現,你就說是被我脅持的,不知道我是誰,奚樵應該不會爲難你。”秦煜把車簾拉好,拿出捲起來的灰袍與面具。
“奚魔頭一向寧錯殺不放過,我說不知道,他就會信嗎?”甘琳劈手奪下灰袍與面具,依舊塞在褥子下,又把秦煜推過去坐了。
甘家車隊的護衛跟管事們也發現了奚樵一行,忙讓車馬都停下。等甘琳下車,大家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似的,都自動自發的過來,跟她一起靜等着奚樵一行人過來
那個魔頭飛掠而來,隨風展動的大紅外袍,依舊是那麼華貴,張揚,濃烈的紅色如同浸染了鮮血,整個人就像一尊血修羅殺來,帶着不可一世的狂傲。
甘琳看似淡定,一動不動的站着。實際上,她的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有奪路而逃的衝動,卻全身發冷,壓根就沒力氣跑。
奚樵近了,重彩描畫過的臉漸漸清晰,妖俊邪美,迷得甘琳也怦然心動。只是,他的眼神卻如冰層反光,能凍死個人。
“呵呵,奚大人真的在啊!”聽到了聲音,甘琳才明白是自己在說話。幸好,她的聲調還算正常。
很快,奚樵點塵不驚的落足在甘琳面前,朝她身後的馬車看了一眼,嚇得她心跳都停了,生怕他要上車去看,又聽他問:“你要進京?”
甘琳暗中鬆了口氣,很努力的擠出一臉的笑:“是啊,秦大人幫忙把我爹調進京城了,希望奚大人有空能賞光到家裡喝茶啊。”
奚樵的手下都覺得這姑娘膽子大啊,那些朝廷大員可沒誰希望奚樵到家裡喝茶的。他更是差點繃不住笑了,只是仍不帶一絲熱氣的說:“本座現在可以賞光。”
呃,這魔頭不是知道了她在馬車上藏了個大活人吧?甘琳如此一想,頓時遍體生寒,急中生智想了個理由:“謝奚大人肯賞光。只是馬車上沒有煮茶的茶具,不便待客。”
說到這裡,甘琳看奚樵臉色微變,唯恐這魔頭以爲她是推搪,眼珠子亂轉,看到右邊綠草如茵的緩坡上,生長着一株兩人合抱的老榕樹,連忙朝那個方向指了指,說:“容小女子稍作準備,到那株榕樹下,爲大人烹茶如何?”
奚樵看了看那株榕樹,目光又移回到馬車上。這個動作又嚇得甘琳手足冰涼,唯恐他是堅持要上馬車,又或者秦煜不小心弄出什麼聲響。
在這要命的時候,誰也沒想到,被打暈的白蘋竟然醒了,一眼看到馬車裡有個戴鬼面具的大活人,魂都要嚇沒了,尖叫一聲:“啊!”
秦煜一直屏息不動,都忘了白蘋的存在,這時一記眼刀掃過,嚇得她死命的咬住手背,不敢再吱聲。
甘琳還真是個有急智的,心頭狂跳不止,仍臉色不變的喝罵:“死丫頭叫什麼,還快下來去找茶具,在磨蹭什麼?”
她罵完丫環,又對奚樵苦笑着說:“抱歉,讓大人看笑話了。前陣子,我家死了不少下人,這丫頭是新進來的,不懂規矩。”
前陣子,江東縣瘟疫雖然沒有全面爆發,仍有不少人染上瘟疫。奚樵作爲始作俑者,不說心裡有些歉然,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的。他摸了摸鼻尖,又從袖子裡摸了個銀質令牌,遞給甘琳:“茶就不喝了。這是錦衣衛的令牌,路上碰到麻煩,可出示此令牌。”
甘琳匆促接過那令牌,再擡眼,奚樵已率人離開,一行人如捲雲沿着官道飛掠。她拿着帕子擦了一下汗,讓大家準備啓程,然後,她伸手進馬車裡,有氣無力的叫:“拉我一把。”
秦煜把她拉進馬車,看到她手上的令牌,臉色陡然一變,一把奪過去扔掉。
“喂,這牌子有用的。”以爲他不爽奚樵送她令牌,甘琳很不高興的說着,彎腰去揀那塊楓葉形的令牌。
“怕死得不夠快,你就揀起吧。”秦煜冷冷的說,嚇得甘琳的指尖戮在牌子邊緣,又跟燙着了似的猛的縮回去,還在他灰袍上狠命的擦了兩下。
然後,甘琳一臉警惕的看着那塊令牌,狐疑的問:“這牌子是銀質的,有毒的話,令牌應該泛黑吧?”
聽說這牌子有毒,本來就嚇得縮在車廂角落的白蘋,身體縮得更緊了。秦煜看了她一眼,揚掌再次拍暈了她,才說:“這令牌顏色不正,泛暗灰,是被癘氣侵蝕過的。別人拿了沒事,你的皮膚接觸,就會被引發體內陰邪癘氣。”
想說他盡唬人,可是,甘琳很快感覺身體發冷,是那種冷到骨子裡的感覺,連她呼出的氣息都變得陰寒,冷得兩排牙齒直打架,顫聲說:“奚樵是不是發現我把你藏在車裡,才弄這個牌子害我的?”
秦煜把她扯進懷裡,一邊取下面具,一邊說:“他要是發現了我,會直接動手。給這個牌子,像是在試探什麼?”
“試探什麼?”甘琳心不在焉的問。她實在冷得不行,也顧不上矜持了,不僅沒推開他,反而像八爪章魚摟緊了他,汲取他身上的溫暖。
她的反應,讓原來沒有旖唸的秦煜,眼神灼熱起來,原本把手按在她胸口,準備往她體內輸入元陽之氣,幫她祛除陰癘之氣的,這時手抖了抖,情不自禁的改按爲抓。
甘琳全身一震,猛的仰臉。
秦煜也恰好垂頭看來,對上她那張清靈出塵的臉,微微的失神。
她的皮膚彷彿晨露初染的花瓣,嬌嫩柔美,簡直就是誤入凡間的花精靈,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呵護……呃,假如剝他衣袍的粗暴行爲,不是她做出來的話。
甘琳自個兒也是後知後覺的發現,竟然主動剝開了他的衣袍,而且動作相當粗暴……她是直接用扯的,讓他袒露出肌肉緊緻的胸膛。
天吶,這一定不是我乾的吧?
她瞬間凌亂了,如泥雕木塑。
願望是美好的,現實總是坑爹的!
很快,秦煜憋着笑意,小聲的問:“你這是嫌我的衣裳礙事麼? ”
打死也不能承認啊,甘琳果斷搖頭:“纔不是!”
“那麼……”沒等秦煜說完,甘琳伸手捂住他的嘴,窘得快哭了。他不忍再逗她,笑笑,開始爲她祛除體內陰癘之氣。
只是,他的手剛動,她就誤會了,半是央求半威脅的說:“你敢亂動,我就叫,奚魔頭可還沒走遠!”剛說完,他掌心就有熾熱的元陽之氣衝出,從他按的地方涌入,在她體內流轉,如同岩漿漫過冰層,瞬間堅冰消融。
她才明白是表錯情了,越發窘了。
秦煜自然不會與她計較,專心致志的運轉元陽之氣,爲她祛除體內的陰癘之氣,直到她全身發熱,連鼻尖上都熱得冒汗了,才收功撤掌,柔聲問:“感覺怎麼樣?”
“很好。”甘琳誠實的說,臉上也不由自主的帶笑。從她生病開始,整個人就沒像現在這樣舒爽過。
“現在知道好了?”秦煜挑眉問完,又冷哼一聲,似笑非笑的說:“是誰之前不肯一起進京,把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了?”
骨氣什麼的是顧不上了,甘琳眼珠子一轉,擡臉,雙睫輕睞,如羽片刷過他的下巴,裝出一幅怯生生的樣子,軟語相求:“秦大人大人有大量,不用跟小女子計較吧?”
明知她是裝的,可那幅怯生生的樣子,還是狠狠地取悅了秦煜,也不再難爲她。他觀察了一下外面的情況,又交待說:“錦衣衛還在暗中監視,看樣子奚樵想從你身上查什麼東西。你就當什麼也不清楚,進京之後,最好也低調下,不要隨便跟外人接觸。”
甘琳咂了咂話味,有些不爽了:“我是那種隨便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