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驚豔
且不說這壽宴是如何辦的,單說這下帖子請的人,可都是跟慕梓煙素日交好的。
慕梓煙未料到齊雪兒竟然這般地用心,人數不多,卻也甚是熱鬧,不過章仚卻不在帖子之內。
齊軒特意置辦了一艘大船,這也算是這個世上爲數不多的供人遊賞的大船了,慕梓煙知曉,能夠在這世上有這樣一艘船,可見身份地位有多崇高。
慕梓煙下了馬車,擡眸看了一眼,便瞧見齊雪兒與齊玉兒,二人穿的也甚是喜慶,齊雪兒穿了一件玫紅煙雲的長裙,襯得肌膚如雪,人如其名,而齊玉兒則是穿着桃紅水色的長裙,俏皮可愛,不失天真爛漫。
而姐妹二人,在如此平靜如月河岸邊走來,地上青草茵茵,兩邊柳暗花明,真真是人比花嬌。
她淺笑着看着這二人,見二人上前,連忙笑着扶了上去,“二位表妹有心了。”
“大表姐哪裡的話?”齊雪兒握緊慕梓煙的手,“如今啊,我可是跟着大表姐沾光呢。”
慕梓煙見齊雪兒打趣上了,連忙笑道,“瞧瞧,今兒個連我都調侃了。”
“誰讓大表姐今兒個是壽星老呢。”齊玉兒連忙湊上前來,笑嘻嘻的說道。
慕梓煙低笑道,“只不過這下帖的人數,是不是有些多了?”
“不多不多,不過是請了一些素日交好的姐妹罷了,當真不多。”齊玉兒連忙說道,“侯家小姐啊,蘇家小姐啊,並我們幾人,當真不多。”
“啊?”慕梓煙看向齊雪兒,“你沒有下帖子給章世子?”
“沒有。”齊雪兒搖頭,“此事我並未大張旗鼓的,大表姐早先說好了,是一處玩樂的,自是不會找不痛快。”
“對了,大表姐,二表姐沒來嗎?”齊玉兒卻在此刻不合時宜地問道。
“她身子不好,二嬸嬸也要搬出去了,故而這幾日比較忙,不得空閒。”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搬出去好。”齊玉兒連忙拍手叫好,“如此也清靜了。”
齊玉兒見不得的便是慕梓兮那哭哭啼啼的樣子,今兒個巴不得她不來呢。
慕梓煙淺笑着轉身,便瞧見齊軒與慕凌軒也過來了,不一會,便見章仚與蘇沁柔,還有侯依依也下了馬車,走了過來。
張宗連夜處理完昨兒個的事情,而後與呂娘子也一併過來了。
這一下,人到齊了,也更熱鬧了。
慕梓煙並未拆穿章仚下帖子一事,畢竟他並無惡意,索性便不再提及。
章仚見來人都是慕梓煙想熟的,他這一人顯得有些突兀,不過章仚並不在意,只要慕梓煙不戳穿,他也不必自找麻煩。
一行人自是帶了賀禮,客套地寒暄自不必說,等一同上了船,幾人站在船頭,船開始順流而下,沿途的風景是極美的。
這個季節,水天一色,兩岸楊柳依依,清風和煦,如此站在船頭上,聽着遠處傳來的歌聲,偶爾能聞到撲鼻而來的花香,真是讓人能夠暫時地拋卻一切地煩惱,只願享受這片刻的寧靜美好。
蘇沁柔站在慕梓煙的身旁,“慕姐姐,過幾日便是我的生辰了。”
“那蘇妹妹打算如何慶賀?”慕梓煙笑着問道。
“這個……”蘇沁柔湊上前去,“蘇姐姐,能求您一件事兒嗎?”
“何事?”慕梓煙見突然湊了過來,笑着問道。
“就是下次若是再遇到斷案的事兒,帶上我吧。”蘇沁柔笑嘻嘻地說道。
“你這丫頭,這等子事情我怎能只何時發生,而且,不過是湊巧罷了,你當真聽了外頭的傳言,以爲我是神女下凡啊?”慕梓煙不由得一笑。
蘇沁柔嘴角一撇,“反正我不管,下次你若是遇到了,可不準撇開我。”
慕梓煙低笑道,“好,好,真不知你還喜歡死人,要不,你拜呂娘子爲師,這樣你整日兒便能與屍爲伴了。”
“不成,”蘇沁柔搖頭,“我不過是想看你如何斷案的。”
“我?”慕梓煙盯着她看着,“這有什麼好看的?”
“聽說啊,昨兒個你在崔侯府可是大出風頭呢?連崔侯爺都被你的斷案分析驚得今兒個在朝堂上連連誇讚呢,連皇上都知曉了。”蘇沁柔笑吟吟的說道。
“崔侯爺將我這般捧上天去,你當是爲了什麼?”慕梓煙擡起手敲着蘇沁柔的額頭。
“我怎知?”蘇沁柔的年歲與慕梓煙相仿,但是,慕梓煙是歷經了千年之事的人,故而想的比較深沉一些,但是蘇沁柔畢竟不諳世事,故而也只能理解表面的意思,至於這背後隱藏的,她的確是不知的。
慕梓煙笑道,“且不說昨兒個我可是摻和了崔侯爺的內宅之事,還有慕家與崔家的關係,崔侯爺如此高捧我,也不過是順着聖意罷了。”
“難道皇上對你有心思?”蘇沁柔歪着頭笑着問道。
“你啊,倒是被你給猜到了。”慕梓煙擡眸看着遠方,“越是顯眼,約會招來非議,恐怕日後我的日子會更精彩啊。”
“那便捎帶着我啊。”蘇沁柔這個時候可不像壽宴那會跟慕梓煙對着幹了,此刻親暱地挽着蘇沁柔的手臂,“我最喜歡熱鬧。”
慕梓煙勾脣一笑,“有些熱鬧可不是輕易摻和的,可知,朝堂智商瞬息萬變,也關乎着各個世家的安危。”
蘇沁柔覺得慕梓煙的想法太過於深沉,也許是自己想得太淺薄,故而纔不如她思慮的長遠,臨行前,娘便說過,讓她多跟慕梓煙相處相處,也好多長點見識。
慕梓煙見蘇沁柔這般,這樣的年紀本應該就做這個年紀該做的事情,可是,慕梓煙知曉,她是做不了了,即便是有心裝嫩,到最後也會破功。
她無奈地一笑,任由着蘇沁柔粘着她,二人有說有笑着欣賞着兩岸的風景。
張宗因着解決了一樁大案,此刻心情好,此刻,與齊軒、慕凌軒還有章仚坐在一處,擡眸看着眼前的三位後生,身份尊貴,青年才俊,卻也是如今不可多得英傑,他感嘆不已,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夠跟這三位如此坐着推杯換盞。
章仚轉眸看向齊軒與慕凌軒,“慕兄,你我有多久未曾如此暢飲過了?”
“五六年了。”慕凌軒淡淡地開口,人越大,思慮的事情便會越多,做事便會變得猶豫起來,而對於兒時的玩伴,也都因着各自需要承擔的責任,而漸漸地疏遠。
這便應了那句話,這便是成長的代價。
齊軒轉眸看向章仚,“今兒個只談風月。”
“好。”章仚笑着應道,仰頭瀟灑地將杯中的瓊漿玉液一飲而盡,不見素日那般的內斂冷傲,反而多了幾分地灑脫不羈。
這纔是真正的章仚吧,那個骨子裡透着的輕狂不羈的少年,而並非故作深沉,凡事都要處處思量的章世子。
齊軒似是也卸下了那溫雅外殼,此刻看向章仚,擡起手二人勾肩搭背,湊近一點,“你可還記得你我第一次打架是何時?”
“記得。”章仚挑眉,那脣因着沾染着瓊漿,瑩潤光澤,微微一勾,瀟灑一笑,“六歲。”
齊軒再次斟滿酒,二人相視而笑。
慕凌軒看着眼前的二人,轉眸看向張宗,“醉了。”
“呵呵,的確是。”張宗也跟着隨之一笑,覺得眼前這些外表光鮮亮麗的世家子弟,內心卻都藏着各自的悽楚。
齊雪兒與齊玉兒如今正在跟侯依依粘着呂娘子,你一言我一語地問着慕梓煙昨兒個在崔侯府的事兒,呂娘子看着眼前活潑的世家小姐,這心啊也跟着跳躍了起來,索性也拋開了拘束,便繪聲繪色地說了起來。
一時間船艙內倒是充滿着歡聲笑語,倒是難得高興一回。
慕梓煙轉眸看着裡頭那些人,想起前世過往的種種,也不知他們是不是還會隨着前世的軌跡走呢?就像崔雲冉逃不開自己的命運,最終還是死了。
她轉眸看向蘇沁柔,見她正擡眸看着遠處,她記得蘇沁柔前世過得相對安逸,嫁給了十大世家之末的雷家,雷世子待她是極好的,故而,她並無遇到過太大的風浪。
如此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雖然,她知曉,在蘇沁柔的心裡,始終給表哥留下了一個位置,可是,有些事情,她也無能爲力。
蘇沁柔見慕梓煙正看着她,她笑着開口,“怎麼了,慕姐姐?”
“瞧着蘇妹妹這幾日越發地可人疼了。”慕梓煙眨了眨雙眸,笑得甚是明媚。
蘇沁柔聽出了這裡頭的含義,連忙衝上前去,“慕姐姐,你笑話我。”
慕梓煙低笑道,“怪了,我說你可人疼,怎得是笑話你呢?”
“你就是笑話我。”蘇沁柔臉羞得通紅,在原地幹跺腳,而後轉身便進了船艙。
慕梓煙並未進去,只是獨自一人站在船頭,過了這一日,她便什麼都不怕了。
聽見身後有人靠近,她微微轉眸,便看見齊軒走了過來。
“表哥。”慕梓煙淺笑着開口。
“表妹。”面色微紅,更襯得他俊朗的容顏多了幾抹的青澀,這個年紀的男子,有着他們獨特的魅力。
“恩?”慕梓煙輕聲應道。
“怎得不進去?”齊軒低聲問道。
“想吹吹風。”慕梓煙看向齊軒,只覺得今兒個的他有些不同。
“我正好也散散酒氣。”齊軒說着便也與她並排站着。
不一會,便聽見又有人出來,隨即站在了慕梓煙的身旁,她轉眸看着章仚,“看來表哥與章世子吃了不少酒。”
“不妨事。”章仚半眯着眸子,此刻嘴角抿着一絲近乎於邪魅地笑意,比起素日的那冷傲的樣子,此刻的章仚無疑是俊美動人的。
慕梓煙不曾見過如此的章仚,如此仔細地瞧着,反倒是覺得,這纔是最真實的章仚。
身處在這阿諛我詐的漩渦之中,哪個人不是戴着面具示人,他們又何曾這等肆意過?
也罷,索性這一夜便放縱一次,過了今日,他們恐怕再難有機會像今夜這般隨心而欲。
她翩然轉身,擡眸看着齊軒與章仚,“回去吧,我這壽星待在外頭倒是生分了。”
齊軒與章仚對看一眼,便隨着她一同入了船艙。
呂娘子見慕梓煙總算回來了,這才鬆了口氣,連忙倒了一杯茶仰頭便喝了,“你若再不來,我可是要將我的老底都翻出來了。”
慕梓煙低笑道,“既然是老底,不若也算上我一個,我也湊個熱鬧。”
“饒了我吧,姑奶奶。”呂娘子這下連忙起身作揖,這動作瞧着倒是讓人忍俊不禁。
齊雪兒笑得背過氣去,好不容易忍住了,起身握着慕梓煙的手將她拽到了上座,隨即笑道,“大表姐,今兒個有何好玩的,便都拿出來。”
慕梓煙笑着開口,“不若玩些有趣的。”
“比行酒令有趣多了。”慕梓煙笑着說道,“無需舞文弄墨,附庸風雅,只要隨心而至便是。”
“好,這個好,我最怕那些勞什子的東西了。”齊玉兒拍手叫好,高興地附和道。
張宗與慕凌軒也走了過來,衆人便圍坐在一處,慕梓煙隨即拿過一個木盤來,這是她昨夜連夜讓芸香與碧雲趕製的,如今各自的來的丫頭婆子也被攆了出去,各自去吃酒了。
這船艙內也無生分的,故而便都一併坐下,瞧着慕梓煙將那木盤拿了出來。
“這個是羅盤?”齊雪兒好奇地問道。
“不是。”慕梓煙笑着說道,“不過叫轉盤。”
“轉盤?”侯依依好奇地看了一眼,“這上面有字。”
“恩。”慕梓煙指着那木質的轉盤說道,“這轉盤上面有一根針,只要如此輕輕一轉,等到轉盤停下,這針指向的地方,上面寫着的要求,你照辦便是。”
“原來如此,倒是不行酒令有趣多了。”蘇沁柔也跟着好奇起來。
慕梓煙笑着說道,“我爲上首,我先來,而後依次。”
“好。”慕梓煙自是不會弄出像那個世界那般過分地要求,故而,這上面寫的也不過是些有趣的遊戲罷了。
慕梓煙先轉了起來,衆人將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等轉盤慢悠悠地停了下來,那針指着的地方,上頭寫着卻是個好彩頭,“與大家共飲一杯。”
“倒是如此。”這下衆人明白了,這與行酒令乃是異曲同工之妙,不過卻比行酒令更直接一些,少了附庸風雅的趣味,反而更有樂趣了。
等衆人共飲一杯之後,接着便是慕梓煙下首的齊雪兒,齊雪兒雙手握着轉盤,而後用力一轉,一雙眼睛一順不順地盯着,待停下之後,上頭寫着,“立於船頭大喊三聲。”
“這……”齊雪兒有些爲難,轉眸看向慕梓煙,“大表姐,喊什麼?”
“隨便你喊什麼。”慕梓煙笑着說道。
齊玉兒連忙湊趣,“不若喊齊玉兒最可人疼。”
“我還從未這般大喊過呢。”齊雪兒頗爲羞赧道,見衆人也都在場,索性也不拘泥,似是豁出去一般,當真出了船艙,立在船頭,如今月色皎皎,倒映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此刻的船順着河流前行,夜晚的風顯得有些清涼,不過齊雪兒卻覺得心頭劃過一抹熨帖的涼意。
她深吸了一口氣,也不顧旁的船上的人,而後衝着眼前的湖面大喊了三聲,只是單純地“啊……”着。
也不知怎得,待她喊叫之後,整個人通體舒暢,她興奮地回了船艙,而後坐在慕梓煙的身旁,“大姐姐,再來。”
慕梓煙見她活潑起來,想着她素日端着閨閣小姐的架子,想必裝的也很辛苦,適才那三聲喊叫,也算是一種發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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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舉杯,與她共飲,而後便是挨着齊雪兒的齊玉兒,齊玉兒高興地手舞足蹈,摩拳擦掌了一番,才賺了起來,水靈靈地眸子直盯着那轉盤,等到轉盤停下,待瞧見上面的要求,她騰地站了起來,上頭寫着,“可指定二人共飲。”
齊玉兒水波的眸子不停地轉動着,而後看向慕梓煙與齊軒,“大表姐,哥哥共飲。”
慕梓煙笑着應了,隨即起身,舉起酒杯,看向齊軒翩然起身,二人相視而笑,便一同飲罷,隨即便落座。
接下來該是蘇沁柔了,她深吸了一口氣,而後才轉了起來,那眸子便隨着轉盤不停地動着,等到停下之後,待看見上頭寫的,頓時面色通紅。
“與正對方共飲三杯。”這可巧了,蘇沁柔對面的乃是慕凌軒,慕凌軒溫潤一笑,而後自行斟滿。
蘇沁柔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卻也不扭捏,隨即舉杯,二人也便灑脫地共飲三杯。
齊玉兒看得高興,不停地在一旁拍手叫好。
齊雪兒也跟着笑了起來。
章仚坐在一旁,自飲自酌,卻也不時地將目光落在慕梓煙的身上,今兒個她格外地明豔動人,明明還是個花骨朵的丫頭,可是,那身上卻總是籠罩着一抹超脫她年紀的風韻來。
接下來該侯依依了,她也有些緊張,當即便轉了起來,待停下之後,當即便紅了臉,“與下家共舞一曲。”
侯依依自幼善武,對於文墨不過是涉獵一些罷了,更重要的是這舞,她更是一竅不通,如今讓她共舞一曲,那豈不是要了她的命?
而她的下家同樣是不善舞的呂娘子,這二人對視了一眼,頗爲無奈地看向慕梓煙。
慕梓煙低笑道,“不若這樣,雪兒,你且教她們幾個動作,只要做出來,便過關。”
“好。”齊雪兒見慕梓煙是在給侯依依與呂娘子找臺階兒下,當即便應了下來,而後便領着她二人去了裡頭。
慕梓煙笑着拿起一塊糕點吃着,盯着眼前放着的櫻桃,連着吃了幾顆,擡眸看着蘇沁柔與齊玉兒正在笑吟吟地看着她。
她隨即放下,輕抿了一口茶,拭着嘴角,“看我做什麼?”
“慕姐姐,這等好玩有趣的物什,你是如何想到的?”蘇沁柔以前對慕梓煙是不假辭色的,可是,漸漸地與慕梓煙相處之後,才發現她是個深藏不露的人。
慕梓煙挑眉說道,“不過是從行酒令衍生出來的。”
“哦。”蘇沁柔點頭,“慕姐姐可還有其他逗趣的物什?”
“沒有了。”慕梓煙坦然地回道,這等物什,估計今兒個她在這處玩過之後,日後必定會傳出去,怕是能娛樂好久,她也想不出其他的,即便有,也不願費那個心思。
蘇沁柔低笑道,“既然有這等有趣的,自是要衆樂樂的。”
慕梓煙低笑道,“就知道你想什麼,你若喜歡,我讓人再做一副給你送去。”
“多謝慕姐姐。”蘇沁柔燦爛地一笑,算是目的達成了。
齊玉兒看着慕梓煙,“大表姐,我也要。”
“好,好。”慕梓煙連忙應道,擡眸看着他們,“到時候都送一副。”
“還是表妹慷慨。”齊軒溫聲開口。
“大表姐,已經教好了。”齊雪兒笑得格外地明媚。
侯依依與呂娘子二人施施然出來,立在他們跟前,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慕梓煙看着齊雪兒,“你這丫頭,是不是憋着壞呢?”
“哪敢?”齊雪兒挑眉回道,而後湊了過去,“不過是一些簡單的動作罷了。”
“當真?”慕梓煙卻不信,嘖嘖了兩聲,“原來表妹也是個頑皮的。”
“大表姐……”齊雪兒搖晃着慕梓煙的手臂,“今兒個便讓我放肆一回吧。”
“恩,那便允許你放肆一回。”慕梓煙故作深沉地應道。
“還是大表姐疼我。”齊雪兒這下樂開了花,擡眸看着侯依依與呂娘子二人面面相覷,一副你先來的神情。
慕梓煙低笑道,“可是準備好了。”
“恩。”侯依依跟呂娘子點頭,而後便依着齊雪兒教的動作,笨拙地做了出來,
這下,整個船艙裡頭傳來了歡笑聲,只因這些動作實在是太可愛了些,也不知齊雪兒是如何想到而,等到侯依依與呂娘子做完之後,隨即坐下,也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呂娘子開始轉盤,她因着適才被齊雪兒捉弄,故而此刻可是牟足了勁呢,待轉盤停下,當看到上面所寫時,當即拍案而起,轉眸看向齊雪兒。
齊雪兒哭喪着臉,緩緩地站了起來。
上面所寫的乃是,“指定一人做規定的動作。”
這下齊雪兒可知曉何爲報應了,適才她才捉弄呂娘子,這不,這笑聲還未過呢,便還了回來。
慕梓煙笑看着,心頭感嘆了一聲,出來混的遲早是要還的。
呂娘子想了一會,而後看向齊雪兒,“我也不爲難你,今兒個索性放肆一回,你便將適才教我的動作再做一次吧。”
齊雪兒面露難色,連忙告饒,“好姐姐,你便饒了我這一回吧。”
“我做得,你怎做不得了,去去。”呂娘子說着便將齊雪兒推了出去。
齊雪兒暗自叫苦,隨即便垂着頭硬着頭皮又做了一次,這下惹得衆人笑破了肚皮,樂不可支地紛紛歪倒在地上。
等笑了一會子,這下該挨着呂娘子身旁的張宗了,張宗難得開懷一笑,隨即開始轉了起來,待停下之後,這下愣住了。
慕梓煙瞧着那上頭寫的,不由得一笑,“與上家交杯酒一杯。”
這下衆人開始起鬨了,呂娘子更是羞紅了臉,張宗也好不到哪裡去,連忙作揖告饒。
最後,直弄得無奈,也便硬着頭皮,二人極其不自然地喝了交杯酒,這在這個世界,算是放浪形骸之事,故而,衆人也便的湊着熱鬧,卻也不會說出去罷了。
慕梓煙笑得格外地明媚,這一世,她希望張宗跟呂娘子能夠在一起,和和美美地過完這一世。
接下來便是張宗一旁坐着章仚,他隨手一轉,而後便勾脣淺笑地看着慕梓煙。
待停下之後,衆人皆看了過去,隨即將目光落在了慕梓煙的身上。
慕梓煙也接着看了一眼,低笑道,“與上首琴簫合奏一曲。”
章仚未料到會轉到這個,琴簫合奏?他看向慕梓煙,“梓煙表妹可願意?”
“不知章世子選琴簫之中的哪個?”慕梓煙淺笑着問道。
“琴。”章仚善琴。
慕梓煙這纔想起,章怡容亦是琴技高超,想來章仚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琴簫和鳴,講求的是一個心意相通,故而有心有靈犀一說。
齊軒見慕梓煙拿出他贈與她的壽禮,正好是一隻碧玉簫,她纖細的手指握着玉簫,而後便見章仚端坐於琴案前,指尖如行雲流水,輕輕地撥弄琴絃,發出一陣悠揚的尾音。
慕梓煙是從未聽過章仚撫琴的,前世的章仚,從未見他對此表現出任何地興致來,這一世,倒是讓她刮目相看。
慕梓煙斜靠在的門邊,船艙外頭的圓月掛在湖面上,正好灑下點點的陽光,映照在她的身上,她緩緩合起眸子,耳邊響起輕柔的風聲,鼻翼間傳來淡淡地酒香花香,她嘴角微抿,隨即吹了起來。
簫聲總是讓人聽着蒼涼悲壯,可是在慕梓煙這處,卻聽出了漁舟晚唱,清閒雅緻的情調,章仚撫琴的手指微微一頓,擡眸看着那斜靠在門邊的女子,一身豔紅長裙,青絲隨風而動,宛若畫中的女子,她的簫聲勾勒出來的是快意人生。
他穩定心神,指尖輕輕地撥弄琴絃,聽着似是那波光粼粼地湖面隨之流淌,低沉的簫聲,悠揚的琴聲,如此交疊纏繞在一起,在這如水的湖面上,似是畫出了一副閒雲野鶴的美妙憧憬。
衆人聽得如癡如醉,久久無法回神,琴簫之所以能產生共鳴,那是因爲,這曲子能夠觸動靈魂深處,讓他們心之嚮往。
一曲終了,慕梓煙緩緩地睜開眸子,手腕一動,便將玉簫收了起來,乾淨利索,不拖泥帶水。
章仚顯然還未回神,擡眸看着已經行至他面前的慕梓煙,恍惚了半晌。
慕梓煙淺笑道,“章世子的琴技精湛,如今我倒是尋到了知音。”
章仚連忙起身,朝着慕梓煙恭敬地一禮,“不知,梓煙表妹這一曲可有名字?”
“逍遙。”慕梓煙笑吟吟地說道,隨即將玉簫放了回去,而後合起。
“逍遙……”章仚似乎意猶未盡,低聲咀嚼着這二字。
“這世上能有幾人逍遙的?”慕凌軒嗤笑一聲,仰頭一飲而盡。
齊軒也隨之一笑,這下衆人也都紛紛回神,這一刻,皆是各懷心思,各有感傷。
慕梓煙與章仚重新落座,而後她看向章仚身旁坐着的齊軒,“表哥,該你了。”
齊軒笑道,隨即便也轉動了轉盤,待停下之後,明顯一怔,“與上首共舞一曲。”
“這可是怪了。”蘇沁柔眼眸閃過一抹黯然,臉上卻掛着微笑,擡眸看向慕梓煙,她知曉,也只有慕梓煙才能配上齊世子。
齊軒雙眸微斂,“我不善舞。”
慕梓煙低笑道,“今兒個倒成了我的主場。”
“妹妹,你可是要將看家本領都使出來。”慕凌軒笑得格外地意味深長。
慕梓煙勾脣一笑,“哥哥,你可是小看了我?”
“我倒是不曾見過妹妹……”慕凌軒甚是期待。
慕梓煙低笑道,“不若如此,表哥舞劍,我紅袖善舞,當做陪襯如何?”
“倒是極妙的。”慕凌軒點頭應道。
“既然如此,又豈能少了曲呢?”章仚笑着開口,顯然是要再彈奏一曲。
這下倒是更熱鬧了,衆人連忙附和道,而後便各自準備了起來。
慕梓煙並未再妝點,只是換了一條紅色的挽紗,而後便瞧見齊軒手執寶劍,周身凝結着一層殺伐之氣,這樣的齊軒無疑是器宇軒昂的,更是硬朗不凡。
章仚隨即坐下,當第一個音響起,慕梓煙輕甩挽紗,腦海中浮現出的,乃是前世陪着冷寒峰征戰的那些年,那些歲月裡面,承載着她所有的艱辛,戰後的悲涼,還有那一望無際地大漠蒼涼。
她腳步輕盈,身姿柔軟,似是捲起了絲絲的風沙一般,道不盡的婉轉淒冷。
齊軒亦是提劍上前,剛硬地劍法,每揮出一下,便是劍鋒所指,所向披靡。
一柔一剛,剛柔並濟,說不出的纏綿悱惻,道不盡的人世滄桑,齊軒似是被慕梓煙這散發出的悲涼所感染,似是想起了第一次上戰場的情形,一時間頗爲感觸,便也舞的酣暢淋漓。
章仚似是看到了黃沙漫天的邊關,有一個紅衣妖豔的女子捲起風沙盡情飛舞,這是一副美得驚心動魄的畫卷,讓他的心久久無法停歇。
只是他們如今沉醉在這放縱的歡樂之中,卻不知此刻又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他們,而他們所表現出的,又勾起了多少人內心的悲楚?
鍾璇坐在另一座船艙內,冷寒峰站在船頭,聽着遠處傳來的琴聲,他忍不住地縱身一躍,隨即便落在了一處高臺上,遠遠地眺望着那船艙內曼妙旋舞的身姿,深邃的雙眸閃過一抹驚豔,還有那化不去的癡迷。
“當真是美豔動人啊。”鍾璇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打斷了冷寒峰的思緒。
鍾璇雙眸勾起一抹風情,似笑非笑地直視着那妖嬈的身姿,適才慕梓煙的那一首逍遙,她可是最熟悉不過了?她雙眸微眯,心頭劃過濃濃地殺意,“慕梓煙,我不管你是誰,這個世上,只能有我鍾璇,卻不能有你慕梓煙,可知,既生瑜何生亮,你我註定只能活一個,而我要在你羽翼未滿之前,讓你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
冷寒峰正巧撞上鍾璇那一閃而過的殺意,他雙眸微沉,壓下心底莫名的慌亂,沉聲道,“你確定你能殺了她?”
“你心疼了?”鍾璇轉眸冷視着冷寒峰,嘴角碎出一抹寒光。
“你說呢?”冷寒峰摟着她纖細的腰肢,低頭吻上了她的脣。
鍾璇雙手勾着他的頸項,仰頭迎合着他的吻,二人似是在角逐一般,爭奪着主導權,直至最後,二人皆是氣息不穩,她仰頭注視着他,“冷寒峰,你逃不開我的,這一輩子都休想。”
冷寒峰低頭在她的脣瓣輕咬着,“我何時說過要逃開你的?”
鍾璇勾脣冷笑,“你記得最好。”
“你若想殺她,我會動手。”冷寒峰低聲道。
“好啊。”鍾璇挑眉,雙眸直視着他,見他雙眸並無任何地波動,而後將一把匕首遞給了他,“就在此刻。”
冷寒峰笑着接過匕首,轉身便飛向慕梓煙那處。
鍾璇卻在最後一刻,抓住了他的衣袖,將他拽了回來。
“怎麼?”冷寒峰站定,看着面前的鐘璇,冷笑道。
“今兒個她必定葬身在此,我可捨不得你動手。”鍾璇說着便拖着冷寒峰的手轉身離開。
冷寒峰握緊那把匕首,雙眸閃過一抹冷意,隨她一同離開。
慕梓煙旋身落下,挽紗緩緩地垂落在地,她擡眸看向收起寶劍的齊軒,二人相視而笑,便一同落座。
齊雪兒看得如癡如醉,此刻見慕梓煙回來,連忙拽着她的衣袖,“大表姐,你教我吧。”
慕梓煙笑道,“好。”
“大表姐,還有我。”齊玉兒連忙湊了過來。
慕梓煙笑道,“好。”
“這可不成,此舞只應天上有,人間哪能幾回瞧?即便你們學會了,怕是也舞不出慕姐姐的這種味道。”蘇沁柔在一旁說道。
齊雪兒嘆了口氣,“說的極是,看來我只有瞧着的份了。”
慕梓煙但笑不語,隨即倒了一杯茶,仰頭喝下,擡眸看向一旁的慕凌軒,“哥哥,到你了。”
“我啊。”慕凌軒寵溺地看向慕梓煙,這才發現,原來妹妹真的越發地與衆不同了。
慕凌軒索性轉起了轉盤,待停下之後,慕梓煙笑了起來。
“與正對面共飲三杯。”
這下蘇沁柔也是無奈,適才,她所轉的便是如此,未料到慕世子也是這般。
慕凌軒無奈地挑眉,而後斟滿酒,與蘇沁柔共飲三杯。
一輪過去,亦是盡興不已,故而便又接着開始。
慕梓煙笑着接過轉盤,而後轉了起來,這針還未停下,只感覺到整條船明顯地在晃動,她擡眸看向慕凌軒,“不好,趕緊出去。”
“怎麼了?”齊雪兒在一旁問道。
“看來有人不想讓我安生。”慕梓煙連忙收起轉盤,而後起身,“芸香!”
“大小姐。”芸香在另一頭正在吃酒,索性吃的不多,不過是雙頰染上了一抹紅暈,此刻聽見慕梓煙喚她,匆忙趕了過來。
“讓她們待在船艙裡頭。”慕梓煙沉聲道。
“是,大小姐。”芸香一聽,酒氣盡散,而後轉身便去吩咐。
而慕梓煙看向他們,“這船怕是要沉了。”
“沉?”齊雪兒不解地問道。
慕梓煙接着說道,“我讓她們不出去,待在船艙,因着下面有一個夾層,倘若真的要沉,她們也能逃出去,只是我們如今卻走不開了。”
“大表姐,究竟是何人?”齊雪兒未料到竟然有人會在這個時候動手,畢竟如今船艙內待着的可都是各大世家的人。
“是誰不重要,如今是要想着趕緊逃出去。”慕梓煙接着說道,“大表妹,你與二表妹,帶着依依妹妹跟蘇妹妹,呂姐姐一同隨着那夾層離開。”
“不成,這個時候我怎麼能離開呢?”侯依依連忙起身,當即說道。
“依依妹妹,如今不是你逞強的時候。”慕梓煙雙眸微沉,低聲道,“難道你想大家一起死?”
侯依依抿着脣,見慕梓煙此刻臉色陰沉,她知曉情況怕是不妙,自己也許會是累贅,故而扭頭不語。
慕梓煙看向齊雪兒,“去找芸香,讓她帶你們先離開。”
“恩。”齊雪兒保持着冷靜,正欲帶着她們離開,卻突然瞧見無數道黑影突然破窗而入,手中握着森冷地長刀,直至地便向她們砍來。
齊軒與章仚,慕凌軒、張宗見狀,連忙將她們護在身後,隨手拿起一旁的寶劍,與前來的刺客糾纏在一起。
慕梓煙冷聲道,“隱一,護送她們離開。”
“是。”躲在暗處的隱一帶着隱二、隱三落下,隨即便殺出了一條路。
齊雪兒連忙拉着齊玉兒的手,後頭緊跟着蘇沁柔與呂娘子,侯依依提着寶劍斷後,一行人在隱一的護送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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