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 徹底地背叛(重點必看)
碧雲踉踉倉倉地跑了過來,當即便撲倒在了芸香的身上,“芸香,到底是誰害的你?”
翠紅跪在地上,慟哭不已,只覺得心也跟着揪在了一處,她未料到芸香會死,而且還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慕梓煙收起手,一旁的茶具碎裂,茶水順着桌子滑落,滴落在地上,她雙眸碎出冷冽地寒光,緩步上前,彎腰突然將芸香抱了起來。
碧雲見狀,走上前去,“大小姐,讓奴婢來吧。”
“碧雲,將院子裡頭的人都喚到院子裡頭,給我跪着,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許起來。”慕梓煙沉聲道。
“是。”碧雲應道,接着便退了下去。
翠紅也跟着碧雲顫抖着出去,轉眸看着碧雲,“碧雲姐,我……”
“去吧。”碧雲這個時候着實沒有力氣,看着芸香冰冷地屍體,她整個人像是墜入了冰窖,沒有絲毫的溫度。
慕梓煙抱着芸香的力氣還是有的,剛走了幾步,便見隱一出現,垂眸看着慕梓煙懷中的芸香,雙眸一沉,隱藏着眸低的震驚與難過,低聲道,“主子,讓屬下來吧。”
“我來。”慕梓煙冷聲道,接着便抱着芸香出了屋子。
崔嬤嬤此刻紅着眼,跌跌撞撞地跑入了院子,待看見慕梓煙將芸香抱了出來,她身形也跟着晃動了幾下,不可置信地撲了過來,當即便跪在了地上,“芸香!”
慕梓煙垂眸看着崔嬤嬤,斂去眸低的神色,只是緊緊地抱着芸香,低聲道,“她是我的丫頭,我會抓住兇手,來人,將崔嬤嬤請出去。”
“大小姐,讓老奴守着她吧。”崔嬤嬤仰頭看着慕梓煙,乞求道。
“不必了。”慕梓煙雙眸射出一抹冷冽地光,直撞入崔嬤嬤的眼中,崔嬤嬤明顯一怔,何曾見過大小姐對她有過如此冰冷的眼神,當下便斂眸鬆開了抓住芸香的手。
慕梓煙面色冷凝,接着說道,“沒有我的吩咐,不準任何人進來。”
“是。”碧雲應道,便垂眸看着淚水連連的崔嬤嬤,低聲道,“崔嬤嬤,大小姐如今在氣頭上,您還是先回去吧。”
“可是芸香……”崔嬤嬤看着慕梓煙抱着芸香入了屋子,低聲道,“她是我的女兒啊。”
“崔嬤嬤,我跟芸香雖然是丫頭,可是大小姐待我們像親人,您是瞭解大小姐的脾氣的,芸香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碧雲如今也無法接受芸香死了的事實,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只是跟在慕梓煙跟前也有這些年了,她自然也清楚,這個時候該做什麼,側眸看着院子裡頭跪着的人,如今正值寒冬,院子裡頭本就冷,衆人跪着,起初還好,久了之後便忍不住地抖動起來。
崔嬤嬤無奈,大小姐有命,她也只能被扶着出了院子。
霽月院內,齊氏見崔嬤嬤回來,哭得老淚縱橫,她跟着嘆了口氣,低聲道,“扶崔嬤嬤下去歇息。”
“是。”一旁的丫頭應道,便扶着崔嬤嬤裡去了。
齊氏轉眸看着慕擎元,“芸香不過是個丫頭,煙兒這般動靜,也太大了。”
“煙兒是個重情義的,芸香雖然是個丫頭,可是跟在她的身邊這麼些年,可不比旁的丫頭的感情。”慕擎元低聲說道。
“哎。”齊氏嘆了口氣,自然知曉了那珍珠耳墜的事兒,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慕侯府突然變得不安穩起來,這齊氏心裡頭有種不好的預感。
慕擎元看着她說道,“派人盯着府上吧,太上皇安插的最深的釘子,怕是要被拔出來了,這釘子太深,估計拔的時候會很疼,連皮帶肉也不一定。”
“倘若真的如此,那我這心裡頭可當真不自在。”齊氏看着慕擎元說道。
“是啊。”慕擎元自然知曉府上發生了何事,那釘子將手都伸向了煙落院,看來煙兒那處必定有所察覺了。
齊氏擡眸看着他,心裡頭存着怒氣,這太上皇到底安插了多少人,清了一批,還剩下個毒瘤。
煙落院內,軒轅青箐站在慕梓煙的身側,而芸香則被慕梓煙放在軟榻上,她坐在一旁,只是盯着芸香瞧着,過了許久之後,低聲道,“這丫頭一直跟着我,倒是沒有享幾日的福。”
“嫂嫂。”軒轅青箐眼眶泛紅,想起了芸香無微不至地服侍着她的日子。
慕梓煙轉眸看着軒轅青箐說道,“跟我走吧。”
“去哪?”軒轅青箐低聲問道。
“人都死了。”慕梓煙嘆了口氣,“自然是要讓她安息。”
“可是……”軒轅青箐低聲道,“嫂嫂,難道你不想查出兇手嗎?”
“兇手?”慕梓煙冷笑道,“有什麼兇手,她是自殺的。”
“自殺?”軒轅青箐當真是愣住了,“好端端的爲何會自殺呢?”
“爲何?”慕梓煙直視着前方,“我早該想到的,可是卻不敢相信,那個人可是陪着我……”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覺得心也跟着疼的厲害。
軒轅青箐見她如此,不解地看着她,卻也不再多言。
慕梓煙轉身從衣櫃內拿出一個盒子,裡頭放着嫁衣,那是她給芸香準備的,未料到……她幽幽地嘆了口氣,接着便將嫁衣給芸香換上,親自給芸香妝點,接着便抱着她出了屋子。
碧雲跪在外頭,等慕梓煙出來,看着她懷中的芸香穿着嫁衣,碧雲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
伴隨着她的哭泣,翠紅也跟着哭着,緊接着整個院子裡頭便是哭聲一片。
慕梓煙只是冷眼看着前方,而後沉聲道,“隱一。”
“主子。”隱一落下,垂眸應道。
“抱着她。”慕梓煙冷聲道。
“是。”隱一應道,接着便上前小心地將芸香抱入了懷裡。
慕梓煙雙眸微凝,接着便擡步向前走去。
隱一抱着芸香也跟着向外走着,一路上,跪着不少的丫頭跟婆子,家丁,緊接着便看見其他人跟着趕了過來。
蘇沁柔走上前去,看着隱一懷中的芸香,眼淚忍不住地落了下來,走上前去,“妹妹。”
“送芸香最後一程。”慕梓煙轉眸看着她說道。
“恩。”蘇沁柔跟着慕梓煙,慕凌睿也出來了,慕凌軒也趕了過來,連秦葻與呂娘子也從京兆尹府衙趕了過來。
不一會,不少的人便也跟着過來,以往聚在一處的,都跟了過來,一時間,京城的一條街道上,匯聚了這京城中的顯貴,而最前頭的便是隱一跟芸香,百姓們好奇地張望着,卻不知曉這懷中的新娘到底是誰,竟然有如此大的臉面,讓這京城一半的世家顯貴來相送。
慕梓煙只是向前走着,秦葻不知該如何開口,只是覺得這一刻來得太突然,她分明還記得芸香最後衝着她笑着的樣子,可是現在見到的卻是冰冷的屍體。
她轉眸看着慕梓煙那冰冷如霜的臉,她知道,這個時候最傷心的便是大姐。
突然,也不知是誰看出了隱一抱着的人是慕梓煙跟前的大丫頭,百姓們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只覺得一個丫頭死了,竟然還得了如此大的臉面,被主子這般厚待,衆人看向慕梓煙的目光,更多了幾分地敬佩,也覺得這丫頭死了也算是值了。
慕梓煙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等過了許久之後,衆人來到了一處空曠之地,她轉眸看着隱一,便見隱一將芸香小心地放下,親自上前選了一塊地方,用雙手將眼前的地一點一點地挖開。
雪飄散着,慕梓煙身上穿着純白色的貂皮斗篷,與這白雪融爲了一體,而她的臉色透着從未有過的冰冷。
隱一撥開雪,冰冷的地,他的雙手很快磨破,溢出血來,可是他卻感覺不到,只是這樣一點一點地挖着土。
軒轅青箐看着,手中的油紙傘忍不住地滑落,任由着雪飄落在她的身上,淚水迷了眼,她只覺得心悶得慌。
一旁傳來了哭泣聲,慕梓煙只是這樣站着,不知過了多久,隱一彎腰將芸香抱了起來,而後小心地將她放了進去。
慕梓煙看着隱一,沉聲道,“你可還記得曾經如何答應我的?”
“屬下記得。”隱一垂眸應道,當下便跪在了地上,朝着慕梓煙重重地磕了三個頭,拔出腰間的長劍,朝着自己的腹部刺去,而後倒在了血泊之中。
衆人忍不住地倒吸了一口冷氣,未料到隱一會深情到這個地步,當下驚愕地看着慕梓煙,驚訝不已。
慕梓煙看着那血,那雪,親自上前,隱一的身體將白雪劃出了一道血痕,緊接着滾落進去,抱着芸香躺着。
慕梓煙走上前去,彎腰親自看着隱一漸漸地合起雙眼,她伸出手,將那帶血帶雪的土推了進去,親自將他們掩埋。
直等到最後,她緩緩地起身,驀然地轉身離去。
這是衆人無法想到的,蘇沁柔連忙跟着,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軒轅青箐只是小心地跟在慕梓煙的身側,想要說什麼,只是這一刻卻只是這樣抿着脣,適才的那一幕,怕是這一世都會印在自己的心裡。
碧雲咬着脣,生怕自己哭出聲來,而慕梓煙卻這樣一步一步地踩着雪回了慕侯府。
這一路上,衆人的心裡也是千迴百轉,他們自始至終都不曾看見慕梓煙流過淚,不見她哭,只是看着她冷漠地看着隱一死在自己的面前,親手將他們埋在了一起。
等他們離去,一道黑影突然落下,待自己的檢查之後,接着飛身離去。
行宮內,太上皇君驁端坐在方榻上,陰鷙地看着落在地上的黑影,“如何了?”
“回主子,死了。”黑影垂眸應道。
“恩。”君驁應道,“這丫頭倒是個有手段的。”
“主子,屬下覺得大護法暴露了。”黑影低聲道。
“這顆棋子用了這麼久,倘若真的到了無法保存的時候,你該知道如何?”君驁冷聲道。
“是。”黑影應道,接着便退了下去。
張喜小心地入內,便見君驁待那黑影離去之後,猛地咳嗽了幾聲,吐出一口黑血。
“太上皇。”張喜上前。
“那丫頭以爲這點小伎倆便能制服寡人?”君驁冷哼一聲,“可惜了,我的種沒有一個能對付得了她的。”
“太上皇,慕大小姐看來是要動手了。”張喜垂眸道。
“動手?”君驁冷笑了一聲,“她即便翻了天,也翻不過寡人的五指山。”
“是。”張喜垂眸應道,便退在了一側。
慕梓煙回到煙落院,接着看着眼前的丫頭婆子,冷聲道,“每人領三十大板,以此爲戒。”
“是。”衆人不敢忤逆,也不敢出聲,只能硬生生地承受着,如此跪了一整日,着實凍得夠嗆,這三十大板下去,怕是要丟掉半條命啊。
碧雲只是垂眸跟着,沒有芸香在跟前,她覺得自己似乎失去了方向。
慕梓煙轉眸看着她,“愣着做什麼?”
“大小姐,奴婢……”碧雲突然跪下,“奴婢該死。”
“你是該死。”慕梓煙沉聲道,“連人都看不好。”
“是奴婢無能。”碧雲再次地哭了起來。
“去吧。”慕梓煙冷聲道。
“是。”碧雲應道,便退了下去。
軒轅青箐看着慕梓煙自始至終都不曾有過笑意的臉,小心地上前說道,“嫂嫂,那人究竟是誰?”
“是誰?”慕梓煙突然冷笑了一聲,“今夜你便知道了。”
“哦。”軒轅青箐坐在一旁,接着嘆了口氣,“大姐,那現在該怎麼辦?”
“我歇會。”慕梓煙說罷便起身慢悠悠地入了書房。
軒轅青箐只覺得如今的嫂嫂變得越發地神秘了,她轉眸看着秦葻,接着走上前去,拽着她的衣袖,“嫂嫂這是怎麼了?”
“芸香是她最喜歡的丫頭,如今死了,她心裡不好受。”秦葻嘆了口氣說道,“我帶你出去吧。”
“恩。”軒轅青箐點頭道,接着便跟着秦葻出去了。
此時,衆人都在慕凌睿的院子裡頭。
慕凌晁一直待在慕凌睿的院子,由金大夫親自照料着,期初還會鬧騰,這幾日也安靜了下來。
軒轅青箐看着蘇沁柔,見她眼角還有淚,不過眸低卻透着冷,知曉她心裡頭也存着氣。
“到底是怎麼回事?”慕凌軒看着蘇沁柔問道。
“我也只知道這些。”蘇沁柔擡眸看着慕凌軒,他還從未如此質問過她。
慕凌軒也從未見過自己的妹妹那般模樣,如何能不急,又如何能不氣呢?那深埋的釘子究竟是誰?
“嫂嫂好像知道兇手是誰。”軒轅青箐走上前去看着衆人說道。
“知道?”蘇沁柔看着她,不解地問道。
“奴婢有話要說。”碧雲也跟着過來了,當下便跪着,“那腳印是芸香收的,當時芸香盯着那鞋印發呆,奴婢瞧着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你的意思是,芸香知道了兇手是誰?”慕凌睿直言道。
“也許。”碧雲抽泣道,“怪奴婢,當時並未在意,如今仔細想來,才覺得這裡頭有蹊蹺。”
“那倘若如此的話,那芸香必定在院子裡頭?”雷逸辰低聲道。
蘇沁柔哽咽了幾下,接着說道,“不在,妹妹說,並非在我們中間。”
“既然不在我們中間,那會在何處?”呂娘子沉聲道,“隱一可是她的隱衛,便這樣死了,她跟前無疑少了左膀右臂。”
“那如今該如何?”齊雪兒看着他們問道。
“嫂嫂說,今夜便知道兇手是誰了。”軒轅青箐上前壓低聲音說道。
“今夜?”衆人看着軒轅青箐,“她還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只是說芸香是自殺的,而且嫂嫂想起那兇手,還很傷心。”軒轅青箐看着他們,接着緩緩地坐在桌前,整個人趴在了几案上,嘆了口氣說道,“我還從未見過嫂嫂那般傷心過呢。”
“看來此人是煙兒極在乎的人。”呂娘子低聲說道。
“想來是。”蘇沁柔也跟着附和道,“那麼到底是誰呢?”
“這慕侯府上下,能讓煙兒在乎的可不少。”呂娘子繼續說道。
“看來也只能等了。”慕凌軒溫潤的神色此刻透着冰冷。
一時間屋內陷入了沉默之中,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已經暗了,衆人也無心用飯,只是在在一起等着。
另一頭,一道黑影落下,而他也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接着說道,“看來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了。”
“主子有何吩咐?”那人的聲音是故意隱藏身份,故而聽起來有些怪異。
“你早做準備。”黑影說罷,便飛身離去。
那道影子也跟着消失,遠遠瞧着,只留下一道晃動的風雪掛起的冷風。
軒轅青箐等不下去了,接着便起身道,“我去瞧瞧。”
“不了。”秦葻突然啓脣,“這是大姐適才塞給我的。”
“她說什麼了?”衆人擡眸看着她說道。
“讓我們去霽月院。”秦葻接着說道。
“這個時候?”衆人一愣,突然都明白了。
“難不成兇手在霽月院?”呂娘子看着他們說道。
“去了便知道了。”慕凌軒率先起身,接着便一同向外走去。
等到了霽月院,齊氏未料到這個時候,竟然來了這麼多的人,不免有些奇怪,“這是怎麼了?”
“娘,是妹妹讓我們過來的。”蘇沁柔上前說道。
“煙兒?”齊氏越發地疑惑了。
“恩。”慕凌軒也跟着點頭。
慕擎元已經明白了,接着嘆了口氣,“都坐吧,等着。”
“是。”衆人應道,接着便安靜地坐着。
只是剛坐下,便聽到外頭傳來了響聲,緊接着便聽到了打鬥聲,衆人聽到響動,連忙追了出去,當下便瞧見兩道身影突然出現在黑夜之中,在半空中打鬥着。
軒轅青箐仰頭一瞧,指着其中的一道黑影,驚訝道,“隱一?”
“正是她。”秦葻也瞧見了,接着看向另一道身影,着實有些疑惑,“那是誰?”
“瞧着有些像……”蘇沁柔仔細地看去,驚訝道,“崔嬤嬤!”
“什麼?”齊氏明顯一愣,當下便行至最前面,待看罷之後,驚訝不已。
何止齊氏不敢相信,衆人都無法相信,只覺得太過於不可思議,崔嬤嬤怎麼可能是兇手呢?而且還有如此高深的武功?
“天。”齊氏當下便身形向後晃動着,好在慕擎元及時將她扶穩,否則,齊氏便要暈過去了。
衆人面面相覷,接着便看見慕梓煙走了過來,面無表情,這個時候,最傷心的莫過於慕梓煙。
她還記得,自己最後一刻,崔嬤嬤替她死去的畫面,她還記得自己最後的那段最落魄的時光是崔嬤嬤陪着她走過的,崔嬤嬤對她無疑是半個親孃,陪她走過了前世的一輩子,可是爲什麼?這一世她卻是埋藏在慕侯府最深的釘子,這究竟是爲什麼?
慕梓煙整個人從頭冷到了腳,這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只覺得自己被騙的太慘,而前世的自己到底被利用到了何等的地步?
她突然開始懷疑前世的自己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自己,而那些發生的又到底是不是真的,爲什麼,前世所愛的人,最後不是離開自己,便是利用自己,到了這一世,她才知道什麼叫做徹徹底底的背叛,她咬牙切齒地看着崔嬤嬤,雙眸碎出冷冽地寒光,心如刀絞。
軒轅青箐吸了吸鼻子,只覺得太不可思議了,走上前去,看着慕梓煙周身散發着的冷冽寒氣,還有那籠罩在周身的黑霧,她不再多言,而是乖乖地向後退了過去。
齊氏也不曾想到,自幼看着自己長大的崔嬤嬤,跟着自己入了慕侯府的陪嫁嬤嬤,竟然是太上皇的人,而且還是……不,這怎麼可能呢?是不是弄錯了呢?
她轉眸看着慕擎元,整個人已經麻木僵硬了,根本無法思考,這是一種徹骨的背叛,就如同看着自己的親人突然拿着劍刺中自己的心窩一樣,這到底是爲什麼?
慕凌軒也無法相信,崔嬤嬤是看着他長大的啊,對慕侯府忠心耿耿,這到底是爲什麼?
慕梓煙整個人像是跌入了無盡的深淵,只是覺得這一切太過於不真實,可是眼前看着那懸與半空中,身手敏捷的身影,那的確是崔嬤嬤,那個前世被冷寒峰一腳踹倒在地便沒了命的崔嬤嬤,可笑,當真是可笑啊。
慕梓煙忍不住地嗤笑出聲,直等到最後忍無可忍,飛身而出,打向了那道身影,背叛,這是她最無法容忍的背叛。
隱一見慕梓煙要親自動手,隨即便飛身落下,站在了一側。
軒轅青箐走上前去,“你還活着?那芸香呢?”
隱一隻是看着她,接着轉眸看向不遠處,便看見一道身影緩緩地出來,臉上帶着凝重,內心顯然很複雜。
她走上前去,接着朝着他們福身,“奴婢見過夫人。”
“芸香,你還活着?”齊氏看着芸香,當下便從慕擎元的懷裡離開,接着走上前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奴婢也不知。”芸香垂眸道。
“那你是詐死的?”齊氏冷聲質問道。
“是大小姐救了奴婢。”芸香斂眸道,“是娘殺了我。”
“什麼?”齊氏向後倒去,“崔嬤嬤殺你?”
“正是。”芸香跪在地上回道,“奴婢也不敢相信。”
“瘋了。”齊氏忍不住地吼道。
慕擎元扶着她說道,“等等看吧。”
“恩。”齊氏胸口上下起伏着,她如今根本沒辦法冷靜啊。
慕梓煙的身手自然不容小覷,可是未料到崔嬤嬤的武功竟然如此高深,當真是深藏不露,這讓慕凌軒瞧着有些着急,轉眸遞給雷逸辰跟慕凌睿一個眼神,三人便不約而同地要前去相助。
卻被隱一攔住了,“大少爺,主子想要親自解決。”
“我知道。”慕凌軒身形一頓,便收起了內力。
慕凌睿站在一旁看着,只覺得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法子。
可是知曉慕梓煙的脾氣,便也只能看着。
沒有人能夠體會到慕梓煙此刻心裡的悲憤與憤怒,整整千年啊,她以爲自己虧欠了崔嬤嬤,在重生之後,最信任的便是崔嬤嬤,對崔嬤嬤更是敬重有加,可是呢?原來千年內心的虧欠,在這一刻徹底地變成了背叛,那麼,前世她死了之後,崔嬤嬤又如何了呢?
她如此想着,心頭的怒火燃燒的越旺,即便知曉自己的武功不如崔嬤嬤,可是她還是想要親自將崔嬤嬤拿下,她要看看崔嬤嬤到底還隱藏了什麼?
慕梓煙仔細地想着之前看到過的一些武林秘籍,接着便快速地拆着崔嬤嬤的招式。
“嫂嫂用的這是何門何派的招式?”軒轅青箐不解地問道。
“不知道,我沒有見過。”秦葻搖頭道,“反正不是秦家的,而且江湖上也沒有這種。”
“我也沒有見過。”慕凌睿走上前去瞧着,低聲道。
衆人未料到慕梓煙竟然也是深藏不露,有着如此詭異的招式,崔嬤嬤雙眸也露出驚訝,掌風也凌厲了不少,自然是要儘快地脫身,而慕梓煙卻能夠在最關鍵的時候找到她武功的破綻,而後逐一地化解,逼得她退無可退。
一個時辰之後,崔嬤嬤最終敗下陣來,胸口中了一掌,她不可抑制地叫出聲來,接着便從半空中墜落而下,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
崔嬤嬤倒在地上無法起來,慕梓煙翩然落下,冷視着她。
崔嬤嬤嘴角一勾,突然看着慕梓煙笑道,“好,好。”
慕梓煙走上前去,彎腰直視着她,“你從一開始便是太上皇的人?”
“不愧是我從小疼到大的孩子。”崔嬤嬤捂着胸口,看着慕梓煙,眸低閃過欣慰之色,接着說道,“丫頭,既然你都知道了,我的使命也該完成了,但願下輩子,我能夠清清白白地服侍你。”
崔嬤嬤說罷,突然手腕一動,便朝着慕梓煙打去。
慕梓煙連忙躲開她的掌風,便見崔嬤嬤擡手朝着自己的面門拍去,當下便倒在了地上,口吐鮮血。
“娘!”芸香突然衝了過來,跪在了地上。
崔嬤嬤看着芸香,只是大笑道,卻說出了最無情的話,“我不是你娘。”
“什麼?”芸香驚訝不已,擡眸看着她,便見崔嬤嬤已經閉上了眼,斷了氣。
慕梓煙驚訝地看着她,接着怔愣在原地,她便這樣死了,沒有告訴她真相便走了?
她看着崔嬤嬤那嘴角地笑意,又是含笑離去,到底是爲什麼?
她向後退了幾步,突然轉身向前跑去。
芸香跪在地上,看着崔嬤嬤的屍體,不可置信地盯着,什麼叫做,我不是你娘?
衆人未料到崔嬤嬤會如此地死了,根本沒有留下絲毫地機會讓他們知道真相,他們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卻看見慕梓煙突然衝去了崔嬤嬤住的屋子,當下便也跟着去了。
慕梓煙走了進去,開始四處翻找起來,她記得適才入了崔嬤嬤的屋子,並未看見崔嬤嬤,等到她回來的時候,在最後她被自己擊中致命的一掌,她脣角的笑意,還有用脣形說的話。
慕梓煙瘋了一樣地照着,直等到最後想起她說的“南”,她擡眸看着屋子,接着行至南邊的牆壁處,用內力一掌將眼前的牆壁震裂,接着便看見眼前的牆壁抖動了起來,而後落下一層黑灰,緊接着劇烈地顫動起來,而後便這樣倒在了她的面前。
“小心。”慕凌睿上前便要將慕梓煙拽過來。
慕梓煙卻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倒下的牆壁,緊接着便看見裡頭竟然是一個密室,而且沒有絲毫的機關,她擡步走了進去,密室裡頭放着一張冰冷牀板,上面放着一個錦盒,她拿了出來,是一件紅裙,而下面放着一把匕首,還有一封信。
慕梓煙打開之後,待看罷,整個人更是劇烈地搖晃着,她突然轉身衝了出去,不知跑了多久,最終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她手中緊緊地攥着那書信,紅脣變得有些泛白,不過卻勾着詭異地冷笑,雙眸勾起邪魅地寒光,只是冷視着前方。
“妹妹。”追來的慕凌軒看着如此的慕梓煙,心疼不已,緩緩地坐下,小聲地喚道。
“哥哥,你可還記得,小時候,我得了風寒,是崔嬤嬤不眠不休地守着我。”慕梓煙轉眸看着他說道。
“我記得。”慕凌軒低聲道,“我當時得了天花,也是崔嬤嬤守着我。”
“是嗎?”慕梓煙轉眸看着他。
“當時娘懷着你,根本沒法近身,是崔嬤嬤一直守着我。”慕凌軒跟着慕梓煙坐下,冰天雪地,兄妹二人便這樣依偎着。
“可是,這樣的崔嬤嬤,最後卻背叛了我們。”慕梓煙靠在慕凌軒的懷裡說道。
“是啊。”慕凌軒此刻心裡也是無法相信的,畢竟,他們自幼便將崔嬤嬤當成了半個親孃看待,這些年來,他們不曾懷疑過她,更覺得即便任何人背叛他們,崔嬤嬤也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兒來。
慕梓煙將手中的書信遞給他,“她知道會有這樣一日,這是她留下的。”
慕凌軒擡手接過,待看罷之後,不由得一陣冷笑,“她竟然爲了一個不愛她的人做到如斯地步。”
“女人就是這麼可笑。”慕梓煙低笑道,“哥哥,你相信嗎?我也這樣蠢過。”
“妹妹。”慕凌軒嘆了口氣,“我知道。”
“哥哥,我做過一個夢,夢裡面我失去了所有,可是最後剩下的只有崔嬤嬤,可是夢終歸是夢,夢醒了,原來曾經的那場夢也不過是一場笑話。”慕梓煙仰頭看着這黑沉沉的夜空,只覺得身上透着刺骨的冰冷,她不願意起身,只是想這樣坐着,到底那背後的人有什麼好?能夠讓這麼多的女人對他死心塌地。
“崔嬤嬤不是太上皇的人?”慕凌軒轉眸看着她問道。
“不是。”慕梓煙搖頭道,“應該說,太上皇安插的那個釘子還沒有徹底地暴露。”
“什麼?”慕凌軒驚訝不已,接着說道,“那崔嬤嬤?”
“崔嬤嬤?”慕梓煙幽幽地嘆了口氣,“她不過是那釘子爲了隱藏自己,而推出來的棋子罷了。”
“崔嬤嬤究竟是誰?”慕凌軒盯着那書信看了半晌,卻也是一知半解。
“我們回去吧。”慕梓煙漸漸地平復了心緒,接着起身,深深地吸了口氣。
慕凌軒滿腹疑惑,她這樣跑出來,他們都很擔心。
等二人回去之後,衆人都在等着兄妹二人。
“嫂嫂。”軒轅青箐哭着上前,着實有些害怕。
慕梓煙摟着軒轅青箐說道,“我沒事。”
“恩。”軒轅青箐點頭,接着便靠在她的懷裡不肯離開。
慕梓煙接着說道,“爹爹,娘,其實老夫人背後的主子是崔嬤嬤。”
“什麼?”慕擎元驚訝道,未料到崔嬤嬤竟然與老夫人有關係,而且,控制老夫人的竟然是崔嬤嬤?
“正是。”慕梓煙點頭道,接着說道,“雲應寺的虛空也是聽命與崔嬤嬤。”
“你的意思是,慕侯府這些年來,都是在崔嬤嬤的監視之中?”慕擎元冷聲道。
“恩。”慕梓煙點頭道,接着便將手中的書信遞給他,“祖母的死是崔嬤嬤所爲,而且她背後的主子纔是真正的幕後主使,也許,祖父的身份他們一早便知道了。”
“這?”慕擎元擡手接過,待看罷書信的內容,當下便愣住了,擡眸看着慕梓煙,接着起身,“你跟我進來。”
“是。”慕梓煙垂眸應道,接着便跟着慕擎元入內,其他人便待在了正堂內。
待入了書房之後,慕擎元捏着那書信,接着看着慕梓煙,“煙兒,看來事態嚴重了。”
“爹爹,太上皇安插的人並非是崔嬤嬤。”慕梓煙看着他說道,“這個人還隱藏在府上,而且,很深很深。”
“那崔嬤嬤呢?”慕擎元沉默了片刻,“按理說崔嬤嬤不可能暴露的?”
“是,想來崔嬤嬤一早便被盯上了,爹爹,你仔細想想,老夫人出事的時候,崔嬤嬤的舉動。”慕梓煙接着說道,“其實,崔嬤嬤活着便是爲了得到秦家的秘密。”
“那麼,軒兒身上的毒?”慕擎元冷聲道。
“並非是崔嬤嬤所下,但是崔嬤嬤應當知曉那兇手是誰。”慕梓煙看着他說道,“所以,纔會暴露了自己的,如今崔嬤嬤死了,想要查出背後的人,怕是很難。”
“太上皇安插的釘子,必須儘快剷除,否則我寢食難安。”慕擎元冷聲道。
慕梓煙接着說道,“爹爹,我知道,所以芸香死的時候,我便猜到了,只可惜,我未料到崔嬤嬤竟然……”
“你是如何發現的?”慕擎元看着她問道。
“之前去二妹妹的院子裡頭,我查出了那腳印,但是被很快地隱藏了,芸香盯着那腳印發愣的時候,我便知曉芸香應當察覺了什麼,我便讓隱一暗中看着芸香,未料到崔嬤嬤以爲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便偷偷地潛入了芸香的屋子裡頭,殺了芸香,好在隱一暗中監視着,否則芸香當真沒命了。”慕梓煙低聲道,“我便將計就計,故意讓鬧出這麼一出來,想要抓住崔嬤嬤,可是我看到這書信之後,我便知曉,崔嬤嬤並非是太上皇安插的釘子。”
“那兇手到底是誰?”慕擎元緩緩地坐下,接着說道,“未眠夜長夢多,要儘快找出來,否則的話,的今夜的事兒傳到了太上皇那處,太上皇必定會有所動作。”
“恩。”慕梓煙也明白,可是這釘子隱藏地太深,她因爲崔嬤嬤如今的心還隱隱作痛着,萬一那釘子是她無法想象的人,她真不知自己該如何暴怒。
父女二人回到正堂的時候,慕擎元沉聲道,“時候不早了,大家都早些歇息去吧。”
齊氏擡眸看着他,“可是……”
“事已至此,既然兇手都找到了,也該消停了。”慕擎元低聲說罷,便扶着齊氏離開。
慕梓煙轉眸看着他們,“今晚便都歇在府上吧。”
“嫂嫂,你呢?”軒轅青箐看着她,低聲問道。
“我送崔嬤嬤最後一程。”慕梓煙低聲說罷,便擡步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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