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撲朔迷離
等慕凌珏醒來的時候,齊氏這纔算徹底地放心了。
“珏兒可還有不適之處?”慕梓煙垂眸看着他問道。
“餓了。”慕凌珏沉吟了片刻,如實地回道。
慕梓煙淺笑道,“珏兒想吃什麼?”
“吃崔嬤嬤做的桂花糕。”慕凌珏連忙說道。
齊氏擡手捏着他的鼻子,“小饞貓。”
“娘。”慕凌珏連忙擡手便摟着了齊氏。
慕梓煙雙眸閃過一抹幽光,轉眸便見齊軒立在外面。
她出了裡間,二人便一同出了屋子。
“此人是不是察覺到了?”齊軒看着慕梓煙問道。
“也許。”慕梓煙轉眸看着他,“不過也恰恰能說明,這人便在我們中間。”
“不錯。”齊軒看着她說道,“表妹覺得該如何?”
“依計行事,我倒要瞧瞧究竟是何人作怪。”慕梓煙低聲說道。
“好。”齊軒溫聲應道。
這一日國公府內自是烏雲密佈,衆人都在擔心着齊雪兒等人,哪裡還有心思做旁的。
慕梓煙自是陪着國公老夫人,心裡卻在盤算着此人的目的。
國公老夫人緩緩地醒來,待看見慕梓煙時,嘴角微勾,“煙丫頭。”
“外婆。”慕梓煙輕聲喚道。
“人老了,便不中用了,我這身子骨我知道。”國公老夫人看着她,“我知曉你這丫頭的心思,人都會走這一步的,你不必傷心。”
“外婆。”慕梓煙眼眶泛淚,“煙兒明白。”
“生死有命,那背後暗害我的人,必定也逃不過天命。”國公老夫人看着她,“能夠走到這一步,這生死早已經看淡,我唯一不放心的便是你。”
“外婆……”慕梓煙強忍着眼淚,低聲道,“外婆會沒事的。”
“我不妨事。”國公老夫人擡手摸着她的臉頰,“煙丫頭,你且好好珍惜眼前人。”
“外婆……”慕梓煙此刻卻不知該如何回答,她想要珍惜的是她的親人,可是到頭來卻還是沒有好好地護他們周全。
國公老夫人握着她的手,“莫要哭了。”
“煙兒不哭。”慕梓煙只有面對親人的時候纔會落淚,而此刻她有的只是深深的自責。
等到齊氏抱着慕凌珏過來,見慕梓煙這般,也忍不住地眼眶溼潤,“這是怎麼了?”
“娘。”慕梓煙起身,朝着齊氏微微福身,伸手自她的懷裡將慕凌珏抱了過來。
齊氏上前坐下,“娘,您放心。”
“好。”國公老夫人笑着應道,轉眸看着慕梓煙,又看向慕凌珏,微微點頭,“跟煙兒長得當真有幾分相像。”
“珏兒,過來看外婆。”齊氏朝着慕凌珏招手說道。
“是。”慕凌珏安靜地應道,接着上前,朝着國公老夫人行禮,“珏兒見過外婆。”
國公老夫人雙眸溢滿了笑意,頻頻點頭,“好,好啊。”
慕梓煙見國公老夫人如此,擡步便出了裡間,深吸了一口氣,雙眸碎出一抹寒光,出了屋子,便看見匆匆趕來的哥哥。
慕凌軒見她眼眶泛紅,自是知曉她爲何傷心,故而上前輕輕地拍着她的肩膀,“妹妹別太難過了,你不是已經想到了法子?”
“恩。”慕梓煙點頭,“我只是自責,沒有照顧好外婆。”
“你啊,外婆自是不會怪你的。”慕凌軒知曉她似乎從很早之前,對待他們都是小心翼翼的,總是害怕失去。
他何嘗不知這種滋味,“我進去看望外祖母,你可隨我進去?”
“我站一會。”慕梓煙搖頭,這個時候進去,她怕自己忍不住。
慕凌珏點頭,便入了屋子,待行至裡間,便見齊氏抱着慕凌珏與國公老夫人有說有笑的,他緩步上前,“軒兒見過外婆。”
“軒哥兒可是剛回來?”國公老夫人見他額頭還有一層薄汗,便知曉是匆忙趕過來的。
“正是。”慕凌軒垂眸應道。
“都是孝順的孩子。”國公老夫人頗爲欣慰地點頭。
慕梓煙站在院子裡頭良久,擡眸便看見慕凌軒出來,她衝着慕凌軒勾起一抹淡淡地笑容,“哥哥。”
“放心吧。”慕凌軒與她一同坐下,“妹妹可是有需要哥哥幫忙的?”
“有。”慕梓煙已經恢復了原來的神色,湊上前去說道,“哥哥,今夜……”
“我知道了。”慕凌軒點頭應道,“妹妹放心便是。”
“恩。”慕梓煙點頭,“哥哥,此人甚是狡猾,也許今夜尋到的並非是真正的兇手。”
“你的意思是?”慕凌軒雙眸微眯,自是知曉慕梓煙話中的意思。
慕梓煙沉默了片刻,而後說道,“不過,倘若能抓出另一個,也便能夠肯定此人隱藏的極深。”
“妹妹放心吧,不管隱藏地再深,即便是挖地三尺,我們都會將他找出來。”
“恩。”慕梓煙點頭,而後兄妹二人便又閒聊了幾句。
慕梓煙之所以將楚燁遞給她的瓷瓶,關於能夠勾利用這逼出的蠱蟲尋到下蠱之人之事說出來,爲的便是讓那人早有準備。
等到子時的時候,衆人都聚在一處,慕梓煙便將那瓷瓶打開,而後便見那蠱蟲自瓷瓶內出來,而後便尋着血跡慢慢地爬行着。
慕梓煙擡眸看着,直等到那蠱蟲爬到一人的腳下,衆人擡眸看着眼前的人,皆是不可置信。
“怎麼會是你?”國公夫人看着眼前的人,面色一冷。
“不是老奴?”眼前的人連忙搖頭,隨即便跪下。
慕梓煙看着眼前的嬤嬤,乃是老夫人跟前的貼身嬤嬤之一,原嬤嬤。
“去搜。”齊軒冷聲道。
“是。”身後已經有管家帶着人衝進了原嬤嬤的屋子裡頭。
慕梓煙擡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原嬤嬤,想着今兒個的確是她站在珏兒的身旁,那麼她的身手必定很高,她隨即拍手,緊接着將一早準備好的毒藥塞進了原嬤嬤的口中。
“郡主,您這是?”原嬤嬤擡眸看向慕梓煙,連忙便要將毒藥吐出來。
“我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慕梓煙冷聲道,“這也是蠱毒,比起你下給外祖母的蠱毒還要厲害,過不了一個時辰,若是沒有解藥,你便會腸穿肚爛而死。”
“郡主,不是老奴啊。”原嬤嬤連忙掙扎着上前便要抓住慕梓煙的雙腿。
慕梓煙向後一退,“原嬤嬤,你這是要做什麼?”
“郡主,求您饒過老奴吧,當真不是老奴所爲。”原嬤嬤看着她說道。
慕梓煙冷哼一聲,而後說道,“每隔一盞茶的功夫,蠱毒便會發作一次。”
她轉眸看着衆人,“既然兇手已經尋到,原嬤嬤,你若是交不出解藥,你便等着被蠱毒折磨而死吧。”
“不。”原嬤嬤面色驚恐地看着她,突然一個旋身便衝向慕梓煙。
齊軒連忙上前擋在了慕梓煙的面前,一掌打了過去,原嬤嬤向後一退,身形矯捷,甚是靈活。
慕梓煙擡眸看着她,低聲道,“果然是你。”
“郡主還是乖乖將解藥交出來,否則……”原嬤嬤說着突然身形一閃,落在了國公夫人的身旁。
擡手便將國公夫人抓住,而後掐在了她的咽喉上,慕梓煙挑眉,冷視着原嬤嬤,“你即便抓了大舅母,也無用。”
“你……”原嬤嬤冷聲道,“你若是現在不肯交解藥,我即刻殺死她。”
“是嗎?”不遠處走出一個人來,模樣與原嬤嬤手中牽制的國公夫人一模一樣。
“怎麼會?”原嬤嬤雙眸閃過一抹驚訝,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那被牽制的人揭下人皮面具,擡掌揮向原嬤嬤,原嬤嬤連忙接招,隨後一鬆手,那人便閃身躲開,而後飛身離去。
慕梓煙見原嬤嬤又要衝過來,她冷笑道,“一盞茶的功夫到了。”
“啊……”原嬤嬤正欲用內力,未料到一股鑽心之痛蔓延全身,痛得她根本提不起半點內力,直接跪倒在地上,只覺得渾身似是被鈍器一刀一刀地割着,疼痛難忍。
她在地上翻滾起來,只看見渾身溢出血來,整個人像是被凌遲處死般痛苦。
慕梓煙擡眸看着她,嘴角勾起邪魅地冷笑,“想好了嗎?”
“我……我……”原嬤嬤痛得根本說不出話來,而一旁看着的人皆是一臉的痛快。
慕梓煙轉眸看着遠處齊軒,二人對視了一眼,他便退了出去。
國公夫人站在她的身邊,“煙丫頭,這樣讓她死了,太便宜她了。”
“大舅母,她若是交不出解藥來,我會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不成。”慕梓煙沉聲道,雙眸射出冷厲地寒光。
原嬤嬤直等到毒藥發作第一波之後,整個人已經虛脫無力,躺在地上無法動彈,慕梓煙走上前去,“解藥在何處?”
“不知道。”原嬤嬤看着她說道。
“好,很好。”慕梓煙拍着雙眸,便見芸香與碧雲走了過來,手中拿着無數的銀針。
慕梓煙看着她,“珏兒頭頂上的那一針是你扎的吧?”
“是。”原嬤嬤冷視着慕梓煙,冷笑道,“若不是你看着,他怕是早已經去黃泉了。”
慕梓煙眸低溢滿了邪光,“好好地伺候原嬤嬤。”
“是。”芸香與碧雲應道,緊接着便跟另外兩個丫頭,手中拿着銀針,一針針地刺向原嬤嬤,每一針皆是要害之處,痛得原嬤嬤慘叫連連,更上暈了好幾次。
慕梓煙雙眸溢滿了冷光,冷視着疼的在地上打滾的原嬤嬤,用餘光掃過眼前的衆人,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原嬤嬤乃是幫兇,並非主謀。
看來這條大魚當真是算計好了,故而纔將原嬤嬤推出來,而這原嬤嬤也是個硬骨頭,必定問不出什麼來,倒不如讓那背後的主謀好好瞧瞧,原嬤嬤的下場。
整整一百枚銀針刺在了原嬤嬤的身上,她被刺中了麻學,自是無法咬舌自盡,如今也只能痛得哀嚎。
慕梓煙便這樣站着,等到原嬤嬤第二次毒發,那痛楚比之前的還要疼上十倍,原嬤嬤已經沒有了任何地力氣,連帶着慘叫的力氣也沒有,只能看見她躺在地上,身上的銀針隨着她的晃動越刺越深,這種痛又加重了十倍。
國公夫人還不解氣,只覺得這奴才該死,國公府何曾虧待過她?老夫人又何曾虧待過她?在國公府內,她儼然是半個主子,竟然吃裡扒外,做出這等殘害主子的事情來,她就是要當着府上奴才的面,也讓他們警醒一些。
慕梓煙也正有此意,故而纔會如此折磨原嬤嬤。
原嬤嬤最終忍不住,卻也死不得,只有這樣一次又一次地受着,直等到最後毒發折磨致死,卻也沒有問出解藥的下落。
國公夫人冷哼道,“這老賊奴。”
慕梓煙轉眸看着國公夫人,低聲說道,“大舅母,如今兇手已經找到,可是她不肯交出解藥,看來表妹……”
“這可如何是好啊。”國公夫人這下更是愁雲滿面,擡眸看着她,冷聲道,“將這老賊奴擡下去,鞭屍五百。”
“是。”管家應道,便連忙命人擡了下去。
慕梓煙擡眸看向國公夫人,想着國公府從來不與人爲惡,可是一旦發怒,卻也是下手最狠的,只因,他們最憎恨的便是吃裡扒外的賊人。
慕梓煙深吸了一口氣,接着說道,“大舅母,煙兒會盡快想到解毒之法。”
“好。”國公夫人見慕梓煙如此說,卻也不能減輕內心的擔憂,而後說道,“如今也只能靠你了。”
直等到衆人散去,慕凌軒與齊軒同時落下,行至她的身旁。
“如何了?”慕梓煙看着他二人問道。
“沒有發現。”齊軒搖頭道,“此人隱藏地太深,竟然連一絲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妹妹,這人必須要挖出來。”慕凌軒看着她說道。
“今夜之事,不過是開始罷了。”慕梓煙看着齊軒與慕凌軒說道,“如今只能依着第二個計劃走了。”
“好。”二人垂眸應道,便轉身離開。
慕梓煙看着地上的一灘血跡,而後轉身入了裡間,隱一飛身落下。
“主子,原嬤嬤的屍體被丟喂狗了。”隱一低聲說道,“原嬤嬤所用的武功與章三小姐的有些相似。”
“死去的章怡歡?”慕梓煙雙眸微眯,“我記得章怡歡當年是被一個高人帶走了,難不成這高人與原嬤嬤有關係?”
“應當是。”隱一看着她說道,“主子,屬下已經命人去查了。”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若是如此的話,也不過是查出了原嬤嬤的身份,可是隱藏與暗處的黑手卻還是沒有任何地損傷。”
“主子,那蠱毒?”隱一看着她說道。
“一定要想法子解了,這幕後黑手也要儘快地找出來。”慕梓煙淡淡地說道,似是想到了什麼,“看來還是要從秋姨娘那處下手。”
“主子,屬下斗膽,覺得此事也許可以問一問殷家。”隱一低聲回道。
“殷家?”慕梓煙雙眸閃過一抹幽光,“是了,當初殷家出事,也許跟此事有關係。”
“那屬下可是要派人前去?”隱一低聲問道。
“不過這一來一回,怕是會耽擱。”慕梓煙雙眸微眯,接着說道,“我再想想。”
“是。”隱一應道,隨即便飛身離開。
此時一道雪白的身影落下,行至她的身後。
慕梓煙轉身看着他,“可有進展?”
“還沒有。”楚燁搖頭,緩緩地坐下,“殷家的事情你可以問我。”
“你都聽到了?”慕梓煙見他神色有些不對,上前垂眸看着他,“可是病了?”
“沒什麼。”楚燁擺手道,“倒杯茶給我。”
“好。”慕梓煙倒了一杯熱茶遞給他,他擡手接過,低頭輕抿了幾口。
慕梓煙緩緩地坐下,等着他緩過神來。
楚燁放下茶杯,斜靠在軟榻上,半仰着頭,燭光映照在他優美雪白的頸項上,勾勒出別樣的風情。
慕梓煙覺得他這是赤裸裸的誘惑,嘴角一撇,而後轉眸不看他。
楚燁見她如此,輕輕地擺動着衣袖,似是劃出了一片流雲,淡淡地說道,“當年明王造反背後的隱情你已經知曉了?”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
“當時齊二夫人的確查出了一些端倪,本想着告訴齊二爺,可是當時的齊二爺完全被秋姨娘所迷惑,故而她便將這些東西交給了殷家,這也是導致殷家被牽連滅門的原因之一。”楚燁看着她說道。
“那些東西是什麼?”慕梓煙明顯一怔,心中難免覺得虧欠了殷家。
“具體是什麼,如今也只有殷家的人知曉。”楚燁搖頭道,“不過你若是想知道,我派人去問。”
“這時日?”慕梓煙看着他,難不成他還有捷徑?
“三日之內必定有答覆。”楚燁看着她說道。
“好。”慕梓煙衝着他淡淡一笑,突然起身,擡手又要去給他把脈,卻被楚燁輕巧地躲開。
他嘆了口氣,擡手微微扶額,不過是這不輕易的舉動,卻做的那般地絕美風情,慕梓菸嘴角一撇,只覺得此人乃是十足的妖孽。
楚燁低聲道,“煙兒這是要做什麼?”
“我做什麼,師叔不是很清楚?”慕梓煙多少是對他存着懷疑的,尤其是那夜聽到那笛聲之後,她更加地想要知道答案。
楚燁卻偏偏不讓她得逞,趁她不備,飛身離去。
慕梓煙冷哼一聲,翩然坐下,沉默了片刻,便徑自倒了一杯茶,輕抿了幾口,卻覺得這味道不對,許是吃慣了他上次送來的茶葉,便覺得其他的茶葉勉勉強強。
過了兩日,國公夫人可算是愁白了頭,看着齊雪兒疼痛不堪,卻也無計可施,坐立難安地圍在慕梓煙的身邊,只盼望着她能尋到解藥。
慕梓煙知曉如今再繼續下去,也沒有任何的效用,那人已經有所察覺,她自是不必再裝下去,故而便將解藥交給了國公夫人,齊雪兒幾人當日便好了。
國公夫人這下才鬆了口氣,擡眸看向慕梓煙,是越發地歡喜不已。
她突然想到什麼,擡眸看着齊氏,便去了國公老夫人那處。
直等到夜晚,齊氏前來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慕梓煙轉眸看着她,“娘,怎麼了?”
“煙兒啊,你覺得軒哥兒如何?”齊氏看着她問道。
“表哥性子溫厚,很好。”慕梓煙淡淡地應道。
“上次外祖母說看不到你成親,你可否想過早些將事兒定下來?”齊氏低聲詢問道。
“孃的意思是?”慕梓煙豈能不明白齊氏所言。
“是了,你若是嫁入國公府,我自是安心的。”齊氏看着她說道。
慕梓煙沉默了片刻,“娘,此事女兒要想想。”
“好。”齊氏點頭應道,“不過也要你喜歡纔是。”
慕梓煙擡眸看着齊氏,也許一早定下來也算是放心。
待齊氏離開,慕梓煙正坐下思忖着,便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輕咳聲,便見楚燁擡步走了進來,雙眸閃過一抹幽暗。
她擡眸看着他,“師叔收到消息了?”
“你要想想,卻沒有直接拒絕,難不成你也有了這個心思?”楚燁擡眸看着她問道。
“如今這個時候我不想談這些。”慕梓煙看着他說道。
“看來煙兒已經有了主意。”楚燁突然冷笑道,轉身便要離開。
“等等。”慕梓煙看着他離去的背影。
“你要的消息我已經放下了。”楚燁說罷擡步便向外走去。
慕梓煙卻覺得楚燁適才的那幾聲咳嗽有些不對勁,擡步便追了出去,直等到追出國公府,便在一片樹林內看到他扶着大樹的背影。
她落下便要上前,楚燁卻擡手阻止,“別過來。”
慕梓煙止步不前,低聲道,“你怎麼了?”
“沒事。”楚燁低聲道,“你去做你該做的事。”
慕梓煙站在原地,便見他要離開,她連忙衝了過去,擋在了他的面前。
“我做什麼我自己很清楚。”慕梓煙直視着他,“就是不知你要做什麼,你可清楚?”
“煙兒想說什麼?”楚燁直視着她,卻始終保持着微笑。
慕梓煙向後退了一步,也不知自己爲何會如此衝動地追了過來,只覺得這樣放他離開,也許會出大事,可是看着他如此,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的身體究竟如何了?”慕梓煙看着他問道。
“不礙事。”楚燁低聲說道。
“那你讓我瞧瞧。”慕梓煙上前一步,看着他說道。
“當真不礙事。”楚燁接着說道,“煙兒可是說過,男女有別。”
慕梓煙微微點頭,“你跟我回去。”
“回去?”楚燁明顯一愣,美眸微動,閃爍着點點星光,嘴角地笑意越發地深,“去何處?”
“你這樣要是去何處?”慕梓煙也覺得自己說這話太過意曖昧不清,輕咳了幾聲,挑眉問道。
“我回溫泉莊園。”楚燁看着她說道。
“那我陪你回溫泉莊園。”慕梓煙說罷,便站在他的身側,“走吧。”
“煙兒在擔心我?”楚燁側眸看着她,笑吟吟地問道。
“你說呢?”慕梓煙反問道,而後擡步向前,“還不走?”
“好。”楚燁淺笑着應道,便隨着她一同向前走去。
不遠處,齊軒與慕凌軒落下,齊軒雙眸閃過一抹黯然,直視着前方,心中自是多了一股難掩的哀傷。
慕凌軒也跟着嘆了口氣,“妹妹與他斷無可能。”
“可是表妹……”齊軒嗤笑道,“我早該明白的。”
“你又何故如此,即便對妹妹有這個心思,你便應該說出來。”慕凌軒看着他說道。
“倘若說出來了,她萬一沒有那個心思,我與她之間便也不會像如今這般親厚了。”齊軒低笑道,“也罷,只要這樣遠遠地看着她便好。”
慕凌軒無奈地搖頭,看着他轉身離開的背影,低聲道,“還真是個呆子。”
慕梓煙送楚燁回了溫泉莊園,見他躺下之後,她纔出了沁雅軒,而後回了自己的屋內,將楚燁臨行前放下的密信展開,待看罷之後,嘆了口氣,“原來如此。”
一道身影落下,便見雲飛站在她的面前。
“怎麼了?”慕梓煙見他不神情不悅,低聲問道。
“笨蛋。”雲飛冷哼一聲,轉身便要走。
慕梓煙連忙擋在了他的面前,“臭小子,你纔是笨蛋。”
雲飛扭頭不去看她,隨即坐下,便也不說話。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慕梓煙連忙坐下,湊上前去問道。
雲飛連忙向後一退,“不讓說。”
“誰不讓說?”慕梓煙又湊上前去問道。
“不讓說就不讓說。”雲飛又向後一退,“笨蛋。”
慕梓煙見雲飛突然破窗而出,她自是追不上的,恨恨地跺着腳,“臭小子,再敢說我一次笨蛋試試?”
“笨蛋!”遠處傳來雲飛的聲音。
慕梓煙連忙衝了出去,哪裡還能看見雲飛的蹤影,她沉聲道,“白玄!”
“主子。”白玄隨即落下。
“去將雲飛給我抓回來。”慕梓煙冷聲道。
“主子,雲飛已經離開莊園,躲進山中去了。”白玄面露難色道。
“山中?”慕梓煙雙眸微眯,“他倒是跑得快。”
“主子,可還有吩咐?”白玄見慕梓煙雙眸微眯,看來被氣得不輕。
“沒事了。”慕梓煙擺手道,轉身便又回了屋子,氣憤難平地嘀咕道,“竟然說我是笨蛋?”
次日一早,慕梓煙醒來之後便前往沁雅軒,自是不見楚燁的蹤跡,想來他是前往神醫門了,只是如今時日無多,外祖母的蠱毒難道?
她如此想,哪裡還有心思想其他的,便也不耽擱,離開溫泉莊園回了國公府。
“表妹。”齊軒見她回來,溫聲喚道。
“表哥。”慕梓煙擡眸看着他,低聲道,“我知曉當初二舅母查出的東西了。”
“是什麼?”齊軒看着她問道。
慕梓煙卻在此刻想到了一計,而後看着他們,“我倒要看看那幕後之人能隱藏多深。”
“難不成表妹是想利用?”齊軒看着她說道。
“恩。”慕梓煙衝着他點頭。
等到了前廳,衆人都坐在一處,國公夫人看着慕梓煙,低聲道,“如今只剩老夫人了。”
慕梓煙低聲道,“大舅母放心,煙兒昨夜回了一趟神醫門,自是尋到了解除蠱毒的法子。”
“當真?”國公夫人這下更高興了,一臉喜悅地看着她。
“正是。”慕梓煙點頭應道,“煙兒記得秋姨娘的那處院子還在?”
“在的。”國公夫人見她突然轉換了話題,想起秋姨娘來,她更是眉頭緊皺。
慕梓煙接着說道,“大舅母,二舅母的院子也還在嗎?”
“在的。”國公夫人接着說道,“不過都已經放置太久,裡頭怕是都佈滿灰塵了。”
“煙兒記得秋姨娘臨死之前留下了一樣東西,想來二舅母那處也應當會留下什麼,故而煙兒想去找找。”慕梓煙看着她說道。
“看來你是查到了什麼,既然如此,你便去吧。”國公夫人微微點頭,算是應允了。
其他人聽聞此事,皆面面相覷,實在不知國公夫人話中的意思。
齊雪兒歇息了一個晚上,如今氣色也好了一些,“大表姐,我陪你去。”
“好。”慕梓煙笑着應道。
等衆人散去,齊氏便帶着慕凌珏離開了國公府,回了慕侯府。
慕侯府內,老夫人得知國公老夫人怕是要一命嗚呼了,自是高興不已,雙眸微眯,冷哼道,“早應該去了。”
“老夫人,您說這次大小姐還會不會?”從嬤嬤看着老夫人問道。
“那丫頭詭異的很,不過此次卻不同,饒是大羅神仙都救不活。”老夫人冷哼道。
“看來此次國公老夫人當真壽命將近了。”從嬤嬤也隨之一笑。
“是啊,倘若不是那丫頭,她一早便該去了。”老夫人雙眸微眯,自是將慕梓煙視爲眼中釘。
從嬤嬤點頭應道,“老夫人,夫人回府了。”
“回府?”老夫人雙眸微眯,“這個時候回府?”
“剛回來。”從嬤嬤垂眸回道。
“去打聽看看,爲何這個時候回來?”老夫人疑惑道。
“是。”從嬤嬤垂首應道,隨即便退了出去。
過了一刻鐘,從嬤嬤回來,低聲道,“老夫人,聽說大小姐已經尋到了解藥,國公老夫人……”
“不可能。”老夫人雙眸閃過一抹驚訝,自是不可置信地說道。
“老夫人,看來國公老夫人是命不該絕。”從嬤嬤垂眸小聲回道。
“不,絕對不可能,但凡中了那蠱毒的人,怎麼可能活着?更別提這世上根本沒有解藥。”老夫人雙眸微沉,“難不成是這個丫頭使的詭計?”
“不知。”從嬤嬤垂眸應道。
“派人盯緊了,一有動靜即刻來報。”老夫人冷聲道。
“是。”從嬤嬤應道,便退了出去。
齊氏回了霽月院,剛歇下,崔嬤嬤便垂首入內,“夫人,果然老夫人那處是知曉這蠱毒的。”
“恩?”齊氏雙眸微凝,“她說什麼了?”
“說那蠱毒世上根本沒有解藥。”崔嬤嬤低聲說道。
“那煙兒那處?”齊氏眸低閃過一抹幽光,“你將此消息告訴煙兒,到底是老虔婆故意說的,還是所言不假,讓煙兒儘快查出真僞。”
“是。”崔嬤嬤應道,隨即便去吩咐。
慕梓煙此刻正前往秋姨娘之前住的院子裡頭,當入了屋子之後,裡面的確是一片灰塵,她記得當時尋到密道,自裡面拿出了一些密函,如今想來這裡面再無跡可尋。
齊雪兒擡眸看着四周,轉眸看着慕梓煙,“大表姐,你可發現什麼?”
“還沒有。”慕梓煙搖頭道。
“每次來這處都覺得不安。”齊雪兒淡淡地說道。
“既然如此,那便出去吧。”慕梓煙淺笑着說道。
“不了,還是先找東西要緊。”齊雪兒低聲說道。
芸香垂首入內,自是將府內傳來的消息稟報給慕梓煙,她聽罷之後,雙眸閃過一抹幽光,低聲說道,“當真無解?”
“大表姐,你怎麼了?”齊雪兒擡眸看着她問道。
“沒事,我們出去吧。”慕梓煙看向齊雪兒低聲應道。
“好。”齊雪兒擡眸看了一眼,便向前走去,也不知是身子還未好,腳下一軟,便向前栽了過去。
“小心。”慕梓煙伸手便要將她抓住,手下打滑,齊雪兒便栽倒在地上。
還來不及出聲,便見地上突然一陣晃動,慕梓煙垂眸一看,連忙將她拽了起來,低頭看着那地便這樣緩緩地打開。
慕梓煙擡眸看着齊雪兒,“這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齊雪兒搖頭說道。
她仔細地打量着齊雪兒,擡眸看着四周,緊接着又看向已經打開的地面,緊接着擡起她的手腕,“這上面的鐲子是?”
“哦,這是四嬸嬸送我的。”齊雪兒看着她說道。
“她?”慕梓煙雙眸微眯,接着說道,“我下去看看,你站在這處別動。”
“好。”齊雪兒點頭,不過有些不放心,“大表姐,要不我陪你一起下去吧。”
“無妨,我一人下去便是,萬一下面真有什麼,你也可以就我上來。”慕梓煙看着她說道。
“好,那你當心些。”齊雪兒沉吟片刻,覺得慕梓煙言之有理,故而點頭應道。
慕梓煙縱身一躍,便進了密道,擡眸看着四周,緊接着又看了一眼密道的牆壁,想着與秋姨娘那處的不同,這個應當是後面挖通的,她雙眸閃過一抹冷光,並未上前走去,而是自密道出來。
“大表姐,那裡頭可有什麼?”齊雪兒看着慕梓煙問道。
“我們先出去。”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好。”齊雪兒點頭應道,隨即便與慕梓煙離開,那密道自是合了起來。
等出了秋姨娘的院子,慕梓煙便與齊雪兒一同去了二夫人的院子,齊雪兒心中頗多疑惑。
“大表姐,這鐲子有問題?”齊雪兒看着她問道。
“這鐲子是四舅母親自送給你的?”慕梓煙緊接着問道。
“倒不是。”齊雪兒搖頭道,“乃是四叔見我喜歡,便讓四嬸嬸送我了。”
“那四舅母當時是何神情?”慕梓煙接着問道。
“隱約看出有些不捨。”齊雪兒低頭看着那鐲子,“對了,我記起來了,前幾日,四嬸嬸還讓六妹妹前來尋我,自是看上了這鐲子,想要討要回去呢。”
“這算不算百密一疏呢?”慕梓煙冷笑道。
“大表姐,難不成四嬸嬸是?”齊雪兒恍然大悟,看着慕梓煙一臉的驚愕。
慕梓煙搖頭道,“如今說是四舅母還沒有確鑿的證據。”
“可是四嬸嬸性子溫吞,與府內也並無任何的爭執,面慈心善,不像是那種人。”齊雪兒低聲說道。
“即便她不是主謀,可是也與此事有關。”慕梓煙冷冷地說道,“表妹,此事你切莫泄露出去。”
“我省得。”齊雪兒點頭應道。
慕梓煙便也不再說什麼,而是與她一同檢查着二夫人屋子裡頭的擺設。
“大表姐,你說二嬸嬸屋子裡頭會不會也有密道?”齊雪兒看着她問道。
“不知。”慕梓煙低聲道,“找了才知道。”
“我是連二嬸嬸的面都沒見過。”齊雪兒嘀咕道,“不過聽人說二嬸嬸性子極好,而且長得很美。”
慕梓煙擡眸看着她,“那比起大舅母呢?”
“殷家的小姐可都是美人兒。”齊雪兒低聲說道。
慕梓煙淺笑道,“我覺得表妹長得就很美。”
“大表姐又取笑我。”齊雪兒面色微紅,便隨手翻着。
慕梓煙自是來回打量着,二人並未發現任何地端倪。
不過慕梓煙卻始終看着齊雪兒手中的鐲子,齊雪兒索性將那鐲子脫下來遞給她,“大表姐,不若你再仔細瞧瞧,說不定還能發現什麼?”
“我只是覺得這鐲子的紋路有些似曾相識。”慕梓煙盯着那鐲子上的花紋低聲說道。
“我當時便看上了這花紋特別,才……”齊雪兒笑着說道。
慕梓煙仔細地看着,似是想到了什麼,擡眸看着四周,緊接着便入了裡間,而後行至妝奩前,垂眸看着那處放着的一個錦盒拿起,“是不是很像?”
“真的很像,難不成這錦盒便是裝這手鐲的?”齊雪兒看着慕梓煙,接着說道,“那這手鐲便是二嬸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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