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風認得他們兩個,笑道:“操啊,阿桂、祥福,你們不認得大爺我了?怎麼不跟我說話?”
那叫阿桂、祥福的兩龜奴聞言,向他瞪視了片刻,忽地脫口驚呼:“啊,小風子,是你?”
衛風道:“不錯,是我。怎麼着,嚇着你們了?”
阿桂道:“小東子,這幾天城裡到處抓你呢,你怎麼還敢回來?”
衛風嘿嘿道:“不是吧,你嚇唬我呢。你看看我旁邊的兩位軍爺,他們有沒有抓我?對了,我這次回來,一是想喝酒尋樂,二是想順便從我以前住的房間裡拿些東西。”
祥福道:“你的房間早就給別人住了,沒留下什麼東西啊?”
衛風道:“嘿嘿,我藏的東西他們可找不着。”
阿桂看了看那兩名兵士,見他們與衛風站的甚近,面上表情悠閒,彷彿朋友一般,心中大爲納悶。
祥福忽地笑道:“哈,我知道了,小風子,你一定是有親戚當大官,比守備將軍的官還大,所以守備將軍這纔不敢抓你了,對不對?”
衛風道:“對個鳥!我是偷着回來的!”又道:“阿桂、祥福,你們兩個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請我們這三位大爺進去?遲了的話,我這兩位兵大哥可要發火了。”
阿桂、祥福聽衛風自稱“大爺”,雖然不服,但卻不敢招惹兩名兵士,心道:“好你個小風子啊,你的膽子也恁大了,若被守備將軍抓住,你這條小命就算玩完了!你完了不當緊,豈不連我們‘花香苑’也受拖累?”心中一動,決定先把他們三個讓進去,然後再去報知老鴇,請她定奪,當下把他們三個讓進了正廳坐下。
這邊阿桂將茶水端上,祥福則溜到老鴇處,將此事說了。老鴇聽說小風子就在樓中,大吃了一驚,責怪祥福兩人不該讓他進來。祥福道:“老闆娘,事到如今,你看怎麼辦纔好?若有人把今日小風子來過的事情告到守備將軍那裡,他非把咱們的‘花香苑’給拆了不可。”
老鴇思忖良久,下了狼心,咬牙道:“這樣罷,你先出去招呼着他們,我另外讓人通知守備將軍,讓他來抓小風子。”
祥福猶豫道:“老闆娘,這麼一來小風子準沒命了,是不是有點狠了些?不如我去讓小風子離開,免了這事端。”
老鴇笑道:“狠?這可是他自找的麻煩,怪得了誰去?再說了,守備將軍那裡還有一千兩賞銀可拿……你快去,好酒好菜的只管給他上,莫讓他走了。”
祥福雖然不願,但不敢頂撞老闆娘,暗歎一聲,喏喏而去。老鴇待他走後,使人叫來了一名心腹龜奴,如此囑咐了幾句,讓他速到金陵守備將軍那裡告密。
待事情安排好了,老鴇左右無事,又擔心祥福靠不住,會便偷暗示衛風逃走,便親自出去招呼起來。衛風見老鴇不提自己逃走之事,知道她沒安好心,卻也不予說破,只是恣意的大吃大喝。
過了半個時辰,隨同衛風來的兩名兵士有些急了,暗裡扯了扯衛風的袖子,低聲道:“兄弟,你此刻還是帶罪之身,滿城的都在抓你,此地不可久留啊。我看你還是取了銀票,速速離開此城爲妙。”
衛風點了點頭,道:“好,我這便取來。”對老鴇道:“我說老闆娘,我這次回來呢,有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辦,辦好了就走人,你也不用在這裡伺候着了,忙你自己的罷。”
老鴇笑道:“是嗎?是什麼事情?我能不能幫得上忙?”
衛風道:“噢,我前幾日打傷小霸王后,因爲走的匆忙,有些銀票忘在了屋裡。唉,這年頭,缺金少銀的可一天也活不下去。”
老鴇一聽銀票,眼光登時一亮,隨即心道:“這小子失心風了,胡說八道的!他逃走之後我都仔細看過了,除了些日常用品外,什麼也沒有啊。難道是他藏在屋裡的某處地方了?”問道:“小風子,你哪裡來的銀票?有多少?”
衛風不答,緩緩伸出十根手指來。老鴇吃吃笑道:“原來是十兩啊。想不到你在我這混了一年,倒還積攢了不少銀子呢。”
衛風看了看身側的兩名兵士,微笑搖頭,大聲道:“十兩?十兩銀子我才懶得回來拿呢。告訴你,聽清楚了,是十萬兩還多!”
他聲音甚大,惹得廳內的客人們紛紛轉頭向他看來。
十萬兩銀子絕對算是一筆巨資,若說衛風能有十萬兩銀子,就是打死老鴇她也不會相信,不由笑的渾身肥內亂顫,指着衛風道:“小風子,你要是真有什麼十萬兩銀票的話,老孃這‘花香苑’就白送給你。”
衛風道:“真的假的啊,恐怕我真拿出這麼多銀票來,你又該不認帳了。有本事你就當衆立個字據啊,你要是不敢,那便是烏龜王八蛋!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敢,所以這烏龜王八蛋你是一定要做的,對了,還是隻又老又肥的母烏龜呢。”
那老鴇耳聽得廳內客人一片鬨笑,不由又羞又惱,思忖:“當着這許多人的面,我可不能讓這小子佔了便宜去。哼,立個字據怕什麼,反正守備將軍一會兒便要派人來拿你,到時候那字據就等於是廢紙一張。”當下說道:“立就立。但你拿不出十萬兩銀子怎麼辦?打賭還要雙方下賭注呢,你總得拿出點什麼東西來下注吧。”
衛風道:“好啊,我就把自己賭上!”
老鴇怔了怔,道:“你自己?你這是什麼意思?”
衛風笑道:“我是守備將軍要抓拿的要犯,雖然我現在的身價沒你的‘花香苑’值錢,但只要捉住了我,卻也有一千兩銀子可拿呢。我賭我自己,就是說如果我拿不出十萬兩銀子來,我就呆在這裡不走了,只等守備將軍派人來抓,一千兩銀子你老闆娘就唾手可得了。嘿嘿,老闆娘,這正合你意吧。”
老鴇的臉紅了紅,道:“這……這個……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你要是被抓去砍了頭,可怪不得老孃我。”
衛風道:“不怪,不怪,一點也不怪!既然商量好了,嘴上說沒用,咱們這便立字據罷,白紙黑字的賴也賴不掉。再說了,還有這廳內許多客人,他們也能做個見證。”
隨同衛風前來的兩名兵士以眼色勸阻衛風,衛風卻示意無妨。
老鴇自然對衛風的提議自然是求之不得,當下令一名龜奴取來紙筆,立了字據。
字據入手,衛風與老鴇都是一臉歡喜表情。老鴇之所以歡喜,一是猜想衛風根本拿不出十萬銀子,二是衛風這回一定會被守備將軍所派兵士抓住,那一千兩賞銀定歸自己所有了;而衛風歡喜,則是因爲小東子與梅兒姑娘之故,他剛剛問過阿桂,知道小東子與梅兒姑娘均被守備將軍抓走關入牢中,自己打算着把這‘花香苑’贏到手後,再去救他們出牢,然後就把‘花香苑’當作禮物送與兩人經營,‘花香苑’的生意紅火,一年下來,純收入也有好幾萬兩銀子,足夠小東子與梅兒姑娘開銷了。
立過字據,老鴇便催促着衛風去取銀票,只待他取不出來時,自己正好趁奚落他一番。
衛風起身帶同兩名兵士往自己此前住過的房間走去,老鴇帶同四名身強力壯的龜奴隨後而行,以防衛風藉機逃脫。
其時衛風的房間已由花香苑新僱的一名龜奴住下,房內只有牀桌等幾件顯眼的物事。老鴇開了門,以譏諷的語氣對衛風道:“你的銀票呢?十萬兩銀票可有厚厚的一疊呢,你放哪裡了?難道埋地底下了?”
衛風道:“不錯,就是埋地底下了。”對兩名兵士道:“兄弟沒什麼力氣,有勞兩位兵大哥過去把牀挪開,然後再掀地三尺,銀票就在那下面埋着呢。”
老鴇失聲笑道:“小風子,我看你是白日做夢,這下面會藏有銀子?”
衛風道:“不信算了,等會兒挖出來讓你看。”
兩名兵士顯然也不太相信這牀底地下會埋有銀票,但既然隨他來了,也總得試試看,當下依着衛風所說將牀挪了開去,又支使兩名龜奴拿了柄鐵杴來,將地磚撅開,奮力挖了起來。
這裡土層甚是結實,兩名兵士挖到二尺多深時,已經累的滿頭大汗,見挖出的除了黃土還是黃土,不由大爲失望。
一旁的老鴇及龜奴看在眼內,心中暗笑:“這兩名兵士難道也是傻了?居然會相信小風子的鬼話。如果能在這裡挖到十萬銀票,那麼恐怕這‘滿香苑’地下埋的到處都是金銀珠寶了。”
衛風道:“繼續啊,不要停手啊,再有一尺銀票就出來了。”
兩兵士雖然半信半疑,但心想既然兩尺都挖了,何必在乎我挖一尺?揮起鐵杴,繼續下挖。
堪堪探到三尺,忽然聽到“當”的一聲響,鐵杴頭觸到了一件硬物。衛風大聲道:“哈,就是這個鐵盒了!銀票就在裡面!”
兩名兵士精神大振,手中鐵杴揮舞如飛,片刻間便將那鐵盒挖了出來。
一名兵士小心翼翼地將鐵盒拿起,見它寬高約有一尺,重量不輕,顯然裡面裝的果然有些東西,又見鐵盒上了一道銅鎖,轉手便遞向衛風。
衛風卻不去接,反而伸手入懷,掏出一枚鑰匙來給了另一名兵士,說道:“好久沒動這盒子了,也不知銀票黴爛了沒有,你打開來看看。”
那兵士接過鑰匙,顫着手將鎖打開,一時間屋內所有人的目光均集中到盒子裡。
只見鐵盒內靠左側整整齊齊放着一疊每張一千兩的銀票,約有百十來張,靠右側則是一些價值連城的玉石、瑪瑙、夜明珠,尤其是那五枚有若鴿蛋般大的夜明珠,耀眼生輝,將本就略顯陰暗的房間映的通亮。
一時之間,兩名兵士以及老鴇、四名龜奴都看的眼睛發直。這盒內銀票連同夜明珠等寶物一起算上,其價值怕要超過二十萬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