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兩個法力既高,眼力也強,縱目之下,火焰山中數十里之內的一草一木皆能看個清楚。
觀音自東向西,衛風自西向東,分頭在千里火焰山中細細搜索了個把時辰,除了找到幾塊還在兀自冒着騰騰白氣的煉丹爐的爐磚之外,根本沒有發現什麼煉丹爐。
衛風與觀音聚到一處,摸着腦袋喃喃道:「**,這……這怎麼回事?難道丹爐沒有掉到這山裡來?難道我***白跑了一趟?」
觀音心細如髮,眼光盯注在那幾聲爐磚上,若有所思地道:「應該不會錯的。記得昔年你師父鬧天宮時將老君的煉丹爐推翻,那時只有一塊爐磚落到凡間,形成了這座火焰山,後來山火被滅,你師父將那爐磚送還給了老君。而今咱們卻在這裡找到六、七塊爐磚之多,足以說明那煉丹爐就是落到了這裡來……」
衛風懊惱地道:「眼見爲實啊。如今煉丹爐連個屁影也沒有,這該怎麼說呢?」
觀音道:「牛魔王夫婦長居此間,咱們去向他打探一番,或可知曉一二也說不定呢。」
衛風無法,只得小心翼翼地收好了那幾塊磚爐,與觀音縱雲去尋牛魔王夫婦問詢。
途中心想:「***,難道是牛魔王夫婦貪圖寶物,趁我離開的時候從火中偷了去?嗯,也沒可能啊,他們沒了那芭蕉寶扇,根本靠近不得火焰山的。」又想:「唉,本來我是要給他們一家人來個驚喜的,現在看來是沒指望了。小芭蕉那廝一定會取笑我的。操,衛風,你這回是丟人現眼了啊!」
牛魔王夫婦所居的翠雲山芭蕉洞距離火焰山也不過二餘多裡的路程,衛風與觀音眨眼間便到。
衛風邊降落雲頭,邊俯首下望,只見芭蕉洞前的空地上躺着兩人,凝目再看時,雖然瞧不清兩人的容貌,但從其衣着上已可以分辨出正是牛魔王夫婦,一柄鋼叉與一對長劍也丟在遠處的石縫間。
衛風不由「啊」的一聲驚呼,脫口道:「有些不對頭啊,岳父岳母他們好像受了傷似的。」
觀音哪知他跟牛魔王夫妻的關係?聽他口稱「岳父岳母」,微微一怔,卻也不去過問。
一落到地面,衛風便衝身奔到牛魔王夫婦跟前,見他夫婦渾身多處受創,鮮血不斷滲出,已經昏死過去,搖晃着大叫了幾聲,也無絲毫反應,心中驀地想到了小芭蕉,不知她現在情形如何,站起身來左右看了看,瞟眼間看到芭蕉洞的洞口緊閉,急道:「觀音菩薩,他們夫婦交給您來救治了,我去尋小芭蕉!」
他衝到芭蕉洞石門之前,用力拍打了幾下,大聲呼叫小芭蕉的名字,未見裡面有響動,當下掣出小仙棒來,正要以棒破門,卻聽得那石門吱吱呀呀的緩緩開了,一道人影閃將出來,猛然撲到自己懷中來,叫了聲自己的名字,放聲大哭起來,哭聲悽慘悲涼,令人聞之心痛。
不用問,這出來的人影自是小芭蕉了。衛風撫着她的長長烏髮,緊抱着她的身子,只覺她嬌軀顫抖不已,不知是出於驚懼還是什麼。
衛風從牛魔王夫婦的遭遇已經知道這裡剛剛發生過什麼大事,待小芭蕉痛痛快快的哭了一陣,這才輕聲問道:「小芭蕉乖啊,快別哭了,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搞的?你爹孃如何受的傷?」
小芭蕉微微擡頭,眼中兀自淚水漣漣,抽抽噎噎地道:「妖怪……妖怪來了……」
衛風雖已有了這種想法,但此刻得到小芭蕉的證實,心中亦是禁不住一驚,又問:「是什麼妖怪,他們來幹什麼的?」
小芭蕉搖頭道:「我不知道。你去南海之後,我爹孃商量着要替你到火焰山去尋找煉丹爐,看能否找得到,留下我看守洞府。我在洞中無聊,便跑到洞外,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仰望着天空,等着你和我爹孃快些回來,想不到……想不到忽然間聽到半空裡有打鬥聲傳下,我擡頭看時,發現我爹孃正與幾個妖怪拼殺着。那幾個妖怪模樣兒都挺兇惡的,其中有個生得像只黑熊,還有生得像只豬……」
衛風心中一動,脫口道:「又是他們!」
小芭蕉抹了抹眼角,道:「是誰?你認得那些妖怪?」
衛風哼的一聲,恨恨道:「***,當然認識了,我還跟他們交過很多次手呢。小芭蕉,你說的妖怪很可能是十尊者中的幾個,他們在天庭那邊也有出現,想不到腿腳這樣快法,居然也到了此處。」
小芭蕉不解道:「我們一家人跟這些妖怪無怨無仇的,他們何故要來攻擊我們?」
衛風苦笑道:「小芭蕉啊小芭蕉,俗話說正邪不兩立,仙妖難並存,這個你不會不懂吧。你們是仙,他們是妖,這妖怪一旦遇上仙人,自然就會打個你死我活了。」
小芭蕉道:「可……可……可是……」囁嚅了半天,心裡雖然覺得有些不對,但卻說不上來如何的不對法。
衛風道:「我倒有話要問你呢,怎麼你爹孃與妖人拼鬥受了傷,你卻躲在洞中安然無事?」
小芭蕉聞言,眼中淚水又止不住的滴落下來,委屈地道:「我沒有躲,我本是衝到上空去幫爹孃的忙的,可是我爹卻對我厲聲大喊,說妖人人多勢衆,意思讓我躲到洞內,免遭傷害。我哪裡肯聽?硬是駕雲衝到近前,結果惹得我爹又急又怒,罵了我幾句後,施法變出一陣龍捲風來,那龍捲風勢道強勁,卷裹着我,將我送入了芭蕉洞中,洞門也自行並閉了。就在我入洞的那一瞬間,我看到妖人趁我爹不備之機偷襲得手,將他擊落雲頭,而我娘也因爲分心被打傷。我……我後來在洞中什麼也不知道了。」
衛風道:「哦,是這樣啊。千幸萬幸,你沒出事我就放心了。」
小芭蕉驀地裡念及爹孃,離了衛風的環抱,眼光瞟處,正瞧見一名渾身白衣的中年女子立在爹孃的身邊,爹孃平躺在地上,仰面朝天,不知生死。
其實那白衣中年女子正是觀音,只是小芭蕉並不識得觀音,她只當觀音也屬妖人一夥,害死了自己的爹孃,尖叫一聲,變出一對長劍來,飛身刺向觀音。
衛風明知觀音法力高強,三界屈指可數,小芭蕉這等冒犯,說不定會惹怒於她,反受其害,驚叫道:「小芭蕉不可!」但小芭蕉含憤出手,連人帶劍去勢如虹,他想要阻攔已然不及。
其時觀音正將自己隨身攜帶的玉露仙丹喂與牛魔王夫婦吃下,口中默默唸誦大慈大咒觀音咒,祈求兩人快快醒轉,忽覺身側白影閃動,一股濃重殺氣隨之襲至,她是何等仙人?心念微動間,已知曉偷襲自己的乃是仙道中人,當下將手中柳枝向外揮出,那柳枝陡然化作千百條絲線,將小芭蕉連人帶劍卷裹起來,動彈不得。
小芭蕉報仇不得,即驚且急,扭頭對衛風道:「死衛風,你還愣着幹什麼?快來幫我打妖怪啊!」
衛風見觀音並將小芭蕉困住,並沒有傷害於她,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笑着道:「小芭蕉,這裡哪有什麼妖怪?」
小芭蕉氣得幾乎昏去,她手腳俱不能動,只得用嘴巴向觀音呶了呶,道:「就是她,她就是妖怪啊!」
衛風道:「你怎麼知道她是妖怪呢?你爹孃是她傷的麼?」
小芭蕉被問得一怔,半晌才道:「她……她……她不是妖怪,爲什麼要施展妖法把我捆住?」
衛風沒好氣地道:「拜託你小芭蕉,你以後遇到事情時要先動腦子想想,等想清楚了再出手不遲。你知道她老人家是誰麼?南海觀世音也。」
「南海觀世音」之名盛傳三界,小芭蕉亦聽父母經常說到,說她救苦救難,法力廣大,是爲三界間最慈悲最仁愛的一位女仙,如今自己不問青紅皁白便出手襲她,實是沒有道理,越想越是惶恐,紅着臉歉然道:「觀音菩薩,對不住了,我不識仙顏,無禮衝撞,還請菩薩恕罪。」
觀音面帶微笑,和聲道:「你是牛仙友的女兒?不知者不罪,我不會怪你。」手指微動,纏在小芭蕉周身的一道道絲線消失不見。
小芭蕉甫得自由,當即跪在地上,泣道:「觀音菩薩,我知道您法力無邊,救苦救難,現下我父母不知生死,我求您救救他們。」說着連連磕頭。
衛風到了小芭蕉身邊,說道:「小芭蕉,就是你不求,觀音菩薩也會救你父母的,你放心。」
觀音點了點頭,道:「牛仙友是我仙道中人,我豈能見死不救?你快起身。」右手輕擡,小芭蕉身不由己,從地上緩緩站起。
觀音指向兀自躺在地上的牛魔王夫婦,道:「牛仙友夫婦受傷頗重,但元神未曾潰散,我已給他們吃下了玉露仙丹,令他們元神重凝,稍時便可醒來。」
正說話間,只見牛魔王「嗯」的一聲輕吟,身子動了動,突地一躍而起。與此同時,鐵扇公司也緩緩睜開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