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劉三痞不說話,蘇顏凉拿刀的手使了點勁,冰涼的刀刃慢慢的割開脖子上的皮肉,劉三痞只覺脖子一痛,鮮紅的血就順着刀口滴落了下來。
“我說,我說……是我在街上無意中聽到的,別人都說蘇家大小姐美貌無雙,我們幾個對小姐仰慕已久,所以聽到小姐要來福音寺上香,就一直守在了這裡。”
“還不老實是吧!你再敢說一句假話,我立馬就叫你腦袋分家。”蘇顏凉動了動手裡的刀,都到這時候了,竟然還敢跟她耍花樣。
去福音寺上香的事,除了府裡的人知道之外根本就沒有人知道,所以他一說是在街上聽到的,蘇顏凉立馬就知道他在撒謊。
“你到底說還是不說。”蘇顏凉狠狠的一腳踩在了他手上,劉三痞慘叫一聲,蜷着的手指咯吱一聲脆斷。
“我說,是,是有人拿了五千兩賞金給我們,讓我們攔在這裡截了蘇小姐。”劉三痞慘白着臉使勁哀嚎。
“是什麼人讓你乾的?”蘇顏凉臉色陰沉,如暴風雨來臨的節奏。
“我不知道,他們是蒙着面的,不過雖然我不知道他們長什麼樣,卻知道他們是女子裝扮的,雖然壓低了聲音,但是我們這些經常在外面混的人還是一眼就能辨別出來的。”
“你確定?”
“確定,確定。”怕蘇顏凉腳下使勁,劉三痞趕緊連連點頭。
女子?能這樣恨她,想?娜順慫砧祿鼓苡興考負醪揮孟刖湍懿碌絞撬母?仇計劃還沒開始,她倒是等不及先動手了。
“把他捆起來帶走。”
重新回到馬車上,蘇顏凉的臉上仍是烏雲密佈,蘇辭涵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依稀還是知道有人想要害他姐姐,這樣就越發堅定了他練武的決心。
以後遇到這樣的事,他絕對要第一個擋在她姐姐的前面。
“你知道是什麼人?”剛纔蘇顏凉聽到是女子的時候,明顯的神情一變,洛瑾修一直觀察着她,所以自然將她的神情變化收在眼底。
“這個不需要你操心,我自己會處理好。”蘇顏凉的心情還沒緩過來,所以對洛瑾修的問話根本就沒有什麼好聲音。
“以後出門還是多帶點下人才好,以後遇到這樣的事,要仔細思量,切不能像今天這樣猛撞了。”雖然說姑娘家遇到危險冷靜勇敢他還是比較讚賞的,不過像她這樣直接衝下去,他還是不太贊成的。
“你管的太多了。”蘇顏凉瞟了他一眼,直接堵了他的好意。
福音寺在黎都的郊南,因爲每日前來上香求福的人絡繹不絕,所以爲保治安,在靠近福音寺的附近每天都有衙門的人在哪裡巡守。
蘇顏凉的馬車行到了福音寺,讓來安將除了劉三痞之外的兩個人交給衙門的侍衛,自己則領着蘇辭涵進了寺廟裡面。
從寺裡和尚的手中接過香火,蘇顏凉和蘇辭涵同時跪在地上,對着大廳正中的佛像虔誠祈禱。
“願佛祖保佑,保佑孃親能早日超度輪迴,重新尋到一個真正愛她的良人。”
“願佛祖保佑,保佑她弟弟蘇辭涵能一世安穩,平安順暢繼承蘇家家業。”
“願佛祖保佑,保佑她能早日報仇雪恨,讓所有傷她害她的人都得到應有的報應。”
焚香,祈福,供奉香火,一套流程下來,時間已經到了正午,洛瑾修和來安一直跟在她們的後面,雖然對蘇顏凉口中的真相很是好奇,但是看他們姐弟兩一路上神情肅穆,詢問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了。
捐贈完了香火,洛瑾修以爲終於要結束的時候,只見蘇顏凉跟在了一個小和尚的後面,進到了寺廟的後院。
小和山推開一扇門,說了聲“施主請,”便退下了,蘇顏凉讓其他人退下,她自己則帶着蘇辭涵熟門熟路的走到她孃親的長明燈面前,重新添了香油,跪拜了兩下,說了幾句悄悄話,才帶着蘇辭涵出來。
洛瑾修站在門口,離得遠,所以根本看不清長明燈牌面上寫得什麼字,隱隱約約的看到什麼瑤之類的,想來這長明燈供奉的應該就是她們今天要來祭拜的人。
供奉完出來,洛瑾修猶豫了下跟上去道:“還有事嗎?”
“有”說完之後蘇顏凉也不理他,拉着蘇辭涵直直邁着步子往前走,行到後院到前廳的拐角處,迎面碰到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蘇顏凉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老和尚回禮道:“阿彌陀佛。”在經過蘇顏凉身邊時,老和尚突然說了句,“前塵往事,過眼雲煙,施主爲何沉迷於過往,執執不悔,要知道天道輪迴,自有因果。”
老和尚這句沒頭沒尾的話,聽得衆人一愣,只有蘇顏凉臉色一白,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他竟然知道。
老和尚身着袈裟,手持錫杖,心如止水儼然一副仙風道骨的活佛模樣。
最初的震驚之後,蘇顏凉很快就恢復過來了,這世上能人異士那麼多,既然她都能重生,那肯定也不乏有能觸天機之人。
“天道輪迴,因果循環這些我不懂,我只知道的,欠我的我必討回來,是非恩怨對錯我自有公道。”
“施主,你又何必如此執着。”
“大師,我心意已決,你不必在勸我。”蘇顏凉語氣堅決決絕。
“執念是苦,放下近佛,施主你自己好自爲之吧!”老和尚見蘇顏凉如此執着,連連嘆息,留下這句話便緩步遠去。
洛瑾修雖然不知道蘇顏凉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隱約的從他們中的對話中也能窺探出一二來,不過這關乎個人隱私,他也不好詢問,所以在老和尚走後,?簿鴕恢背聊鷗諏慫昭正?的後面。
從寺廟出來,上了馬車,馬車轉彎向東一路前行,行了大約半個時辰,馬車在一個空曠的場地處停住了。
蘇顏凉領着蘇辭涵下了馬車,往裡走了大約幾十米,在一處墓碑處停住。
大理石雕成的墓碑上面,赫然刻着,愛妻洛水瑤之墓,七個大字。
洛瑾修眼睛直直的盯着墓碑上面的洛水瑤三個字,姓洛,她竟然也姓洛,想起他爹爹每次看到畫像時惆悵的表情,想到洛子皓口口聲聲喊得顏凉表姐,在想到老祖宗拖着年邁的身子也要見蘇顏凉一面?桓瞿鍆吠蝗輝諑彖薜哪災杏科稹?
洛瑾修一時之間心緒雜亂,如果真的像他想的那樣,那他怎麼從來沒聽過。
胭脂和素錦她們幾個從車上將祭祀用得東西搬了下來,擺上供奉,蘇顏凉領着蘇辭涵跪在了墓前。
“娘,不孝女顏凉領着弟弟來看您了,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帶着辭涵來看您,您瞧瞧,辭涵都長這麼大了,是女兒不孝,沒能保護好辭涵,讓他一直受了那麼多的苦……”
蘇辭涵時第一次來洛水瑤的墓前,一直以來,孃親這個詞一直只存在於他的夢中,他從沒見過他孃親,所以就連在夢中也想象不出她長什麼樣。這會兒的突然被帶到了洛水瑤的墓前,想到以前受到的種種痛苦,忍不住的失聲痛哭起來。
一聲一聲的娘喊得人肝腸寸斷,所有的思念在這一瞬間爆發。
胭脂,素錦,綠蘿綠黛她們擺好供奉之後,也跪在了一邊低聲啜泣。
白色的紙錢在火焰中慢慢的化成了灰燼,有風從遠方來,吹起一陣青煙嫋嫋。蘇顏凉跪在地上一邊燒着紙錢,一邊低低的敘說着思念之情,說道傷心處,也忍不住的開始掉眼淚。
冷寂的墳墓前只聽到悲傷哀泣的聲音。
“公子,這個洛水瑤是誰?怎麼也姓洛?”洛瑾修的疑問沒來得及說,卻被一直跟在後面的來安給提前問出來了。
來安故意壓低了聲音,卻不想還是被蘇顏凉聽到了,蘇?正澰諢鷓嬤星崆岬娜恿艘黃角?進去。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跟你們國公府到底是什麼關係嗎?這地底下躺着的是你們國公府老祖宗唯一的女兒,也是你唯一的親姑姑。”
蘇顏凉的聲音低低的,卻如一道驚雷,劈在了洛瑾修的腦袋上,雖然心裡多少已經推測到,但是聽蘇顏凉這樣直接說出來,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不可能,我怎麼從沒聽說過。”
“這其中的事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你要是不相信回去問問老祖宗就知道了,我娘十幾年前就離開了國公府,所以你不知道也是在?衙獾摹!?
“她真的是我親姑姑?”到現在洛瑾修還有種不可置信的感覺,如果她真的是國公府裡的人,怎麼可能在國公府裡面沒留在一點蛛絲馬跡。
蘇顏凉擡起頭看了他一眼,“我娘這輩子估計最後悔的就是當初忤逆了鎮國公和老祖宗的話,能得到他們的原諒應該是我娘最大的願望了,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能跪拜一下,雖然你只是她的侄子,聊勝於無,也好安安她的心。”
所有不解的疑團,都在此迎刃而解,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如果她真的是他的親姑姑,那無論如何都是受得起這一拜的。
洛瑾修掀起衣襬,鄭重的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
“雖然我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只知道我爹每次拿着您的畫像都會唉聲嘆氣,思念不已,您是祖父祖母唯一的女兒,就是有天大的怨氣,這麼多年他們也該消了,若是祖父祖母,爹爹,二叔知道已經與你天人永別,一定會傷心不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