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錦裝作慌張的模樣跟着那婆子就要跑出去。
“大姐姐,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蘇韻錦瞧見蘇慕錦這樣慌張的神色也跟着緊張起來,她不自覺的抓住了胸前的衣襟,小臉微白,“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沒事!”對於這個時候蘇韻錦還能關心的問上一兩句她心裡有些暖,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有些小事要出去處理一下,馬上就回來。”
說着趁衆人都瞧着場中輕歌曼舞的時候就退了出去。
那婆子沒想到蘇慕錦這麼容易就上當了,心道果然沒錯,方纔吩咐她的人果然沒說錯,只要遇到了她弟弟的事情,這個蘇慕錦一定會慌神,她心中一喜,領着蘇慕錦就往前院跑,“姑娘可要快些啊,等會兒就來不及了!”
很快就跑過花園到了人煙極少的地方。蘇慕錦見此,不再猶豫,對着空氣喊了一聲。
“墨魘,打暈她!”
那婆子聽到蘇慕錦微涼的聲音微微一愣,剛想要回頭去看就覺得脖頸一痛,她只覺得眼前一黑,就沒了意識。
一轉頭蘇慕錦就瞧見墨魘正對她嘿嘿的笑。
明明是一張棱角分明的古銅色面容,這樣的人不都應該不苟言笑,抱着劍裝冷酷麼,這個墨魘實在有夠顛覆的,笑的一臉欠抽樣,他得意洋洋的瞧着蘇慕錦,那臉上的表情就好像在跟她說“你看我出來的多及時,趕緊來誇誇我吧。”
蘇慕錦無語凝噎。
她轉頭就往回走。
“哎哎哎,別啊,世子妃,您好歹誇我兩句。”
蘇慕錦頓時停下腳步。身後跟着的墨魘險些不小心撞了上去,幸好他武功高強,及時的剎住腳步。瞧着蘇慕錦看過來,他擺出自認爲十分爽朗的笑容,笑眯眯的看着蘇慕錦。
蘇慕錦只覺得眼前一排烏鴉齊齊飛過。
她就不明白了,楚離那樣一個嚴謹的人,怎麼教出來這麼歡脫的下屬?
她沉下眉眼,警告墨魘,“不許叫我世子妃!”她雖然跟楚離合作,也決定跟他成親,可是現在她身上的婚約可還沒解除,如果讓人聽見了墨魘這樣喊她,還不知道會怎麼想,更重要的是她對世子妃這個稱呼深惡痛絕。
“那叫什麼?”墨魘半點沒被蘇慕錦的冷臉嚇到,他跟着世子爺這麼長的時間,別的不說,世子爺冷着臉的時候身邊的溫度都要下降成冬天,這樣他都堅持過來了,多少年下來早就已經習以爲常了,當然不會畏懼於蘇慕錦的冷臉,他笑眯眯的看着蘇慕錦,“要不叫夫人?”瞧着蘇慕錦的臉瞬間黑了,墨魘嘿嘿的笑,趁機給自家世子爺說話,“夫人吶,我們家世子爺雖然比你大了九歲,額,要娶你的話你也稍微有些吃虧,可是我們世子爺活到二十二歲說起來還是頭一次說要成親,你可不能給我們世子爺戴綠帽子啊。”
他狀若無意的瞄了一眼不遠處,伸手接了一片樹葉銜在嘴巴里,痞氣十足的嘿嘿道,“我們家世子雖然脾氣差了點,容貌差了點,身體也差了點……”墨魘撓撓頭,怎麼越說越覺得在黑世子呢,他趕緊收了話頭,找自家世子爺的優點來說,“不過我們家世子爺人還是很好的,尤其是你瞧瞧這些年府裡連個通房小妾都沒有,爲的就是等到讓自己傾心的那一刻,瞧瞧多麼專情啊……”
墨魘說的有些心虛,世子爺沒有通房小妾,這些年身邊連一個女人都沒有,就連身邊伺候的都是小廝侍衛和暗衛,什麼專情專一都是假的,他十分懷疑他們家世子爺那方面根本就不行……
不過這些當然不能說了,他嘿嘿一笑,“我們世子爺對您多好啊,所以啊,您可千萬不要對寧煜世子不死心啊。”
蘇慕錦停下步子認真的聽他說完,然後擡頭平靜的看着墨魘,“說完了?”
墨魘有些傻眼,按他的設想,這個時候蘇慕錦不是應該感動的痛哭流涕然後發誓非世子爺不嫁的嗎?他有些愣愣的點頭。
蘇慕錦也點了點頭,“既然說完了我也聽到了,那我可以走了麼?”
墨魘再次無意識的點了點頭。
蘇慕錦擡腳就走。
墨魘許久才反應過來,“哎,別啊。”連忙閃身追了上去,卻不敢暴露身形,隱到了暗處。
兩人徹底消失之後寧煜和寧璞才從身前的假山上閃身而出。
寧煜的臉色有些白。
寧璞卻有些憤然,“那個該死的墨魘太過分了,竟然敢慫恿未來的世子妃對世子死心!”還有那個蘇慕錦,真真是混蛋,那個墨魘叫她夫人她竟然也不反駁,她跟那個楚離究竟暗通曲款多久了?!還說什麼給楚世子戴綠帽子,感情是蘇慕錦早就給世子爺戴了綠帽子啊!
他憤憤的道,“世子爺您看錯那個蘇慕錦了,屬下瞧她就是一個水性楊花不知羞恥賣弄風騷行爲放浪……”他本來還想多說幾個詞,可奈何實在是想不出更多的了,只好冷哼一聲下總結,“總之不是個好東西,世子爺您爲了她付出這麼多的心思真是不值當的!”
身邊的世子爺沒有任何反應。
寧璞側眼看過去就瞧見世子爺正盯着蘇慕錦離開的方向,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眸子裡有來不及掩飾的哀傷和決然。
“世子!”
他加重了聲音,感情方纔他說的話世子爺一句都沒有聽進去啊!
寧煜淡淡的收回視線,他怎麼會瞧不出來,方纔墨魘那一番話就是故意刺激他的,都說楚離身邊的侍衛墨魘武功高強,看來果然不假。他和寧璞都已經收斂了氣息還是被墨魘發現了,方纔他投來的那一眼寧璞沒有注意到,他卻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不過既然能把身邊最得力的人派來保護她,那應該是十分重視的吧……
不管怎麼樣,這都是她自己默認的,既然她都沒有反駁,那麼他……成全!
寧煜收回視線,淡淡的看了一眼寧璞,寧璞接收到寧煜稍稍帶着警告的眼神,心有不甘也只能全都嚥下去。
說起來他還真就不明白了,他從小就被買來培養成侍衛在世子身邊跟着,要說他們兩個是一起長大的都不爲過,不知這樣,他是貼身保護世子的,就跟世子的影子都差不多,讓他十分不理解的是主子明明跟那個蘇慕錦沒有幾次交集,每次見了面也都是淡淡的,怎麼突然之間主子就好像對那個蘇慕錦的感情一下子昇華變化了?而且還變化的那樣熾熱,還……帶着點兒絕望?
當然,他知道就算他問世子,世子也肯定不會告訴他,他瞅了瞅蘇慕錦離開的方向,又瞅了瞅世子蒼白的臉色,無奈的嘆息一聲。
他這邊還沒有感嘆完就聽到世子吩咐,“去把人給處理了!”
寧璞眼睛一亮,是讓他去幹掉蘇慕錦麼?他一轉頭看向世子,卻見他修長的指尖指着方纔被墨魘打暈的婆子,寧璞的臉頓時一黑。
原來是給蘇慕錦收拾爛攤子!
寧璞當即有些不樂意,世子不教訓那個蘇慕錦就不錯了,爲什麼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給她收拾殘局,真是想不通!
不甘歸不甘,還是從聽從吩咐,他認得出來被打暈的找個婆子是他們府上的婆子,可竟然敢收受旁人的銀錢假傳命令。寧璞冷哼一聲,從懷中掏出一瓶一個精緻的小瓷瓶,他拔掉瓷瓶上的小木塞,從瓷瓶裡倒出幾滴黑色的水倒在那婆子的身上。
地上被打暈的婆子身子微微一顫連驚呼都來不及就被化屍水化成了一灘黃水,連身上的衣服和首飾都全被化爲灰燼。
化屍水中含有劇毒,一滴就能取人性命,而且一滴也能化掉整個屍體。屍體化去之後頓時冒出一股子難聞的氣味,寧璞皺了皺眉退開三尺遠,用袖子掩住鼻子躲到了假山後。
要他說這個化屍水是最好的毀屍滅跡的東西,不只是人還有植物動物都能用,被化屍水澆過的地方二十年內寸草不生。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每次化完東西之後就會有一股子難聞的異味飄出來,令人作嘔!
“主子,解決了,我們走吧!”
“蘇雲錦已經從席上退出去了,你把蘇慕錦找的人給安排妥當,別忘了答應我的事情!”
寧璞臉頓時一黑,他把手中的小瓷瓶重新塞起來,一臉不情願,咕噥道,“世子,我實在不想接近那個噁心的女人!”
“賞給你都不要?!”
“不要!”
“不要也得要!”
“可不可以不要啊!”寧璞只要一想到他的清白要毀在那樣一個女子的手上當即就覺得想死,他皺皺眉,一屁股坐在假山後的草坪上,懊惱道,“世子,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不想娶那個女人就不娶好了,爲什麼非要用這樣的法子!”
“因爲……這是她希望的!”寧煜難得的解釋。
寧璞不用想就知道那個“她”除了蘇慕錦不作他想,他“蹭”的跳起來,惱聲道,“那個蘇慕錦到底有什麼好啊,世子你能爲她做到這個地步!不就是個女人嗎?京城中名門閨秀多了去了,又不是沒有比她長得美的,比她端莊的!世子你爲什麼非要在她這一顆歪脖子樹上吊死!”
“寧璞,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他沒好氣的問。
“今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要好好的護着蘇慕錦,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發誓以自己的性命保護她!”
寧璞一愣,心中頓時浮起不好的預感來,他收斂了不耐煩,探究的看着寧煜,“你要保護自己保護好了,囑咐我幹什麼!”
“因爲我的時間……不多了!”
寧璞眸子猛的瞪大!
……
這邊蘇慕錦已經回了宴會中,蘇韻錦見她這麼快就回來了,着實放了心,她舒了一口氣,拉住蘇慕錦的長袖,“大姐姐,你可算是來了,已經是第九位小姐表演了,馬上就要輪到你了,韻兒還擔心大姐姐回不來呢!”
蘇慕錦含笑摸摸她的頭,專心的往場中央看去。
場中坐着的一個女子瞧見蘇慕錦去了又來的身影身子猛然一僵,怎麼可能,她不是已經收買了寧家的婆子讓她引開蘇慕錦去前院麼,而且她已經“不小心”放出蘇慕錦美豔動人的消息出去,前院裡的公子哥中也不乏一些精蟲上腦的紈絝子弟,這個時候蘇慕錦不是應該和那些紈絝子弟“偶遇”麼,怎麼會回來的那麼快?!
難道她的計劃暴露了?!
張霓然的臉色頓時一白,身邊的張嫣然第一時間發現了妹妹的不正常,關切的問她,“霓然,怎麼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臉色怎麼那麼難看!
“沒事沒事!”張霓然心裡一虛,趕緊擡高聲音回答。瞧着姐姐關切和不放心的眼神,她又趕緊安撫了幾句這才讓她轉移了注意力。
她又想了想,沒事沒事,反正就算事情暴露了也不會查到她的身上,之前就是擔心事情會暴露所以她沒有用自己的人去買通寧王府的婆子,既然如此,她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只是平白便宜了那個該死的蘇慕錦了!
蘇慕錦卻沒有關心張霓然的反應,她正專心的看錶演,等着過一會兒那個“精彩的表演”展露在衆人的面前,她心情頗好的看向場中央表演的女子,正在表演的好巧不巧正是刑部郎中的那個女兒佟毓秀。佟毓秀表演的是舞。她今兒個穿了一身繡滿了彩蝶的長裙,翩然起舞見彷彿無數只蝴蝶翩翩飛舞,她跳的不錯,頸部,手臂處和腰身的扭動十分的和諧,旋轉間一身繁複的裙襬散開,彷彿一朵盛開的牡丹花。
十分動人!
蘇慕錦就算對她印象不好也不得不讚嘆一聲,果然是有兩把刷子的!
那佟毓秀表演完了之後對着上座的寧王妃微微一禮,瞧見寧王妃多看了她兩眼,她心裡當即就有些得意,挑釁的往蘇慕錦的方向看了過去。
蘇慕錦當然瞧見了,卻沒什麼反應。
她沒有絲毫反應的反應落在佟毓秀的眼裡就是對她的不屑,那佟毓秀心裡立馬有些不舒服,皺眉看了蘇慕錦一眼纔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
上座的寧王妃不由得讚揚道,“這百蝶舞果然是美,這還是本王妃瞧見的最精彩的版本,佟小姐必然是學了多年纔能有此成就,不錯,不錯!”
“多謝王妃誇獎!”佟毓秀喜不勝收。
這時,輪到第十號小姐上場表演,這人正是安寧公主張嫣然!
張嫣然先給太后施了一禮,沒有第一時間表演,卻道,“王妃娘娘,小女有一請求。”
“哦?”寧王妃對太后這個義女表面上還是很客氣的,她低低一笑,“安寧公主有什麼要求但說無妨!”
安寧公主卻不在寧王妃面前擺公主的架子,爲人十分低調。
她輕輕一笑,“小女聽說二十年前楚尚書的妹妹楚柔被京城中選舉爲京城第一美女,還說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烹飪女紅樣樣精通,心中對楚小姐萬分敬佩,只是生不逢時小女一面都沒有見過楚小姐,這件事小女一直引以爲憾,小女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王妃成全。既然當年的楚小姐如此受人推崇,想來楚小姐的女兒也不會平凡,只是蘇家的大姑娘一向深居簡出,小女竟然從來也沒有在別的宴會上見過蘇家的大姑娘,今兒個聽說蘇家的大姑娘也來參加了王妃的壽辰……”她頓了一頓,才沉吟道,“小女今日給王妃獻曲一首,希望能讓蘇家的大姑娘來配上一舞,或者配上一畫都好,萬望王妃能成全小女的夙願!”
王妃微微驚訝,倒是沒想到張嫣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她字裡話外都是對楚柔的讚歎,實則是先揚後抑,就是要跟蘇慕錦較個高下罷了。王妃有些猶豫,她對蘇慕錦實在不算了解,對張嫣然卻有幾面之緣,張嫣然的琴技在京城中若敢認第二便無人敢認第一,可蘇慕錦……她對蘇慕錦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如果她答應了下來,蘇慕錦卻輸給了張嫣然,那輸的可不光是她自己,還有蘇家的顏面……和寧王府的顏面……
她猶豫着該不該答應。
蘇慕錦微微挑眉,今日宴會上對她有敵意的人不少,可能說出這樣一段冠冕堂皇的話的還真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
字裡行間雖然都是對孃親的讚歎,可是隱藏着的深切的敵意卻也讓人不能忽視。
安寧公主?!
她把這個人物和前世腦海裡的傳聞對號入座,卻發現除了知道這個安寧公主的稱號之外別的一無所知。
蘇慕錦苦笑,前世她死的也不冤,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相夫教子,怨不得被人算計還沒有半點自保的能力!她輕嘆一聲,這一世她既然要保蘇家平安就要去了解這京城中錯綜複雜的關係,否則一樣跟前世同樣的下場!
不過蘇慕錦卻不明白這個安寧公主對她的淡淡敵意是哪裡來的,難不成同樣是對寧煜有意的女子?
她這邊思考中,上座上的寧王妃也在思考,還不等她開口就有一個威嚴中帶着凌厲的聲音從不遠處插了進來。
“哀家也想瞧瞧楚柔的女兒有什麼才藝呢!”
蘇慕錦眸子一厲,猛的向聲音的源頭看了過去。
能自稱哀家的,除了皇宮裡的那個死老太婆她實在想不到旁人!
瞧見太后的一瞬間蘇慕錦有些驚訝,她心裡惡毒太后的形象是頭髮灰白滿臉褶皺的老太太,就跟她們府上的那個老太太一樣卻不想徐太后竟然生成這個模樣。
只見徐太后一身暗黃色勾金絲的端莊鳳袍,一頭青絲被一絲不苟的盤在頭上,她頭上插着九支金鳳展翅的金釵,看上去高貴的不可侵犯。更讓蘇慕錦詫異的是,據她瞭解徐太后應該是跟孃親是一個時代的人,最少也得有三十五六歲,可是這個徐太后卻不像如此,皮膚十分細膩,在陽光的照射下泛着溫玉的光澤,柳腰纖細盈盈一握,看上去頂多二十歲的模樣,跟她想象中的太后形象十分不同。
只一雙眼睛十分凌厲,看人的時候不怒自威,這一點倒極爲符合太后的形象。
蘇慕錦一番打量之後快速的收斂了眼神。
花園中人羣已經跪了一地,寧王妃也不曾想到太后竟然這個時候會來,她也不敢託大,從高坐上起了身跪拜在地,“恭迎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花園裡的衆女子和夫人們瞧見了亦是行了跪拜禮,“給太后娘娘請安,太后娘娘萬福金安!”
太后徐兮之迎着陽光由遠及近,她身後跟着一大羣的宮人,手搭在一個一身寶藍色太監的胳膊上,走到近前才淡淡的開口,“起吧。”
“謝太后娘娘!”
寧王妃笑的雲淡風輕,“太后娘娘怎麼來了,也不給臣婦一個音信,臣婦得了信也好率命婦們到大門口迎着。”
徐兮之淡淡一笑,在寧王妃的跟前停下。
“王妃的大壽哀家這個做嫂嫂的怎麼能不來看看,不止是哀家,陛下也來了,如今正在前院和王爺寒暄,哀家擔心來早了會讓人拘束,這才挑了個午膳過後的點兒過來。”徐兮之瞧着已經搭好的戲臺,輕輕一笑,“王妃的喜好多年不變,這麼多年了還是一樣喜歡聽戲,說起來我們妯娌也多少年沒有聚在一起聽戲了,等會兒哀家陪王妃一起聽。”
“臣婦不敢當!”寧王妃做了個“請”的手勢,“太后娘娘請上座!”
“今兒個王妃做壽王妃最大,還是王妃上座!”
“太后娘娘是大周朝身份最最貴重的女子,您來了臣婦哪裡敢坐上座,這不是折煞了臣婦?還是太后娘娘請吧。”
徐兮之這回沒有推辭,扶着汪航遠的手含笑坐在了高坐上。
有眼尖的婆子們已經快速的在太后的下首安排了一個座位,寧王妃垂着眼坐下。
太后坐穩了,瞧着站着立了兩排的女子,含笑道,“各位小姐夫人們都快快坐吧,方纔進行到哪裡如今就繼續,莫要讓哀家的到來擾了各位的興致。”太后眸子轉了一圈,瞧了一眼空地上的張嫣然,知道這丫頭不和蘇慕錦比個高低絕不肯罷休,心中一嘆,如果能跟蘇慕錦比比讓她泄了心頭的火氣倒也不錯,因此她就含笑道,“聽說今兒個楚柔的大女兒也來了?在哪裡呢,站出來讓哀家瞧瞧!”
蘇慕錦眸子一冷,只要一想到前世今生這個太后都多處算計她,她就沒辦法讓自己不恨她!長袖下拳頭緊握,纖長的指甲狠狠的刻進掌心。蘇慕錦深深吸了一口氣,面上不動聲色,落落大方的從人羣中站了出來,垂下眸子走到空地處給太后施了一禮,“參見太后!”
徐太后瞧着蘇慕錦那一身扎眼的白,眸子微微一閃,彷彿沒有瞧見一般,“你就是楚柔的大女兒?擡起頭來讓哀家看看!”蘇慕錦淡淡的擡起頭,徐太后瞧着她酷似楚柔的容貌,眸子又是一閃,遮住眸子裡的恨意,她輕輕一笑,“跟你那母親長得倒真真是極像的,說起來我跟你母親還有幾分淵源!”
“多謝太后誇獎!”蘇慕錦不卑不亢。
這時候張嫣然就起了身,“母后,嫣然方纔請求王妃的事情就拜託您來成全!”
太后方纔已經來了一會兒,對於安寧的提議她也聽得真切,知道這丫頭心裡正不平着呢,倒也理解,她也想瞧瞧楚柔的女兒到底有什麼異於常人之處,竟然能讓那個眼高過頂的楚離都看上了。
她眸子閃了閃,“蘇大姑娘以爲如何?”
她們把孃親都給擡出來了,容不得她不從!而她……不但要贏,還要贏得讓人心服口服,還要讓在座的人都覺得她贏得理所當然!
這已經不單單是張嫣然挑釁這麼簡單了,蘇慕錦直接把這件事昇華到和太后的第一次對抗!
她輕輕一笑,“既然安寧公主看得起,那臣女自當從命!”
周圍在座的人全都露出看好戲的表情,這寧王妃未來的兒媳婦和太后的義女,正常情況下蘇慕錦自然是要讓着公主的,就是不讓着公主,以安寧公主的琴技自然也能拔得頭籌,可今兒個是寧王妃的壽宴,如果蘇慕錦輸了,這不是打寧王府的臉麼!
因此衆人大氣都不喘,只有吳氏和蘇韻錦面色擔憂的看着場中的蘇慕錦。
“我彈琴,蘇姑娘要表演什麼才藝?”
“跳舞!”
衆人均露出看好戲的表情,方纔佟毓秀那一舞可謂驚豔,蘇慕錦如果這一舞不能超過佟毓秀的話,那可不只是給寧王府臉上抹黑了,直接連蘇家都會被人說。
到時候傳言不異於“蘇太傅嫡長女的舞技還不如一個五品郎中女兒的舞技”,平白惹人笑話。
就連佟毓秀也微微挑眉,百蝶舞是她的殺手鐗,往來參加宴會的時候從來都沒有露出來過,她練習百蝶舞整整十年時間,期間刻苦認真,每日只要有時間都要練習一番,她就不信蘇慕錦一個才十三歲的小女孩能有什麼拿得出手的舞蹈來!
“不自量力!”佟毓秀冷笑不止!
真以爲舞蹈是那麼好跳的,跳的好了是美,跳的不好了那比丟人還丟人。
她爲了練好百蝶舞從小就摔得一身的傷,她倒要睜大眼睛好好看看蘇慕錦能跳出什麼東西來!
蘇韻錦面色有些緊張,她和大姐姐從小交集不多,只知道大姐姐的繡功驚天地泣鬼神,可這樣的情形下要做繡幾乎不可能,一個手帕要繡好都要最少小半個時辰,更何況大姐姐的雙面繡肯定耗時更多,這樣的情況下讓人花一個時辰等她的雙面繡根本不切實際,就算她最後繡出來了,旁人花了那麼多的時間耐心也早就消耗了,原本十分的美都要淡化的只有五六分了。
除了繡功,她還真的不知道大姐姐還有其他的絕技。
自從先夫人過世之後大姐姐就一個人關在錦園裡深居簡出,四年來極少踏出錦園一步,因此錦園裡的消息和府裡的消息是十分閉塞的,根本就沒有人知道大姐姐在錦園裡的所作所爲,蘇韻錦也不知道,所以她真的不知道大姐姐有沒有其他的絕技。
眼下這麼多的人,而和大姐姐合作的又是安寧公主……
蘇韻錦忍不住心提的老高。
吳氏卻不知道這些,眼瞧着蘇慕錦面色沉穩,她心裡也跟着有幾分的把握,她跟蘇慕錦見面的次數不多,可卻對她極爲有信心,錦兒是個沉穩的女子,沒有把握的事情肯定不會這樣隨便就說出口。投給了蘇慕錦一個鼓勵的眼神就認認真真的瞧她們表演。
已經有人尋來了一把通體黑暗的五絃琴。
衆人一瞧是五絃琴頓時瞪大了眼睛,衆所周知,五絃琴雖然比七絃琴少了兩根弦,可是卻比七絃琴更加難彈,五絃琴十分考驗彈琴者的琴技和功底,往年宴會安寧公主都是彈七絃琴,如今竟然把五絃琴都給拿出來了,看來是十分重視對手的!
衆人不由得擡頭去看蘇慕錦,卻見蘇慕錦面色不變,脣角依舊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她挺直背脊站在那裡,一身白衣纖塵不染,沉穩的面色讓人有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錯覺。
不自覺的,有人就對這個蘇家的大姑娘有了幾分好感。
“我已經準備妥當,蘇姑娘可要換一身舞衣?”
“不必了!”蘇慕錦淡淡的說道,“開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