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投身黑店

這一晚註定是個不眠夜。

下了搜查的命令之後,已經再也沒有繼續的必要,寧奕吩咐將士們,“把贓物送到國庫充公。”一邊回頭和今天請來的諸位大臣們道,“今天辛苦諸位愛卿了,現如今已經丑時了,離早朝還有一個時辰……今天的早朝罷免一日,諸位也好好在府中休息休息。”

“多謝皇上……”

“各位愛卿回吧。”

“臣等告退。”

今天來做見證的全都是朝堂中官職偏上的大臣們,而且都是臨時被請來的,爲了縮小目標,甚至連馬車和轎子都沒有,只帶着一兩個護衛徒步走來的,夜色已深,有府邸臨近的官員們並肩離開。

蘇慕錦的目光卻落在一個背影佝僂的老者身上,那個是當朝左相大人,同樣的也是楚離的外祖父。蘇慕錦悄悄的讓墨魘打探過左相的情況,他的府邸也是皇上欽賜的,府邸很大,可是家中卻只有寥寥十幾人,也不知道該多麼的清冷。

那老者十分清瘦,因爲匆忙前來也沒有穿官袍,此時火把的照射下可以看出他一身粗布的棉衣,身上披着棉質的粗布披風。從楚離的眉眼間隱隱約約能找到左相的痕跡,他因爲過度的消瘦,衣裳就顯得異常的寬大。寒風吹來獵獵作響,再配上他長長的鬍鬚,頗有種仙風道骨之感。可他的背影卻十分蒼涼,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帶,他離開的方向路上也僅僅只有他一個人。

漫天的大雪中,他的背影寂寥又荒涼。

“回府吧。”楚尚書沒有發現蘇慕錦的目光,瞧着一夜之間慘遭鉅變的徐家,他心下的一顆巨石也放了下去,瞧着漸漸散去的人羣,他低聲道,“時間不早了,早些回去好好休息。”

“舅舅你先回去吧。”蘇慕錦抿了抿嘴角,擡手指向左相離去的方向,低聲道,“舅舅,我和楚離先送左相大人回府,他一個老人家年紀大了,雪地裡一個人也不安全。”

楚尚書微微一愣。

這纔想起左相府和楚離的關係來,一時間竟然有些尷尬,其實不是他想不起來,而是左相府和楚王府從來都沒有過任何的交集,以前楚王妃還在人世的時候兩家還經常走動,可等楚王府過世之後,幾乎就斷絕了聯繫。

二十多年來,他從來也沒有從楚離和楚王爺嘴巴里聽到過關於左相府的一切,而他和左相同朝爲官,也絲毫沒有從左相的嘴巴里聽到過關於楚離的事情,以至於這麼多年來,竟然都不記得左相還有親人。

楚尚書拍拍自己的腦袋,真真是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他順着蘇慕錦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老相爺背脊佝僂,一身樸素到極致的穿着,只看他這一身的打扮若是不知道的,肯定想不到他竟然是堂堂的一國之相。楚琛心中微微一酸,拍拍楚離的肩膀,“快去吧,你外祖父這些年也真的不容易,你爹爹和你外祖父這麼多年雖然有些隔閡,可到底是他們兩個的事情……你多和你外祖父走動走動,他老人家府邸里人就那麼幾個,我聽說連銀碳都不怎麼用……哎,你們去送他回府吧……大半夜的,老人家眼睛難免有些不太好使……”

楚離目光遠眺,目光落在那一道身影上,他似乎禁不住寒風的呼嘯,縮了縮脖子,身上的披風幾乎都扯到了一處,楚離的心猛然一酸。

“走吧。”

“我……”楚離猶豫不已,不知道是不是該跟上去。

外祖父對他從來都是沒有好感,見了他的眼神就像是瞧見了什麼髒東西一般,他小時候還想要親近外祖父,可多次碰壁之後就沒有了這個想法。

現在他如果走過去了……外祖父能對他有好臉色嗎?

楚離忐忑起來。

“走吧。就當是陪着我一起去的。”蘇慕錦拉住他的手,不容他退縮,“你也知道的,京城中一向不是那麼安全,外祖父又一個人走在大街上,半夜三更的,萬一碰到什麼壞人……”

“走吧。”楚離沒有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他也不想看到那種局面,躊躇了半晌他扶着蘇慕錦悄悄跟了上去,“錦兒,我們就躲在暗處,不要被……他發現,要不然恐怕他不會接受我們的好意……”

“好,我們就看着他安全回到府邸就好了。”

兩個人並肩前行,楚離有武功,抱着蘇慕錦躲在暗處,不遠不近的跟着左相。左相年紀不小了,已經快七十歲,腿腳好像也不是特別的靈活,走在雪地上好幾次都險些滑到。蘇慕錦能清楚的感覺到每次左相要摔倒的時候楚離渾身都狠狠的一繃,身子下意識的前傾,彷彿下一刻就會立馬衝出去扶住他,可他終究沒有敢衝出去。

而是抱着蘇慕錦,暗暗的瞧着他的腳下,每當瞧見他腳下出現什麼凸起的小石子兒,楚離都會從樹枝上折下乾枯的枝幹,用力彈過去,把他腳下的小石頭給彈出去。

蘇慕錦瞧着楚離嚴肅緊繃的臉頰,忍不住輕輕一嘆,楚離口口聲聲的和左相沒有感情,可到底是血濃於水,而且那是他孃親的爹爹,他如此愛他的孃親,又怎麼會不愛屋及烏的喜歡左相。

好不容易護送着左相到了左相府,左相府是一個很大的院落,可此時卻陷入在一片黑暗中,門口也沒有守衛的侍衛,左相到了大門口,敲了敲大門上的銅環,不多時大門裡走出一個同樣面容蒼老的老者,他打開門迎着左相進了院子。

楚離靜靜的立在門外,好半晌纔開口,“我們走吧……”

“我們進去看看吧。”蘇慕錦捏了捏他的掌心,瞧着他晦澀的眸子,“我還沒有去看過相府是多麼威風的存在,我們潛進去偷偷的看一眼好不好?”

一股暖流涌進心裡。

楚離的心裡說不出的暖意。

他知道錦兒是爲了他……皇宮她都去過,又怎麼會在意左相府到底有多麼的威風?

他心中躊躇,“……算了,還是不要進去了……”

萬一被人發現了,讓他看到了……也許會氣的中風的……

“我們就去看看,我聽墨魘說,左相府沒有什麼護衛的,相府這麼大,也就只有十多個人……我們進去看看相府哪裡有不安全的因素,也能防禦一下。”

楚離被蘇慕錦說動了,說到底他還是想進去看看的。

寒風吹來,整個左相府陷入一片黑暗……以他的武功,也不會被人發現,就進去看一眼,看一眼肯定不會被發現的。

記憶中,他從來沒有踏入過左相府,還是從方程的口中知道他很小的時候孃親帶着他去過左相府,聽方伯說,那個時候外祖父對他亦是十分的疼愛。

他想了想,“錦兒,抱緊我。”

“好。”

楚離運用輕功,一道煙似的飄進了左相府中,他也曾經讓墨魘調查過左相府裡的一切,知道左相府裡幾乎沒有什麼護衛,兩個人落在左相府的前院裡,四周靜悄悄的只能聽到風聲。

“在前面。”

遠遠瞧見只有一個小房間的燈光是亮着的,應當就是剛剛回府的左相的房間。到了相府之後楚離反而放得開了,他牽住蘇慕錦的手,緩緩往前走,偌大一個府邸只有一個房間的燈光是亮着的,就是如此,他也幾乎聽不到房間中的交談聲。

走到門口停下來,房間中傳來陣陣難以壓制的咳嗽聲,那咳嗽有些撕心裂肺,彷彿馬上就要把肺咳出來。

蘇慕錦感覺楚離的手輕輕的顫了顫。

她抓住楚離的手,十指相扣,無聲的給予他安撫。

好半晌那咳嗽才緩緩的停了下來,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來,應當就是方纔開門的老者,“相爺,您這樣咳嗽也不是個辦法,我們明天還是請個太醫來看看吧,您身子不好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這段時間天氣又這般的冷,我們府裡連燒火的銀碳都沒有……老奴明天還是出去買一些銀碳回來吧……您的年紀也大了,可不是以前壯年的時候了……”

蘇慕錦這才驚覺,她站在房門口依舊絲毫感覺不到暖氣。

她自己的房間裡從來都是燒着地龍,還點着幾個火盆,站在屋檐下都能感覺到絲絲的暖意從房間中溢出來,可她和楚離就貼着房間的門站着卻絲毫沒有感覺到暖意。這麼冷的天,左相竟然不點火盆!

他身子怎麼受得住……

剛這樣想,屋裡另一道聲音就響了起來,“管家,別麻煩了,我這身子我知道,就是一點傷寒,沒什麼大礙。還有銀碳也別買了……今天早朝,不,應該算是昨天了,早朝的時候我把我們府上的三千兩銀子都捐出去給皇上了,小李公公昨兒個也沒有來取銀子……今天早朝停一天,你白天有空的時候去銀莊把銀子都兌換成銀票,我明天早朝的時候帶過去給皇上。”

“相爺,那怎麼可以!”管家聲音急切,“相爺,我們府裡賬上現在就只剩下三千一百二十兩銀子,您捐出去三千兩,我們府裡的日子怎麼過啊?這大雪都連續下了兩個月了,您也不添一件衣裳,這一身衣裳還是多少年前添置的……相爺,這樣下去肯定不行,您年紀不小了,經不起這樣折騰的。還有。冬月馬上就要過完到臘月了,還有幾天就要給府裡的奴僕們發月例,一百二十兩銀子頂多只夠他們的月例和冬衣……”

“咳咳……沒關係,再過些時日不是要發俸祿了嗎,會接應上的。”

“相爺!”

“好了,別說了,番省的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我們好歹還能吃飽穿暖,已經比起他們好太多了,就不要計較那麼多的得失了,三千兩銀子雖然不少,可比起其他同僚們捐獻的僅僅是九牛一毛罷了,最重要的是可以幫到番省的百姓們……時間不早了,管家你也早點去休息吧,你年紀也不小了,又有兒子兒媳女兒的,老早就該回去頤養天年了,虧的你還跟在我身邊。”

“老奴要跟着相爺一輩子。”

“……咳咳。”左相依舊悶咳不止,聲音有些疲憊,“去……歇了吧,我也要睡下了。”

房間中隱隱約約的傳來一聲輕嘆。

楚離連忙抱着蘇慕錦躍上房頂。

房頂很滑,楚離卻站的穩穩當當,如履平地。

蘇慕錦聽了左相和管家的對話,心中十分慶幸來了這麼一趟,要不然恐怕誰也想不到堂堂左相府的賬上竟然只有三千一百二十兩的銀子。她擔心的看向楚離,夜色太深,她看不清楚離的臉色,可卻能感覺到他緊繃的氣息,和略微急促的呼吸聲。

“楚離,你沒事吧。”

“錦兒,我有些難受……”

難受自然是會有的,蘇慕錦很理解,她摟住他的腰身,緊緊的抱住他。她很能明白楚離的感受,他從小雖然身處的環境很危險,可以說前有狼後有虎,一不小心就會有性命之憂,可是在衣食住行上卻從來沒有被虧待過。

此時瞧着自己的外祖父大冬天的穿着簡簡單單的棉衣,甚至連火盆都用不起,心中自然會十分難受。

“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蘇慕錦相信楚離對左相是有感情的,同樣相信左相對楚離也同樣是有感情的,所有她一定會想辦法解開他們兩個人的心結。

楚離微微彎下腰身,從房檐上揭下了一片瓦礫,兩個人蹲下身子看向房間。

若不是親眼所見恐怕誰也無法相信這一間簡陋的房間竟然是左相的房間。

房間中的擺設簡單到什麼程度,緊緊只有一個木質的牀,和一個破破舊舊的衣櫃,牀榻邊放着一個臉盆架子,還有兩把椅子,這些傢俱看上去時日都非常的長遠了,透過微微的燈光可以清晰的看到櫃子上都有了蟲洞,隱隱的還能看到幾個很大的黴點,她的目光落在椅子上,椅子也不是什麼好椅子,一條腿也斷了,用繩子緊緊的固定住,看上去悽悽慘慘慼戚。

房間中一丁點的暖意都沒有,地上連石板都沒有撲,是黑色的土地。因爲連續下雪兩個月的關係,房間中隱隱有些潮溼,她在房頂都能聞到淡淡的黴味。

蘇慕錦動了動身子,從洞口看向另外一個角度。

這一眼竟然瞧見牀榻邊還放着一個小小的桌子,這個桌子倒挺新的樣子,桌子上擺放着兩碟小小的糕點,一個香爐,還有兩個牌位……

蘇慕錦就算看不到牌位上是誰,心裡也已經猜出個大概。

她立馬去看楚離,果然瞧見他悲慼的面容,她握緊楚離的手,這一刻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安慰他。說什麼都好像沒辦法撫平他心裡的傷痕。他卻能感覺到她的安撫,反手握住她的手,用力之大,險些讓她呼痛,她強行忍住,就聽到他低沉的聲音響起。

“那桌子上擺放的芙蓉糕和紅棗糕是我娘生前最喜歡吃的點心……”

怪不得……

房間裡的左相搬着那把用繩子捆了腿的椅子到了桌子旁邊,點了三根香插入香爐中,他拿着一塊小小的布巾開始擦拭桌子,其實桌子很乾淨,沒有一點的灰塵,他邊擦邊小聲的說話,“娘子啊,你和莞兒今天過的好不好?應該不錯的吧……你們母女兩個倒是團聚了,只留下我一個人在這裡……”

“……莞兒,我今天又瞧見楚瑜了,他最近好像開始慢慢的迴歸朝堂了,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以前連早朝都不上的,現在開始上朝了,我看着他過的好像不錯的樣子……對了,一直都沒有告訴你,楚離脫離了楚王府,和楚瑜斷絕了父子關係,這件事現在京城裡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你也該放心了吧,當初你最放不下的就是這麼個兒子,怕有人害他,現在他脫離楚王府了,也脫離了那個險惡的環境,想來你該安心了。”

左相拿起一個牌位認認真真的擦拭,蘇慕錦順着燭光看清了上面的幾個字:愛女左莞之靈位。

她的心竟然微微一痛。

就聽到左相繼續說道,“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今天我瞧見楚離了,那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臉和腿都好了,長的和你小時候不知道有多像,你啊,是真的一點福氣都沒有,當年爹爹一個人把你養大,你沒有享受到母愛,爹爹粗心大意也不知道怎麼照顧你,想着讓你找一個好夫君嫁了,可沒想到成親了竟然比跟着爹爹還要辛苦。是爹爹對不起你,當初瞧着楚瑜還算是老實,待你也好,哪知道他僞裝的那麼好,連爹爹都沒有看出來……”

左相絮絮叨叨的輪番抱着兩個靈位說話,聲音溫柔又慈愛。

楚離的身體開始僵硬發冷,他今天一直有看外祖父,可卻不知道原來外祖父也注意到他了。

“……莞兒啊,你別怪爹爹,爹爹當初覺得你是因爲楚離纔會去世,所以一直沒有辦法原諒他,這些年眼睜睜的看着他受到多番的刺殺也從來都沒有幫忙過,你別怪爹爹,爹爹當年也想把他接到府裡來,可是左相府現在就這麼幾個人,根本就不能護她周全,如果真的把他接來了,恐怕隨便哪個人派人來刺殺他,我都護不住。楚瑜再不是東西好歹也是他的親生父親,不到萬不得已肯定也不會要他的性命。對了,爹爹之前不是跟你說他成親了麼,你可知曉,他的妻子蘇慕錦已經懷了他的骨肉,你要做祖母了……時間過的真快,爹爹還記得你小時候在爹爹懷裡撒嬌,可一轉眼,連莞兒都要做祖母了……”

蘇慕錦再也聽不下去,因爲楚離的身子越來越僵硬,身子越來越緊繃。

“楚離,我們回去吧。”

“嗯,好,回去。”楚離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緩緩從屋檐上站起身,他似乎有些不知身在何處,恍恍惚惚的腳下一滑,險些從屋檐上墜落下去。蘇慕錦慌忙去拉他,可屋檐上都是雪,不但沒有拉住他,反而被他下墜的身子給拽了下去。

“啊……”她壓低聲音驚呼一聲,下意識的雙手護住小腹。

耳邊風聲陣陣,可預料中的疼痛卻沒有來臨,身子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等蘇慕錦睜開眼睛,就發現他被楚離緊緊的抱在懷裡,他的身子微微的有些發抖。

“楚離……”

“錦兒,對不起!”他的臉深深的埋入她的頸窩中,方纔他竟然差點讓錦兒從屋檐上墜落下去,就在身子懸空的瞬間他猛的回過神來,身上還是忍不住的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若是……若是因爲他的疏忽讓錦兒墜了下來,他一輩子都沒辦法原諒自己。

房間裡的左相似乎聽到了什麼動靜,屋裡的腳步聲緩緩向門邊行來。

“快走。”

身子騰空被楚離抱起,轉瞬間落在樹杈間,左相打開門沒有看到異常,又重新關上了房門,不多時房間的燈光熄滅,整個左相府陷入一片漆黑中。

陷入黑暗的左相府像是一個沉睡的巨獸,吞噬着黑暗,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甦醒。

蘇慕錦和楚離又去後院看了一圈,後院荒無人煙,塵埃遍地,幾乎看不到人生活的痕跡。蘇慕錦心中瞭然,看來是因爲左相府的人實在是太少,所以後院基本就是一個擺設,他們所有的人都生活在前院。

她轉念想了想,也是,後院本來就是女人們居住的地方。

而左相府卻連個女主人都沒有,不但沒有女主人,或者說也許除了廚娘連個女眷都沒有吧,所以後院就成了一個空空的擺設。

兩人回去楚家。一路上,楚離異樣的沉默。

“楚離……”

“錦兒,我一直以爲外祖父心裡是憎恨我的。”因爲他是楚瑜的兒子。楚離進了溫暖的房間,緊緊的牽着蘇慕錦的手,他沒有點蠟燭,也沒有點油燈。蘇慕錦知道他此時的脆弱不願意被人看到,哪怕是她……他也不想讓她看到,她坐在牀榻上,牀榻上一片溫暖,和方纔左相府的一切形成鮮明的對比。黑暗中,楚離緊緊的抱住她,她也緊緊的抱住他,他的聲音有些壓抑,“我心裡曾經責怪過他的,也恨過他,孃親的死雖然間接原因是我,可是他是我的外祖父,別人誰都能恨我,可外祖父他怎麼能恨我呢。”

蘇慕錦抱住他的頭,抿着脣靜靜的聽他的訴說。

“錦兒,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外祖父竟然是爲了我考慮,竟然是爲了我的安全我的性命,可我卻在心裡不懂事的責怪他。”

“不是你的錯。”

楚離那個時候也只是個三歲的孩子,剛剛失去了孃親,又在同時知道了孃親的死因和父親有關,這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是多麼殘忍的事情,可是就是這種時候,他剩下的唯一親人,他的外祖父竟然還拋棄了他,他那時候心裡會怨恨也是情理之中。

“不!是我的錯……我錯了……”

……

與此同時。

京郊的客棧中。

徐粉黛住進了所謂的上房,可所謂的上房也僅僅是一個稍微乾淨一點的房間罷了,京郊的地方原本人來人往,客棧裡的人還算是不錯,生意也還可以,可是因爲連續兩個月的大雪,人們都不怎麼出門了,所以客棧裡的生意就冷清了許多。

徐粉黛進了房間,從桌子上撿起火石點燃了油燈。房間中一股子淡淡的潮溼氣味,她緊緊的皺住了眉頭,強行忍住掉頭就走的衝動,勉強放下了包袱坐在了牀榻上,她檢查了一下被褥和枕頭,被褥和枕頭還算整潔乾淨,沒有什麼異味,她這才放了心。

“咚咚咚——”

三聲敲門聲響起,徐粉黛立馬警惕起來,渾身緊繃,緊緊的握住了手中的迷藥,“誰?!”

“姑娘,是我,店小二!”

“有事?”徐粉黛沒有開門。

“姑娘,是這樣的,天色已晚,我瞧您好像走了不少的時間,要不要在下給您準備一些茶水或者吃食?”

“不用了。”徐粉黛實在不放心這個地方的東西,而且她今天晚膳吃過了不覺得餓,倒是覺得有些口渴。可是這客棧的東西她不放心,她剛想打發走店小二,想了想又說道,“你去給我準備一些茶水吧。”

“好嘞,姑娘您稍等啊。”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店小二就再次敲響了房門,“姑娘,您要的茶水送來了。”

徐粉黛方纔已經趁着店小二準備茶水的功夫,從房間里弄了一點灰抹在了臉上,她知道自己這張臉能給她帶來多大的麻煩,當她是徐家的二姑娘的時候這張臉會讓人驚豔垂涎,可卻不敢有什麼動作,可現在她一個孤零零的女兒家半夜三更的投宿客棧,她這張臉就是惹人犯罪的最大問題。房間中燈光昏暗,她頭上又蓋着斗篷,臉上抹了灰不像是灰,乍一看反而有些像是胎記一般。

她打開房門,接過店小二手中遞過來的托盤,垂下眉眼,“有勞小二哥了。”

那小二一眼瞧見徐粉黛臉上的“胎記”微微驚了一驚,可隨機就反應了過來,沒有表現出異樣來,心道,怪不得這個姑娘到了房間裡還帶着帽子,原來是要遮蓋胎記呢,瞧這姑娘皮膚倒是挺不錯的樣子,沒曾想竟然生了這麼一大塊胎記……可惜了。

小二眸子微微閃了閃,目光在徐粉黛身上的斗篷上停了剎那,隨即轉過頭,“姑娘,這房間興許有些冷,我給您帶來了一個火盆,您若是覺得冷的話就自己點上吧,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姑娘若是有什麼事情就吩咐一聲。”

“多謝了。”

小二哥笑呵呵的離開。

徐粉黛心中的警惕稍稍的降了下來,端過火盆用火石點燃了起來,房間裡頓時一暖,她插住門閂,又檢查了窗子,這才鬆了一口氣坐到了牀榻上。

牀榻很不舒服,比起她的閨房差的不是一點兩點,她閨房裡的牀榻足足鋪了六層軟褥子,躺在上面軟和又溫暖,可她坐着的牀榻卻硬邦邦的,還有些咯人。

“希望我的預料是錯的……”她喃喃道。

她走了一個時辰才從京都的中心找到了這麼一出偏僻的地方,此時只覺得累的緊。

有些渴,可是卻不敢喝小二送來的茶水,爹孃和大哥曾經跟她說過,外面的壞人比較多,她一個弱女子只能小心再小心些。

揭開斗篷,斗篷裡藏着她的包袱,打開包袱,她這個人不喜歡把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都放在一處,想了想,從包袱裡掏出兩張銀票塞在襪子裡,又掏出兩張銀票塞到懷裡。她還是不放心,走到房門口在門上抹了一點毒藥,又在窗口也抹上了一些毒藥,做完了這些纔算是放下心來。

心裡一根弦鬆弛了下來,立馬就感覺到了疲憊,顧不上洗漱,脫了衣裳抱着包袱就躺在了牀上,可卻不敢睡的太沉,時時的防備着。

此時。

客棧外另外一個房間裡。

一個身體強壯的像熊一樣的男人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怒罵眼前的店小二,“黑狗子,這麼晚了你把我折騰起來幹什麼?我可警告你,沒有什麼事情的話小爺非揍死你!”

“噓——”店小二捂住男人的嘴,四下看了看才壓低聲音奸笑道,“大哥,有肥羊上門了!”

男人眼睛一亮,“肥羊?”

“方纔一個女子前來投宿,剛住進了上房,小弟雖然別的不行,可見過的人不少,眼光還是有一點的,那女子光是那一件斗篷最少都得值幾十兩銀子,絕對是隻大肥羊啊!”

“就一個女子,身邊沒有護衛什麼的?”

“沒有,我看她面色匆匆,倒像是逃出來的一般,身邊一個護衛都沒有!”

“好嘞!”男人嘿嘿一笑,笑罵道,“孃的,這麼長時間了小爺都沒有碰到過肥羊了,馬上就要餓死了,可算是有送上門來的了。”

要說好巧不巧,這個客棧剛好就是一家黑店。

“快,準備一下,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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