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粉黛醒來的時候有些不知道身在何處。
她閉上眼睛,身下一片溫軟,就像是她的閨房,牀榻上鋪着厚厚的棉被。房間中十分溫暖,偶爾能聽到火炭燃燒時發出的爆裂聲。
蘇慕錦跟着杜嬤嬤往後宮中最高貴的殿宇走去。
蘇慕錦和杜嬤嬤搭話,“嬤嬤可知道太后娘娘找民女所爲何事?”
“老奴也不太清楚。”
杜嬤嬤不是打馬虎眼,她是真的越來越猜不透太后娘娘的想法了,以前安寧公主還在人世的時候,太后娘娘好歹是有想法有謀略的,可是現在整個人就像是一潭死水,任誰都驚不起一絲漣漪。
她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給公主收拾妝容,給她換衣裳上妝,彷彿這已經成爲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昨天徐家發生了那樣驚天的變化她的眉頭都沒有動一下,別說是想辦法救出國舅爺和她的侄兒,就連說去天牢裡看一看都沒有這個打算。還不止這些,以前的太后娘娘十分注重自己的容貌,每天都要護膚,敷珍珠粉……吃燕窩人蔘,還每天堅持用藥湯泡腳,可公主去世了之後這些她再也沒有做過。
簡直就像公主的死也把她的魂給牽走了,今天如果不是她要召見蘇慕錦,恐怕還會和以前的日子沒有任何的區別。
想到這裡,杜嬤嬤重重的嘆息一聲。
她隱隱約約的感覺到太后娘娘的精神……已經出了一些問題。
思及此,她面上染上一絲輕愁,有些歉意的看着蘇慕錦,“世子妃,太后娘娘若是找您問話,您儘量往溫和了說,千萬莫要刺激了她……”
杜嬤嬤可不是爲了蘇慕錦好,而是爲了太后娘娘好,她是太后娘娘身邊知道所有真相的人,現在楚王爺和太后娘娘離了心,太后娘娘的孃家人也徹底的沒了,也就是說太后娘娘其實已經孤立無援了,皇上這個時候不動她是因爲楚王府還沒有倒,心裡還有顧忌。可是如果這個時候太后娘娘再失心瘋般的傷害了懷了身孕的蘇慕錦,那麼恐怕就沒有那麼好的下場了。
蘇慕錦的身份太敏感。
京城中最大的權貴都跟她有關係。
寧王府,蘇家,楚家,楚王府……這些人家是太后娘娘現在沒辦法得罪的……
蘇慕錦語氣平靜,面色淡然,“杜嬤嬤多心了,民女怎麼敢頂撞太后娘娘。”
杜嬤嬤輕嘆一聲苦笑着搖搖頭。
兩個人走到了慈安宮,剛到大殿門口就感覺到一股子徹骨的冰寒氣息撲面而來,杜嬤嬤連忙緊了緊身上的大裘,轉身叮囑蘇慕錦,“老奴去給世子妃找一件厚些的大裘吧,這寢宮裡有些冷。”
“不用了。”蘇慕錦也拉緊了衣裳,她這衣裳是楚離給弄來的,貂毛大裘,十分禦寒。“嬤嬤繼續帶路吧。”
“是。”
杜嬤嬤無奈,繼續帶着蘇慕錦往前走,越是往裡走就越是寒冷。
等到了寢宮裡的時候,杜嬤嬤面色已經凍的有些發白,房間裡不是沒有點火盆,可火盆的那點熱度在前年冰棺的面前彷彿所有的熱氣全部都被吸收了一般,依舊十分冰冷。
寢宮裡太冷,幾乎沒有人受得住,所以寢宮裡的宮女太監們全都被遣散了出去。房間中一口雪白的冰棺如此的顯眼,蘇慕錦一眼就瞧見一個身材臃腫的女子伏在冰棺上。那人自然是太后,倒不是她的身材臃腫,而是穿的衣裳太過臃腫,以至於生生的把她嬌小的身子撐大了兩三倍,看上去頗有些觸目驚心。
“太后娘娘,楚世子妃來了。”杜嬤嬤恭聲道。
“嗯。”徐兮之沒有回頭,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麼美好的事情,聲音竟然還微微的柔和,蘇慕錦忍不住挑起了眉頭。
徐兮之動作不變,絲毫沒有在意蘇慕錦來不來有什麼關係一般,依舊伏在冰棺上,只留下一道寬厚的背影。
杜嬤嬤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太后娘娘,知道她如果是在回憶往事的話肯定不會這麼快從回憶中走出來的,她也不敢上前打擾,只好從大殿的角落中搬來了一個火盆放在蘇慕錦的身邊,一邊低聲跟她說,“世子妃坐一會兒吧。”太后娘娘估計還要好一會兒才能從回憶中走出來。
“多謝。”
蘇慕錦對於杜嬤嬤的態度很是奇怪。
杜嬤嬤既然是徐兮之身邊貼身伺候的,怎麼會對她的態度這樣……詭異。
就好像,徐兮之讓她來這裡不是爲了找她麻煩一般。
不過她沒有拒絕杜嬤嬤的好意,她因爲懷孕的緣故,站得久了就覺得累的慌,看徐兮之的樣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過神來,那她還是坐着等吧。不過杜嬤嬤給她遞過來的茶水她卻是一點都不敢喝的。
杜嬤嬤彷彿能猜到她的想法,不過不說什麼,只微微一笑便退到了大殿的角落裡。
蘇慕錦不着痕跡的西下觀看,沒有發現什麼不好的隱患,也沒有什麼不尋常的香味。
她不禁挑起眉頭,徐兮之這是什麼意思?
坐在火盆邊倒是不覺得太冷了,她烤烤手,垂下了眸子。
跟楚離說好了一刻鐘的時間,如果一刻鐘之後她還沒有從慈安宮中出去,楚離一定會找理由衝進來的。就這樣亂七八糟的想着事情,直到聽到腳步聲才猛的回過神來。
徐兮之已經從冰棺旁邊轉過身來。
蘇慕錦緩緩起身,行了一禮,“太后娘娘萬福金安。”
“起吧。”
蘇慕錦擡起頭來瞧見徐兮之的模樣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此時的徐兮之和她記憶中光鮮亮麗的樣子簡直相差十萬八千里都不止。她粉黛未施,細膩如瓷的皮膚有些乾燥,隱隱約約的起了一層白色的皮。眼瞼下一團顯眼的青黑,雙眼無神面色慘白。再配上她臃腫的穿着……看上去幾乎比之前老了十多歲都不止。暗暗壓下心中的震驚,蘇慕錦輕輕垂下眼瞼。
“不知太后娘娘喚民女前來有何事?”
“民女……”徐兮之慢慢的咀嚼着這兩個字,嘴角一點點的勾起,眼神冰冷森涼,“呵呵……我差點都忘記了楚離已經和楚王府脫離了關係……呵呵,楚瑜,恐怕你做夢都想不到今天吧。”
他害死了她的女兒,同時也失去了自己的兒子。
多好的事情……
徐兮之陰陰的笑起來。
“聽說你懷了身孕……那就別站着了,坐。”
蘇慕錦挑起眉頭,緩緩坐下來。
又是一陣令人壓抑的沉默。徐兮之腳步有些虛浮,她一步步的走過來,沒有坐在蘇慕錦的身邊,而是坐在了牀榻上,她似乎冷極了,用錦被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說話的時候牙齒都在“咯咯”的打顫。
杜嬤嬤一見之下,慌忙又從大殿的角落裡搬來了一個火盆,放在了徐兮之的腳邊。
徐兮之的情況這才稍稍的好一些。她瞧着靜靜的坐着的蘇慕錦,不知道想起什麼眸子裡有點點的光芒閃過,“以前安寧來我宮裡也是和你這樣,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話很少……”
蘇慕錦不知道徐兮之究竟想做什麼,只好靜觀其變。
“安寧是個很聽話很懂事的孩子……又乖巧,幾乎從來不會反對我的意見……”
那是因爲她只當你是太后,她不敢反對!蘇慕錦在心中默默的嘀咕。
“……從前我覺得權利纔是最重要的東西,有了權力就沒有人可以逼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所以我爭權奪勢,所以我所有人都算計,也所有人都傷害。”徐兮之裹着被子,嘴角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那笑容又一點點的落了下去,“可是如今我才知道權利早就不是我想爭奪的東西了,就算我現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同樣也改變不了一些沒辦法改變的東西。”
比如安寧的性命,比如她二十多年前進宮的事實。
“太后娘娘和臣女說這些恐怕有些不太合適。”她們說起來是對立的立場,要來明的暗的都無所謂,可她這算是做什麼?
“我知道你恨我!”徐兮之聲音淡淡的,“說起來所有的悲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蘇慕錦心中暗暗點頭,難得徐兮之竟然有這樣的認知,不過……“民女斗膽問一句,太后娘娘今兒個傳臣女進宮究竟所爲何事。”
徐兮之沒有理會她的話,垂着眸子繼續說,“……以前我不相信報應,認爲人定勝天,可現在我信了,我做的所有事情全都報應到了安寧的身上,你看看她……”她忽然站起來,走到了冰棺的旁邊,瞧着面色紅潤的張嫣然,眼睛裡都是瘋狂的光芒,“你看看她,她還這麼年輕,十六歲的年紀,是一個女兒家最好的時候……別人這個年紀的時候要麼是初嫁人婦,要麼是初爲人母……可她卻只能躺在冰棺中才能保持着身體不會腐爛,她什麼都沒有做錯,錯就錯在身份太過難堪……可這不是她的錯,她甚至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啊……”
蘇慕錦不着痕跡的後退兩步,這個時候的徐兮之神志顯然不太清楚,萬一傷到了她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你退什麼,怕我?”徐兮之敏銳的察覺到蘇慕錦的動作,她微微苦笑,“我這麼可怕麼?安寧先前怕我怕的要死,你們都怕我。”
蘇慕錦抿脣不語。
徐兮之好像也不需要她回答,自顧自的笑道,“應該是挺可怕的。”她摸摸自己的臉頰,“這個太后的身份誰不怕呢。”
她抱着冰棺,好半晌才又平靜了下來。安安靜靜的坐在牀榻上,“我找你來是有事想問你。”
“太后娘娘請說。”
“安寧先前去世的那一天,究竟在楚王府發生了什麼事情,還請你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蘇慕錦挑眉,“這個太后心裡應該有數纔對。”
“我還是想聽。”
蘇慕錦知道的也不多,她甚至不知道張嫣然是什麼時候死的,“太后如果想知道這事兒恐怕要去問楚王爺,或者是張夫人。”
他們一個是害死張嫣然的罪魁禍首,另外一個是發現張嫣然屍體的人,他們纔是最清楚張嫣然去世的經過的。
不過事到如今,她再追究這個還有意義嗎?張嫣然已經與世長辭,再也不會回來了,她就是知道了當天事情的經過又能如何?是能殺了楚王爺給張嫣然報仇,還是要殺了自己!要她說,張嫣然的死和徐兮之也有脫不了的干係。她自己也做過母親,當年生下睿兒的時候睿兒就是她的一切,她沒辦法想象一個人是怎麼可以狠得下心拋棄孩子的。
“我只問你一個問題。”
“太后娘娘請問。”
“安寧去世的時候是不是曾經去找過你和楚離。”
“……是。”這一點稍稍一查就能查出來,她也不想做無謂的隱瞞。
“那我問你。”太后的臉色有些扭曲猙獰,“她去找你和楚離的時候是不是已經受了重傷!”
“如果太后指的是她脖子上的淤痕和傷痕的話……是的。”
果然!
徐兮之的面色灰敗下來。
枉她還試圖給楚瑜找最後的藉口,果然還是他……是他明明知道安寧是他的女兒,明明知道她受了那樣的刺激……還對她下如此重手!
徐兮之的骨節捏的“咯咯”作響,站起身來目光陰鷙的盯着蘇慕錦,厲聲道,“當時她在你們王府做客,你身爲王府的世子妃,爲什麼不保護她!她去找你和楚離的時候你們爲什麼不撫慰她,爲什麼!她對楚離有那樣的好感,你們明明看着她情況不對勁爲什麼不說點好聽的!啊?!”她忽然一陣疾風一般的衝上來,伸出雙手就要掐蘇慕錦,面色猙獰宛若厲鬼,“你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她死!她是中毒死的,是不是你們下毒害死她的!是不是你害怕她搶走楚離,所以下毒害死她的!是不是!”
蘇慕錦一直都防備着徐兮之,此時瞧見她發狂,連忙後退了幾步,避開她的控制。
她就知道這個徐兮之不安好心,方纔的平和全都是僞裝出來的!
她和徐兮之保持着安全的距離,厲喝道,“就憑張嫣然能搶的走楚離?她憑什麼!就單憑她身上流着的血她都不可能搶得走楚離!”
對張嫣然下毒?!她看徐兮之是徹底的瘋了。
明明知道張嫣然是因爲什麼才選擇自殺的,她卻把責任都往她身上推,爲的不過就是找一個替罪羔羊能讓她心裡好過一點罷了。她能理解一個母親失去了孩子的悲哀,可卻十分鄙夷徐兮之的手段,她長袖下是她準備好的一根銀釵,她緊緊的握住銀釵,這是她先前來皇宮的時候準備的東西,爲的就是擔心徐兮之會讓人傷害她,特意準備的。
她不可能給徐兮之傷害她的機會。
她緊緊的握住銀釵,爲了保護她腹中的孩子,她什麼事都能做的出來。
“太后!”杜嬤嬤也一直害怕徐兮之會有什麼不好的舉動,所以一直待在寢宮裡不敢出去,此時瞧着太后要對着蘇慕錦撲過去,她面色一白,張開雙臂狠狠的從背後抱住了她,她悲聲道,“太后娘娘,您冷靜一點。冷靜一點啊!”
“你知道……你果然知道……”徐兮之沒有再試圖衝上來,她眸子陰冷的瞧着蘇慕錦,眼中殺意一閃而逝。“你知道真相……”
“沒錯,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蘇慕錦冷冷的瞧着徐兮之,“所以,你應該知道張嫣然究竟爲什麼選擇自殺!她是覺得髒,覺得噁心!而這種噁心是你帶給她的,是她的血液帶給她的,所以她纔會自殺!不要想着把她的死推給別人,你也該好好的反省一下,你在這件事裡做了一個什麼推手!”
“楚世子妃,請您不要說了!”杜嬤嬤感覺自己已經快抱不住太后了,太后娘娘精神一直都不對勁,別人尤其不能提安寧公主,只要一起提安寧公主她的情緒就會陷入崩潰,她先前就和蘇慕錦說了不要刺激太后娘娘,可她爲什麼還在往太后娘娘的傷口上撒鹽!“楚世子妃,您先出去。”
“放開我!放開——”
“太后娘娘,您不能啊。真正的兇手不是楚世子妃,安寧公主生前那樣喜歡楚世子,心裡一定是希望楚世子過的好的,所以您就瞧在安寧公主的份上,好好冷靜冷靜……”
就在這個時候,小太監特有的尖銳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杜嬤嬤面色一凜,拼命搖晃徐兮之,“太后娘娘,皇上來了!皇上來了。您快清醒清醒啊!”
不用杜嬤嬤搖晃,徐兮之已經清醒了過來。
她不再掙扎,愣愣的任由杜嬤嬤抱着。
蘇慕錦心中卻是一緊,忘了忘了……這一刻鐘的時間過了,所以寧奕纔來的吧。
她轉頭去看,果然瞧見跟着寧奕一起前來的楚離。楚離一眼掃過房間中的情況就已經大概明白了,他面色一冷,快步上了前走到蘇慕錦的身邊,單手攬住她的腰身,“怎麼樣?”
“沒事。”蘇慕錦鬆開了袖中的銀釵,聳聳肩。
就是楚離不來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她總能保護自己的。而且現在徐兮之的精神狀況好像已經出了嚴重的問題,她瞧着倒覺得有些不對勁,真的徐兮之衝過來了也沒有個章法,她肯定能把她給劈暈的。
楚離一顆心這才鬆了下來,感覺到寢宮中的冰冷,他解下身上的大裘給她披上。蘇慕錦要掙扎被他按住了手,“別鬧,你肚子裡有孩子呢,不能受寒氣。”
“你穿的單薄。”
“沒事,我有內力護體呢,不會有事情的。”
瞧着兩個人耳語的模樣,寧奕的眸子裡微微一閃,瞧着緊緊抱着徐兮之的杜嬤嬤,屬於皇帝的威嚴散發出來,他沉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沒事,母后有些寂寞,召楚世子妃來說說話罷了。”此時的徐兮之彷彿已經恢復了平日中該有的太后威儀,她緩緩推開杜嬤嬤,撩了撩有些散亂的長髮,淡淡的道,“能出什麼事情,皇兒這弄的和哀家欺負了楚世子妃一般,這是來‘解救’世子妃的嗎?”
“母后言重了,只是蘇慕錦懷了身孕,不能受寒,母后這寢宮裡放着一具千年寒冰,蘇慕錦自然不能多待,兒臣也是瞧着楚離心裡擔憂,所以才帶着楚離過來瞧瞧。”寧奕面色不變,語氣淡然,他眸子忽然閃了閃,“大冬天的,母后寢宮裡放着冰棺難道不覺得冷嗎?兒臣實在是有些擔心母后的身子……依兒臣看着冰棺還是移出去的好。”
徐兮之面色驟然一變,“不行!誰也別想!”
“兒臣是擔心母后的身子……以前母后身邊還有貴妃能在身邊伺候,可今兒個貴妃做錯了事情,被朕給打入冷宮了,兒臣事忙也不能經常來看母后,若是母后身子哪裡不舒服,也沒個貼心的人……”
蘇慕錦微微一詫,徐青枝竟然被打入冷宮了?
她擡頭瞧着楚離,楚離對她微微點頭。
蘇慕錦壓下心中的驚詫,徐家的事情沒有蔓延到三房,也沒有蔓延到太后的身上,所以她就以爲徐青枝也不會受什麼影響,卻沒想到寧奕心中果然是有隔閡的,怎麼也不肯放過徐家的人。
今天是徐青枝,他日……應該就是徐兮之了吧。
“誰說母后這裡沒有貼心人!”太后厲聲打斷了寧奕的話,“我身邊有杜嬤嬤,皇兒只管忙自己的事情好了,母后喜歡冰棺,這冰棺是要留給自己以後歸天了用的,誰也不能移走。”
“那兒臣自然不能奪母后所愛。”
兩個人就這樣打着馬虎眼,誰都心知肚明這冰棺的由來,可誰也都不能承認這些,當着面撕破了臉皮,暫時對他們都沒有好處。寧奕瞧着身材臃腫的徐太后,仿若不經意的道,“徐家的人意圖謀反已經被打入了天牢,徐家畢竟是母后的孃家,母后不會怪罪兒臣吧。”
“謀逆本來就是滅門抄家的重罪,皇兒也是秉公辦事,母后又怎麼會怪你。”徐兮之道,“皇兒只管放手去做,母后全都理解你。”
寧奕認認真真的端詳徐兮之的面容,半晌才緩緩一笑,“既然如此,那兒臣就放心了。”
蘇慕錦受不了這兩個人如此虛僞的寒暄,她扯扯楚離的衣袖,“我們回去吧。”
對於太后今天讓她入宮的事情,她除了覺得莫名其妙還是莫名其妙。太后受了嚴重的刺激不可否認,在蘇慕錦看來,她已經瘋了。
“好,回去。”
楚離對徐兮之連表面的恭敬都不想做,連看都沒有看徐兮之,只對寧奕拱拱手,“皇上,草民的娘子身子不適,不能在太冷的地方久待,我們就先行告退了。”
“兒臣也還有要事要處理,就不陪母后閒話家常了,兒臣告退。”
寧奕帶着蘇慕錦和楚離一起離開了慈安宮。
出了殿門,寧奕的面色才陰沉下來,徐兮之現在是越來越過分了,連張嫣然的屍體都敢公然放在慈安宮,想讓多少人知道張嫣然是她和楚瑜的私生女!一轉眼瞧見並肩而行的楚離和蘇慕錦,他面色微微緩了緩,“方纔太后有沒有爲難你?”
“沒有,就是問了幾個問題。”
“什麼問題?”這個特殊的時候,徐兮之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也許代表的都是不同的含義。
蘇慕錦把先前太后問的問題給說了一遍,寧奕和楚離聽了都不禁鄙夷。
“徐兮之竟然還對楚瑜有期望……”楚離不知道是說徐兮之太愚蠢好,還是說她用情太深的好,楚瑜那個人他最瞭解,自私自利,爲達目的不折手段,卻還要保持着善良正直的假面目,虛僞的令人作嘔。
既然已經沒事了,楚離就和寧奕告辭。
“要不留下用完午膳再走?”寧奕的目光掠過楚離落在蘇慕錦身上,“淺雪這兩天一直唸叨你,她現在恐怕還不知道你進宮的消息,這段時間她和蘇韻錦走的挺近的,要不我朕讓人去把她給叫回來,你們兩個也能好好敘敘舊。”
楚離握住蘇慕錦的手微微一緊,不等蘇慕錦回答他就道,“不勞煩皇上了,我們這一趟進宮外祖母和舅舅舅母們都十分擔憂,不見到我們平安回去恐怕不會放心,還是等下次有機會吧。”
蘇慕錦也避開寧奕溫情的眼神,握緊了楚離的手,“相公說的不錯,我們還是先回府吧,皇上可不要忘記先前答應民婦的事情。”她呵呵一笑,“大哥這一次被皇上派出京城辦事,等大哥回來了皇上的諾言也該兌現了。皇上可不能食言而肥。”
“自然不會。”
看他們去意已決,寧奕也不再挽留,“回去吧。”
此時的慈安宮中。
徐兮之瞧着幾個人消失的背影,面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果然……都在乎你……”
“太后娘娘?”杜嬤嬤奇怪的看着她,太后娘娘在嘀咕什麼呢?
徐兮之坐到了銅鏡前,瞧着自己臃腫的穿着,面上全都是憎恨,她吩咐杜嬤嬤,“杜嬤嬤,北延國二皇子快到京城了麼?”
“快了。”杜嬤嬤是知道這些消息的,這些消息都是太后娘娘讓她負責打探的,“已經到了京城外兩百里的縣城,應該還有兩三天就能抵達京城了。”
“是麼……”
徐兮之脣角溢出一抹詭異的笑容,“真好。”
“娘娘……”
“嗯?”
“徐家……您真的不管了麼?”杜嬤嬤是在徐家長大的,她生活中所有的人都和徐家息息相關,她的好姐妹還有她的朋友,現如今全部都被下了天牢,如果太后娘娘真的不管徐家,那他們就只有死的份了。
“杜嬤嬤,以後這話都不要提了。”
第一,她不想管,徐家的人都該死。第二,此時的她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了,寧奕方纔就在試探她的態度,只要她露出一絲絲要給徐家求情的反應,寧奕就會立馬對付她。現在之所以還留着她,無非就是不確定某人的態度罷了。
呵——
沒想到她竟然到了這個地步,依靠的仍舊是楚瑜的顏面!
徐兮之最後轉頭看一眼散發着寒氣的冰棺,眸子裡是濃濃的不捨,她握緊拳頭,死死的閉上眼睛,“杜嬤嬤,找人……把冰棺擡到密室中……”
杜嬤嬤一喜。
她先前就建議把安寧公主的冰棺放在慈安宮地下的密事中,密事裡地方大,而且寒氣不會散發上來,太后娘娘若是想去看盡管去密事裡看一眼就好了,既不傷身子,又不會讓旁人瞧見心裡懷疑。
“老奴等會兒立馬讓人擡。”
徐兮之緊緊的抿住脣,生生的別過頭來。她想時時刻刻看到安寧,可是現在……她沒辦法。
安寧,母后會給你報仇的,你等着,等母后給你報完仇,母后就去陪你。
默唸完睜開眼睛,瞧着銅鏡中反射出來自己的樣子,皺緊了眉頭,“杜嬤嬤,給哀家梳洗打扮。”
“是。”
北延國二皇子馬上就要到京城了,到時候自然免不了有宮宴。楚瑜是大周朝的戰神,卻是北延國的死敵,屆時他一定會去參加宴會……而那時候就是她報仇的最佳時機。
楚瑜,你,給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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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王爺在手,天下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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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宛若挑眉,呸,沒有男人,女人照樣可以撐起一片天,男人只是閒暇時的調劑品,孩子他爹!
娘說,不想嫁人,也要生個娃。
江宛若得了個好辦法,擄了個王爺,準備借個種,生個娃。
家中祖母,嫡妹,庶妹,宅鬥,智商壓根不是一個段數,她都懶得跟她們玩兒。
她只需要防備着不要露出狐狸尾巴,被辰傾墨抓住就好。
可千躲,萬防,老孃難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