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查封徐家的時候寧奕帶着文武百官一起去的。
一行人踏着風雪緩緩前行,一股子肅殺的氣息,蘇慕錦和楚離並肩而行,走在人羣中的最末尾,他們手牽着手,面容帶笑,彷彿是在雪中漫步,看上去倒有幾分詭異。
徐老爺徐夫人還有徐傲已經被押下去。
朝夕之間,徐家算是徹底玩完了。
蘇慕錦握住楚離的手,忍不住勾脣輕嘆,“終於解決了一個。”
“皇上也是心急。”本來抄家這樣的事情交給手底下的人做就好了,可寧奕卻非要帶着文武百官一起前行,爲的其實就是徐家的那些錢財。徐家雖然不是百年望族,可到底是太后的孃家,底蘊非常人能比,而若是把抄家的事情交給手底下的人去辦,中間肯定要順走一些東西的,現如今皇上最缺的就是銀子,當然不能放心讓別人取做。
楚離搖搖頭,不再對此事發表看法,他攬住她的腰身,低頭擔憂的看着她,“有沒有難受?”
方纔在驛站的院落裡堆了這麼多的屍體,血腥味距離老遠都能聞的清清楚楚的,而她本來就孕吐,聞到異味便難受。儘管他已經儘量讓她站在身後爲她擋住那氣味,可到底也擋不完全。
說起這個,蘇慕錦猛的一愣,他們還沒有走出去多遠,此時還能聞到血腥味,可此時她竟然絲毫沒有覺得難受,鼻翼間一股子清冽的空氣。彷彿腦中被清洗過一般,只覺得舒服,半點不難受。
她驚喜的瞪大眼睛,“楚離,我竟然不吐了。”
一點都不難受了!
“真的?”楚離面色也乍現出喜色,這麼一段時間眼睜睜的看着她因爲孕吐什麼都吃不下,小臉都變小了,原本臉頰上還有一點點的肉,可現在面頰也陷下去了,若不是冬天穿的厚看不出來,身上恐怕也能看出瘦了好多了。“太好了……”
每次看着她吐得死去活來,他都想替她難受。
忍不住隔着厚厚的棉衣撫上她的小腹,楚離面色溫軟柔和,“這孩子肯定也知道孃親難受了,所以不折騰了。”
“纔多大一點的孩子,哪知道什麼。”
“不,我們的孩子一定是最貼心也最聰明。”楚離小心翼翼的擁住她,這段時間她的小腹已經慢慢的凸出來,他晚間撫摸的時候都能摸到硬硬的一團,他頭一次看着一個孩子在母親的小腹裡一天天的成長,也覺得稀奇的緊,心裡喜歡的不得了。街巷中前面上百的人馬走在前面,可絲毫妨礙不到他們兩個,此時他們眼中都只有對方。
楚離忽然想起一個事情,他放慢腳步,目露憧憬,“錦兒,你是喜歡兒子還是喜歡女兒?”
“你呢?”蘇慕錦不答反問。
“我啊……我喜歡兒子。”
“爲什麼?”難道他也跟別人一樣都想着家裡的血脈問題?蘇慕錦覺得楚離應該不是這樣的人,不過還是很好奇他的答案。
“別人都說兒子長的像孃親,女兒大多像爹爹,所以還是要兒子好,看着一個小小的孩子五官和你長的那般相像……”會讓他比較疼愛,“呵呵,還有一個原因。”
“什麼?”
“女兒養了十多年就要出嫁了,自己的心肝寶貝要嫁人多不放心啊。”楚離想到自己的孃親,外祖父就這麼一個女兒,他雖然不知道是個怎麼疼愛法,可是從別人的嘴巴里也知道,外祖父對母親可以說是百依百順,只要是孃親喜歡的東西他都會想辦法弄來。外祖父把所有的愛全部都給了孃親,可孃親嫁人卻只嫁了楚瑜這麼一個人渣,他不想有一天他捧在手心裡的女兒嫁人也嫁了這樣的人渣。楚離垂眸瞧着蘇慕錦擔憂的眸子,眸子微微一閃,笑道,“這世上好男人太少了,真的生了女兒以後嫁人的時候估計我要難過死……兒子好,兒子可以娶別人家的女兒,讓別人難過去吧。”
蘇慕錦忍不住失笑,這是個什麼歪理。
不過心裡也暖融融的,半晌她才反應過來,斜睨他一眼,“你這是在誇自己是好男人呢……”
“呵呵,才聽出來?”楚離忍不住得意的笑笑。
這男人!
蘇慕錦瞪了他一眼,卻忍不住笑了,沒錯。這世上的好男人的確太少了,哪個男子不是三心二意,三妻四妾,外加喜新厭舊。她前世今生加起來看到的多少悲劇都是因爲後院裡的女子引出來的,男人在面對正妻的時候只會讓妻子大度,後院有了什麼紛爭也從來不管不問,真的出了事情又開始推卸責任……她輕嘆,若世上的男子每個都只娶一個妻子,哪裡會有這麼多的人間悲劇。
“你還沒說你呢?你喜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我也喜歡男孩!”蘇慕錦抿着脣笑笑,握緊了他的手,十指緊扣,笑盈盈的看着他,“你說的對,好男人太少了,所以我們要努力把兒子培養成好男人。”
“呵呵……”
……
一干人等很快就到了徐家,兵將們把徐家團團包圍起來,上百隻火把燒的正旺,大雪落下,還沒有落到火把上就已經被火融化。
徐家的管家得了老爺的吩咐,方纔就去放流言去了,他瞧着老爺和夫人到這會兒還沒有回來,也不敢睡覺,睜着眼睛看到一羣人圍堵了上來,將士們小跑着,身上的盔甲“咔咔”作響。
徐管家聽到聲音從院子裡走出來,瞧見人羣中一身明黃?色的皇上,他微微吃了一驚,慌忙跪下行禮。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雖然沒有瞧見過皇上,可是一身明黃?色卻是除了皇上再也沒人敢穿出去的。徐管家小心的擡起頭來,瞧見皇上身邊簇擁的文武百官們,他是徐家的管家,是徐老爺身邊最得力的,當然認得其中的一些官員。
可他這輩子都沒有瞧見過這麼多的大臣聚集在一處……就是大公子和二公子成親的時候有些大臣也是沒有來的。
心裡隱隱升起一股子不安來。
小李公公皺眉瞧着徐管家,等待皇上裁決,就瞧見皇上點了點頭,小李公公頓時明瞭,尖聲道,“徐家大老爺徐猛意圖謀反證據確鑿,此乃抄家滅門的大罪,把徐家所有人全都抓起來,下獄!等待裁決!”
身後上百的兵將們齊齊大吼,“是!”
不顧目瞪口呆的徐管家已經執着火把衝進了院子中,不多時,院子裡就冒出了奴僕們的驚叫聲,哭泣聲和怒罵聲。
徐管家冷汗淋漓,卻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老爺的計劃他隱隱知道一點,可現如今老爺夫人都不在府上,這……他一擡頭不甚瞧見了人羣中的林若和林沖父女,一時間所有的事情串在腦海中,已經十分明瞭,徐管家臉色慘白,踉蹌着癱軟在地上。
小李公公使了個眼色,立馬出來兩個兵士把徐管家給抓了起來。
兵士們進了院子,足足過了半個時辰纔出來。
一個領頭的將領和寧奕稟報,“回皇上,徐家的庫房裡一共搜出了二十萬兩白銀,還有各種值錢的布匹,瓷器,玉器,字畫等等,臣已經讓人把庫房裡的東西全部都給封了箱。”那將領捧出幾個賬本,“這是在主屋裡搜到的賬冊,請皇上過目。”
有賬冊就好對帳了,寧奕點點頭,隨意的翻了翻賬冊就吩咐小李子,“讓人把賬冊對好了,把這些銀錢全部都運到國庫裡。”
小李公公恭敬的接過賬冊,“奴才遵旨!”
寧奕轉頭問那將領,“徐家的人全都控制起來了嗎?”
“回皇上……”那將領面色有些難看,垂着頭不敢看皇上,“跑了一個……”
“誰?”
“徐家的二姑娘,徐粉黛。”那將領沉聲道,“臣帶着將領們到徐家後院的時候就瞧見房門大開,兩個小丫頭倒在了房門口,臣把兩人給弄醒了,才知道徐家的二姑娘用迷?藥將兩個人迷暈,逃出了徐家。臣到了徐家的後院去查看其情況,守衛的婆子也同樣被迷?藥給迷倒了,此刻徐粉黛不知道跑到了哪裡……”
寧奕想起那個面容絕美的女子,微微皺了皺眉。
徐家的人,從來也都不是個省油的燈,他沉吟片刻,“她逃走多久了?”
“據兩個丫鬟回報,徐粉黛已經逃出去有半個時辰左右……臣搜查了徐粉黛的房間,發現房間裡的一些細軟全都不見了。”
寧奕挑眉,這個徐粉黛難不成知道徐家要出事,所以才趁機逃走?
若真是這般,那徐粉黛還真的不能小覷,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他眸子一冷,“立馬發皇榜捉拿此女。”城門早就已經封閉,所以此刻徐粉黛一定還沒有出京城,寧奕冷聲道,“先去各大客棧和酒樓去尋人,發現面容絕美單身一人的女子立馬捉拿!”
“遵旨!”
蘇慕錦聽到徐粉黛逃了也微微驚訝,對於徐粉黛她心裡一直都有些忌憚,這個女子聰明,同時也有手段,她之所以現在沒能成功是因爲剛剛被徐老爺和徐夫人從後院裡放出來不久……原本想着今天能把她一起給剷除了,卻不曾想這種情況都能被她給逃了出去。
“楚離,想辦法把她尋出來。”她心裡隱隱有些不安,皺眉道,“我總有種預感,如果不抓住她,一定還有什麼更不好的事情發生……”
“放心。”
不用蘇慕錦說,楚離都會去把徐粉黛給找出來。
單單是她能算計的了錦兒,再有先見之明逃出徐家這兩件事情來看,就不是一般的女子。
而且徐粉黛他見過,容貌絕美傾國傾城,這是比較客觀的評價,而且據他調查,徐粉黛還精通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不但如此,兵法和醫毒都有涉及……這樣全能的敵人如果不抓住,遲早是個禍害。
……
徐粉黛小心翼翼的走着,她第一想法就是投身酒樓,大半夜的有許多乞丐聚集在小巷子裡凍的瑟瑟發抖,而她雖然會用毒,可到底是個弱女子,肯定是不能在黑暗中走太久的,要不然被人給盯上,她就完了。
她緊緊的扯着身上的披風,心中的不安越發的濃郁,去酒樓的腳步也猛的一頓。
如果他們徐家真的出了事情,恐怕第一個要搜的就是酒樓。
“不行,不能去酒樓!”
她咬咬牙,繞過最富裕的地方,走到靠進城郊地方的一個小客棧。
她慶幸如今大雪紛飛,因爲過度的嚴寒夜裡幾乎沒有人出行,而她一個弱女子就更加順利,不過她依舊不敢放鬆警惕,右手中緊緊的捏着迷?藥的藥包,渾身繃緊,她瞧着不遠處的客棧,客棧十分的簡陋,最簡單的木門,門口只亮着兩盞紅色的燈籠。
她心裡做了片刻的鬥爭,只因爲她從出生到現在從來都沒有見過那般簡陋的房子,可想了想,她還是跺跺腳,走到了客棧門口,輕輕的敲響了客棧的大門。
好半晌,纔有一個朦朦朧朧的聲音響起來,“這大半夜的,連覺都不讓人睡了,誰啊?!”
打開大門,瞧見一身黑色斗篷包裹的徐粉黛,一身粗布衣裳的店小二這才清醒了些,揉了揉眼睛,“姑娘是要住店嗎?”
“嗯,給我準備一間上房。”
小二的目光在徐粉黛身上轉了一圈,斗篷的遮掩蓋住了她的容貌,可她一身黑色的斗篷卻是正經的絲綢面料,在夜色中朦朧的燭光下熠熠生輝,店小二眼睛一亮,徹底的醒了。
“好嘞,姑娘您裡面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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