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微微皺眉,帶着幾分厭煩的瞧了蘇慕錦一眼,聲音微沉。
“怎麼回事?錦園的丫頭怎的跑到我這裡來了,大丫頭,你身邊的人是該好生管管了。”
蘇慕錦垂頭應是。
老太太就對宋嬤嬤揮了揮手,“把那丫頭趕出去,一個掃灑丫頭也敢到主院來,不管是什麼事情都已經不合規矩,有事稟報爲何略過大丫頭非要跑到我這裡!單單就這一條這丫頭就不能容!”老太太瞧了一眼垂頭斂目的蘇慕錦,想着她身邊的一個掃灑丫頭都敢如此,以前還不知曉是怎麼被欺負過來的,昨兒個大兒子懲治了劉氏,原想着能威懾這些下人,誰曾想不過一夜光景又有人起幺蛾子。這事兒若是傳了出去,她蘇家的顏面還要不要?!想到此,老太太的面色越發陰冷,吩咐道,“宋嬤嬤把這丫頭趕回錦園去,是杖斃還是賣了就讓大丫頭自己做主罷。”
宋嬤嬤放下給老太太錘肩膀的美人錘,笑道,“還是老太太心疼大姑娘。”
蘇慕錦垂着眸子,心下嘲諷。劉氏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老太太萬事以府裡的聲譽爲第一,這樣目無主子的下人,老太太怎麼可能容得下。
劉氏瞧着心中暗急,眼瞧着宋嬤嬤就要掀簾子,她不由挺直了背脊,故作鎮定道,“宋嬤嬤且慢。”
瞧着一屋子人都疑惑的看過來,劉氏輕聲道,“母親,一個掃灑丫頭哪裡能不清楚到主院鬧事的下場?以兒媳看,興許那丫頭當真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稟報,只是這事情恰恰不好與大姑娘說呢。”
衆人一想,可不就是這個理兒,不由得狐疑的瞧着蘇慕錦。
蘇慕錦擡起頭來,與劉氏對視一眼就看向老太太,抿脣道,“祖母,孫女也覺着有些奇怪,按理說綠竹一個小小的奴婢身份卑賤,怎麼進得了老太太的主屋?”看着老太太面色陡然一沉,她又繼續道,“祖母不妨把綠竹叫上來問個清楚。”
劉氏面色亦是一沉,綠竹之所以能進的了老太太的正屋,正是因爲她在老太太的屋裡安排了人手,被蘇慕錦這樣一說,老太太事後決計會一個個盤問下人,到時候把她暴露出來,她這些年親厚老太太豈不是都白做了!心下暗恨,卻因爲人太多而不敢對蘇慕錦有什麼表示,她捏緊了手裡的錦帕。垂下的眸子裡全是陰狠。
蘇慕錦,等會兒綠竹來了,我倒要看看你幾張嘴能說的清楚!
這樣一想,她心裡又暢快了,老太太懷疑身邊有人是內應也沒關係,這些年老太太越發的糊塗了,只要綠竹指證蘇慕錦,屆時她三言兩語糊弄過去,再給宋嬤嬤一點好處讓她在老太太耳邊說些好話,老太太哪裡還會計較!
“母親好似知道那丫頭要跟祖母說什麼似的。”蘇慕錦掩脣輕笑,模樣仿若玩笑。
二夫人眸子一緊,意有所指的道,“指不定你母親當真知道人家要說什麼也說不定呢!”
“弟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哎呀呀,大嫂何必動怒。”二夫人甩甩帕子,抿了口熱茶,“弟妹不過與您開個玩笑罷了。”
蘇慕錦抿脣一笑。
她這個二嬸也不是個好相與的,她是二叔在雲州當地娶的正室那時爹爹還未封官,以蘇家的能力也只能娶門當戶對的人家,她這二嬸方氏便是那時娶的。她這個二嬸可沒有半點江南女子的溫婉嫺靜,反而性格十分潑辣。
正室麼,都是十分厭惡小妾的,對這個小妾擡上來的大嫂也沒有多少敬重,這幾年一直都跟劉氏對着幹,不但如此,她還極爲擅長拉攏人,把憨厚木訥的三嬸子也拉入了陣營,這些年跟劉氏的鬥爭皆有輸有贏。
“奶奶,您還是讓綠竹趕緊進來吧,要不然二嬸和母親可要打起來了。”蘇雲錦嬌笑着,目光揶揄。
一句話把房間裡緊繃的氣氛和緩了下來。
蘇慕錦不禁擡頭,眯着眼瞧了蘇雲錦一眼,蘇雲錦也恰好看過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一觸即分。
“好了好了,你們這兩個做長輩的也不知道收斂,叫小輩瞧笑話了!”老太太慈愛的拍着蘇雲錦的手,和藹的道,“你們若是把我的乖乖孫女給帶壞了,瞧我能輕饒了你們。”瞧着劉氏和方式都不再說話,老太太才吩咐宋嬤嬤,“把那丫頭給帶進來吧,我倒要瞧瞧她有什麼話非要跟我這個老太婆說。”
綠竹很快被宋嬤嬤領進了屋,隨同進了屋的還有面色微沉的笙簫。
蘇慕錦跟笙簫對視一眼,笙簫不着痕跡的點頭,蘇慕錦見了就輕輕的靠在椅背上,等着看好戲就是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誰跟我說個清楚?”老太太面容凌厲的瞧着綠竹和笙簫,綠竹驚慌之下“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想着要陷害大姑娘她還是十分害怕,攥緊了手裡的錦囊,口中吶吶的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劉氏警告的瞪了她一眼,綠竹越發害怕起來。
笙簫不急不緩的跪倒在地,語氣沉着,“既然綠竹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奴婢就先說了。”她微微一頓,輕聲道,“今兒個大姑娘一早的起來給老太太問安,就留了奴婢在錦園看院子,大姑娘的生活起居一向都是奴婢和笙簫兩個人負責的。奴婢剛給大姑娘鋪好了牀就瞧見綠竹拿着掃帚和抹布進了屋,她一直負責小姐屋裡的清掃奴婢也沒有放在心上。誰知這丫頭在給大姑娘整理百寶架的時候抱着一個花瓶擦拭許久也沒放下,奴婢心裡生了疑就過去瞧,一瞧之下卻是大吃一驚,這奴婢竟然從花瓶中掏出一個小姐的錦囊來偷偷藏在了袖子裡。奴婢正要懲治她,她卻瘋了一般跑到了春暉園,說是有要事稟報老太太。”
笙簫瞪了綠竹一眼,又道,“恰好奴婢也要將這事兒稟報老太太,所以就追着綠竹一起來了春暉園。老太太,綠竹一個掃灑丫頭都敢偷姑娘的物事,這般膽大包天不知所謂,還請老太太給姑娘做主,還姑娘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