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暗衛值夜的是清明穀雨、無痕與留痕四人,其中谷雨與無痕二人性格沉悶,在兩棵高大的棗樹上隱藏了自己的身形,一個靠在樹幹上看着天上的星星,一個則是數着樹上的葉子,不發一言。
比起二人的沉悶,潛伏在屋頂上的清明與留痕二人則是熱鬧多了,以二人爲中心,碎碎唸的如同有幾百只蒼蠅在圍繞着一般。
“公子一個時辰進去的,到現在還沒出來呢。”說話的是留痕,用着一貫欠扁的語氣說道。
“小姐的房間燈火已經熄滅了,沒有任何動靜……”迴應留痕的是清明,一雙眼睛晶亮晶亮的,處處透露着八卦的味道。
“看來今晚公子要在這裡過夜了。”留痕饒有興趣的說道,“不愧是公子,下手果然快準狠!”
清明配合的點頭,故作老成的說道:“看來毓塵閣好事將近啊……只是不知道明天神醫回來知道公子在小姐房間中過夜,會不會打公子……”
而穀雨和無痕雖然是望天發呆,但是二人身爲暗衛耳力自然是極好的,二人的對話一字不差的落在了他們的耳中,繼續面無表情的束耳八卦着。
此時卻聽見一個人影一閃,原本八卦的清明警覺起來,對方武功極高,若非是穿着豔麗的紅色,他們根本就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
“放心了,能瞞得過暗衛進來的只有謝將軍了。”比起清明的警覺,留痕倒是十分放心的說道。
“謝將軍?”清明奇道:“謝將軍放着正門不走,翻牆進來幹什麼……”
雖然疑惑,不過一閃而過繼續聽着裡面的動靜八卦。
此時的謝奕之鬼鬼祟祟的憑藉着良好的輕功躲過了所有人的視線,來到自己房間前,揉着淤青的眼角臉色臭臭的,方纔將門推開,卻被裡面的人嚇了一跳。
“媛寶,你怎麼在這裡……”也幸好藉着月光看到了裡面的人臉色極其的難看的坐在那裡,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謝媛寶。
謝奕之躲閃着謝媛寶審視的目光,偏頭說道:“天色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覺。”
謝媛寶冷哼一聲,用着十分古怪的語氣對謝奕之說道:“喲這不是謝將軍麼,怎麼捨得回來了,我以爲今天晚上你不會回來了呢,到了明日直接的成了魏王府的乘龍快婿了呢。”
謝媛寶素來是尖牙利齒的,謝奕之知道謝媛寶的性格,頭疼的皺眉說道:“你在胡說些什麼,有你這樣跟哥哥說話的嗎。”
“你說說有你這樣的哥哥嗎,見到美色就跟見到屎一樣的蒼蠅撲上去……”謝媛寶激動的說道。
謝奕之也火大,黑了一張俊臉說道:“謝媛寶,你是女孩子說什麼髒話呢!”
一面訓斥着謝媛寶,不妨謝媛寶忽然將蠟燭給點亮,謝奕之避之不及,卻見謝媛寶錯愕的看着謝奕之道:“謝奕之……你的臉是……”
卻見那一張俊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雖然傷口不嚴重,但是在那白皙的臉上十分的
刺目。
謝奕之生的好看,從小也愛美,對這一張臉也是十分的看重。小時候一起長大的那些孩子中,謝奕之是最爲喜歡打架的,可是每次打架謝奕之都是護着臉;長大後上了戰場,謝奕之總是戴着面具,別人道謝奕之是爲了更好的威懾敵人,也從而得了一個玉面修羅的稱號,卻不知謝奕之就是爲了護住這一張臉。
縱然身受重傷但是臉上也不會受一點的傷害,對於謝奕之這樣奇怪的性格謝行之十分的無奈。如今卻有人將謝奕之視若珍寶的臉打成這樣,謝媛寶在錯愕的同時好不矜持的執着謝奕之的臉笑了起來。
見謝媛寶這般的模樣,謝奕之原本黑着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今日與玲瓏遊湖過後謝奕之便回到了別館,誰知道在回別館的巷子裡遇到一衆人的埋伏。
論武功能打的過謝奕之的人少之又少,可是雙拳難第四手,對方人多勢衆,又早有準備。在那裡埋伏好了,十分無恥的將毒藥暗器都一溜的上來,對方有二十多人,並且配合十分良好,謝奕之一時不妨手中又沒有趁手的兵器,只能堪堪抵擋。
對方似乎是與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費了這麼大的而功夫並非是要他的性命,在他動手的時候招數都是一個勁的向他的臉上招呼的,謝奕之十分無奈。到了晚間的時候才脫困,這般狼狽的回來。
不過能將他打成這樣……對方也沒討到什麼好處……
謝媛寶見着謝奕之這般的模樣,十分解氣的說道:“你活該!你這是英雄救美不成還是怎麼了?”
謝媛寶知道謝奕之眥睚必報的性格,對方能將他打成這般模樣,對方肯定要比謝奕之慘、除非對方是女子,謝奕之憐香惜玉纔沒對對方下狠手。
見着自己妹子這般幸災樂禍,謝奕之只能罵她小混蛋,也不想跟謝媛寶說太多,瞪了謝媛寶一眼說道:“沒事你就回去!”
謝媛寶知道謝奕之心情不好,暗自吐舌,也不該再落井下石,便說道:“謝奕之我告訴你你收斂一點不要再跟那玲瓏不清不楚了,她們將長樂姐姐都害進了天牢裡面,長樂姐姐若是出來知道你還跟玲瓏聯繫,絕對不會原諒你。”
說着,不等謝奕之發火謝媛寶一溜煙就跑了,謝奕之苦笑了一聲,正好牽動了嘴角的傷口,“嘶”了一聲,說道:“若不是爲了長樂我犯的着犧牲這麼多麼……”
大理寺的天牢,關押的犯人要麼是罪孽深重、要麼是十惡不赦,朝中有人說進了刑部是不死也脫層皮;而進了大理寺豎着進去只能橫着出來。
所以大理寺卿胡鳴往朝中一站衆人看着他那一張不苟言笑的臉就自帶消暑功能。
此時大理寺天牢最深處,傳言中最爲陰森、恐怖的天牢深處,卻又是一番場景。
最爲寬敞的牢房內地面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防寒的毛茸茸毯子,牀榻上鋪了雲錦絲綢被子、毯子上放着紫檀木的小桌椅,在天牢的四角處都放着拳頭大小的夜明
珠,將原本陰暗的天牢照的亮堂堂的,若是再掛上正是流蘇織錦幔帳,不知道的哪裡會認爲這是天牢,還以爲這裡是哪處千金小姐的閨閣呢。
此時在長樂對面,或許是因爲夜明珠照的十分的亮堂,樓羨的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倒是將臉上素來陰沉的神色一掃而盡。
“我們已經四五年未曾見面,沒想到再相見竟然是在天牢中。”樓羨開口笑着說道,二人都帶着淺淺的笑容,似乎此處並非是天牢中,而是敘舊的茶樓裡一般。
長樂神色輕鬆,說道:“見到你的時候我嚇了一跳,只知道你是離國人,並不知道你竟然是聞名天下的攬月軒主人。”
“當年到曦國的時候是有私事要辦,不好表露出自己身份,便隱姓埋名。”說着,樓羨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笑着說道:“當年手下叛變被人追殺,多謝你出手相救,之後又對我多加照拂呢……”
長樂笑了笑,雖然帶着笑容,但是眉宇之間卻多了一層淡淡的愁意,長樂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想回家了……”
“這件事情我知道與你無關,只要我開口放了你自然是沒問題的。”說着,樓羨語氣頓了頓,緊接着有些不解問道:“當時你執意留在天牢中,不是說要爲了試探你心上人麼,怎麼……”
“已經不用試探了,我如今已經有了答案……”長樂說這話的時候,恰好衣袖中滑出來了一個楓葉,“楓紅水清偏宜秋,莫上眉間。莫上眉間,良人歸依月常圓”
鐵鉤銀劃的字跡,二人相識這些年,長樂如何的認不出來呢。
樓羨見着長樂手中的那一片楓葉,眼神一冷,說道:“今日是玲瓏找過你了,我不是吩咐過他們誰都不許放進來嗎。”
“與玲瓏一起來的還有琳琅。”長樂淡淡的說道。
因爲夜長風的關係,攬月軒與魏王府走的十分近,所有並非是樓羨的心腹並不知樓羨厭惡琳琅之事。
見着琳琅與玲瓏一起來,便稍微的詢問了幾句之後便將琳琅與玲瓏二人放了進來。
樓羨自然是明白如此,眉宇之間閃過了一絲陰鬱,冷着臉說道:“回去我便換了他們。”
一面思索着,回到攬月軒之後,應該要好好的整頓一番,讓他們知道究竟誰是主子。
長樂自然不知道樓羨心中想法如何,今日晚間,玲瓏到天牢中,用着十分炫耀的語氣說道:“原本我以爲他心中是有你的所以對你這般特別,我看也不過如此而已。”
“你看,他絲毫都不關心你的生死,今日與我遊湖泛舟,這是他寫給我的情詩呢。”
“我看出來了,你是喜歡他的,真是自不量力啊,不過是個出身低賤卑微的江湖女子而已,竟然打他的主意,真是可笑……”
在玲瓏那得意的笑容中,長樂高傲的自尊一點點的被擊碎,那鐵畫銀鉤的字跡更是給了長樂致命的一擊,似乎所有的堅守,在這樣一闕詩詞面前都成了笑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