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蘇岑猛然拔高音調,俯身怔怔地看着蘇夢。
陰影鋪天蓋地而來,蘇夢仰躺在地上,雙手被反縛,雙腳也並捆綁着,以及其扭曲的姿態瞧着蘇岑,眸地泛着怒火,“那你是什麼意思?”
“你放心,那六千兩就當是我借你的。待爹孃來了,這兩萬兩的聘禮,我這做姐姐的少不了你一個銅子兒。”
蘇岑深吸口氣,似乎因爲心頭的大石終於落地之後的輕鬆,看着蘇夢也沒有往日般礙眼,至少她爲自己解決了眼前的難題,兩萬兩跟顧家比起來算什麼。想到蘇怡房中的那些首飾,那些擺件,還有顧瑾汐那閨房中隨便拿出來都價值連城的物什。
“哈哈,你想妄圖嫁入顧家?”
突然像是想到什麼,蘇夢雙眼微微眯着,汗溼的碎髮貼在額前讓她顯得越發狼狽。
“那是自然!”蘇岑起身,昂着下巴,帶着自信的微笑,“我一定會嫁給顧子齊!”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蘇夢恨得咬牙切齒,想到之前蘇岑對她陡轉的態度,她竟然沒有絲毫的防備;她眸色閃了閃,“你當真以爲顧家的男子都是草包嗎?”
連她都能看出來顧子騫和顧子楚對她們的不喜,不!不止是對她們,是對所有與顧瑾汐作對的人不喜歡,最初她們選擇了柳姨娘和顧瑾瀾的時候,有些事情就早已經決定了。
蘇岑卻是輕笑一聲,“放心,就算顧子齊再不願意,我也有辦法讓他乖乖的娶我,求我過門!我的好妹妹,你就等着看吧。”
“你想算計顧瑾汐?”
到底是親姐妹,蘇夢腦子一轉,很快就反應過來。
“哼。”蘇岑嘴角微微揚起,像是想到什麼般心情大好。
“你以爲顧瑾汐是草包麼?誰算計誰還不一定呢。”蘇夢帶着嘲諷的輕笑一聲,“別到時候雞沒偷着,反惹了一身騷。”
蘇岑沒好氣地斜睨蘇夢一眼,“這就不用你操心了。”
“你想怎麼樣?”蘇夢垂下眼瞼,腦子飛快地轉動着。
“怎麼,想套我的話好去討好顧瑾汐,讓她來解救你?”蘇岑尾音稍微揚了揚,帶着嘲諷的輕笑,“左夫人已經拿了你的生辰八字,想必很快就會有結果了,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乖乖跟着左公子,雖然他是愚笨了點,可好歹人家是左相的嫡子呢。”
說着,側身慢條斯理地坐在蘇岑面前的紅漆涼椅上,看着她,“你瞧瞧你這模樣,如果不是有我這做姐姐的穿針引線,人家哪能瞧得上你,聽姐姐一句勸啊,乖乖的做你的新嫁娘,不然若是惹惱了左相府,到時候咱們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
蘇夢死死地咬着牙瞪着蘇岑一字一句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的話來。
“哈哈。”
蘇岑卻只是笑。
“你到底想怎麼樣?”蘇夢卻還是不死心的問道,雖然今天自己很有可能逃不出這裡,但明日的宮宴她們卻不敢讓自己缺席,所以她還是有機會的。
蘇岑看着仍舊不死心的蘇夢,“怎麼還沒死心呢?”
蘇夢,“……”
“也罷。”蘇岑深吸口氣,轉頭望着窗外。
顧瑾汐和葉貞娘敏感地察覺到不對,往旁邊側身躲開蘇岑的視線卻只聽見她略帶自得,似乎又非常得意的發現,“難道妹妹你不覺得顧瑾汐跟二表哥和三表弟的感情,有些太好了嗎?”
“……”蘇夢眉頭緊皺。
門外的顧瑾汐也低首垂眸,眼底帶着點點暗色。
“你說,如果顧家出了段兄妹相戀的孽緣,那是不是會很勁爆。”蘇岑的語氣帶着些許的洋洋得意,那裡面帶着的憧憬好似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般,“如果這對兄妹忍不住偷嚐禁果,那你說顧子齊會不會娶我。”
蘇夢瞪着雙眼看着蘇岑好似陌生人一般,“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哼。”蘇岑卻只是輕笑着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更何況,你看那顧子楚、顧子騫寵着顧瑾汐的模樣,當真只是對妹妹嗎?你就能保證他們之間沒有一丁點的男女之情?”
蘇夢看着蘇岑,不斷的搖頭,“你,你已經瘋了。”
“是,我是瘋了。”蘇岑雙眼微微眯着,帶着輕笑,“憑什麼她顧瑾汐能錦衣玉食,我卻要這般寄人籬下看人臉色。顧國公府如此富麗堂皇,妹妹,別告訴我你沒動過心,我沒錯,我只是想活得更好,我錯了嗎?”
蘇夢咬牙切齒,“你,你會毀了蘇家的。”
“他敢!”蘇岑那說話的模樣,語氣,活似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一般。
“顧瑾汐可是睿王的未婚妻,皇家的人!”蘇夢雖然平日裡不着四六,可關鍵時候卻想得非常的明白,算計皇家的人,哪怕只是一道婚約,也不是他們蘇家能夠承受得起的。
蘇岑卻不以爲然,“夢兒啊夢兒,我該說你天真還是該說你單純,你以爲顧家會任由這樣的醜事暴露出去?只要我不說,他們不說,只要他們按着我的要求,讓我入主顧國公府,到時候大家皆大歡喜不是很好?”
“你已經徹底的瘋了!”蘇夢不住的搖頭,心裡甚至有些慌張。
“瘋就瘋吧。”蘇岑眼底帶着濃濃的瘋狂。
後面她們姐妹說的話,顧瑾汐已經好似聽不見了般,此刻她面色黑沉,眸似風雪肆虐般,身上撲哧撲哧散發着寒氣。
葉貞娘不由得惡狠狠地打了個冷戰,“小姐,您別聽蘇岑胡說。兩位少爺對您的心那真的是天地可鑑。”說他們將顧瑾汐當女兒寵也是不差的。
“哥哥們待我如何我自是心知肚明。”顧瑾汐閉上眼深吸口氣,前生他們可都是爲了她連命都不要的主,如果說男女之情,那就太牽強了;畢竟當初她要嫁人的時候,他們除了不捨可沒有阻止過。
只是卻想不到那樣深厚的兄妹之情竟然會被旁人利用,其實她該感謝蘇岑給她提了個醒,凡事不能大意,她眸色暗了暗,“那兩萬兩銀子。”
“我已經安排了人手在半路。”葉貞娘點點頭。
“很好。”顧瑾汐嘴角微微揚起,蘇家人不是快到涼都了嗎,到時候她就讓他們看看,也讓娘看看,現在的蘇家,早已經今時不同往日。物是人非,人心善變。
葉貞娘抿了抿脣,小心翼翼地朝房間裡探了探,“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小姐,我們回吧。”
“也好。”顧瑾汐點頭。
單手環着顧瑾汐纖細的腰肢,葉貞娘足尖輕點,很快就閃身從左相府出來;只是剛到旁邊隱蔽的小巷,還沒來得及落地,陡然顧瑾汐只覺得手腕上一緊,整個人被拉扯出去。
葉貞娘只覺得懷中一空,擡頭一看,頓時心猛的懸起,壓低嗓音低喝一聲,“小姐。”
“你到底是誰?”黑暗中顧瑾汐看不清楚來人的臉。
“呵呵,顧小姐,別來無恙!”
清朗的男性嗓音,很乾淨;在地上站定之後,擡頭看着將她打劫過來的男子,頓時她瞳孔縮了縮,俏臉微沉,“想不到流雲公子還有這等癖好。”
“不,不,不!”
南宮流雲素來自詡瀟灑風流,但從不下流。他臉上始終帶着桃花兒般的笑,似魅惑,似妖嬈,“只是偶然路過發現佳人爬牆,所以……”
“說人話!”顧瑾汐輕喝一聲。
葉貞娘有些擔憂地看着顧瑾汐,視線掃過南宮流雲,“小姐,您沒事吧?”
“呵呵,我流雲公子可最是憐香惜玉的。”南宮流雲啪的打開摺扇,在身前裝模作樣的扇着,“只是顧小姐卻好像有些不太好呀。如果流雲沒有記錯,這裡,該是左相府吧。”
顧瑾汐頓時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那你想怎麼樣?”
“嘿嘿,你也知道,我流雲公子最喜歡熱鬧。”南宮流雲的眸色暗了暗,傳聞中這位可是花吃草包,癡戀七皇子秦襄未果,開春時在畫舫被人退下靜安湖,從此就似變了性兒般。視線微暗,不着痕跡地打量着顧瑾汐,往日只要有秦襄在的地方,她總能追來,可現在,聽說七皇子上門大鬧了一場卻被這位給趕走了。
難道她當真對七皇子沒有丁點兒留戀了,不應該啊,當初要死要活,這說放手就放手,是不是也太快了些,還是女人天生就這麼善變?
感受到南宮流雲那大喇喇的打量,顧瑾汐面色難看,“流雲公子看夠了沒有?”
“哈,啊哈。”
南宮流雲打着哈哈,可心裡卻仍舊異常的疑惑,這當真還是那個讓他們熟悉的顧瑾汐;上次在江府芳園就讓人只覺得眼前一亮,原以爲不過是三分鐘的熱血,可現在看起來。細細打量着顧瑾汐的打扮,雖然身着勁裝,可卻掩不去她的清靈絕美,姿態風華;雖然帶着稚嫩,可卻已經是冠絕天下;真的難以想象當她長大之後是怎樣的風華絕代。
秦襄,一定會後悔的!
男人嘛,還是要男人才瞭解,這樣絕美的女子,還是曾經一心癡戀甚至爲了他連命都不要的女子,這世間,怕不會再有第二個了。
被南宮流雲那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得發毛,顧瑾汐頓時有些暗惱,“神經病,貞娘我們走!”
“慢着!”南宮流雲飛快地掩去眼底的疑惑,輕笑一聲,“聽說七皇子就要成親了,不知顧小姐有何感想?”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始終直勾勾地盯着顧瑾汐,生怕錯過她的任何表情般,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顧瑾汐聞言猛的擡起頭,上下打量着南宮流雲,“所以流雲公子找瑾汐只是爲了這個?”
“……”南宮流雲聳聳肩,不置可否。
“我與他,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流雲公子可要看看陛下親筆賜下的聖旨?”顧瑾汐冷笑一聲,眸色微沉,連帶着語氣都很是不善,“素聞南宮流雲有龍陽之癖,這麼說起來,我還真是替韻寧郡主不值。”
南宮流雲頓時宛若炸了毛的狐狸一般,指着顧瑾汐,“你……你……”
“我什麼我。”顧瑾汐輕笑一聲,猛然欺身上去壓在他的耳畔,“難道不是嗎?不僅要跟女人搶男人,還要跟男人搶男人,還真是可悲!”
說到最後一句時,顧瑾汐飛快地撤開。
南宮流雲再擡起頭,看向顧瑾汐時,眸底已經是濃濃的怒火。陡然她一把拉住顧瑾汐的手臂,狠狠地用力朝自己的胸膛上一甩,然後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本公子是不是龍陽,顧小姐要不要親自試試?”
“你,你放開我!”顧瑾汐掙扎着。
“登徒子,你放開我家小姐!”葉貞娘瞧着顧瑾汐與南宮流雲似是熟識,便放鬆了警惕,誰知南宮流雲竟然突然動起手來,她頓時急了。
南宮流雲卻狠狠地鉗制着顧瑾汐朝葉貞娘笑笑,“不怕傷着你家小姐,儘管動手。”
“你……”
不管葉貞娘從哪個方向攻擊,南宮流雲總是能飛快地躲過去,然後將顧瑾汐轉向葉貞娘攻擊的方向。因爲顧忌顧瑾汐,所以葉貞娘處處被動。
“你無恥!”葉貞娘恨得咬牙切齒。
南宮流雲頓時嘴一冽,露出兩排潔白的牙,“不勞你費心,我牙齒很好。”說着用力將顧瑾汐壓在自己的身前,“秦襄太不解風情,不如本公子讓你嚐嚐,什麼叫做蝕骨魂銷?嘖嘖,本公子保證讓你,欲……仙……欲……死……”
“你!”顧瑾汐狠狠地咬着牙。
“呵呵。”看到顧瑾汐那宛若發狂的小野貓兒般的動作,南宮流雲不覺心情大好,“怎麼樣,要嚐嚐嗎?”
顧瑾汐仰起頭,雙眸噴火瞪着南宮流雲,咬牙切齒,“你,你……卑鄙下流!”
“不,不,不。”南宮流雲突然一本正經的搖頭,眼底滿是認真,“本公子雖然風流,但從不下流,這涼都城內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砰——”
顧瑾汐突然還想再說什麼,可陡然只覺得自己的身子好似飛出去了般,一陣失重之後,只聽到耳邊葉貞孃的驚呼,“小姐小心。”
好不容易纔在葉貞孃的保護下,腳踩實地之後,她還有些心驚,擡起頭卻看到那熟悉的黑衣,熟悉的玉色面具,熟悉的慵懶,端得是高貴清雅,瀲灩風華。只是,這次,她卻敏感地從那側臉感覺到他的怒火。
“砰,砰砰。”
接二連三重物落地的聲響。
瞧着不遠處,狹長偏僻的小巷內打得熱火朝天,不可開交的兩個人。不可否認在看到黑衣男子的剎那,顧瑾汐的心仍舊有些觸動,只是片刻罷了。很快,她閉上眼深吸口氣,轉身朝着葉貞娘道,“我們走。”
“可是小姐……”
葉貞娘看着那黑衣男子的背影,雖然覺得有些熟悉,可卻又想不起來;先人家救了她,她們就這樣離開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顧瑾汐卻不以爲然,“沒什麼好可是的,走吧。”
“是。”葉貞娘低下頭應聲。
只是剛走出兩步,黑衣男子的眼角就掛到了顧瑾汐的表情和動作,心裡不由得揪疼了下,眸色暗了暗,帶着肆虐的風雪和濃濃的壓抑。
足尖輕點,擡手運氣一巴掌將朝着他攻擊過來的南宮流雲擊飛之後,趁着葉貞娘不注意,快速地拉着顧瑾汐的手,只三兩個起起落落間,就已經徹底消失在葉貞孃的視線中。
好不容易爬起來,捂着胸口的南宮流雲走過來看着葉貞娘,“這顧小姐,怎麼辦?”
“不妨。”葉貞娘眸色暗了暗,面色難看到了極致。
“你不擔心?”南宮流雲語氣中帶着濃濃的好奇,她不是對顧瑾汐挺忠心的嗎。
“舊識敘舊而已。”葉貞娘狠狠地瞪了南宮流雲一眼,“告辭。”
就在剛纔的瞬間她想起來了,那個男人的招式,還有那輕功一模一樣的動作,分明就是當初在天牢的時候打敗自己的阿岸的那個男人。上次看小姐與那個男人的模樣,不像是不認識,可……
不行,她得儘快找到自家小姐。
……
被黑衣男子攬着腰,在涼都城的上空飛快的掠過,最後落在一個不知名的竹林中。
分明是夏末秋初,秋老虎肆虐的季節,可這裡卻格外的涼爽;鬱鬱蔥蔥的綠,竹枝散發着特有的清幽,讓人的心能慢慢的沉靜。
然兩人卻都沒有心思去欣賞周圍的一切。
得到自由後的顧瑾汐第一件事情是將自己與黑衣男子的距離拉開些。
眼角刮到她的動作,那臉上似乎還帶着驚恐,身子微微顫抖的模樣,讓黑衣男子都不自覺的心頭一顫,想說什麼可嗓子卻被堵住了般,什麼都說不出來。
“如果沒其他事情,我先回去吧。”
良久,直到陣陣涼風颳起竹林一陣瑟瑟的聲響,顧瑾汐惡狠狠的打了個寒顫。
瞧着她那單薄的身子,似乎面色還有些蒼白的模樣;黑衣男子的眸色不由得沉了沉,“你就這麼迫不及待?”
該死。
明明他想說的不是這句。
“呵呵,是啊,迫不及待。”顧瑾汐臉上帶着濃濃的嘲諷,甚至她都不清楚他到底在說什麼。
黑衣男子聞言卻是頓時大怒,“你這水性楊花的女人,就這麼缺不得男人嗎?”
想到自己剛纔看到的那一幕,南宮流雲擁着她,微微俯首,臉上似乎還帶着滿足的笑;而她仰起頭,那模樣……
縱然憤怒,可剛說完,話音未落他就後悔了,牙關緊咬,深凝着顧瑾汐,眉宇微微顰蹙着的模樣,似乎帶着無盡的情緒。薄脣嚅了嚅,看着她的眼神帶着無盡的希翼般。
“水性楊花?”
顧瑾汐低下頭,輕聲的重複着這四個字;便是對任何一個沒出嫁的女子來講,這都算得上是最不堪,最侮辱,最不能承受的話。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輕易的說出來,可到底心早已經就死了,深吸口氣,將眼底所有的淚都逼回去,最後只冷冷的吐出四個字,“與你何干?”
“你……”
黑衣男子頓時暴怒,擡手飛快地將顧瑾汐扯到自己的胸前,低下頭看着她,“我就讓你看看,跟我到底有沒有關係。”
話音落,他鉗制着顧瑾汐的手飛快移到她的腦後,一手鉗制這她的腰不許她後退。
腦袋狠狠地壓下去,朝着那張張合合的粉嫩脣瓣。
顧瑾汐死死地掙扎着,推拒着,可最後卻得到的卻只是更激烈,更瘋狂的吻;不,或許不能說是吻,而是噬咬,甚至她都能隱隱品嚐到血液的腥甜。
那麼的用力,那麼的瘋狂,好似要將她所有的呼吸全都吸走一般。腰上的猿臂,力道也越來越大,越來越狠,甚至她都可以想象得到,那裡怕是免不了一圈淤青了。
“唔,唔……”
她整個人不斷的掙扎着,可卻沒有絲毫的作用。
直到她覺得腦子裡一片漿糊,眼底昏暗,似乎隨時都能閉過氣去的時候,男子終於放開了她,得到自由,可她卻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歡喜。不是早就已經說好要死心了嗎,可爲什麼,心底還是撕扯般的疼痛。
“你不是缺男人嗎?南宮流雲可以給你的,我也能。”
藉着微弱的月光,顧瑾汐甚至能夠看到黑衣男子猩紅的血眸,眸底幽深晦暗,又似帶着無盡的瘋狂般。
身子驟然被男子放倒,壓倒地上,他竟然又俯身下來。
似乎是意識到什麼,顧瑾汐的意識回籠,終於開始拼命的掙扎着,“你放開我,你放開!”
手腳並用,拳打腳踢,可落在男子身上卻好似根本沒有任何作用般,反而更刺激得男子語氣深幽,“你不是最缺不得男人嗎?告訴本王,這副身子被多少人嘗過了?”擡手撫摸着她那紅腫的脣瓣,看着她躺在地上卻明顯嬌小的身軀,只要想到她被旁人捷足先登過,就陣陣懊惱。
顧瑾汐猛然睜開眼,看着他,心裡不住的搖頭。
水性楊花,是不是還得帶個朝三暮四。被多少人嘗過,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說出這麼傷人的話。
“呵呵,王爺你想知道?”顧瑾汐猛然坐起身,妖嬈的輕笑着,擡起雙手攏着黑衣男子的脖頸,欲語還休;那清靈絕美的臉上,又似帶着無盡的魅惑。
手輕輕的在他的身上摩挲着,挑逗他最敏感的地方,仰起頭輕輕啃咬着他的下巴,舌頭輕輕舔舐那脖頸見最凸出的地方,感受到男子身體的震動,她卻突然笑了,“是,我已經伺候過太多的男人,所以,王爺也想成爲其中一個嗎?”
“滾!”
感受到被她撫摸過的地方,那陣陣酥麻的快感;擡手一把推開顧瑾汐。毫無控制的力道,顧瑾汐被掀翻在地,手撐在地上,鑽心般的疼痛;地上的碎石瓦礫,擦破了皮,可她卻覺得異常的快慰。
前世,爲了討好秦襄她可是學了不少房中功夫;只可惜,後來沒用到秦襄身上卻是……
黑衣男子似是不敢置信般看着顧瑾汐,她那樣熟練的動作,那樣挑逗的神情,當真是閨閣女兒能夠做得出來的嗎?
“既然王爺不需要瑾汐,那瑾汐就先告辭了。”
顧瑾汐強撐着搖搖欲墜的身子,起身踉蹌了下,藉着旁邊粗壯的翠竹,好歹是站穩了;那單瘦纖細的背影,那搖搖欲墜的模樣,看得黑衣男子頓時心中揪疼着;可他此刻心裡卻是亂極,周身散發着濃濃的低氣壓,眸底似乎還帶着濃濃的壓抑。
接到楊帆彙報顧瑾汐不在府中的消息,讓下面的人查了才知道她去了左相府,明明只是想去看看的,可後來卻發現那樣的場景,他咬牙切齒,甚至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如果她心中真的另有他人,那他……
可以放手嗎?
休想!
想到這裡,他眸底燃燒着濃濃怒火,似乎還強忍着什麼,想到上次自己看到的,她通紅的雙臂,通紅的脖頸,但凡曾經暴露在他面前的地方,統統都紅得好似隨時能滴出血來,分明是被人過度擦洗的模樣。
該死!
黑衣男子頓時有些懊惱,他又衝動了;轉過身,想找顧瑾汐,可整個竹林哪裡還有半點人影;即使在黑暗中他也能夠視物,可四下轉了一圈,卻沒有發現任何痕跡。
鼻翼微微扇動,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散發着的血腥味;他頓時胸口刺痛了下,俯身,看到那地上碎石沾染着的未乾的猩紅血液,想到剛纔顧瑾汐的動作;胸口像是被揪緊了般,甚至疼痛得難以呼吸了。
他,到底做了什麼?
想到這裡,他再也忍不住,朝着出竹林的方向走去;只是沿途卻始終沒有看到顧瑾汐的身影,或許她已經回去了吧,失魂落魄的回到睿王府。
沉星和楊帆同時迎上來,“爺,您沒事吧?”
“……”黑衣男子擡手將臉上的玉色面具扔到小几上,眸色暗沉,周圍的氣氛壓抑得讓人覺得可怕。
楊帆與沉星對視一眼。
“爺,那天蠶絲的曳地望仙裙屬下已經送到了顧國公府。”楊帆低着頭,雖然是管家收下的,不過他堅信那管家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吞下睿王府送過去的東西。
黑衣男子眸色暗沉,“滾。”
“可是爺,薛姑娘那裡……”沉星今天才從那個秘密的地方趕回來。
“滾。”黑衣男子再次揚聲。
楊帆扯了扯沉星,搖搖頭。
“是,屬下告退。”
……
隔天,天亮得很早。
可慕汐閣中,葉貞娘和半夏卻是成了熱鍋上的螞蟻,站坐不安。
“貞娘,小姐到底去了哪裡,怎麼現在都沒回來?”半夏早就已經忍不住了。
隨着時間一點點流逝,葉貞孃的心也越來越不安,她艱難的吞了口唾沫;帶走顧瑾汐的人,就算是她加上葉岸也不是對手,“我……”
“你什麼你,小姐跟你一起出去,爲什麼只有你回來了?”說着,半夏已經開始口不擇言,“你就是這麼保護小姐的嗎?”
葉貞娘此刻面色蒼白着,整夜沒有回房,葉岸找了過來,讓半夏不由得越發的生氣。
“都怪你們,都是你們!”
葉岸眉頭皺了皺提起佩劍就往外走。
“阿岸,你去哪兒?”葉貞娘有些擔心。
“出去走走。”難得的葉岸沒有沉默,嗓音低沉雄渾,似乎帶着無盡的安撫般。
顧子騫和顧子楚知道消息後也是慌了,皇宮的宮宴就在巳時,這都快卯時了,向來安分不讓人擔憂的妹妹居然失蹤了,難道是涼都其他世家做的?當初在藍城的時候,已經發生過一次那樣的事情,並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我去成親王府請世子幫忙。”顧子楚想了想,起身道。
“不,人多口雜,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顧子騫阻止了他,“你先去城外妹妹最喜歡的幾個地方看看,我讓手底下的人暗中查探。”說着轉頭看向半夏和葉貞娘,“你們都注意些,莫要聲張,也莫要讓旁人發現了。”
半夏艱難的吞了口唾沫點點頭,顧不得其他雙手扒拉這顧子騫的手臂,難過得都快哭出來了,“三少爺,小姐,我家小姐她會不會……”
“不會的。”顧子騫深吸口氣,“妹妹福大命大,絕對不會出事的。”
同樣,睿王府的某人。
徹夜未眠,直到早上楊帆來通知他準備宮宴的時候,他這才猛然回過神來;心底有些擔心,不知道那丫頭昨日怎麼樣了,到底有沒有傷到。
巳時開始的宮宴,還有不到三個時辰就能看到她了,甚至他在心中默默期盼着時間能夠過得快些。
“爺。”手上捏着剛收到的消息,楊帆的面色暗了暗。
秦睿似乎心情還不錯,轉頭看着他,眉梢淺揚,風華絕代的臉上似乎帶着微微的笑意,剎那間只讓人覺得天地都失色了般,嗓音低沉,“嗯?”
“顧小姐,失蹤了!”楊帆低下頭,語氣艱難。
“砰——”
秦睿猛然將手上的茶杯放到茶几上,面色難看,“你說什麼?”
“顧小姐昨夜,徹夜未歸!”楊帆低下頭,再次將從顧國公府打探到的消息說出來。
“什麼?”徹夜未歸,徹夜未歸。
昨天她從竹林出來沒有回去?
那她去哪裡了?
秦睿頓時只覺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兒了,不過很快就冷靜下來,“傳令下去,全城尋找。”
“是!”楊帆早就傳令下去。
“巳時之前,我要見到人!”秦睿面色難看到了極致,心裡卻快速的搜索着,“本王出去一趟。”
楊帆頓時有些急了,“可是爺……”
話未說完,哪裡還能看到自家爺的背影。
城外的竹林。
秦睿翻來覆去甚至將整個竹林都快找遍了,都沒有發現顧瑾汐的任何蹤跡;兩個時辰很快過去,儘管他發動了能發動的所有去尋找,可卻依舊沒有發現顧瑾汐的蹤影。
顧國公府那邊也早就已經成了亂麻。
顧瑾汐失蹤的事情他們自然不可能上報,只能對外稱她突染惡疾,無法參加宮宴;顧老夫人還因此發了怒,卻被顧淮給擋了回去。
顧國公府的馬車上。
蘇岑撩開簾子,看着身上天蠶絲曳地望仙裙,笑得妖嬈;顧瑾汐居然染了重病,在這樣重要的場合,果真是個福薄的,可惜了她今天的精心準備;不過也好,這身衫裙倒是不錯,雖然有些不太合身,可這面料,瞧着便不是凡品。
“在府裡這麼久了,還沒跟兩位表妹好好打過招呼呢。”
顧瑾香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並未說話;顧瑾玉卻是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地坐在馬車最靠內的角落處,一副微縮的模樣。
蘇岑見狀只在心中癟癟嘴,也不再說什麼。
巳時將至。
整個乾元門外早已經是馬車來來往往,形形色色的人,甚至平日裡難得一見的王公貴族,現在都齊齊樓面;負責接待的宮女太監,當他們下車之後,自然有人負責將馬車給趕到馬鵬去好好安置的。
顧老夫人冷冷地睨了蘇岑三人,最後視線落在顧瑾瀾身上,“瀾兒,別害怕跟在祖母身邊就好。”
如果不是皇帝下令所有的適婚男女都要參加,她也不想把顧瑾瀾帶出來遭人白眼。
“多謝祖母,瀾兒無礙的。”
許是真的已經想通了,顧瑾瀾從頭到尾甚至臉色都沒有絲毫的變化,始終是淡淡的,冷冷的,只是在秦襄和淳于韻出現的剎那,她眼底有了淡淡的波動,但蘇岑卻沒有放過她那掐緊的雙手。
“瞧瞧,如今的顧國公府真是連個像樣的女兒都拿不出來。”
旁邊身着華貴的婦人指着顧瑾瀾一行,然後壓低嗓音在旁邊同樣身着不俗的貴婦耳邊小聲說着什麼,緊接着就是一陣壓抑的輕笑。
顧老夫人面色難看到了極致,掃眼過去。
兩位貴婦趕緊上前行禮,“參見靜雅郡主。”
“哼!”顧老夫人冷哼一聲,別看她對柳姨娘和顧瑾瀾溫和,可在外面,誰不知道當年的靜雅郡主,性格潑辣狠戾。
韻寧郡主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們一行,看到顧瑾瀾時,面色就難看到了極致,“怎麼不見顧瑾汐前來?”
“郡主有所不知,四表妹臨行前突染惡疾。”蘇岑輕輕地縷着寬袖,特地將那曳地望仙裙襬上繡工精緻的雪梅露出來。
韻寧郡主見狀,果然面色變了變,擡手扯了下蘇岑的衣袖,入手沁涼的手感,她再仔細一看,“竟然是天蠶曳地望仙裙?你哪兒來的?”
“呵呵,這自然是別人送的。”蘇岑笑得溫婉,可在旁人看來卻怎麼都掩不去那炫耀的氣質;不少王公貴胄,大臣看到蘇岑都搖搖頭。
蘇怡平日裡瞧着和藹可親,對誰都客客氣氣,溫婉賢淑之名廣傳涼都,可怎麼就有這麼個不要臉的孃家侄女。
“如果小女子沒有記錯,天蠶曳地望仙裙整個涼都乃至西楚都只有一條;當初睿王花了大價錢從夏涼的第一世家的家主楚凌陽手中馬來的,當時咱們的秦寧公主也喜歡不已,卻都沒能從睿王手中要過來,還是蘇姑娘有福氣。”
陡然站在旁邊身着鵝黃色雲錦廣綾合歡上衣;下襯同色散花綠草百褶裙的女子盈盈淺笑道;說罷朝淳于韻微微頷首道,“韻寧郡主。”
“原來是孟小姐。”淳于韻點點頭。
“靜嫺!”秦念也提着裙襬快步走過來,跟在她後面的是秦憶和雲韻夫妻,雲韻身後的乳孃的襁褓中還抱着孩子,兩人的動作一致,不急不緩。
蘇岑見狀,頓時面色變了變,睿王,那之前在顧國公府那管家沒有說完的話,這條裙子是睿王送給顧瑾汐的?
想到這裡,她面色陡然蒼白了下。
“小姐,您沒事吧?”站在她旁邊的趣兒眉染憂色。
蘇岑搖搖頭,“沒,沒事。對了夢兒呢?”
“二小姐說了稍後與左家小姐一道的,您怎麼忘了?”趣兒皺了皺眉頭。
“哦,是,是。”蘇岑的心有些七上八下的,不過掃視周圍,與她一樣身着白色、乳白色,甚至同樣花色衫裙的女子也不少;睿王應該不至於會看出來吧;更何況宮宴上數百人,他們那樣的人物,怎麼會看到自己?
想到這裡,心裡由不得有些失落,更多的卻是僥倖。
帶着忐忑,很快一行人被迎到了御花園中。
到了這裡蘇岑才發現,什麼安伯候府,什麼顧國公府,跟着御花園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壤之別。諾大的湖,順着望去,看不到盡頭,似乎好遠,寬闊無邊。御花園那湖泊的中央高聳着並不算大的小島,山上聳立着大大小小的宮殿,蜿蜒的迴廊,雕樑畫棟,光是瞧着就不由得看呆了眼。還有這邊,宮宴所在的地方,怕是得有十個顧國公府那般大了。
“還沒找到嗎?”坐在殿內作陪,可秦睿的面色卻仍舊不太好看。
楊帆不着痕跡的搖搖頭。
蕭太后瞧着秦睿那面色蒼白,時而蹙眉的模樣,對上茜月郡主擔憂的目光,頓時笑笑,“睿兒身子自來不好,這怕是不能作陪太久。”
“我出去走走。”秦睿突然起身。
“我……”茜月雖然也很想跟出去可到底卻沒有忘記自己此來西楚的目的,只能看着他那涼薄的背影,死死地咬着牙,桌案下的雙手早已經握成了拳頭。
站在御花園中放眼望去。
幾乎只是一眼,秦睿就發現了那條天蠶曳地望仙裙,“她來了!不,不是她,到底怎麼回事?”
“呃……”順着他的眼光望過去,楊帆頓時心裡驚了驚,“這,屬下知錯。”
秦睿雙眼微微眯着,想到一個可能,尤其是那女子言笑晏晏的模樣,他只覺得極爲刺眼,那條曳地望仙裙是他爲他的女人準備,可不是誰都有資格穿上的,“扒下來!”
“可,可是爺……”現在可是在御花園啊。
“我說扒下來!”秦睿冷聲。
楊帆點點頭,只能硬着頭皮,“是!”
站在花壇一棵開得正豔的並蒂蓮旁邊的蘇岑,正笑得歡快的接受衆人的注目禮;皇家貴族可都是在殿內的,那睿王想必也不會看到了;過了今天,這條裙子顧瑾汐也是再穿不出去了的,想到這裡她笑得越發歡實了。
“扒下來。”
突然,只見一名身着勁裝的侍衛領着四位膀大腰圓的嬤嬤過來,指着蘇岑道。
“……”
頓時,不僅是蘇岑,周圍衆人也都愣怔了。
“是。”四位嬤嬤立刻應聲,直接將蘇岑壓倒在地。
蘇岑不斷的掙扎着,“你們,你們想做什麼?”
“放開我,誰給你們的膽子!我可是顧國公府的表小姐!”
站在旁邊的小姐們剛纔就極看不慣蘇岑,此刻也沒有人站出來幫她,很快四位嬤嬤就將那條曳地望仙裙扒了下來,蘇岑就只着肚兜褻褲,瑟瑟發抖。
感受到御花園中那些男子看過來的猥瑣目光,她蹲在地上將自己蜷縮成一團,恨不能找個地縫兒鑽進去般。
“我的好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蘇岑頓時擡起頭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