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秦睿笑聲沉沉,擡手緊緊地將顧瑾汐粉嫩的拳頭握在掌間,低下頭烙下一吻,表情非常的嚴肅而又認真,“好了,丫頭,不鬧了!”
“誰跟你鬧了!”顧瑾汐沒好氣地癟了癟嘴;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雙眸半眯眼神灼灼地盯着秦睿;語氣是十足的肯定,薄脣緊抿,面色嚴肅,“傷口肯定是崩開了,快給我看看!”原本當時因爲秦睿犯渾,傷口就沒有得到及時的處理,癒合起來就有難度;現在,秦睿這般不注意,往後怕是越發的困難;胸口的傷可不比其他。
光是這樣想着,顧瑾汐就只覺得胸口堵堵的,薄脣緊抿,面色難看到了極致;兩隻眼睛緊緊地盯着秦睿胸口的地方,頓時只覺得鼻頭一酸,眼眶熱熱的,晶瑩的淚珠兒在眼睛裡面打着轉轉兒,似乎隨時都有要掉下來的衝動。
低首垂眸,凝着顧瑾汐那帶着擔憂和認真的面色,還有她那要哭不哭的模樣,秦睿只覺得非常的滿足,可是又異常的心疼;趕緊拉着顧瑾汐忙亂的欲解開他腰帶的手,微微搖了搖頭,聲音清淺,故作輕鬆的道,“只是小傷,不妨事的;還是說……汐兒你就是想趁機瞧瞧爲夫的身子?你要是想看直說就是,爲夫……求、之、不、得!”他胸口的傷因爲上次崩開,又來又發生了點兒意外,非常的猙獰,他可不敢讓顧瑾汐看到。還沒看到呢就都快哭了,這要是真看到了,指不定哭得怎麼樣呢?到時候心疼的不還是他自己。
“你!”顧瑾汐聞言,搭在秦睿腰間的手頓時像是觸電了般趕緊縮回來;原本蒼白的臉頰頓時浮起兩抹不正常的酡紅,她又氣又急胸口上下起伏着,原本還在眼底打着轉兒轉兒的淚珠兒順着眼角頓時就落了下來。
秦睿頓時只覺得心都慌了,趕緊將顧瑾汐擁入懷中,輕輕地拍慰着她的肩膀,強忍着胸口的疼痛,胡亂的給她擦着臉上的淚珠兒,“別哭,丫頭,別哭!我跟你開玩笑的,被哭了,你哭得爲夫心都疼了!”
“呸!”顧瑾汐聞言,頓時沒好氣地瞪着秦睿,輕輕地啐了一口,可是卻仍舊癟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誰的爲夫來着,哼!”
看到顧瑾汐那副炸毛的模樣,秦睿頓時只能收斂着,低下頭凝着顧瑾汐,“那你說是誰的爲夫,嗯?”
“你,你……”顧瑾汐頓時胸口上下起伏着,惡狠狠地瞪了秦睿一眼。可是那沒有絲毫威脅力的眼神,落在秦睿眼底,含羞帶怒,眉帶秋波,真真是可愛極了。
“呵呵!”低低沉沉又透着點點戲謔的嗓音在頭頂響起;顧瑾汐更是惱羞成怒,沒好氣的道,“誰想看你的身子,你,你這個臭不要臉的,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瞧着那宛若小貓兒炸毛了般的顧瑾汐,秦睿臉上的笑意更甚,抓着顧瑾汐手的手臂陡然用力往自己的身前一拉,顧瑾汐只顧着生氣一時不察竟然直接跌倒在秦睿的身上。不過就算如此,她還是非常小心地避開了他的傷處,粉拳輕握,高高揚起可是落下來的力道卻是非常的輕緩。
看着這樣的顧瑾汐,秦睿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軟成了一片,擁着顧瑾汐將頭擱在她的頭頂,輕輕地蹭了蹭,動作輕柔又透着濃濃的寵溺,聲音近乎喟嘆,“汐兒,有你真好!”
“……”原本心裡還帶着幾分嗔怒的顧瑾汐聞言,頓時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軟了下來;薄脣微微抿着,臉上的笑意淡淡,看着秦睿,眼底帶着幾分心疼,又帶着幾分嗔怪的模樣,“我知道你不在乎這皮肉傷,可到底傷在了要處;現在天下越發的不太平了;涼都城內瞧着是風平浪靜,可暗地裡早已經是風起雲涌。若是哪日那些人真的不安分起來,你這傷……”說着,她的聲音似乎都已經染上了幾分哽咽的味道,如果真的那樣,這看似並不十分嚴重的傷口卻很有可能成爲他致命的負累。
素來冷心冷情的秦睿聽了,竟然覺得眼眶一熱,雙眸通紅,擁着顧瑾汐的手筆不由得又加重了力道,將下巴擱在顧瑾汐的頭頂,那麼緊緊地擁着顧瑾汐,聲音很輕,可是卻非常的堅定,“丫頭,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出事!”就算不是爲了自己,也爲了這個傻丫頭。
“嗯!”顧瑾汐點點頭,靠在秦睿的胸前,閉上眼深吸口氣;鼻翼間充斥着清冽的男子氣息。這一刻,她好似將腦子裡所有的事情全都忘記了。就算他是黑衣男子又如何,只要他對自己是真心的,那她就能夠再給他一次機會。但機會也僅此一次,如果再有下次……想到這裡,她沒有再往下想。俗話說得好,死罪可免,活罪難饒;當初他竟然膽敢那麼對待自己,就要有承受她報復的覺悟。看在他身上有傷的份上,這兩日可以饒了他,不過這之後嘛,哼!
整個淺閣,好似都陷入了沉寂;整個天下,似乎都只有他們兩個人。
好久,好久之後秦睿才推開顧瑾汐,雙手搭在顧瑾汐的肩膀上,眼底帶着濃濃的擔憂,“汐兒,你的身子……”他薄脣微微嚅了嚅,可是有些話卻到底沒有說出口,只是眉頭緊皺。畢竟對她的身子動手腳的是安太妃,他名義上的親孃!
“不妨事的。”顧瑾汐低下頭臉上的笑意淡淡的,垂下眼瞼眸底飛快地劃過一抹暗色;猛然腦子裡靈光一閃,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般,抓着秦睿的手,涼薄的脣緊緊地抿着,似乎是有話想說,可是又非常難以啓齒般,知識低下頭,沉默了下。
“怎麼了?”秦睿低下頭凝着顧瑾汐,眸底似乎帶着幾分不解和疑惑,又偷着擔憂的色彩,“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說着,一把抓着顧瑾汐的肩膀,上下左右不斷的打量着。
看着秦睿那急切的動作,像是恨不能將自己翻來覆去的給檢查個遍一般,顧瑾汐低下頭,小意地扯了扯嘴角,抓住秦睿的手微微搖了搖頭,臉上的笑意非常的淺淡,“我,我沒事。只是……”
“只是什麼?”秦睿看着顧瑾汐,眼底帶着疑惑和不解。
顧瑾汐閉上眼深吸口氣,薄脣緊抿,可是卻始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看着這樣的顧瑾汐,秦睿低下頭,似乎是了悟了什麼,抓着她的手,低下頭凝着她,眼底帶着十足的認真和嚴肅,“汐兒,難道還有什麼事情不能跟我說的?我們往後可是要攜手走過一輩子的,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管你想做什麼,都試着相信我,好嗎?”
“我……”看着這樣的秦睿,說不感動是假的。顧瑾汐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已經懸到了嗓子眼兒上,爆出緊抿間,艱難地吞了口唾沫。只是低着頭卻什麼都說不出口,她要怎麼說,又該怎麼說,難道告訴他,她懷疑他的母親對自己別有居心,還是說懷疑他母親就是害自己的身子越發虛弱的罪魁禍首?
“……”
一時間,整個淺閣的氣氛又陷入了沉凝的僵局;兩人之間也好似有什麼東西在不斷的流轉着,那種感覺讓兩個人都顯得非常的不自在。
秦睿雙眼緊緊地盯着顧瑾汐,不知道爲什麼那種感覺,心越來越冷,越來越涼。閉上眼深吸口氣,艱難地吞了口唾沫,臉上的笑意漸漸散去,透着冷凝的味道,周身的氣息好似都發生了非常明顯的變化,那樣的透着冷冽,帶着清冷,好好像帶着濃濃的失落般,低下頭,語氣似乎透着幾分淺淡的笑意,“我……我明白了。”
那樣失落又透着哀傷的語氣,讓顧瑾汐的心頓時就是一怔,她搖了搖頭,緊緊地抓着秦睿的手,“不,不是這樣的,阿睿,不是這樣的,我……我……”
“……”秦睿臉上的笑意淡淡的,輕輕的將顧瑾汐的手握在掌心貼在自己的胸口處,“汐兒,你不用解釋,我明白,我都明白。”如果從最開始他就認識到自己對她的感情,如果從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往後對這個小丫頭會如同着了魔般的愛戀,那有些事情就不會如此,他們之間也不會現在這樣。那些事情,是他自己做的,有些話是他自己說的,這能怪得了誰。
“不,不是的!阿睿,我……”顧瑾汐閉上眼深吸口氣,想要說什麼,可是嗓子眼兒卻像是被什麼給堵住了般,怎麼都發不出聲音。她薄脣抿了抿,好久好久才艱難地吞了口唾沫;好久,好久她才做好了心理建設,擡起頭看着秦睿,眼底是非常的認真,“阿睿,我……我只是想說,你能不能將薛惜給接回涼都,讓她在攝政王府養胎!”
秦睿低下頭,眉頭緊鎖,帶着疑惑看着顧瑾汐;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其他變化,可是心卻是緊緊地懸到了嗓子眼兒上;“爲什麼?”說着,似乎是發現自己的語氣有些不妥,然後又深吸口氣,壓低嗓音以儘量平緩的語氣道,“汐兒你怎麼會突然提起她來了?”她不應該是非常討厭薛惜的嗎?
“……”顧瑾汐低下頭臉上的笑意淡淡的,雖然面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可是心卻早已經掛到了嗓子眼兒上,似乎隨時都能從嗓子眼兒裡面跳出來般;她臉上的笑意淡淡的,深吸口氣,“我,我只是覺得不管薛惜做了什麼,孩子總是無辜的;潭柘寺的日子太過清苦,對胎兒不好。”說完,似乎是擔心秦睿會生氣,又擡起頭看了秦睿一眼,臉上的笑意淡淡的,“阿睿,我,我這麼說你不會生氣吧?”
“傻丫頭!”秦睿低頭凝着顧瑾汐,擡手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髮,輕聲笑着道,“既然我們家丫頭這麼說了,那晚些時候我就讓楊帆派人去將她接回來就是,攝政王府也不差這一碗飯!”只是話雖然這麼說,可是他的心裡卻是早就已經泛起了嘀咕。縱然不知道顧瑾汐心裡究竟賣的是什麼關子,但只要她要求的,他都會去做。正好,將薛惜接回來也能安撫下安太妃,給自己、也給丫頭多爭取點兒時間。不過昨兒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他可不能這麼輕易的就讓薛惜回來,不然這安太妃往後的氣焰怕是就越發的囂張了。
“呼——”
顧瑾汐聞言,原本清澈見底的眸底飛快地劃過一抹晦暗色,喉頭滑動間,有些小心翼翼地擡起頭看了秦睿一眼,然後又飛快地低下頭,雙手環着秦睿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胸膛前,“阿睿,你真好!”
“你是我的傻丫頭,我不對你好,對誰好!”秦睿沒好氣地搖了搖頭,只是心裡卻是在思索着,這件事情肯定沒有表面上這麼簡單。這丫頭竟然還有事情瞞着自己,這種認知讓他覺得非常的不爽,不過又不願意逼問,只能將所有的疑問都咽回了喉間;楊帆說這丫頭去過潭柘寺,只是卻不知道她究竟跟薛惜,薛海兄妹兩人達成了什麼交易,她竟然會主動開口幫助薛惜回來。
“我就知道,阿睿你最好了!”顧瑾汐靠在秦睿的胸前,可心裡卻是非常的忐忑。如果薛惜和安太妃不是晚清和紅衣女子倒是也罷,但如果真的就是,那她和秦睿之間究竟應該如何自處。那個紅衣女子對元帝寶藏可是志在必得,又對普濟大師的傳聞是那麼的相信,對唯一見過普濟大師的自己,她是定然不會放過的。到時候他是幫自己還是幫安太妃?不期然,似乎又想到了當初在那古墓羣中的時候,紅衣女子和晚清對他的態度……
“好了,別亂想了,身子不好就好好休息。這兩日朝廷組織科考,所以事情繁忙些,我得進宮一趟,晚點兒再來看你,嗯?”秦睿低下頭,語氣輕柔,那眼神更是宛若三月的春風,溫柔得能滴出水來,“丫頭,聽話,好好休息,好好服藥。”
顧瑾汐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從蘅蕪苑淺閣出來,秦睿卻並沒有直接進宮,而是召來了楊帆,面色嚴肅,表情難看;薄脣輕輕地抿着,“上次你說汐兒去過潭柘寺?”
“是。”楊帆低下頭,不過臉上卻是帶着幾分疑惑,“怎麼了爺,難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哼,那薛家兩兄妹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汐兒竟然開口給薛惜求情,讓本王同意讓薛惜回涼都。”秦睿嘴角斜勾,臉上沒有絲毫的笑意,只是轉頭看向楊帆的時候,眼底卻帶着濃濃的冰冷色,“去仔細查查,汐兒那天去潭柘寺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有,宮裡那邊你們也要加快進度!”那個丫頭何其的聰明,她既然會開口幫薛惜求情,想必薛惜或者薛海只怕是付出了更大的代價。雖然對顧瑾汐有些小心思他並不反感,不過這些必然都要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楊帆聞言趕緊低下頭,恭謹的應聲,“是,屬下立刻傳信給梅紅和梅香。”
“不,這件事情你親自去辦!”秦睿說着,嘴角斜勾,臉上的笑意淡淡的;從袖袋中掏出一個油紙包扔給楊帆,“薛惜回來可以,不過卻不能讓她這麼輕易的回來。這是後宮專門用來整治有孕宮妃的藥,知道該怎麼做了?”
楊帆聞言,先是表情怔了下,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了悟,點了點頭,“是,屬下明白!”
“知道就好,去吧!”秦睿那原本清澈的眸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變得幽深晦暗,隱隱的泛着幾分若有似無的戾氣;可仔細一看又好像什麼都看不出來般,他冷冷地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安太妃,哼,最好別讓他查出來,不然,哼!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千年潭柘,地處高山,溫度盡是比旁的地方要涼上不少。正午的日頭,明媚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樹枝灑了下來,整個蔚藍居院子裡的青石上,都散落着斑斑駁駁的影兒。微風來,合着淡淡的山花香,清新而又透着淡淡的青草味道,不得不說,山中的日子雖然無聊清苦,不過散心卻是極好的。
許是經過上次的事情之後,薛惜是真的看清楚了自己的位置,這兩日都不哭不鬧的。在梅紅和梅香的攙扶下,偶爾也會在天氣晴好的時候出去走走,瞭望遠處黛青無限蔓延的山脈,看看近處那經受千年梵音和佛香洗禮的古樹和綠瓦紅牆,整個人似乎都顯得格外的安靜,透着前所未有的虔誠。
“現在什麼時辰了?”薛惜一隻手搭在梅香的腕兒間,另一隻手有些吃力地託着自己的腰腹後;隨着月份越發的大了,她只覺得自己的行動也都變得緩慢了。不過聽了樑姑姑的話,只要天氣允許,她都會出來走走,畢竟這可是關係到自己和孩子的。
梅紅手上捧着披風,趕緊低下頭恭謹應聲,“回薛姨娘話,午時已過,快到未時了。”
“哥哥不是說下山去採購,怎麼這個時辰了都還不回來?”薛惜雙眸眼神灼灼地盯着上山的方向,沉沉地吐出口濁氣,眉宇微微顰蹙着,眼底似乎帶着幾分擔憂色。
話音未落,梅紅和梅香兩個丫鬟的身子頓時怔了下,不着痕跡地四目相對,相顧無言。不過對薛惜的話,兩人可不敢忽略,趕緊躬身應着,“咱們用的好些東西都快沒有了,這次薛管家採購的東西會稍微多些,更何況山路難走,可能途中有什麼事情給耽擱了也不一定。薛管家武藝高強,爲人又素來嚴謹,薛姨娘您不必擔心;奴婢瞧着這日頭越發的大了,您要不要回房休息休息?”
“也好!”薛惜微微點了點頭,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低下頭凝着自己已經非常明顯的凸顯出來的小腹,只覺得心裡暖暖的。之前那樣清冷孤傲的眸,此刻卻慢慢充斥着一種名爲母愛的東西,“梅香你送我回房吧,梅紅你去廚房準備點兒哥哥愛吃的小菜;都這麼晚了,哥哥回來定然是會餓的。”
兩個丫頭聞言,趕緊分別應聲。
不過兩人的心裡也都同樣泛着嘀咕,而且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自從前兩日開始,薛姨娘好像就變了不少,對薛管家……怎麼說呢,好像非常的關心。就如同今天這樣的情況,只要薛管家出門回來得稍微晚些,她那牽腸掛肚的模樣,怕是隻要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反而倒是對自家主子爺,這位姑奶奶提得倒是少了很多;這樣下去,看來她們也不用再監視了,將薛姨娘和薛管家湊到一塊,倒是不錯的選擇。
只是事情總有意外。
薛惜回房之後,只覺得口乾舌燥的,飲了兩口水又只覺得睏乏得厲害;只讓梅香給她換上了寬大的睡袍,準備回牀上小憩一會兒,只是她剛閉眼還沒有睡着,就聽到平日裡跟在薛海身邊的小廝跌跌撞撞的跑回來,“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薛管家出事了。”
“怎麼回事?”薛惜聞言,頓時猛的翻身起牀,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兒上,甚至都來不及換衣裳,直接跌跌撞撞的朝着外面跑過去,“哥哥,哥哥,到底怎麼回事?”那好似隨時都會跌倒的模樣,讓跟在後面的梅香看得只覺得心都快跳出來了般,“姨娘,姨娘,您慢點兒,慢點兒!”
“到底怎麼回事,哥哥呢?我哥哥呢?”薛惜一把抓着那小廝的肩膀不斷的搖晃着。
小廝原本就是匆匆忙忙的跑回來,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喝口水喘口氣兒就被薛惜抓着這麼不斷的搖晃着,頓時一口氣提不上來,憋得雙眼翻白,面色通紅,一隻手緊緊地抓着自己的衣襟口,嘴大張,仰着頭,那呼吸困難的模樣,看得站在後面的梅香都只覺得揪心極了。
“薛姨娘,您彆着急,您冷靜點兒,聽阿康把話說完!”梅香趕緊上前攙扶着薛惜,眉頭緊緊地皺成了一團,甚至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猛然就看到薛惜一把捂着自己的小腹,整個人頓時直接就滑落到了地上。原本因爲這兩日養得稍微有了寫血色的臉又蒼白如紙,只是短短不到半刻中的功夫,額頭上那豆大的汗珠就已經將髮根給溼透了,緊緊地貼在臉上。
梅香的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什麼,不過卻轉瞬即逝;臉上帶着濃濃的擔憂色,上前攙扶着薛惜,“薛姨娘,薛姨娘,您沒事吧薛姨娘?”
“薛姨娘,薛姨娘,您可別嚇小的。”好不容易喘過氣來的阿康見狀頓時也只覺得心都懸到了嗓子眼上,兩隻眼睛都瞪圓了,心一直在嗓子眼兒上懸吊吊的,可是卻怎麼都放不下來。
“叫什麼叫,還愣着幹什麼,快不快去請大夫!”梅香沒好氣地瞪了安康一眼,然後費力地攙扶着薛惜,聲音透着擔憂又帶着關切,“薛姨娘,您能不能忍着,地上涼,奴婢先扶您回房。”
“啊?”阿康聞言,先是怔了下,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趕緊點了點頭,“薛姨娘您先忍着,忍着點兒,小的這就去找大夫,您先忍着,先忍着!”雖然這位姨娘已經被髮配到了潭柘寺,眼瞧着是失寵了,可是架不住人家還有個大管家的哥哥;架不住人家有太妃娘娘作爲後盾。更何況瞧着這位姨娘的性子近來轉了不少,誰知道王爺哪天就想起了她的好來。
“痛,好痛,好痛!”薛惜整個人都躺在地上,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氣般,她一隻手攏着小腹,一隻手無力的垂在身側,根本連丁點兒力氣都沒有。梅香急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只能跪坐在薛惜的旁邊,只是她區區女子又沒有任何辦法將薛惜弄回屋裡,急得眼淚直掉。
當梅紅攙扶着臉上帶着擦傷的薛海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這樣的場景;他頓時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快從嗓子眼兒裡面跳出來了。一把推開攙扶着他的梅紅,甩開流行大步直接就朝着薛惜走過去,撥開梅香,將薛惜打橫抱起,邊走還不忘問,“到底怎麼回事?我走的時候不還好好的,怎麼會這樣?”
“痛啊——哥哥,好痛,好痛!”薛惜本身就是個忍不了痛的性格,此刻那小腹陣陣的絞痛,她只覺得自己好像快要死過去了般。不過短短半盞茶的功夫,身上的汗水就已經將衣衫都給溼透了,整個人好似從水裡撈出來的般,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仍舊不斷的往下掉。
“啊——”
陡然,站在旁邊愣怔的梅紅猛的擡手捂着脣,兩隻眼睛都瞪圓了,雙脣大張,看着剛纔薛姨娘躺的地方,那地上赫然是一灘鮮紅的血水。
“這,這……怎麼會這樣?”饒是素來沉穩的梅紅此刻也不由得有些慌了,畢竟當初秦睿給他們的任務是不管薛惜怎麼折騰,目的只有一個,務必要保住她肚子裡的孩子;她頓時轉頭看向梅香,眼底帶着疑惑,“梅香,這,這到底怎麼回事?”
梅香也沒有想到,楊帆明明說只是教訓教訓薛姨娘並沒有說會流產的啊。更何況楊帆在他們眼中就是秦睿的代言人;既然王爺說過要保住薛惜肚子裡的孩子,想必楊帆也不敢亂來的,她怎麼也想不到會這樣,整個人也都愣怔住了。
“大夫,對,快去找大夫!”回過神來的梅香立刻朝着外面跑去。
梅紅眼底帶着幾分疑惑,不過薛惜那叫喚得越來越厲害的痛呼聲卻是由不得她多想。趕緊進屋,從衣櫃裡面取了乾淨的衣衫,給薛惜換上,又不斷的安撫着薛惜,直到大夫來的時候,剛給薛惜把了脈之後,直截了當地搖了搖頭,“氣急攻心,動了胎氣,老朽無能,你們還是趕緊將貴人送回涼都去吧!”
能夠在譚澤寺擁有自己的別院的人,非富即貴;很顯然這個大夫也非常懂得這樣的道理;擡起頭看着薛海,不斷地搖了搖頭,“佛門聖地雖然有益於修身養性,可是這檀香梵音畢竟不適合孕婦;趁着現在貴人還能撐住趕緊去宋家找宋大夫,如果晚了,這個孩子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好,好,謝謝大夫!”薛海聞言,雙眸圓瞪,轉頭朝梅紅道,“梅紅送大夫出門,梅香立刻收拾東西,阿康去備車,咱們立刻回涼都!”
阿康聞言卻是猶豫了下,“可,可是……薛管家,王爺吩咐了,咱們……”
只是他話還沒有說完,直接被薛海給瞪了回去,眼底還帶着濃濃的戾氣,“讓你去你就去,哪兒那麼多廢話?”他強壓着心頭的怒火,閉上眼深吸口氣,“你可別忘了,王爺可是特地吩咐過,必須保住惜兒肚子裡的孩子,如果這個孩子有什麼三長兩短,到時候……”
“是,小的立刻就去!”阿康聞言也是急了,動作麻利得宛若腳底抹油了般。
對秦睿,薛海自然也是忌憚的。可正所謂事急從權,既然王爺說過一定要保住薛惜肚子裡的孩子,那他們這樣的做法想必王爺也不會有所反對;不過就算反對他也管不了這麼多了。這幾日,惜兒的情緒好了不少,也不再心心念唸的想着秦睿,倒是對這個孩子多了幾分正常的感情。眼看着惜兒就要恢復正常了,可是偏偏現在又……
薛海和薛惜兄妹回到涼都,在宋青山的親自出馬下,孩子倒是保住了,不過從此之後,薛惜可得好好注意着些,若是再有下次,這肚子裡的孩子能不能保住是一回事,薛惜的小命兒怕是也要保不住了。只是所有的人都非常的默契,並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薛惜,只讓她覺得自己還是個正常人般。
“王爺……”薛海看着站在院子大門外的秦睿,面色嚴肅,薄脣微微嚅了嚅,可是到底卻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他低下頭,囁囁嚅嚅,嗓子眼兒卻好似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般。
秦睿雙眼半眯,冷冷地睨了薛海一眼,眼底似乎透着幾分若有似無的戾氣;不過好久之後,才淡淡的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沒有下次!”
“……”薛海低下頭,嘴脣嚅動,所有的解釋泛上喉間卻又被他給狠狠地嚥了回去。從做了這個決定的時候他就知道,秦睿會怎麼想。畢竟上次薛惜自己服用藏紅花之後跑到蘅蕪苑淺閣想冤枉顧瑾汐,卻被顧瑾汐給識破根本不給她絲毫機會,有這樣的前車之鑑,就算這次真的不是他們故意的,怕是在王爺的心中,也會認爲這是他們爲了逃離潭柘寺,爲了回涼都而耍的手段。
看着這樣的秦睿,楊帆低下頭,臉上的笑意訕訕的,後宮整治孕婦的藥粉,果然不同尋常;不過左右自己的任務是已經完成了,“爺,那咱們現在……”
“派個人時刻盯着他們,一旦有任何異動立刻像本王彙報!”秦睿雙眸微微眯着,猛然又想到了顧瑾汐,“對了,有沒有查到汐兒和這學家兄妹之間,到底達成了什麼協議?”
楊帆聽了,身子頓時就有些僵硬,“這……”
“難道還有什麼事本王不能知道的不成?”秦睿眉梢淺揚,臉上的表情非常的難看。
“回爺的話,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楊帆的面色非常的難看,說話也是囁囁嚅嚅的,臉上的笑意全無,閉上眼深吸口氣,艱難地開口道,“顧小姐已經開始懷疑太妃娘娘的身份了,上次在元帝塚的事情,王爺您……”
畢竟自家爺對顧小姐做出的那些事情,別說是顧小姐,就算是他都覺得氣憤非常。現在顧小姐已經開始懷疑,如果真的順藤摸瓜,查到自家爺的另外一層身份,那到時候……新仇舊恨,自家爺和顧小姐好不容易纔修復的關係,怕是會直接就功虧一簣的。
秦睿聞言,面色同樣難看到了極致,閉上眼深吸口氣艱難地吞了口唾沫,薄脣微微嚅動,沉沉地吐出口濁氣,“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那些事情她終有一日會知道的……”看來他得想個辦法,在最恰當的時機將那些事情坦白。不然,如果真的等到那個丫頭查到之後,後果真的就……
“可是……”楊帆眉宇微微顰蹙着,眼底帶着擔憂色。
“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的,你先去忙吧。”秦睿擡起手阻止了楊帆接下來的話,低下頭臉上的笑意淡淡的,“對了,榮恩閣那邊那個人的反應如何?”他嘴角斜勾着。
楊帆聽了,原本緊緊地皺成一團的眉頭頓時就散開了些,臉上的笑意淺淡,“聽說太妃娘娘大發雷霆,直到宋大夫說胎兒無恙之後這才稍微平靜了些。”說着,擡起頭看了看天色,“距離薛家兄妹回來時間已經不短了,怕是太妃娘娘已經要過來了。”
“嗯,我明白了。”秦睿深吸口氣點了點頭。
“……”楊帆低下頭,眼角掛着剛提到的人已經到了大門口,趕緊低下頭道,“如果王爺沒有其他事情,那屬下就先去忙了!”
似乎是覺察到了什麼不對勁,秦睿擡起頭看到安太妃的時候,嘴角斜勾,臉上的笑意透着幾分意味深長的味道,擡頭同樣朝着大門口的地方走過去。
安太妃原本面色異常的難看,不過在看到秦睿的動作時,一直沉在谷底的心這才稍微有些雀躍,不過面上卻是沒有表現出來,倒是旁邊攙扶着她的嬤嬤,一張老臉都快笑出朵花兒來了,朝着安太妃壓低嗓音道,“這王爺啊瞧着就是面冷心熱的,太妃娘娘您也別介意,畢竟王爺如今貴爲攝政王,裡裡外外的煩心事也都多,不過王爺啊心中還是有您的,您瞧,王爺看到您來了,這不就過來了。”
“哼!”安太妃心裡自然也是非常的得意,看着已經走到了面前的秦睿還故意拿着架子,臉上的笑意非常的淺淡,語氣平淡,古井無波。甚至還帶着一股說教的味道,“不管怎麼說,惜兒肚子裡懷着的都是你的骨血。都道是虎毒不食子,我瞧着也就今兒你還像是個……”她薄脣微微抿了抿,只是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秦睿嘴角微微勾着,臉上的笑意淺淡,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她,“說夠了嗎?”
頓時,別說是安太妃就算是站在旁邊的丫鬟、嬤嬤全都身子怔了下。
“睿兒,你怎麼跟娘說話的呢?”安太妃的臉色一下子就垮了下來,沒好氣地瞪着秦睿;平日裡在榮恩閣母子之間再怎麼的不合也就罷了,那都是在沒有人的時候;現在,這麼一大羣的丫鬟、嬤嬤跟着,他卻如此不給自己好臉色,讓安太妃只覺得非常的沒有面子。
秦睿可管不得安太妃心中是什麼樣的想法,他嘴角微微揚起,透着幾分邪肆的味道,語氣意味深長,“娘?哼……這次,只不過是個小小的教訓而已,如果再有下次,哼!”
“你……你……”
幾乎是瞬間安太妃就聽懂了秦睿話中的意思。果然,這次薛惜會動胎氣,甚至險些流產是他動了手腳,可是偏偏她卻什麼都不能說。難道他知道了什麼?素來知道這個兒子,從來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是卻沒有想到他竟然不顧母子的情分,公然跟自己翻臉。他的本事,縱然自己不是非常清楚,卻也知道一些。如果給他足夠的時間,以他的本事查出來點兒什麼並不稀奇,但是現在這麼短短的時間內,難道他……
不,不可能的!
安太妃閉上眼深吸口氣,她不能自己嚇自己。薛惜跟在自己身邊這麼多年了都不知道自己的安歇秘密,更何況秦睿從來都沒有跟自己呆在一起多長的時間。肯定是因爲顧瑾汐,哼,顧家,早晚有一天她會將他們全都一鍋端了!膽敢跟自己作對的人,絕對沒有好下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