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眸眼神灼灼地盯着抱着顧瑾汐的顧子騫,雙眸半眯,透着一股意味深長的味道。只見顧子騫腳步緩緩上前,朝着那漢白玉的階梯往上,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好似踏在衆人的胸口上般,不知道多少雙眼睛凝着,眼神灼灼。
隨着顧子騫往前,衆人只覺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雖然所有的石雕石像都已經被清理完畢,但之前那鮮血的洗禮後怕尚未退散。在這個地方,便是行差踏錯半步也很有可能致命的。更何況那個地方,純金打造的龍椅,還有那像是從地上冒出來的案几,所有的一切都表明這個地方,無處不透着玄機。
“咚——咚咚——”
只是對衆人的擔憂,顧子騫卻好似並沒有感受到般,雙眸仍舊半眯着,步履緩慢但卻非常的堅定;一步……兩步……
眼瞧着顧子騫就快走到那龍椅前面,猛然那龍椅上盤旋的五爪金龍好似活過來了般,龍口一張,一道泛着黑光的水箭飛射而出。顧瑾汐整個人貼在顧子騫的懷中,雙眸圓瞪,卻見那顧子騫雙手往前,一把將顧瑾汐放到旁邊自己則是飛快地向後一仰,身子都已經成了拱橋形,堪堪躲過那水箭落地,漢白玉的階梯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顧瑾汐回眸看到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快從嗓子眼兒裡面跳出來了;不過讓衆人總算大鬆了口氣,兄妹兩人都安然無恙,接下來就是衆人最關係的,那案几上的精緻錦盒。
“妹妹,怎麼樣?”背對着衆人,顧子騫壓低嗓音,雙眸凝着那個精緻的錦盒眼神灼灼,以只有他們兩個能夠聽到的聲音問道。
在看到顧子騫終於安然無恙的時候,顧瑾汐一直懸在嗓子眼兒上的心總算是沉了下來,轉頭凝着那錦盒上面的鏤空的月牙色花紋,薄脣緊抿,眸底透着濃濃的疑惑,轉頭同樣壓低嗓音朝着顧子騫道,“三哥你看,這……這圖案……”她只頓時都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心頭的激動,還有疑惑和不解,“三哥,難道你不覺得這個圖案好熟悉嗎?”她低下頭擡手捂着自己的胸口,這……這不就是鳳羽,她艱難地吞了口唾沫,臉上帶着濃濃的震驚,不着痕跡地搖了搖頭,不,不會的,這個東西是當年自己的娘失蹤的時候所帶。不過這麼久了,陸氏卻從來沒有提過這塊玉佩,就好似它是莫名出現的般。難道這塊玉佩跟這座古墓羣的墓主有什麼關係不成?
顧子騫明顯地察覺到顧瑾汐的身子僵硬了下,頓時眉宇微微顰蹙着,低下頭,語氣透着幾分疑惑和凝重,“怎麼了?難道這個錦盒有什麼不對?”因爲要隨時注意周遭的情況,對顧瑾汐的反常,他並沒有發現,反而是凝着那錦盒,看起來小巧精緻,非常特別,只粗粗的掃一眼就知道非同尋常,能夠用千年檀香木的木盒盛裝的東西,必然也不是凡品。
“沒有,這錦盒很正常,上面並沒有塗抹任何的東西。”顧瑾汐不着痕跡地低下頭深吸口氣,儘量壓下自己心頭的疑惑和不解,以平穩的語氣道。聲音並不小,站在高臺下面的人也都明顯能夠聽到,話音剛落,顧瑾汐的左手就朝着那盒子處伸過去。
近了,近了……
站在下方的所有人都眼神灼灼地看着那雙纖細白嫩的手掌朝着那個精緻雕花的木盒伸過去,一點一點的靠近,分明不過短短片刻時間,可是他們卻覺得好似已經過了很久很久一般。
直到顧瑾汐將那木盒揭開之後,什麼都沒有發生之後,衆人這纔算是大鬆了口氣。陡然一陣清新的藥香散開,衆人的視線全都落在那木盒中的白玉小瓶上,雙眸帶着貪婪,透着慾望。
“趕緊將東西拿下來!”紅衣女子見狀只覺得自己的心頭提到了嗓子眼兒上,自己尋找了這麼多年的東西竟然就這樣輕易的得到了。雖然這次的丹青山之行折了自己不少人手,不過成果卻非常喜人,得到這個東西,那她就能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秦氏皇族,他們欠自己的,蕭太后,哼!
顧子騫聞言,臉上帶着幾分不滿,“想要,你自己上來拿呀!”
“你……”紅衣女子惡狠狠地瞪着顧子騫,雙眸盛着濃濃的惱怒,正欲上前卻被旁邊的晚清給阻止了,“夫人小心,您別中了激將法。”
紅衣女子這才似恍然大悟般,雙眸半眯,泛着危險的厲芒凝着顧子騫,掃視周圍,最後視線落在顧瑾汐的身上,“顧瑾汐你最好乖乖的將東西教出來,不然……”說着,危險的視線掃過在場的所有人,“這裡沒有一個人能活着走出元帝塚!”
“關我們何事?”顧子騫沒好氣的回道。
“顧三公子話不是這麼說的,我們這麼多條人命難道還不值一個藥丸?”有那沉不住氣的人開始質問顧子騫,畢竟這紅衣女子的實力擺在那裡。
“就是,本來就是說好的帶路,你們這是不是太過分了?”
“……”
聽着下面那些人的議論紛紛,一時間整個大殿紛亂如麻,好似菜市場般。顧瑾汐低下頭,嘴角微微勾着,將那個白玉小瓶又放回到木盒中,單手艱難的將木盒拿起來,只是再拿起來的時候,卻猛然看到那案几的角落處好似有什麼不對。
“妹妹!”顧子騫見狀上前一步,想要幫助顧瑾汐,可是卻被顧瑾汐給拒絕了,“三哥,你就呆在這裡,哪兒也別去。”
顧子騫聞言頓時顰眉蹙頞
子騫聞言頓時顰眉蹙頞,眼底帶着幾分疑惑和不解,“妹妹,你這是?”
“你看!”顧瑾汐整個人貼在顧子騫的懷中,以只有他們兩個能夠聽到的聲音,視線落在那案几的角落處,“這裡,還有那裡……”
正所謂站得高看得遠,她眼尖的發現,在整個大殿幾個不起眼的角落處,數個炮口直接指向大殿的所有地方,沒有半點死角,除了他們現在所站的位置;而控制這些炮臺的機關竟然就在這個案几之上,看來當初設計這個地下宮殿的人也是算計好了的,給自己留了條生路。
順着顧瑾汐所指的方向,顧子騫頓時雙眸圓瞪,艱難地吞了口唾沫,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兒了,原本以爲整個大殿中最致命、最難過的機關是那些刀槍不入的石雕石像,可是卻不想,竟然還有這一茬,“妹妹,這……”
“三哥,你聽說我。”顧瑾汐壓低嗓音用眼神示意道,“待會兒我下去的時候,只要你看到我將這個東西交給那個紅衣女子,就立刻操縱機關。”
顧子騫哪裡肯,十數門大炮的威力根本不是他們血肉之軀可以抵擋的,更何況那炮口沒有任何的死角,“東西給我,待會兒這個機關由你操縱!”
“別跟我搶!”顧瑾汐深吸口氣,擡頭看着顧子騫,“你看這裡每個機關對應的炮口,到時候只要你操縱得好了,我完全可以趁機逃走的。”不等顧子騫接話,她徑自接着道,“我身受重傷那個紅衣女子不會對我有任何的忌憚,只要她拿到這個錦盒,她的防備心就會大大的下降,到時候咱們務必一擊即中!”
不然,就算他們能成功的活着走出這座古墓羣,怕是那個紅衣女子也不會放過他們的。長生不老藥的消息實在太過誘人。就算那個紅衣女子武藝高強,可雙拳難敵四手,誰又能夠保證,沒有武功比她更高強的人不動心?只是那些愚蠢的人卻不懂得,亦或者不是不懂,只是不願意相信罷了。
顧子騫卻是沉默了。
“如果可以,救下夏涼國主一行吧。”顧瑾汐低下頭,畢竟他們是因爲自己才深陷圇圄。夏雲楓不是謝安,也不是顧老夫人;雖然夏涼王朝也不可能簡單了,但至少他身爲國主至尊卻能夠爲了自己,爲了三哥做到現在這樣的地步,已經足夠了。
“你行動不便,還是我……”那可是自己從小捧在手心長大的妹妹,顧子騫怎麼捨得讓她去獨自冒險,更何況那炮彈的威力現在尚不知曉,如果真的誤傷了自己的寶貝妹妹,那他……真的會痛苦一輩子的。
顧瑾汐卻是搖了搖頭,“別跟我搶了,如果是你,那紅衣女子怕是會隨時戒備着,我雖然行動不便,但好歹有個時間緩衝,我們時間不多。”
“妹妹,你……”縱然在商場上口若懸河,可面對自己的妹妹時,顧子騫卻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薄脣微微抿着,“那你答應三哥,交給紅衣女子之後必須立刻往回撤走。不然我不會開動機關的。”
“好!”顧瑾汐想也不想的答應。
兄妹兩人壓低嗓音竊竊私語,落在旁人的眼中卻是兩人在密謀中要怎麼霸佔長生不老藥,將旁人的生死不放在心上。
頓時就有人瞪着兄妹兩人,“真沒想到你們居然是這種人。”
“看來號稱以禮治家的顧家也不過如此嘛!”冷笑聲,嘲諷聲,聲聲入耳,可顧瑾汐卻好似沒有聽到般,凝着那案几上的紋路,臉上的笑意淡淡的,“我總覺得這案几上的紋路有些特別,三哥的記性素來最好啊,你得幫我好好記住,往後出去了我可是會問你要默圖的。”
“好!”顧子騫沒好氣地凝着顧瑾汐一眼,知道她話外的意思,凝着那桌案上的紋路的確非常的特別,對這個妹妹的要求他就從來沒有拒絕過。縱然平日裡的記性再好,可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又剛數次死裡逃生,哪裡有心情來記這些亂七八糟的,不過自己的妹妹要求了,他還能夠拒絕不成?
話音落地,顧瑾汐言笑晏晏的,隻身扶着那漢白玉的欄杆,一步一步往下挪動。
看到顧瑾汐的動作,衆人這纔算是大鬆了口氣,只要這顧家兄妹不是想要獨佔長生不老藥就好,這樣那紅衣女子應該就不會將他們全都給殺了吧。
“紅衣夫人,這是你要的東西。”很快,顧瑾汐就來到紅衣女子的面前,艱難地用自己沒有手上的左手將東西遞過去,臉上的笑意清淺,透着從容,饒是身上的衫裙上沾滿了塵泥,頭髮被汗水浸溼,狼狽的貼在側臉,整個人面色蒼白得讓人覺得可怕,可她卻仍舊笑意淡淡的,氣度優雅,大氣從容。
紅衣女子雙眸凝着顧瑾汐,眸底透着幾分疑惑,轉頭朝晚清使了個眼色。
“那就有勞顧小姐了。”晚清雖然心頭也有些擔憂,不過既然那顧瑾汐拿了都沒事,沒道理自己就會出事的,想到這裡,她這才上前一步將東西接過來,話裡話外,自然是做足了表面功夫。
顧瑾汐並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朝兩人點了點頭,轉頭在背對着衆人的時候,眸底卻盡是陰鷙和狠戾,看着剛纔所發現的那觸手可及的機關,她嘴角斜勾,透着一抹陰狠的笑容。
陡然,頓時只覺得叫下一空。
甚至還不不及有所反應,顧瑾汐飛快地轉頭看着那臉上帶着邪惡笑容的晚清和紅衣女子,兩人的表情都透着幾分狠戾
着幾分狠戾的顏色,“顧瑾汐你去死吧!”
“……你,你們!”來不及了,顧瑾汐頓時強忍着斷臂和斷腿的疼痛,手撐在地板上,整個人身子朝前,手狠狠地抓着那個機關,朝着下面飛快地一掰,然後雙眸狠戾,看着那晚清和紅衣女子,“既然我活不了,你們也休想活着出去!”
“吼——”
陡然間一聲劇烈的獸吼響徹整個大殿,站在那地縫旁邊的人往下面一看卻只看到下面那讓人覺得觸目驚心的畫面。無數五彩斑斕的小蛇攪成一團,不斷髮出嘶嘶的聲響,在那蛇羣的中間,是一條約莫成年男子腰身粗細的蟒蛇,似乎是被鐵鏈給鎖着,此刻它不斷的嘶吼着,掙扎着,聲聲嘶吼,淒厲無比。
“汐兒!”顧子騫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兒了。
“別下來。”顧瑾汐飛快地擡起頭看着顧子騫,在滑落到蛇窟的最後一瞬間朝着顧子騫吼道,“快打開機關!一定要,要活着出去,照顧好爹孃,跟他們說對不……”
“不!”秦睿見狀,頓時整個人都驚呆了,惡狠狠地瞪了晚清和紅衣女子一眼,想也不想在那地縫合上的瞬間朝着裡面跳了進去。
晚照和紅衣夫人兩人頓時就驚呆了,只是現在的她們已經來不及多想。
“砰——”
“咚咚——”
在大殿的數個角落處,不斷有飛射的炮彈朝着她們打過來,爆炸聲,聲聲入耳,硝煙瀰漫間,還能夠聽到衆人的驚呼聲,痛呼聲,帶着聲聲的絕望。
可對這些聲音,顧子騫卻好似已經根本聽不到了般,他雙眸充斥着猩紅,雙手操縱着那些機關,炮彈似雨點般落在整個大殿。
看着下面那些人已經亂成了一團,直到整個大殿都被硝煙瀰漫,顧子騫似這才終於回過神來了般,想到顧瑾汐的話,面色凝重,深吸口氣,足尖輕點,趁亂將夏雲楓一行帶到高臺上,其他人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
“夫人,快上去!”晚照此刻也顧不上其他,周遭不斷有人被炸成了碎片,血肉飛濺到自己的身上,臉上,她抓着紅衣夫人的手,朝着高臺上。
顧子騫和夏雲楓卻是練手,直到整個大殿上,人所剩無幾,飛射的炮彈終於停歇了下來之後,硝煙漸漸散去,他瘋也似的尋找剛纔紅衣女子和晚清所在的地方機關,可不管他怎麼着,卻都找不到那地縫究竟是怎麼開啓的,跪在地上,哭得好似個不知事的孩童般。
“你要振作起來,顧小姐福大命大,不一定會有事。”夜歌輕輕地拍了拍顧子騫的肩膀。
夏雲楓和早就已經被嚇呆了的茜月公主面色都非常的難看,雖然她跟顧瑾汐素來不合,更是因爲顧家的事情,兩人數次不歡而散。可後來知道那是自己的親侄女,知道那是自己失蹤多年的大皇兄的女兒,她的感覺就變了,能有這樣的後輩,是他們夏氏皇族的福分,可是現在卻……
“我們還是先找出去的路吧。”夜歌低下頭,始終面無表情。
“嗯!”夏雲楓點了點頭。
好不容易纔回覆下來心情,硝煙散去看到一地殘肢血肉的茜月公主不由得又擡手捂着脣,胃裡波濤翻涌,只覺得膽汁都快吐出來了般。那樣的場景,饒是夏雲楓這個見慣戰場硝煙的人看了都覺得有些吃不消,可顧子騫卻好似什麼都看不到了般,整個人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頓時面色沉了下來,惡狠狠道,“顧子騫你別讓看不起來,顧瑾汐還在下面等着你去救呢!”
聽到顧瑾汐的名字,顧子騫似乎這才終於反應過來,“是,妹妹,妹妹一定還在等着我去救呢。”機關術數的事情自己並不明白,但謝逸懂得很多,他一定知道的,一定知道的。
“夜歌。”夏雲楓轉頭看向夜歌,眸底帶着疑惑透着探尋。
“……”夜歌也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這裡的機關佈局看似奇門八卦陣數,實則不然。佈置這些機關的人定然是個陣道奇才,奇門八卦,完全不據着性子來;如果我沒猜錯剛纔那機關定然是這個茶杯,可是應該是因爲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這殿內的機關進行了重組。”
“……”話音落,夏雲楓也沉默了。
“咱們還是先出去再說吧。”茜月公主面色蒼白,表情凝重。
落入蛇窟中的顧瑾汐和秦睿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艱難,從上面看起來,地上那橫七豎八,相互纏繞的蛇的確非常的駭人,可到了下方纔發現那些蛇全都被束縛再透明材質的容器裡;甚至連那條所謂的巨蟒也都被鐵鏈束縛着,看似駭人,實則不然。
秦睿艱難地吞了口唾沫,緊緊地擁着同樣掉下來的顧瑾汐,眼底帶着驚喜又透着激動,“汐……丫頭,丫頭!”
“你放開我!”顧瑾汐卻是不領情,只冷笑着看他,“左右我是個不乾淨的殘花敗柳,就不勞王爺大駕,省得髒了您的手!”爲了感情,前世所吃得苦還不夠多嗎?爲什麼,爲什麼在她已經決定要放下的時候,他卻還要來撩撥自己的心湖。
可秦睿此刻哪裡還能顧得上那麼多,雙手緊緊地擁着顧瑾汐,帶着白玉面具的臉上帶着傻傻的笑,用力地將顧瑾汐摁在自己的懷中,“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不用你管!”顧瑾汐雙眸卻完全沒有激動的神色,反而盡是冷厲。她並不否認,在看到秦睿毫不猶豫
睿毫不猶豫地跟着自己跳下來之後她的心裡是激動的,甚至到了現在她的心卻仍舊砰砰直跳。可是那又怎麼樣,難道這就能掩蓋他之前對自己所做的事情了嗎?這樣就能改變他曾經對自己的侮辱,對自己的冤枉了嗎?她是個女孩子,前世今生,好不容易纔鼓起勇氣去愛一個人,可結果卻是那樣的……
“……”秦睿聞言,頓時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兒上,薄脣微微抿着。垂首在看到顧瑾汐那蒼白的面色,眼底宛若一潭死水般,古井無波,這哪裡是死裡逃生之後的欣喜,分明是死一般的寂靜和絕望。原本激動的心也一點……一點的涼了下來。
“王爺是何等驚才豔豔的人物,以你的武藝想要走出這裡並不難。”顧瑾汐低下頭,面色嚴肅,凝着秦睿,“瑾汐擔不起王爺的恩情,王爺也不必爲了瑾汐再做什麼,瑾汐這殘花敗柳,受不起!”
聽着顧瑾汐左一句殘花敗柳,右一句水性楊花,秦睿只覺得那每個字都好似利刃般狠狠地戳在自己的心上,他的內心再不斷的嘶吼着,否認着,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可看到顧瑾汐那平靜的容顏,嗓子眼兒卻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卡住了般,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此處不宜久留,王爺還是先走吧。”顧瑾汐低下頭,不着痕跡地將自己從秦睿的懷抱中抽離出來。
可秦睿是什麼人?縱然換了個身份,也改變不了他對顧瑾汐的情誼,他雙眸半眯,泛着若有似無的厲芒,深深地瞪着顧瑾汐,“丫頭,不管怎麼樣,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不會再放開你了!”語氣嚴肅,表情凝重,可說出的話卻是那麼的有分量,帶着認真。
“……呵呵!”顧瑾汐卻是低下頭,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帶着幾分涼意,凝着秦睿,眼底透着淡淡的嘲諷,“這算什麼?打個巴掌給顆甜棗嗎?”她的語氣生冷,卻不及秦睿的心涼。秦睿聞言,身子頓時怔了下,心中酸甜苦辣百味雜陳,甚至說不出來究竟是什麼感覺,“丫頭,我……”
“沒什麼好說的了。”顧瑾汐閉上眼深吸口氣,最後深凝了秦睿一眼轉頭望向別處,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透着溫暖又帶着點點笑意,那發自內心的笑,“左右我在王爺心中是個不堪的女子,王爺又何苦做出這副深情的模樣!”似乎是想到什麼,她低下頭,表情柔和了些許。
那樣的笑落在秦睿的眼中,不知道爲什麼,他竟然覺得那麼的刺眼。
顧瑾汐此刻卻沒有心思顧忌秦睿的想法,臉上的笑意仍舊淺淡,不過卻非常的堅定,“曾經對王爺,瑾汐承認是動過心。”聽到她這麼說的時候,秦睿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兒了,卻又聽到顧瑾汐那透着幾分柔順的聲音,“只是後來瑾汐發現,那不過是因爲年少。我感激王爺曾經數次救瑾汐於危難之間,但如今……我已經找到能相伴一生的人了!”
“……”
秦睿頓時只覺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雖然明明知道她口中的那個人是自己,可現在他仍舊覺得心酸得可怕,如果……如果萬一哪天讓她知道了真相會怎麼樣?他的心緊緊地懸在嗓子眼兒上,甚至不敢去想。
“吼——吼吼——”耳邊那巨蟒的獸吼又猛烈的響了起來,伴隨着吭吭噹噹的脆響,胸口陣陣疼痛傳來,他死死地咬着牙忍着。回眸卻看到那被碗口粗細的鐵鏈束縛在空地上的巨蟒,不知道被束縛了多少年,那鐵鏈都已經鏽跡斑斑。巨蟒看着兩個人的眼神,就好似餓狼看到了食物般,泛着明亮的精芒。
“丫頭!”他低下頭,壓低嗓音輕吼一聲。
“別叫我丫頭。”顧瑾汐擡起頭瞪着秦睿,試着想要挪動自己的身子,可是卻發現自己的腿已經完全動不了了。她低下頭,嘴角帶着濃濃的苦澀,自己還真是命運多舛。
秦睿有些無奈地看着顧瑾汐,不顧她的掙扎將她打橫抱起,“現在這條大蟲被束縛着,可千年的機關早腐朽,誰知道它什麼時候就掙脫了,咱們得儘快離開!”說着,感受到懷中的小人兒仍舊有些不安分,他壓低嗓音,“別亂動,再這樣下去,咱們一個都跑不了!”
“就算葬身蛇腹也不用你管!”顧瑾汐惡狠狠地瞪了秦睿一眼,左右現在所有的事情都明朗了。那些曾經覬覦顧家,算計顧家的人,都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重活一回,她所有的心願都已經達成,再也沒有任何的遺憾了。只除了秦睿,那個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樣了?
她堅信,他一定還活着,一定會好好的活着。
秦睿頓時有些無奈,這小丫頭倔強的性子自己並不是沒有見過,可誰叫自己以前做出的混賬事情,每每回想起來他就恨不能狠狠地抽自己兩個耳光,不過覆水難收,現在他只能趕緊的帶着顧瑾汐逃離這個地方,然後再看看能不能找到出路。
“吭——吭吭——”
飢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巨蟒瞧着那兩隻小小的爬蟲竟然還敢逃走,頓時諾大的蛇軀不斷的扭動着,束縛它的鐵鏈已經深深地勒進了血肉,地上流出猩紅的血,可是它卻好似感受不到一般,泛着綠光的眸緊緊地盯着秦睿和顧瑾汐離開的方向。
“吼,吼吼——”
秦睿先前大戰石雕的時候就受了重傷,現在則是強忍着胸口的疼痛,聽到後面那鐵鏈與地面碰撞發出的脆響聲;蛇軀拍打地面發
拍打地面發出的悶響聲,心頭焦急,喉頭又泛起陣陣腥甜。他強忍着將鮮血又給嚥了回去,足尖運氣,速度已經到了極致。
“吼!”
終於只聽到一聲劇烈的聲響,感受到那朝着自己急速追來的巨蟒,秦睿頓時只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該死的,這畜生果然掙脫了。”說話間打量着四周,看着地勢高處的一個洞口,回頭看着那不斷逼近的巨蟒,足尖輕點,一個輕身凌空將顧瑾汐放到那洞口處,“這不知道通向哪裡,你先去裡面呆着別出來!”
“你……”顧瑾汐顯然也已經發現了那追上來的巨蟒,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兒上。
“你自己快走!”秦睿眼睜睜的看着那巨蟒追上來,如果自己是在全盛狀態,還有可能跟這畜生一拼高下,可是現在,他甚至連三成的把握都沒有,從腰間接下一把精緻的匕首扔給顧瑾汐,“拿着防身,別管我!”
眼看着巨蟒的身影越來越近,顧瑾汐只覺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可,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再這樣下去,我們兩個都走不了!”秦睿瞪着顧瑾汐,那雙透着慵懶的眸,那麼的明亮,那麼的專注,好像要將顧瑾汐給深深的記到心底最深處一般。
“吼——”
說話間那巨蟒已經追了上來,靈活的尾巴不斷的擺動着,秦睿還來不及動作的時候直接被那巨蟒的尾巴擊中腰身,整個人瞬間彈飛了出去,張口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可顯然巨蟒並沒有就此放過秦睿,反而鮮血好似刺激了它的味覺般,蛇信不斷的伸出來,腥臭又透着濃濃的說不上來的味道。
顧瑾汐縮在洞口裡,左手緊緊地抓着那把精緻的匕首,她的腿根本動彈不得,就算讓她逃生,最後也落不得是個葬身蛇腹的下場。就這樣死嗎?不,她不甘心,腦子飛快地轉動着,如果硬拼,顯然他們並不是那條巨蟒的對手,只能智取。
可是這條巨蟒來勢洶洶,到底怎麼才能打死它。都道是打蛇打七寸,可凝着那巨蟒的七寸處,那泛着金屬光芒的蛇鱗,以她的力道怕是根本就刺不進去,還有什麼辦法呢?
“嘶——嘶——”
陡然聽到耳邊傳來兩聲蛇的聲音,顧瑾汐轉頭看到那條細長不斷朝着自己爬過來的小蛇,頓時只覺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左手緊緊地捏着匕首。
“嘶——嘶——”
可那小蛇爬到顧瑾汐的身前,只是好奇地在她身上嗅了嗅,兩隻黃豆般的眼睛盯着顧瑾汐,並沒有絲毫的惡意。藉着洞口的微光,顧瑾汐似乎這才認出來,這可不就是之前在路上咬了晚清的那條赤練蛇嗎?
顧瑾汐頓時只覺得,跟這條小蛇可真是緣分,只是畜生到底是畜生,她努力地蜷縮着身子,自言自語的道,“小蛇啊小蛇,我不打你,你也別咬我了,快走吧,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可小蛇卻好似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聲音般,精緻小巧的身子竟然就直接再顧瑾汐的身邊盤了起來,如她一般,頭朝着洞口外面的方向。
“……”顧瑾汐頓時只覺得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這條蛇莫非還成精了不成。
“砰——砰砰——”“吼——”
洞口外面,秦睿跟那條巨蟒打得熱火朝天,可只是偶爾的一眼,都能夠發現,秦睿已經漸漸的落了下風,整個人越來越招架不住,那條巨蟒好似貓捉老鼠一般,溜着秦睿,卻又並不用力地將秦睿給弄死了。
顧瑾汐想,難道這巨蟒也知道活人的味道比死人的要好不成?
縱然對以黑衣男子身份出現的秦睿並沒有什麼好感,不過他到底沒有放棄自己,就當是還了他當初數次救自己與危難之間的人情了吧。
凝着那巨蟒靈活的身姿,顧瑾汐艱難地吞了口唾沫,從自己的藥囊裡拿出自己之前防身用的毒,都是烈性的毒藥,只稍微一丁點兒就會致命的,她閉上眼深吸口氣,將那所有的毒藥全都塗抹到匕首的刃口上。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的時候,一直盤旋在旁邊的赤練蛇卻是口水都快流出來了,眼饞地盯着顧瑾汐手上的匕首。顧瑾汐這纔回想起來,赤練以劇毒爲食,她頓時收了收手,“這個可不能給你吃了!”
想要拼過巨蟒就靠它了,赤練可不管顧瑾汐的,小巧的身子直接盤旋在顧瑾汐的手上,蛇信飛快地舔舐那刃口上的劇毒,那好似吃道美食般的模樣,顧瑾汐欲哭無淚,可偏偏還不敢有所動作,只能任由那赤練蛇將那刃口上的劇毒舔舐得乾乾淨淨,顧瑾汐凝着秦睿,眼瞧着他已經支撐不下去了,顧瑾汐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傾身一躍,強撐着身子,將匕首狠狠地插入巨蟒的一支眼睛。
“吼,吼吼——”
原本溜着秦睿玩兒的巨蟒感受到了劇痛,頓時身子劇烈擺動,狠狠地將顧瑾汐給甩出去,秦睿見狀只覺得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兒上,原本身子已經疲累不堪,可看到顧瑾汐卻好似又精神了起來般,用盡最後的力氣,接下顧瑾汐,然後兩個人一道,像是落葉般,狠狠地落在地上。
秦睿將自己調整到下面,落地的時候,張口狠狠地噴出一口鮮血,顧瑾汐也受到了衝擊,不過好險還留着一口氣在。巨蟒發狂了般,張開血盆大口拼命地朝着他們飛奔過來。
“……”絕望,死寂,同時浮上心頭。
顧瑾汐絕望地閉上眼,等待着劇痛的來臨;直到耳畔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預料之中的劇痛沒來,她強撐着身子睜開眼,胸口撕扯着疼痛,鮮血順着嘴角不斷的往外,在看到那身子軟趴趴無力地落在地上的巨蟒,看到那雙尚沒來得及合上的銅鈴般大的眼睛,只是不同於先前泛着的綠光和兇狠,此刻裡面盡是死寂和無神。
這巨蟒,竟是……死了?!
“嘶嘶!”
陡然耳邊又傳來了兩聲非常輕微的聲音,顧瑾汐瞧着那從巨蟒的鼻孔裡面爬出來的赤練蛇,倒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劇烈的緊張和激動,此刻放鬆下來,全身疼痛難忍,嘴角鮮血如注,轉頭看着已然昏迷過去的秦睿,看着那縱然經過這樣大的波折卻仍舊安然的戴在臉上的玉色面具。
其實,曾經她不止一次的好奇過,這玉色面具的下面究竟是怎樣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