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無藥可救!

可她只是一介閒散婦人,哪裡有什麼辦法。就在慌張失措,心猛的懸起時,不期然,腦子裡又浮現出那張深入骨髓的臉,那曾經是她的主心骨,是她的依靠,可現在……她能去找他嗎?

“娘,您別擔心;女兒就會點淺薄的醫術,哪有三哥說得那般嚴重。”顧瑾汐瞧着蘇怡那瞬間變得蒼白如紙的臉,眉宇微微顰蹙着,拉着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只是氣息卻有些不穩,連聲音都透着虛弱無力。

蘇怡趕緊反手抓着顧瑾汐,擡手深凝着那巴掌大的小臉,蒼白得沒有半點血色,素來清澈的眸此刻也透着滿滿的疲累,額頭上不斷有細密的汗珠冒出來;還有嘴角那雖然已經被擦拭過可卻仍舊能夠看出猩紅的血跡,心不由得抽疼了下,點點頭,“嗯,待會兒回去你好好休息,時辰不早了,有什麼事,咱們明天再說;你還這麼小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可不能耽誤了。”說着轉頭看着半夏,“好好看着你家小姐,別讓她再爲旁的事情勞心勞力了。”

“我知道了娘!”顧瑾汐撅着嘴,一副撒嬌的模樣。

“你呀!”蘇怡寵溺地擡手輕輕點了下顧瑾汐的鼻頭,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自己的女兒哪有不心疼的;更何況她這麼的懂事,這麼的能幹,如今這涼都城上上下下,她早已經成了衆人茶餘飯後的笑柄,可誰不羨慕自己有這麼個女兒。

馬車內,母子三人其樂融融,除卻最開始的擔憂,後面都是慢慢的溫馨,可謝家衆人卻是各懷心思。

從閒逸居出來,原本想直接回房可轉念想到謝琦的臉,謝瑋仍舊有些擔憂;在小路的岔道口,鬼使神差又來到了琦恩閣,到的時候,耿氏、謝煜、謝臻都在哪裡。

“阿瑋你回來了。”耿氏見狀立刻迎了上去,眼底似乎還帶着點什麼,朝謝瑋身後望了望,連個鬼影都沒有發現;剛還有的好臉色頓時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眸色沉沉,狠狠地甩開攙扶着謝瑋的手,“顧瑾汐呢?她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謝瑋張口本能地想說她太累已經回去了,可猛然眼底飛快地閃過一道精芒,垂眸深凝着耿氏那帶着濃濃打量的目光,似乎是想從她臉上看出來什麼般,到了脣邊的話都給硬生生地嚥了回去,“子騫親自來將妹妹和汐兒接走,時辰不早他們也該回去了。”

“什麼?”耿氏聞言頓時就怒了,瞪着謝瑋,“你故意的是不是?”

“……”謝瑋從來都不屑跟耿氏爭吵,每次這種時候都以沉默替代,他薄脣微微抿着,心底帶着濃濃的疑慮,轉頭看着謝琦,“琦兒現在可覺得好些了,有沒有敷藥?”

耿氏聞言,一把推開想接近謝琦的謝瑋,“哼!你還管琦兒臉上的傷啊,讓你請……請的大夫呢?”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謝瑋從來都不笨,只是轉念很快就想到了事情的不對勁,他雙眼微微眯着一把抓住耿氏的手臂,帶着十足的力道;耿氏只覺得手腕兒吃痛,想要掙扎,可哪裡是人高馬大謝瑋的對手,不管怎麼樣都掙脫不開,“你,你放開我,謝瑋,你這個窩囊廢!你放開……”

“爹,你弄疼娘了。”謝煜面色也不太好看。

“爹,有話好好說。”謝臻轉頭視線掃過謝煜和謝琦,有些事情雖然心中有所懷疑可到底沒有證據;就算有了證據,怕是他也會猶豫,仁孝大義,兄妹之情究竟該如何抉擇。

謝瑋狠狠地甩開耿氏的手,冷冷地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哼!”

“謝瑋,你……你……”耿氏不查被甩得身子踉蹌着撞到了旁邊軟榻的美人靠上,胸口陣陣悶痛;她眼睛都紅了瞪着謝瑋,“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謝家的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把我當外人看呢?哼,不就是那顧瑾汐有點兒子醫術嗎,就都把她捧着寵着的,怎麼,人家對你們不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態度,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謝瑋聞言,本能地轉頭看向謝臻。

謝臻頓時面色微微蒼白着不斷的搖頭,“爹,我……我沒有!”

“原來你也知道啊,哈,哈哈。”耿氏看到謝臻的反應,原本就對他既不喜歡,現在就更是厭惡,“你們父子二人聯合起外人來偏我們娘三,好,好得很。煜兒、琦兒收拾東西,我們明天就回麗城去,哼,我還真就不信了,沒有你謝家我們就不能活人了不成?”

“娘,您這說的是什麼話。”謝臻頓時急了,“我,我們,我和爹不是……”

“不是,不是什麼?”耿氏撒起潑來的時候,蠻不講理可是出了名的。

謝瑋心底沉沉,謝家所有的人都不希望顧瑾汐的醫術暴露,“你是怎麼知道的?”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以爲你們藏着掖着就當真沒有人知道了?”耿氏昂着下巴,只是這說話的底氣卻有些不足;她總不能說是自己去書房偷聽了他們的談話吧。

謝瑋抓着耿氏的手臂將她扯到自己的胸前,瞪着她,眼底泛着濃濃的怒火,“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這……流楓受傷的事情人盡皆知,謝逸那般慌慌張張的跑出去,不是去請大夫難道還是去請人過來作陪不成?”耿氏低下頭眼珠子轉得飛快,似乎是找到了理由也有了底氣,昂着下巴狠狠地瞪了回去,“怎麼,他自己做出來的事情,難道還不容許別人猜測不成?怎麼,被人猜中了事情的真相,就要惱羞成怒,殺人滅口不成?”

“爹,娘說的也有道理。”謝臻低下頭,反正顧瑾汐會醫術的事情不是他們暴露出去的,轉頭看着沉默的謝琦,因爲側臉上的傷顯得異常的沉默,“更何況既然表妹有這樣的醫術,讓她給妹妹看看也好,不管怎麼樣總歸是血濃於水的親人,難道她真的要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表姐……”

耿氏聽了更是連連點頭,對謝臻的態度也總算是好了些,“連兒子都明白的道理你就想不明白,我看你心裡根本就只有謝家,哪裡還有我們娘幾個的位置。”

“就是,爹今天這件事情你做得也太過了。”謝煜面色非常的難看,只是低着頭卻不敢看謝琦的臉,更不敢看她的眼睛;耿氏說他們兩個如果都完好無損的掏出來勢必會引起旁人的懷疑,最好是其中一個人帶了傷出來;燒傷何其恐怖,他以前又不是沒有見過,那麼疼;所以纔在逃跑的時候推了謝琦一把,想着她頂多手上或者身上受點兒傷,疼個三兩日也就算了,誰知道這傷是傷了,雖然不嚴重可卻是在臉上的位置。

“不需要你假好心!”從始自終始終沉默的謝琦朝謝瑋大聲厲吼,帶着濃濃的壓抑。

“琦兒,你怎麼跟你哥哥說話的?”耿氏聞言頓時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謝瑋和謝臻都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如果不是他們不屑跟自己一般見識,好多事情怕是早就已經穿幫了。雖然沒什麼腦子,但偶爾還是能夠想到一點的。

謝琦此刻早就已經氣到沒有理智了,瞪着謝煜,眼珠子都紅了,“難道我說錯了,如果不是他,我又怎麼會被毀容的,哼,哥哥?我可沒有這麼自私自利的哥哥!”

“琦兒,到底怎麼回事?”謝瑋聞言眉宇微微顰蹙着。

“你倒是問他啊,問問他謝煜到底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謝琦咬牙切齒惡狠狠地瞪着謝煜。

接到耿氏遞過來的顏色,想到祠堂發生的事情;雖然從祠堂出來之後,吃飽喝足、沐浴更衣,多日沒有好好休息直接就睡了過去,可醒來的時候聽府上的下人說起,謝安的態度,他也是膽戰心驚的;此刻自然不敢將事情的真相說出來,只能低着頭,“祠堂起火,逃跑的時候琦兒被絆了一下所以跌倒了,是我這個做哥哥的沒有保護好她。”

“你……”謝琦聽了頓時氣得咬牙切齒,胸口上下起伏着。

說到這裡,謝瑋點了點頭,“對了,你們之前可曾看到祠堂到底是怎麼起火的,其間可有什麼可疑的人進過祠堂?”

“沒有!”謝煜想也不想的就搖頭。

“真的沒有?”謝瑋低下頭,薄脣微微抿着,整張臉都快皺到一起了。

“我說謝瑋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啊你,怎麼難道你還以爲祠堂的火是孩子們故意放的不成?謝瑋,你,你怎麼能這麼想自己的兒女,你到底是不是他們的親爹?”耿氏聽到謝瑋的問話頓時整顆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兒,不等謝瑋再開口,她就撒潑,插科打諢,“哼,怎麼請不到顧瑾汐給琦兒看傷,就想轉移話題,沒門兒!你們謝家不管,我們耿家管,我就不信,沒有了顧瑾汐我家琦兒的臉還好不了了不成。”

謝瑋瞧着耿氏就要暴走,一把抓住耿氏的手,“汐兒身子不好,已經夠累了。再說她一個小丫頭,就算懂點兒醫術難道還能那些浸淫岐黃醫道半生的太醫比不成?明日我就去宋家請大夫過來給琦兒瞧瞧臉上的傷,時辰也不早了,你們就都早點休息吧。”

“哼,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不久把個脈開個方,還能給累倒了?”耿氏癟癟嘴,轉頭瞧着謝琦的臉,想到她的計劃竟然就這樣被打破了,不,不行,看來她得想想別的辦法。

謝琦此刻也稍微冷靜了些,雖然事情並沒有按照她和耿氏想象中的發展,不過能請到宋家的大夫給她治傷,她也覺得可行;畢竟不管怎麼樣,現在對她而言,首當其衝的是要治好臉上的傷,至於顧瑾汐,只要抓住了她的軟肋,有的機會收拾她。

“也好,時辰不早,爹孃你們也早點休息吧。”謝琦起身,瞧着站在旁邊似乎仍舊有些戰戰兢兢的可夢,眼底似乎帶着點點不屑和黯然,“女兒有些累了,想先休息了。”

謝瑋點點頭,“恩,也好。既然如此,那你早些歇着,明天我們再來看你。”

“哼,謝瑋我跟你說這件事情我跟你沒完!”

從琦恩閣出來耿氏仍舊不依不撓的拉着謝瑋鬧個不停,尤其是想到事情沒有按照她預想的發展也就罷了,祠堂大火的起因可千萬不能被他們查出來;不對啊,只是祠堂走水,難道他們不應該想到是走水,怎麼會想到是有人故意放火的,難道是自己露出了什麼馬腳,不,不可能的;那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謝瑋擡手揉了揉太陽穴,今天發生的事情已經夠多的了,他真的覺得身心疲累實在是不想跟耿氏再朝,回到他們的院子之後,聽到身後耿氏那仍舊不斷張牙舞爪的模樣,就覺得頭痛非常,“你先回房休息吧,今天我睡廂房。”

“謝瑋你什麼意思?”原本耿氏就氣得不行,此刻更是像點燃了引線的炮仗;雙手叉腰擡手指着謝瑋的鼻子,“看上哪個小妖精了?我告訴你,別忘了當初對你們謝家伸出援手的只有我們耿家,你還真的是對得起我啊你,你當真以爲回了涼都我就治不了你了是不是,哼,當初那個採凝姑娘的事情,我還沒忘呢!”

“你說夠了沒有!”聽到採凝的名字,謝瑋頓時就惱了。

“怎麼,說起採凝那個短命的小賤人心疼了?”謝瑋不讓說,她就偏要說,還句句戳在謝瑋的痛處上,“哼,別忘了當初如果不是你,她怎麼會難產死掉的;謝瑋,害死她的是你,是你!”

謝瑋雙眸迸射出濃濃的火光,瞪着耿氏,“別以爲當初你的耿亭勻的那些破事兒我不知道,來咱倆誰也別說誰。”

“你,你……”聽到耿亭勻的名字,耿氏頓時就偃旗息鼓了,只是看着謝瑋那漸行漸遠的背影,心卻仍舊緊緊地懸着,難道當年的那些事情他已經知道了?不,不可能的,如果他真的知道,不可能會容忍她這麼多年,更不會這麼多年來相安無事。

耿家她和耿亭勻之間的過往雖然說是辛密,但總有那些嘴碎的下人,謝瑋會聽到什麼風言風語實屬正常,只要自己打死不承認,看他能拿自己怎麼辦,打定主意,耿氏早就已經將顧瑾汐的事情拋諸腦後,心一直緊緊地懸着整天,她也是累得夠嗆,讓如花、似玉兩人服侍着,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整個謝家都似籠罩着一片黑雲,氣氛壓抑,冷凝得讓人覺得可怕。

那些平日裡因爲謝家寬容而略微顯得有些散漫的下人,都不由得將心懸到了嗓子眼兒,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低着頭,腳步飛快,守好自己的本份,眼觀鼻,口觀心,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

隔天,謝家所有的人都起了個大早,甚至包括暴走的耿氏,還有被毀了容的謝琦;守着流楓,徹夜未眠的謝逸,在藥老查探了流楓的傷勢,確定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之後,這纔算是大鬆了口氣;心緊緊地懸着整整一天一夜,現在才總算是放了下來,精神鬆懈下來,竟是直接就暈了過去。

閒逸居內又是一陣兵荒馬亂;好在藥老給謝逸檢查之後,確定只是太累了這纔沒有驚動謝安和陸氏夫婦;倒是謝瑋,大清早就獨自帶着貼身小廝手持拜帖去了宋家。

謝家和蘅蕪苑顧家的那些事情,雖然知道的人不多,但對於宋家來說卻早不是什麼新聞;是以當謝瑋上門的時候,宋家人幾乎很快就知道了他的來意;宋院正也爽快地答應了,倒不是因爲謝琦,而是想看看那個傳聞中被謝家祠堂的頂樑攔腰砸中脊柱的侍衛,是怎麼被治好的。蘅蕪苑顧瑾汐的行動,可沒有逃過有心人的法眼。

“宋院正,怎麼樣?”

到了謝家,宋院正直接被帶到了琦恩閣,耿氏早就已經帶着梳洗打扮好的謝琦等在那裡;當宋院正以及隨宋院正前來的宋瑾言看到謝琦的臉時,饒是行醫數年的他們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只是摔倒,怎麼會傷成這樣?”

無怪乎宋院正會好奇,就算是在火海中,如果不是刻意爲之,怎麼也不會傷得這般嚴重;乍眼瞧過去,不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有人故意用燒紅的鐵塊給她臉上烙傷的呢。尤其是那皮開肉綻的程度,因爲昨日藥老被謝琦氣走只留下了金瘡藥,謝琦又素來是個怕疼的,對藥老那句用烈酒清洗傷口選擇性過濾,下人縱使有心,但有可雲的教訓在前,也都只能沉默了;直接導致她臉上的傷口經過整夜沒有處理,好多地方都已經開始冒起了白色的泡泡。

“這……大火燒了起來,兩個孩子慌不擇路,跌倒那被火烤紅的鐵架上。”面對宋院正,耿氏不敢造次,只能壓低嗓音,臉上似乎還陪着笑,“宋院正,我女兒臉上的傷,不要緊吧?”

宋院正聞言,頓時面色就沉了下來,“不要緊?你拿燒紅的鐵塊擱你自己臉上烙一下,你看要不要緊。”

“啊,這……”耿氏聞言,頓時就慌了,“那我女兒臉上的傷還能好嗎?”

宋瑾言隨着宋院正的手,同樣細細瞧着謝琦臉上的傷,面色凝重,擡起頭看着耿氏,面帶不解,“既然昨天謝小姐就已經受傷了爲何沒有請人處理傷口?”

“……”耿氏聞言,頓時也噤了聲;總不能說因爲謝琦不相信藥老的醫術,罵人家是庸醫所以將人給氣走了吧;她薄脣微微抿着,面帶憂色,“宋小大夫,那我家琦兒臉上的傷?”

“現在知道着急了?”宋瑾言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指着謝琦臉上那皮開肉綻的地方,“如果昨天及時處理了還好,現在你自己看看,這些地方都已經發紅氣泡,還有這裡,這些黑色的焦炭爲什麼不給清理了?”

耿氏見狀,眉頭緊皺,“這,這……宋院正……”

“難囉。”宋院正也是深深地嘆口氣搖搖頭,“原本傷得就重,又耽誤了整夜;如果昨天用烈酒處理了傷口,想要恢復應該不是難事;可現在……”

謝琦聽了頓時心裡後悔非常,猛的抓着宋院正的手,“難道,難道我的臉真的就沒有希望了嗎?”不對,娘明明說了的,“宋院正您可是太醫院的院正,整個西楚醫術最好的人,您一定會有辦法的是不是,您一定會有辦法的是不是?”

她說着,語氣急切,眼底帶着濃濃的希翼和期盼,連聲疊詞,生怕宋院正說出否定的話來。可不管謝琦心中如何的後悔,如何的着急上火,宋院正仍舊只是搖了搖頭,“謹言,將藥酒和紗布取出來。”

“是。”宋瑾言說着已經將他們帶來的藥箱打開,有條不紊的開始準備接下來宋院正要用的東西。

“鑑於現在謝小姐臉上的傷勢已經有了惡化的趨勢,我只能用烈性藥酒將傷口徹底清洗,還有這些地方,已經開始結痂的,也必須用刀劃開,將裡面黑色的碳渣取出來。”宋院正指着謝琦的側臉,轉頭瞧着那軟榻處,“謝小姐還是躺倒軟榻上,這樣也好方便老朽動作。”

謝琦聞言,臉上片片黯然,“那我的臉……”

“現在看情況,傷口想要恢復都是不易,至於恢復容貌……”宋院正低下頭。

“恢復容貌怎麼樣?”耿氏雙眸圓瞪,心都已經懸到了嗓子眼兒上,母女兩人皆是眼神灼灼地看着他。

宋院正搖了搖頭,看向謝琦的傷勢,低下頭,“治傷容易,如果非要說恢復容貌,怕是老朽沒那個本事,謝大少爺,大少夫人,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這,宋院正,難道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謝瑋嗓音低沉,似乎還隱隱帶着祈求。

“謝大少爺,不是老朽非要刁難。而是謝小姐臉上的傷實在太過嚴重,你們都能看到,整張左臉幾乎大半都已經受傷,還有這裡,這裡……都已經發紅起了白沫子;說得明白一點,如果不採用極端的方式處理傷口,不出兩日傷口定然會化膿潰爛。”宋院正面色沉沉,眸色冰冷,語氣也有些不太好,“倒時候,怕是就算岐黃醫道的祖師爺華佗在世,也無力迴天。趁着現在將傷口處理了,至於疤痕,或許可以用藥物漸漸淡下去,但想要徹底恢復如初,怕是不能了。”

謝琦聞言,頓時整個人都怔住了,艱難的吞了口唾沫,雙眼呆愣,只覺得眼前一黑,朝後仰倒;索性可夢眼疾手快,這才讓謝琦沒有摔倒在地。

“這,那就請宋院正先給琦兒處理傷口吧。”謝瑋抿了抿脣。

“你們可是要想好了,老朽醜話說在前頭,這張臉,我是沒那本事讓它恢復如常;被到時候又說是老朽的不是。”謝家的地位特殊,如果不是看在謝安的面子上,這趟渾水他可不願意來。

謝瑋連連點頭,“宋院正放心,謝瑋明白。”

“謝小姐,待會兒有點疼,你得忍者些。”宋院正轉頭瞧着已經被可夢攙扶着躺倒軟榻上的謝琦,壓低嗓音似乎帶着安撫,輕聲道。

謝琦此刻早已經是心如死灰,哪裡還能聽得清楚;耿氏也早就已經驚呆了,如果真的知道是這樣的情況,那昨天,昨天她就不會任由謝琦胡鬧,現在竟然造成這樣的結果。

看着宋院正有條不紊地用烈酒先給謝琦的側臉淋洗,光是聞着空氣中瀰漫出來的酒味,就覺得疼痛非常,更何況那烈酒淋到傷口上,頓時冒出串串白色的泡泡,如果聽得仔細,還能聽到吱吱的輕響。感受到側臉那火辣辣的疼痛,謝琦雙手緊緊地抓着可夢的,指甲掐入可夢的臂肉,可夢卻只能咬牙生忍着,生怕發出聲音打擾了宋院正的治療。

當宋院正用紗布將謝琦的臉包起來之後,可夢這才總算是鬆了口氣,默默的將自己的手從已經昏睡過去的謝琦手中抽出來,瞧着謝琦那染着鮮血的指甲,她低下頭。

“府上有駐府的大夫吧,沒有也不妨,每四個時辰請人來換一次藥;隨時注意她的情況,如果發高熱必須及時處理。”宋院正就着丫鬟端來的水淨手之後這纔有條不紊道。

耿氏趴在牀前看着躺在牀上的謝琦,眼底的淚珠不斷的打着轉轉。

謝瑋眸色暗了暗,“宋院正,我送你出去。”

“嗯。”宋院正點點頭,走在路上,他想了想還是提了句,“聽說謝家的祠堂昨兒着火的時候貴府有個侍衛受了重傷,現在情況如何了?”

謝瑋低下頭,嗓音平淡意味不明,“勞宋院正掛心,已經好多了。”

“這……可否讓老夫去瞧瞧?”宋院正聞言,頓時眼前亮了亮;早就知道顧丫頭出手絕對非同凡響,但她出手的次數少之又少,而大都跟謝逸有關,上次謝逸重傷他不好貿然上門,這次怎麼都不能再錯過了。

“……”謝瑋頓時沉默了下,“宋院正,這……”

“放心我就是看看,絕對守口如瓶。”宋院正信誓旦旦,“實不相瞞,顧丫頭那手妙手回春的醫術可是比我們這些浸淫岐黃醫道大半輩子的老頭子要精妙得多;老了老了,有些事情就墨守成規了。”說着,帶着淺淺的笑意,“如果不是皇上亂點鴛鴦譜,我還想將顧丫頭要來給我們家謹言做媳婦兒呢,你看,我家謹言和顧丫頭如何?”

謝瑋聞言,頓時嘴角微微抽搐了下,低頭忖度片刻,“能夠得宋院正探望,是流楓的福分,宋院正請!”

“嘿嘿。”宋院正臉上都笑開了花兒。

……

蘅蕪苑中。

顧瑾汐實在疲累得緊,竟然一覺直接睡到了隔天的下午,就算醒來也懶懶地賴在牀上,不管半夏和青黛怎麼勸就是不肯起牀,直到秦睿上門。

“汐兒,睿王親自上門你可不能任性。”知曉顧瑾汐的性子,讓人將秦睿迎到花廳,顧子騫作陪,蘇怡親自前往淺閣,瞧着擁着軟枕賴在牀上的顧瑾汐,蘇怡搖搖頭。

顧瑾汐撅着嘴,臉上帶着老大的不情願了,“他又來做什麼。”

“汐兒!”蘇怡輕喝一聲,“人家睿王身子不好還趕來看你,你看看你,什麼態度。”更何況如果顧瑾汐的醫術真的曝光,皇家容不得她的話,睿王可是她最後的希望,這層關係現在可不能鬧僵了。

顧瑾汐可不知道蘇怡心中的想法,不過秦睿的確是她打算拉攏的盟友,當初陷害蘇怡的人還沒有發現,蘇家那邊現在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消息,只是那個女兒,還有自己脖子上一直帶着的鳳羽,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那個女人的身份又到底是什麼。想着這些,她沉沉地嘆口氣;耳邊是蘇怡不斷的碎碎念,她撅着嘴,“好了娘,我去,我去,我去還不成嗎?半夏,青黛!”

“奴婢在。”兩人同時上前,一人捧着熱水,一人捧着衣衫,笑嘻嘻的,“勞夫人在外間等候片刻,奴婢們服侍小姐洗漱。”

蘇怡點點頭,“嗯好。”

當顧瑾汐看到秦睿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異常的難看,雖然在蘇怡的橫眉豎眼下已經緩和了很多,大喇喇的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王爺這麼大忙人怎麼有空過府?實在是稀客嗯?”

“汐兒這是在怨我這幾日沒過來看你?”秦睿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看着顧瑾汐的眼底,慢慢的盡是寵溺,“最近事情有點多,待忙過這一陣,讓我天天過來陪你都沒問題。”

顧瑾汐頓時額頭上浮起三條黑線,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誰要你陪來着,哼。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本小姐困着呢。”說着,不由得狠狠地打了個呵欠。

“汐兒,怎麼跟王爺說話的呢?”蘇怡領着蘇嬤嬤、琴好捧着托盤進屋,立刻輕喝一聲。

顧瑾汐癟癟嘴。

“蘇夫人言重了。”秦睿微微擡了擡眼皮,視線掃過蘇怡和顧子騫,最後落在顧瑾汐身上,薄脣微微嚅了嚅,似乎帶着某種難言的苦衷。

蘇怡見狀,立刻會意,轉頭看向顧子騫,“我突然發現我還有點事情,子騫你出來,我問問你。”

“什麼事非得現在說?”顧子騫對秦睿雖然說沒有想秦襄那麼反感,但秦氏皇族的男人都不可相信,除了秦嵐,但對於秦嵐他也只當兄弟,想要娶自己的寶貝妹妹,那也是不行的。如果不是皇權至上,如果不是看着秦睿尚可,就算拼了這條命,他也不會讓自己的妹妹過得不開心。

“子騫!”蘇怡壓低嗓音輕喝。

顧瑾汐挑眉看向秦睿,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情讓蘇怡好似開竅了般,但蘇怡對他的態度好像非常好嘛,他到底做了什麼,竟然討好了蘇怡。

“……”秦睿癟癟嘴,聳了聳肩,他可什麼都沒做。

“好了子騫!”蘇怡壓低嗓音輕喝,“快隨娘出來。”

顧子騫癟癟嘴,一雙狐狸眼微微眯着,瞪着秦睿,眼尾輕挑,意味已經非常的明顯了;秦睿卻不以爲意,顧瑾汐是他看中的人,爲了她,他可以討好蘇怡,可以跟顧子騫友好相處,但前提是他們也得同樣友好;“別讓我知道你欺負了汐兒,不然,哼!”

管他是王爺還是皇帝,只要欺負了他的寶貝妹妹,那就是仇人!

“……現在滿意了?”

瞧着顧子騫隨蘇怡離開之後,秦睿這才淡淡地笑着轉頭看向偷笑得像個小狐狸般的顧瑾汐,無奈地搖搖頭,眼底盡是濃濃的寵溺。

“哼,怎麼,羨慕嫉妒啊?”顧瑾汐昂着下吧看向秦睿,“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王爺有話現在可以直說了吧。”

秦睿聞言,原本還晴好的臉色頓時就暗淡了下去,渾身散發着陰冷的氣息,“其實我這次來,是有個東西想讓你幫忙看看。”

“什麼東西?”顧瑾汐不解。

站在秦睿旁邊的楊帆立刻雙手捧着個小白瓷瓶,恭謹地呈遞給顧瑾汐;顧瑾汐左右端詳,細細打量,低首垂眸,強壓下心頭的疑惑,“歡哥哥近來可好?”算起來,自上次一別,她已經多久沒有見到過無歡的,三個月還是五個月?

“無歡在製藥的時候受了傷。”眼瞧着自家爺沒有答話的意思,楊帆趕緊開口應道。

“什麼?”顧瑾汐立刻身子往前傾了傾,眼底似乎還帶着點什麼,“歡哥哥不可能會這麼不小心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睿視線冷厲掃過楊帆,楊帆頓時只覺得脊背發涼,心裡怪自己幹嘛要多嘴。

“這件事情跟你手中的東西有關。”秦睿的嗓音清冽,似乎還帶着點兒空曠渺遠。

“這個東西?”顧瑾汐剛想拔開瓶塞,卻被秦睿阻止了,“且慢!”

顧瑾汐眉宇微微顰蹙着,帶着疑惑看向秦睿,“你什麼意思?”

“小心!”秦睿單手握着顧瑾汐的手,運氣掌間,以極其精妙的力道將瓶子裡的活物給震暈之後這才緩緩打開瓶塞,將裡面的東西倒在掌心上。那一幕,讓楊帆只覺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艱難的吞了口唾沫,緊張兮兮地看着秦睿那白皙的掌間多了個五彩斑斕的肉團兒,“爺!”

“五彩毒蛛?”顧瑾汐盯着那肉團兒本能的脫口而出,不等秦睿反應,直接抄起那小白瓷瓶將那不足小指指甲蓋大小的東西趕緊給裝回去蓋好瓶塞之後這才艱難的吞了口唾沫,“怎麼會,怎麼會這樣,這個東西是從哪兒來的?”

五彩毒蛛,她也只是在藥塵曾經的手札上看到過,師父明明曾經說過這個東西不屬於他們這一片大陸,也是根本不可能出現的。

秦睿聽到顧瑾汐的話,心稍微放下了些,“是。”

“我師兄是種了它的毒?”顧瑾汐轉頭緊張兮兮地看着秦睿。

“……是。”秦睿低下頭,知曉顧瑾汐最是重感情,雖然不懂她和無歡、無情是怎麼拉上的關係,這師兄弟妹的又是怎麼算起來的,但有些話他還是選擇了隱瞞,畢竟如果讓顧瑾汐知道無歡中毒的真相,他真的不確定他們還能如此平靜的交談,“這毒,你可有辦法能解?”

顧瑾汐聞言卻是沉默了,“歡哥哥現在人呢?”

“他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秦睿低下頭,“放心,他體內的毒性控制得很好,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

“萬物相生相剋,按道理是有藥可解。但師父曾經說過,五彩毒蛛,本不是我們這片大陸該有的,所以能不能解,我也不知道。”顧瑾汐閉上眼深吸口氣,“如果你們能摸清楚五彩毒蛛的習性,或許我可以從中找到破解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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