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刻婦人的眼睛睜的溜圓,面上卻閃過一絲尷尬,剛纔一想到自己的盤算落空了,她的脾氣當然很大,只是現在冷靜下來覺察到了自己的失態,她就算想掩飾一下也找不到合適的轉換表情,而正因爲如此,她的行動越發的顯得僵硬了幾分。
“你姐姐,她婆家那邊有個書生,已經拿了秀才的功名,再過兩年便要準備鄉試,今年十七,在那邊可是響噹噹的人物,你姐姐想着正合適麗清,所以來跟你說道一下。”解圍的是文東氏的嫂子,相較於目光凝結在多寶閣上移不開眼睛的男人和一臉尷尬卻又不肯走開的婦人,文東氏嫂子的面相圓潤了許多,也親和了許多,跟文東氏說起話了,也是聲音裡帶着笑的。
“那怎麼行?”文東氏的反對是立刻的,自己姐姐嫁了什麼人家她是非常清楚的,都是平頭百姓就算是有些富貴,在這京裡卻是連想找個路子送錢都沒有辦法的人家,她怎麼能讓自己的麗清嫁到那邊去呢?
“怎麼不行?一個有才學的秀才,兩年之後就是舉人,哪裡委屈我大侄女了?”尖刻的婦人一聽到文東氏的話便來了氣,文東氏的否認太過理所當然了,讓尖刻的婦人有了被看輕的感覺……
明明都是親姐妹,明明都是一個家裡出來的,自己嫁給了富貴人家,妹妹卻嫁給了官宦人家,果然官家人跟平頭百姓就是不一樣,看看這家當。看看這臉面,看看這排場……
尖刻婦人的臉色有幾分蒼白,眼底的神色混合的羨慕嫉妒以及恨!
“姐姐,不是這樣說的。”文東氏也意識到自己剛纔的態度是得罪了這個小心眼的長姐的,她連忙補救起來,只是這些年她實在是太少向人低頭賠禮了,哪怕是心裡想要放低姿態,眼神和態度也做不到最好。
“不是這樣是哪樣?你今兒要是不說清楚我婆家那邊的人你有什麼不滿意,我就……我就還不走了!”尖刻的婦人沒有放過文東氏的意思,往日裡她只要擺出這樣的蠻橫態度。在文東氏這裡幾乎是無往不利的。
文東氏的臉冷了下來。她的私房可以貼補孃家,她院子裡的東西孃家看中的也可以搬走,但是唯有她的女兒,孃家想要伸手來勾一下。也要看看有沒有那麼長的胳膊。麗清如果嫁回鄉裡。那就是徹底毀的一乾二淨了,好好的米府不嫁,她怎麼可能看上孃家的那個什麼秀才……秀才。搞笑來的吧。
“既然如此,姐姐和哥哥嫂子就在這裡坐一會吧,若是餓了,便讓人去傳飯。”文東氏直接站起了身,甩手就往花廳外走。
沒有料到文東氏是這個反應,尖刻婦人的臉色瞬間就尷尬了起來,而一直將目光放在多寶閣上的男子也收回了視線,盯着自己長姐的眼神裡有一絲埋怨,而不待他有所指示,媳婦兒已經站起了身,兩步趕到了文東氏的身旁,一把就摟住了文東氏的手肘。
“看妹妹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不順心兒的事兒說出來,嫂子別的沒有,幫你出點小主意還是可以的。”圓潤的臉上永遠都是笑意滿滿的,文東氏的臉色緩和了幾分,她也不想跟孃家人鬧崩,如果孃家人不是將手伸到了麗清身上,她是絕對不會做出剛纔那些表態的。
“嫂子我沒事兒,你坐吧。”文東氏有了臺階,轉身又坐回到主位上,視線避開了一臉尷尬的長姐,她的眼睛落在了花廳的門檻上。
“妹妹,你也別生氣,你姐姐也是好心,想着給我大侄女介紹個自己人,將來若是婆家有什麼事情了,我們都能幫的上手,總好過嫁到那些高門大戶裡,你想幫也伸不了手啊。”男子看着文東氏的臉,掏心掏肺的勸說這文東氏,他這種幾乎是賠小心的態度取悅了文東氏,讓她的心情又好了幾分。
“哥哥姐姐,還有嫂子,我知道你們是心疼我,爲我好,不過這次的事情確實不能這樣弄,麗清的婆家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再好的人選哪怕是皇家的人,這會子都已經改不了了。”文東氏說這話其實她自己都不信,麗清的婆家目前只是想看階段,連個定都沒有下,再說了,若是真的有皇家的人看上麗清,這婚事怎麼可能改不了。
當然,這些事情只能放在心裡嘀咕,文東氏用一種堅定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兄長和長姐,表達着這事情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文府闔府上下都關注着這個事情呢。
尖刻婦人有些不甘心,卻又說不出什麼更硬的條件,這次來的時候,他們原本是商量着文東氏這會子定然還沒有給麗清相看婆家,等到他們把那秀才的種種優點放在文東氏的面前之後,若是文東氏動心了,那麼事情就有了迴轉的餘地了。
只是他們都沒有料到文府竟然已經在爲麗清相看婆家起來,而且聽上去似乎對方還很不錯,麗清若是能嫁到官家人裡去當然好,對文府好,對他們東氏一樣好,只是這樣關係就越發的疏遠了,如何才能讓兩家的關係更加貼近幾分呢。
尖刻的婦人若有所思,文東氏則淡定的拿起手邊的茶杯緩緩的輕咗了一口,男子的眼睛咕嚕嚕的轉了幾圈,顯得有些猥瑣,文東氏一眼瞥見了,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
“若是大侄女有了好婆家,我們也替他高興。”男子這話一出口,文東氏的心放了下來,而尖刻婦人的臉上卻顯露了幾分焦急,張張口顯然又想說點什麼,但是男子的話頭很快,根本沒有給自己長姐申辯的意思,“只是妹妹,你姐姐的那個侄兒真的不錯,未來大有可爲,我們只想着說不要讓他落到別家去了,便宜誰也不如便宜我們自家人啊。”
文東氏這會子是聽出了一些意思了,她的眼睛在自己的姐姐和哥哥的臉上轉了幾個圈後,冷冷的開了口:“你們拿了對方多少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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