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4章 慶幸(1)

二月二十一號,雲擎帶着啓浩跟棗棗啓程前往臨州。

送走了三人,柳兒拉着玉熙的手說道:“娘,現在家裡就剩我跟你了。”都不在家,冷冷清清的。

玉熙摸了下她的後腦勺,笑着問道:“這段時間娘會很忙,你不用過祝院來用膳了。想吃什麼提前跟白媽媽說,讓她做好了送到你院子裡。”每次打仗,後方的人連鬆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柳兒嗯了一聲道:“娘,你也要注意身體,別累着了。”她娘一忙起來,飯都顧不上吃了。

“你放心,娘會注意身體的。”等京城拿下來,還有的累。

從這日開始,王府的大門每日大臣進出不斷。玉熙也是從早忙到晚。

全嬤嬤給玉熙做了一個全身按摩:“王妃,你也要愛惜身體。”年歲大了,更應該要保養好自己。

玉熙笑着道:“過些日子我們就能回京城了,嬤嬤不高興嗎?”再忙玉熙每日中午都要睡兩刻鐘,晚上要睡足三個時辰。前方戰事都是雲擎在處理,她主要是負責後方的調度以及其他政務,所以也沒有需要她犧牲睡眠時間緊急事務。

全嬤嬤倒是一愣,過了一會說道:“出宮已經三十年了,真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再回去。”踏出宮門的那一日,她以爲這輩子再不會進宮了。

聽到這話,玉熙笑着說道:“我還擔心嬤嬤不跟我回京,還想着怎麼說服你跟我去京城呢!”嬤嬤的老家就在這裡,以爲她要落葉歸根呢!

全嬤嬤笑着說道:“已經習慣了王府的生活了。”對現在的全嬤嬤來說,玉熙跟棗棗他們比侄子一家要親得多。再者,留在王府什麼都不用她操心,若回了侄子家又沒個清淨,到時安享晚年怕就成了一個奢望。

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全家侄孫全正航夫妻如今也當爺爺了,去年到鎬城見全嬤嬤,求了她說想將孫子送入王府當差。全嬤嬤見那孩子木愣愣的沒有答應,全正航夫妻苦求不成很不高興地回去了。

說起全家的事,玉熙問道:“寬哥兒這孩子挺不錯的。”歹竹出好筍,寬哥兒不僅聰慧能幹,心眼也實。瞧着他不錯,玉熙就讓他跟着啓浩。至於做什麼,由啓浩吩咐。

全嬤嬤聽到這事,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能跟在世子身邊,也是王妃你給的機會。”啓浩是世子,未來的繼承人,所以很多人削尖了腦袋想往他身邊靠。只要能留下,哪怕是跑腿的,等世子繼承家業以後前程都不差。所以,只要全經寬好好當差,以後前程就不愁。

玉熙笑着道:“那也是他有能力,要不然啓浩也不會留下他。”就算是玉熙安排的人,若沒有足夠的能力品行不端啓浩也不會用。當然,沒能力品性不好的,也不會入玉熙的眼。

按摩完了,玉熙就上了牀。躺牀上沒一會,玉熙就睡下了。

第二日,江鴻福過王府跟玉熙稟事。在兩個大臣辦砸了差事被玉熙摘了烏紗帽打了十大板,下面的大臣不僅辦事更認真,面對玉熙是也更恭敬了。

稟完事,江鴻福恭敬地說道:“王妃,犬子明日啓程回江南。”既然答應開春就送兒子回去,他自然是要說到做到的。

玉熙從去年年底就開始忙,哪還有時間去關注江以俊。玉熙問道:“以俊身體怎麼樣?痊癒了?”

江鴻福彎着腰說道:“已經好了,多謝王妃關心。”

不等玉熙開口,外面斯伯年的聲音又響起了:“王妃,兵部尚書袁大人求見。”平日兵部閒得很,可一打仗,兵部的人就忙得轉不開身了。這些日子,除了譚拓,就袁鷹來得最頻繁了。

江鴻福識趣地告退了。

一直到晚上,江鴻福才從衙門回了家。此時,江以俊的行李已經收拾完了,等明天一早就上路。

自上次在大興寺見過柳兒以後,江以俊就斷了念。要怪就怪自己眼光不行,錯將魚目當珍珠了。放開以後,江以俊身體恢復到了來鎬城時的狀態了。

看着疲憊不已的江鴻福,江以俊關切地說道:“父親,你要當心身體。”

江鴻福嗯了一聲,望着江以俊說道:“我會的,你不用擔心。回到家裡,要好好孝順你娘。娶了妻,就好好待人家。”

江以俊點了下頭。

猶豫了下,江鴻福說道:“俊兒,你以後就待在江南,其他地方就不要去了。”

江以俊多聰明的人,臉色變得很難看:“是不是韓玉熙要求的?”這可不僅僅是過分了,這分明是以權勢欺人了。

江鴻福忙搖頭說道:“不是,是爹自己主動提的。”其實他後來也看出來,王妃沒有將兒子唐突二郡主的事放在心上,一切都是他杞人憂天。可話已說出口,他想反悔都不行了。

雖然不大喜歡江以俊,但玉熙並不是喜歡遷怒的人。柳兒看上了他,並不是他的錯。所以當時玉熙只想着讓柳兒想開,江以俊如何她並不在意。

江以俊根本不相信這話,只是冷着臉道:“也慶幸她沒看上我。”若不然有這樣一個丈母孃,以後別想有舒坦日子過。

江鴻福知道兒子的性子,認定的事很難改變,除非親眼所見親耳所聽,所以他也沒有多說:“早點休息,明早還要趕路。”

第二日,江以俊就啓程回了江南。終其一生,江以俊都沒再離開過江南。

數日之後,玉熙收到了雲擎的信,說他已經抵達了臨州。

雲擎抵達臨州,這仗很快就要打起來了。揉了揉太陽穴,玉熙嘆了一口氣,希望一切順利吧!否則,這漏洞都不知道怎麼補了。

這日晚上,玉熙在淨房裡泡澡,全嬤嬤跟她說了一件事:“今日那牛氏到崔家門口,叫嚷着說她懷了崔偉奇的孩子。”崔偉奇拒絕柳兒的事全嬤嬤是知道的,柳兒是全嬤嬤一手帶大的,那感情深厚得很。所以柳兒被崔偉奇嫌棄,她是氣得不行。今日聽到這事,別提有多暢快了。

玉熙皺着眉頭道:“這事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崔偉奇也太拎不清了。

全嬤嬤特意派人去打探過這事,知道得也比較清楚:“是真的。牛家準備給她定親,定的一江西的客商。沒想到親事還沒定,就鬧出有孕一事。”

玉熙瞭然:“這親事怕有蹊蹺吧?”崔偉奇前腳走,後腳牛家就給牛芬蘭定了親,這事也太巧了。

全嬤嬤笑着道:“牛芬蘭的親事,是崔夫人的手筆。只要牛家答應將牛芬蘭遠嫁,崔夫人就給牛家老大安排一份差事,且再給他們三千兩銀子。”爲了將牛芬蘭解決,佟氏也是大出血了。可惜,事情沒能如他的願。

玉熙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搖了下頭。

全嬤嬤慶幸不已:“幸好沒將二郡主許給他。要不然,現在糟心的可就不是唐家,而是我們了。”全嬤嬤知道就算柳兒跟崔偉奇定親,出了這樣的玉熙肯定要退親了。可這樣一來,到底有損柳兒的名聲。

玉熙笑了下,就算崔偉奇沒有拒親,我也不會輕易將柳兒許給他。只是這話,也沒必要說。

全嬤嬤說道:“就是不知道唐家會不會退親?”不管退不退親,唐家二姑娘都很可憐。退親,以後很難再尋門當戶對的人家;不退親,還沒進門就當了便宜娘,想想就糟心了。

玉熙說道:“牛氏不算什麼,就看佟氏怎麼處理這事了。若狠得下心來,就唐家的親事肯定能保住。若狠不下心來,那就沒辦法了。”

全嬤嬤明白玉熙的意思:“就怕她狠不下心來,畢竟是親孫子呀!”

玉熙笑了下,說道:“那就沒辦法了。”庶長子是禍家的根源,這說法並不是胡編亂造的,而是有着無數血淋淋的先例。

封夫人常氏這日出門做客,到傍晚纔回來,等她知道這事時天已經大黑了。第二天,天矇矇亮就去了崔府。

佟氏昨日在知道這事就被氣得暈過去了,牛氏的事是崔府大小姐崔芊芊處理的。

見到常氏,佟氏拉着她的手哽咽道:“大嫂。”活了三十多歲,她還從沒這麼丟臉過。

常氏臉色也很難看,說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說了,讓你看緊阿奇。”她都提醒了佟氏,卻沒想到還是鬧出這樣的醜事來。

佟氏想到這事,心裡涼得不行:“去下邑前一晚,他說要去跟世子辭行。卻沒想到他是去約會牛氏,回來還騙我說世子留他說話,說到很晚。”若不是擡出啓浩來,佟氏可能還會懷疑。可跟啓浩扯上了關係,她也就沒想那麼多了。

說完,眼淚再一次沒忍住落了下來:“大嫂,爲了這個女人他竟然擡出世子來騙我,他真是鬼迷心竅了。”

常氏嘆了一口氣,反握着佟氏的手說道:“現在難過也沒用,當務之急是要先安撫好唐家。”唐家是書香門第之家,唐家二姑娘才貌雙全且溫婉可人。要是唐家退親,阿奇以後再找不到這般好的親事了。

佟氏有些灰心地說道:“沒用的,唐家肯定會退親的。”

常氏搖頭道:“這不一定。阿奇是男孩子,這事對他名聲是不好。可只要阿奇前程好,還是能娶到門當戶對的媳婦。可唐家若退了親,唐家二姑娘的親事就要往比他們門戶低的人家裡尋了。”

佟氏這纔打起精神來:“大嫂,那你覺得我現在該怎麼做?”

“只要你拿出足夠的誠意來,唐家不會退親的。”有些話點到爲止,再多的她不會說。畢竟牛氏懷的是崔家的孩子,她若開口說讓牛氏墮胎,萬一將來佟氏後悔了豈不是一輩子遭埋怨。

“誠意?”佟氏有些茫然。

常氏按了下佟氏的手,說道:“這種事宜早不宜晚,你最好現在就去唐家一趟。”

佟氏忙道:“你說得對,我得立即去一趟唐家。”說完,立即招呼丫鬟取衣服過來。

沒有上妝,直接頂着一臉病容去了唐家,這樣纔好解釋爲何昨日沒到唐家。至於常氏,原本是打算跟着去,是佟氏自己拒絕的。這次去唐家肯定會遭冷待,崔偉奇是她沒教好唐夫人就算罵她也得認,可不能讓常氏也去遭受這些屈辱。

崔芊芊給常氏福了一禮,說道:“大伯母,你素來有主意,你能告訴我該怎麼處理牛氏嗎?”昨日佟氏氣暈,她瞧着不對,怕事情鬧大將牛氏請進府內,現在關在一座院子裡。雖然她聰慧,但到底年歲小,也不知道如何解決這事。

崔芊芊的父親也姓崔,是戰死在了北擄人手中,崔芊芊的母親將女兒丟給年邁的婆子,她自己拿着丈夫撫卹金改嫁了。

崔芊芊的祖母承受不住雙重的打擊,也撒手人寰了,留下崔芊芊一個孤女。崔默知道這事時正巧佟氏想要一個閨女,就收養了她。到崔家後,佟氏也是將他當親生女兒一般待的。

常氏知道這孩子素來心裡有主意,想了下說道:“庶長子是亂家的根本。”頓了下,常氏又道:“這牛氏能讓阿奇爲她騙你母親,將來進門肯定會鬧得家宅不寧。”

崔芊芊若有所思。

常氏離開以後,崔芊芊的丫鬟說道:“姑娘,這種事你還是不要插手的好。若不然,大爺一定會怪罪你的。”大爺能爲了這個牛氏忤逆夫人,可見對這個女人的看重。

崔芊芊搖頭道:“爹孃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因爲怕大哥將來怪罪就袖手旁觀,那我成什麼人了。”

崔芊芊的父親戰死時她五歲了,已經記事了。到現在她還記得親生母親離家時以及祖母嚥氣時的情景。祖母死後親戚沒一個願意收留她,五歲的她嚐遍了世情冷暖。所以,她分外感激崔默跟佟氏。若不是他們,她肯定已經死了。

丫鬟着急地說道:“姑娘……”也是跟在崔芊芊身邊多年,她纔會說這些話的。

崔芊芊搖頭說道:“你不用再勸我,我已經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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