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珺昊正要與祝管事和瑾悠商議這四家鋪子的事兒,卻是隨風在外頭敲了敲門扉,“王爺,隨雷回來了。”
方纔回來的路上,隨雷半路就轉了彎,不知道去做什麼事情了,這會兒回來,隨風又敲了門,顯見是有事兒了。
沈珺昊放下手裡的宣紙圖畫,言簡意賅的與祝管事說道:“鋪子的事兒,就由王妃做主,除了你從大理帶過來的兩房人外,其餘的人,孤會安排好,你統管這四處鋪子,除了武館和酒樓,掛着寧王府的名頭,剩下的青樓和另外那處專門爲女眷開的鋪子,不能讓旁人發覺,你可有本事做好這差事?”
沈珺昊用人有個原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肯定了祝管事的才幹,但是祝管事到底有幾分本事,沒人比祝管事更清楚,沈珺昊這麼問他,也是希望他能掂量自己的本事,做出個決定來。
祝管事也不含糊,說實在話,他跟慣了瑾悠了,瑾悠聰慧,平日裡雖說不管着那些個嫁妝,但是翻一翻賬本,就能說出個所以然來,所以祝管事一直都感念自己跟了一個好主子。
這會兒到了寧朝,祝管事還真沒有想到,沈珺昊會對他委以重任,因而有一瞬的驚愕,不過很快就鎮定下來,躬身衝着沈珺昊行了一禮道:“王爺放心,在下一定不負所托。”
沈珺昊得到了滿意的答覆,這才扭臉對瑾悠說道:“我許是晚膳的時候纔會回來,不必等着我。”
瑾悠點頭應了,輕聲說道:“王爺小心。”
這裡到底是寧朝,蕭宏峻這會兒沒有尋到多羅郡王和太后,自然不敢有所動作,但是不代表,蕭家的人,會永遠這麼對峙着,說句不大中聽的話,沈珺昊和瑾悠,都是在刀尖上行走的人,誰也說不得,下一刻是不是還好好的。
沈珺昊走出門去,吩咐隨風幾句,無非就是守好了王妃的話,瑾悠如今就是沈珺昊心裡頭的寶,沒什麼能敵得過瑾悠的,隨風暗地裡嘀咕了幾句,給沈珺昊披了墨色祥雲紋的披風,將沈珺昊送了出去,心裡頭卻是高興的,自家爺與王妃琴瑟和諧的,連帶着對他們這些個下人,脾氣都好了些。
瑾悠與祝管事這邊也沒耽擱,商議起這四處鋪子來。
“王爺要開的武館是重中之重,將本妃先前折算了的銀錢,先花費在這裡,武館務必要建的夠好,設施好,膳食好,但是也要謹防旁人鑽了空子,到底是打着寧王府的名頭的,定然會有人派了眼線,魚目混珠,要小心應對了去。”
瑾悠想了想道:“估摸着王爺也會在裡頭安排了人,這個倒是不必太過憂心的。”
瑾悠與祝管事商議到了接近晚膳的時候,纔將四處鋪子的事情商議妥當。
至關重要的武館,名爲“火狐館”,當夜便貼出告示去,招收那些個沒有錢讀書習字,沒有銀子學武傍身的人,甚至於特意讓人敲鑼打鼓的在街上走了幾圈,不少年紀小些的乞兒都去了,另外一些家裡頭過不下去的,聽聞不用出銀子,等着將來做了侍衛或是護衛,拿了銀錢再還,都躍躍欲試。
瑾悠在這武館後頭,又添了一排房舍,留着給一些身子骨不好的人,讀書用,有時候不一定要學武纔有出路,若是聰慧些的,讀書習字也是好的,這樣一來,被拒之門外的人就少了,沈珺昊的名聲,在這第一日,就打了出去,窮人家的孩子都奔走相告。
珠寶閣和成衣鋪子,外加花草茶廳,因爲是專門給女眷設立的,不許男子進去,便命名爲“女兒嬌”。
那小小的酒樓,因爲地方小,原本就是做個雜貨鋪的大小,硬生生被瑾悠改成了酒樓,瑾悠親自命名爲“玲瓏館”,左不過玲瓏館是掛着寧王府的名頭的,那些個朝臣們,就是吃不慣大理的菜式,爲了給寧王府做臉,一個月也得去要了一桌席面去,所以玲瓏館是最不會虧錢的。
至於那家青樓,瑾悠沒有參與意見,她一個女人家,對青樓還真沒有男人們瞭解,便交給祝管事親自去辦了。
等着瑾悠從外書房出來,天色都已經黑了,蔣嬤嬤打着明黃色八角宮燈,在頭前領路,雲珠在一旁攙扶着瑾悠,生怕瑾悠會一腳踩的不穩當,摔了跤。
“王妃娘娘今個兒可是晚了些,定嬤嬤怕是要念叨的。”雲珠在一旁笑着說道。
雲珠是個好吃的,定嬤嬤是個會做的,是以雲珠倒與定嬤嬤最是投緣,瑾悠身邊有沈珺昊這尊大佛,不用她伺候的時候,她一般都去小廚房尋了定嬤嬤,便知道了,定嬤嬤是個話簍子,話多的不成。
瑾悠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她與祝管事說的興起,便想着,一氣兒將事情都安置妥當了,寧朝不比大理,能讓瑾悠和董珺昊慢條斯理的理事。
“走快些也就是了。”瑾悠微微笑着說道。
等着一行三人入了內院時,定嬤嬤果真已經在廊下候着了,見到蔣嬤嬤頭前打着宮燈,立刻便迎了上來,噓寒問暖了一番,倒也沒有埋怨,似是早已經預料到了。
瑾悠有些奇怪,不過一思量,便問道:“可是王爺已經回來了?”
定嬤嬤笑呵呵的點頭說道:“正是,王爺前腳剛回了院子,聽說王妃還沒有回來,便讓老奴在這裡候着,說是一盞茶的功夫,就差不多回來了,老奴還不信,沒想到,王妃真真這麼快就回來了。”
瑾悠展顏一笑,沈珺昊倒是瞭解她,知道她處理這些事兒大概要用了多少時辰。
素心在裡頭撩了妃色的水雲暗紋錦簾,笑着說道:“王妃回來了,正巧晚膳剛端上來。”
瑾悠進了外殿,由着素雲服侍着淨了手,又撩了珠簾,去內殿換了一身家常的小朵薔薇花斜襟宮裝,清爽的淡藍色,並着鵝黃色的薔薇花,分外的雅緻宜人。
等瑾悠坐到偏殿的八仙桌上時,沈珺昊方纔沐浴完畢,他想着要與瑾悠一同用膳,便去沐浴了一下,正好與瑾悠一同出來。
沈珺昊拉了瑾悠的手,一併在桌前坐了,瞧着滿桌的小碟子,心情甚好的問道:“這晚膳,定嬤嬤就準備這麼打發了孤與王妃不成?”
倒也不怪沈珺昊會這麼說,且瞧着這滿桌子的菜餚,竟然沒有一個是葷的。
定嬤嬤笑眯眯的上前,將正中央的白瓷砂鍋掀開了,立刻有濃郁的香氣繚繞,裡頭的粥熬得濃稠,砂鍋上有餘溫,還咕嘟咕嘟的冒着泡,“皮蛋瘦肉粥,王爺要的肉,可不是就在這裡頭呢?”
瑾悠展顏一笑,聞着味道就是極好的,內裡可以瞧見茶色的皮蛋,被切成如水晶一般的菱形,還有肉末的油花淺淺浮着,且上頭撒着青白的蔥花,瞧着水靈靈的,瑾悠與沈珺昊午膳是在馬車裡湊合着吃的,兩個人都忙了一下午,自然都有些餓了,瞧着這皮蛋瘦肉粥,便有些食指大動。
定嬤嬤與徐媽媽一邊一個,給瑾悠和沈珺昊盛好了,又在一旁佈菜,雖說都是素菜,但也都是用了功夫的,瑾悠與沈珺昊都用了兩碗,沈珺昊再吃,定嬤嬤給多加了一小碗,卻是不許瑾悠再吃了,以免存了食,回頭不適,沈珺昊是男子,飯量大一些,原也應該的。
瑾悠被定嬤嬤和徐媽媽禁了口,也不再糾結,只撿了午後與祝管事的商議說話,沈珺昊聽了,也沒有異議,最後說道:“青樓的名兒,也不用多講究,就叫‘紅樓一夢’吧。裡頭的姑娘還得雲瑤和雲珠幫着隨風,隨雷去挑一挑。”
素心和素雲在一旁聽了,用可憐的神色,瞧了兩人一眼,別瞧着幾人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情份卻是有的,這得歸功於蔣嬤嬤,蔣嬤嬤那日知道了素心的心結,生怕瑾悠跟前的人起了內訌,這兩日,趁着不需要人值夜,就讓這服侍的幾個人一同睡大通鋪。
每晚臨睡前,都要每個人將其餘三人今個兒所做事情的對與不對的地方指出來,也給被指責人一個解釋的機會。
這樣一來,素心自然要指責雲瑤勾搭沈珺昊的事兒,雲瑤也解釋開了,說了自己的初心,又說了自己那般做,會得到什麼樣的效果,如此兩日,姑娘們的心結就解開了,如今好的跟親姐妹似的,這樣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她們幾人似是心有靈犀的,一個眼神過去,就能會意過來。
雲珠與雲瑤卻是明白,爲何讓她們去挑,這紅樓一夢裡的姑娘和服侍了的人,那可是奔着打探消息去的,人不能含糊了,雲瑤能教了魅惑人的功夫,雲珠能挑了身手,她們兩個去,自然是最妥當了的。
等沈珺昊用完了晚膳,瑾悠去沐浴了一番,纔回了內殿,沈珺昊正好捧着一個紅木小匣子出來,遞給瑾悠說道:“明個兒你便帶着這個去,給了皇后雲無雙這個,她自然會聽從你的安排,將我先前安排好的小廝和奴婢們送過來,且不讓蕭宏峻發覺。”
瑾悠疑惑的看向沈珺昊,素手剝開了那匣子上的金銅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