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郡王爺帶着納蘭墨塵,馬元童,瑾悠和孫嘉怡走了另外一條路。
剩下的人,由四皇子帶着,陪着多羅郡王逛園子,也就是所謂的賞花。
勇郡王爺沒有說話,走到一處亭子,就停了腳步,幾人落了座,有宮女上前奉上清茶,便自覺的離開了,遠遠的守着去了。
納蘭墨塵看了馬元童一眼,道:“你今個兒過了。”
董珺昊走後,納蘭墨塵身邊的人,並不是很多,馬元童是他的一張王牌,納蘭墨塵還等着他執掌刑部,可馬元童這樣突然與多羅郡王較勁,依着多羅郡王的性子,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說不得多羅郡王就會命人要了馬元童的性命,沒有了馬元童,瑾悠,自然是要退而求其次的,只看多羅郡王離開時的神色,便能知曉。
馬元童單手衝着納蘭墨塵行禮,隨後沉聲道:“微臣並不是一時衝動,僅僅爲了幫襯瑾悠縣主,而是這個多羅郡王的行爲舉止,着實有些奇怪,他看着像是要對瑾悠縣主勢在必得,可實際上……”
馬元童看向納蘭墨塵,聲音低沉了些,“他不但旁敲側擊的問了董大人的事情,還在逼迫瑾悠縣主的婚事,這未嘗不是一種逼迫董大人的舉動!”
馬元童深深的看了瑾悠一眼道:“表面上看,多羅郡王是衝着瑾悠縣主而來,可實際上,他卻是衝着董大人來的,這個人,不簡單!”
納蘭墨塵早已經知道此事,眉頭微皺道:“這個……我已然有所察覺……”
納蘭墨塵站起身來,道:“可是你今日之舉,很可能會讓多羅郡王將目標轉向你。”
馬元童看着負手而立的納蘭墨塵,低聲回道:“這正是微臣的打算,相對比而言,董大人才去了邊關,這個時候,他的身份,定然不能被人察覺,否則,想要圖謀寧朝的天下,怕是難上加難。”
馬元童的眼中露出深深的擔憂之色,“這步棋既然已經走了,就容不得大將軍反悔,必須不遺餘力的支持董大人在邊關的行事,否則一旦事發,寧朝皇族因爲此事問責大理,到時候寧朝就會佔盡天時地利人和,對我大理甚爲不利!”
馬元童目光灼灼的盯着納蘭墨塵,希望他能夠理解自己的舉動,馬元童不得不承認,他方纔是衝動的,他不能允許,瑾悠一個人孤軍奮戰,不能允許一個男人,那樣逼迫着瑾悠,讓瑾悠像刺蝟一樣,將身上的刺盡數炸開,保護自己!
董珺昊如今沒有在瑾悠身邊,他有責任護着瑾悠周全!
可是事後,他也發覺了不妥當,纔沒有繼續與多羅郡王嗆起來,他在來這個亭子的路上,一直在想這個事情,要如何與納蘭墨塵交代,細細思量之下,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可以說,還是一步好棋。
瑾悠微微蹙眉,輕聲沉吟道:“你到底是個文弱書生,這般與多羅郡王對立,他豈會輕饒了你,若是你有個好歹,就等於打亂了大將軍的計劃,刑部與大理寺那邊,一時並不能有適宜的人替補上來,所以,保護好你自己,就等於是爲了大將軍盡忠。”
瑾悠這話說的慢慢的,希望能緩和了納蘭墨塵的怒氣,瑾悠明白納蘭墨塵氣惱的是什麼,若是馬元童是個爲情所動,只會衝動的臣子,那納蘭墨塵絕不會留着這樣的人,當做左膀右臂。
果然瑾悠這樣的話說出來,馬元童也明白了納蘭墨塵的癥結所在,單手行禮回道:“都是微臣的過錯,一時沒有設想周全,還請大將軍責罰。”
納蘭墨塵輕輕擺了擺手,掃了瑾悠一眼,知道瑾悠這是幫着馬元童在求情,不動聲色的說道:“罷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這陣子,便讓薛一平跟在你身邊吧。”
“那怎麼能成?薛一平乃是護着大將軍安全之人,怎能輕易調離?”馬元童不贊同的說道:“微臣乃是大理寺丞,從身邊調人保護即可,萬不能動用了大將軍身邊的人。”
一直沒有說話的勇郡王爺卻是張了口,“這樣也好。”
勇郡王爺看向馬元童說道:“大將軍有意,將來讓你去了刑部,只是你資歷尚淺,肯定要在大理寺多待上幾年,等着去了刑部之後,大理寺這邊自然也是要安排人的,倒不如趁着這個機會先將薛一平放過去。”
馬元童與納蘭墨塵明白了勇郡王爺的意思,微微頷首,“就這麼安排吧!”
納蘭墨塵看向馬元童,又掃了一眼身邊的瑾悠,說道:“文昌侯府那邊,你跟劉林泉說一聲,讓他安排一個丫鬟。”
納蘭墨塵沒有說明白,但是馬元童也明白納蘭墨塵的意思,微微苦笑着說道:“方纔瑾悠縣主說完了那話的時候,劉大人已經去吩咐了隨風了。隨風原本就是董大人的貼身小廝,想必辦這樣的差事,很是順便。”
納蘭墨塵不置可否,孫嘉怡見幾人將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便看向一旁的瑾悠道:“我來的時候,瞧見那邊有茶花,還有難得一見的十八學士,不如咱們兩個去瞧瞧?”
瑾悠自是應下,這裡已經沒有她和孫嘉怡什麼事情了,她們兩個人能參與到這樣的事情裡來,是因爲關乎着二人,但不代表,納蘭墨塵就願意與她們兩個弱女子商議朝廷之事,正好瑾悠也想要問一問,孫嘉怡婚後的事情,便與她並肩而行,出了亭子。
瑾悠上下掃了一眼孫嘉怡的衣飾,一件滾邊遍地金交領琵琶襟繡圓領袍,逶迤拖地豆青色團花月華裙,身披泥金底提花五彩花草紋樣蟬翼紗,端莊雍容,已經隱隱有未來母儀天下的風範。
瑾悠闇地裡點了點頭,歪着頭,輕聲問道:“怎麼樣?大將軍對你可好?”
孫嘉怡輕輕微笑道:“倒也算是不錯的。”
孫嘉怡說着,脣角帶了一抹淺笑,雍容淡雅。
瑾悠觀其神色,便覺着內裡是有乾坤的,便問道:“有什麼好笑的?”
孫嘉怡挑眉看向瑾悠,道:“說起來,還要謝謝你與董珺昊。”
“嗯?”瑾悠有些不大明白,不明白孫嘉怡的意思,她與董珺昊,能有什麼幫助孫嘉怡的地方?
孫嘉怡輕聲一笑,想到自己在外書房,聽到納蘭墨塵與薛一平的談話。
那日兵部尚書夫人給孫嘉怡遞了請帖,請了她去赴宴,到底兵部尚書乃是四皇子的人,孫嘉怡有些拿捏不準,到底要不要應了這請帖,便準備去問了納蘭墨塵的意思。
哪知道,孫嘉怡纔到了外書房,就聽到納蘭墨塵說道:“董珺昊與瑾悠縣主都不相信,我既可以是明君,又可以是良人,本將軍自然是要做出來,讓他們相信,明君與良人,並不衝突。”
思及此,孫嘉怡又有了笑意,將這樁過往說給了瑾悠聽,隨後感慨道:“雖說大將軍待我,並不是如董珺昊待你一般情真一片,但是若是能一直這樣下去,想必,我也能慢慢的佔據大將軍心中的一席之地。”
“他到底身份不同,我不能太過奢求,否則,便是讓自己難過了。”孫嘉怡帶着微笑,與瑾悠說着。
瑾悠不知道該是替孫嘉怡高興是好,還是替她憂心纔是,高興在,納蘭墨塵爲了做一個良人,而對孫嘉怡好,憂心的是,若是納蘭墨塵當真是將孫嘉怡放在心裡的,就會不由自主的去做一些事情,而不是表面功夫。
孫嘉怡見瑾悠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沒有了先前的笑意,不甚在意的說道:“並不是誰都有你這樣的運氣,遇到董珺昊這樣的人,不過,你原也不是順風順水的,你遇到了董珺昊,兩個人卻兜兜轉轉,許久不能在一處。”
孫嘉怡輕輕嘆息,說道:“這老天爺果然是個難纏的,不會讓人一輩子都順順利利的,若是當真要對比起來,我寧願過現在的日子,也不願意,與你一般,那般大起大落的,每日裡都驚心動魄了的。”
“不過……”孫嘉怡笑看着瑾悠道:“你不知道我方纔有多羨慕你。”
“羨慕?”瑾悠不明白孫嘉怡到底羨慕自己什麼,有些疑惑的看向她。
孫嘉怡微微垂下眉眼,淺笑嫣然,“就是你方纔說的,之前不許有通房侍妾,現在不許有通房侍妾,將來也不許有的那個!”
孫嘉怡抿了抿自己鬢間的碎髮,輕輕正了正髮髻上的銜珠密臘簪,道:“不知道多少世家小姐,想要說了這樣的話出來,可任誰說了這話,都會被認爲是潑婦悍婦,無人敢迎娶了去,偏你這麼大的本事,將我們不敢說的話,全部都說出來了!”
瑾悠深吸一口氣道:“我也是被多羅郡王逼得狠了,若是話不說的絕一些,他怕是依舊會糾纏不休。”
“只不過啊,從今往後,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頭,怕是隻有你這位嘉怡縣主了,從今往後,與我相伴的,定然是潑婦悍婦這樣的話了。”瑾悠輕輕笑着說道。
孫嘉怡微彎了脣角說道:“你應該擔憂的是,將來董珺昊想要迎娶你的時候,要如何自圓其說了纔是!”
瑾悠露出一抹笑意,到時候,誰又說的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