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柔情似水

“有這麼一個忠心耿耿,爲他瞻前顧後的臣子,他還想對付你?想從你手中收回權利,你給他得了,帝王多疑,真不是說說玩的。”安心臉色發臭,在前世的時候她翻閱的歷史書中,大部分的君王都是不允許朝臣坐大,怕他們生出異心,勢必要將外散的權利收攏匯聚,但老皇帝也是個人,他就不怕累到吐血?早登極樂?

難怪古代帝王歲數都不長,和着是累死的。

“爺都交出去了還怎麼養你?”玉華眸光染上一抹無奈,看着安心氣憤填膺的小臉,溫聲道。

也對,玉王府就剩下玉華一人,那麼一大家子,還等着靠他養活呢,的確不能把手中權力悉數交出去。

“兵器所還給老皇帝,你又不帶兵打仗,拿着也沒用,況且那是爲皇家辦事,也撈不到多少油水。”安心略微思索,給出個建議。

玉華眸內溢出點點笑意,輕輕闔首。

“我要沐浴,咱們快點啓程吧。”安心放下碗筷,接過玉華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嘴,然後放在懷裡。

玉華看了風揚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風揚苦下臉,拱了拱手,開始收拾殘羹。

“自己走還是爺抱你?”玉華走到安心身邊,聲音溫柔。

“你抱我。”安心毫不猶豫的道,有免費的勞動力幹嘛不用。

玉華打橫抱起安心,不急不緩的趕路。

“應該沒有人會打擾我們了吧?”安心仰着小臉,看着玉華道。

“唔,沒有。”玉華目光含笑的垂首瞥了一眼安心,輕笑道。

“那就好。”安心打了一個哈欠,在玉華懷裡拱了拱,找到最爲舒適的位置,閉上眼睛,咕噥道,“到了叫我。”

“嗯。”玉華應了聲。

安心果真睡了過去,均勻的呼吸不到片刻就響起。

剛睡了不過半個時辰,安心倏地惱怒睜眼,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玉華溫柔似乎凝視她的鳳眸,被這樣一雙飽含愛意的眸子看着,心裡的火氣去了大半,淺淺一笑,癡癡的回望玉華。

“怎麼了,被吵醒了?”玉華看着她剎那間沉寂的惱色,溫聲道。

安心委屈的點點頭,“唐堡主鬼哭狼嚎的聲音就沒消停過。”頓了頓,倏地皺眉,“昨晚我怎麼沒聽說過?”

“那是爺昨晚給你用內力隔開了。”玉華神色有些歉意,“今日怕是不成。”

聞言,安心心中一暖,他內腹重傷,真氣恢復不到一二成,卻花了一晚上的時間給自己隔絕吵雜的聲音,本就虛弱的身子肯定又加重了傷勢。

安心掙扎着要從玉華懷裡下來,她理所當然的享受着玉華的寵愛,卻總是忘記了他也需要被人關心,被人照顧。

“爺抱着你的力氣還是有的。”玉華手臂收緊了一分,阻止了安心要下地的動作,在她光潔如玉的額頭上落下一吻,輕聲道。

“我抱着你好不好?”安心停止了掙扎,試探着問道。

玉華臉一黑,看着安心磨牙道,“爺還沒有那麼廢物,需要一個女人抱。”

“我這不是怕你太辛苦了,積勞成疾怎麼辦?”安心連連擺手,想着男人是不是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被女人抱一下怎麼了,她有的是力氣,他就是大男子主義在作怪。

“爺還好好的你就嫌棄爺了?”玉華鳳眸微眯,盯着安心不滿的小臉,一字一句的道,“要是爺哪日真廢了,你是不是就要放棄爺?”

“我沒嫌棄你。”安心委屈,苦兮兮的道,“嫌棄你不就是嫌棄自己的眼光不好?”

“那你就老老實實呆着。”玉華哼了一聲,“男人抱女人天經地義,將你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給爺收回去。”

安心哼哼唧唧,玄力外放,在兩人四周築起一道氣牆,擋住了密林中的一切雜亂。

“唐堡主真是鐵公雞,又想要兒子,又不想拿出點等價值的東西來交換,天下哪有那麼便宜的好事兒,下次介紹給我,我也去湊湊熱鬧。”安心要控制玄力的維持,自然不能睡覺了,只得打着哈欠,找點話題消磨時間。

“佛怒唐蓮一出,千人盡滅,如此殺傷力的暗器,他自然是捨不得。”玉華道。

“但唐瀟也是唐門的少主啊,血脈的傳承和冷冰冰的暗器,孰輕孰重,一目瞭然,說到底,他還是不看重唐瀟,認爲唐瀟的價值不如佛怒唐蓮的圖紙。”安心輕叱了一聲。

“唐門有沿襲至今的門規,其一就是佛怒唐蓮不得輕易使用,更不能流入朝廷,在戰場中多造殺孽,況且,佛怒唐蓮即使是唐家堡都只有一份,又豈是那麼容易就能打造的?爺拿到圖紙,也只是想唐門投鼠忌器,讓唐堡主不要忘了祖宗留下來的家訓。”玉華聲音隱了一絲清淡的涼氣。

“你是擔心唐門投靠南雲,會將佛怒唐蓮大規模的製造,用於在軍隊之中?若是真是這樣,南雲的大軍還不是所向披靡?”安心恍然大悟,佛怒唐蓮屬於覆蓋面積廣,突發速度極快,普通的將士絕對抵抗不了,但對於她和玉華,用處就沒那麼大了,她本來以爲玉華敲詐圖紙,純粹是爲了戲弄唐堡主,現在聽他這麼一說,原來還有更深層次的含義。

“老皇帝有什麼好,值得你如此殫精竭能的爲他考慮?”安心頗不是滋味的道。

君不賢,臣如何盡忠?在她看來,老皇帝不是值得臣子爲他肝腦塗地,死而後已的那種人。

“雲輕有一句話說的很對,覆巢之下無完卵,難道你想眼睜睜的看着東凌陷入危險?畢竟家國,有家纔有國,國沒了,家也就不復存在了,玉王府祖上辛辛苦苦纔打下這份家業,不能在我手裡被敗掉了。”玉華好笑的看了一眼神色不忿的安心,安慰道,“只要陛下一日不觸碰到爺的底線,爺都會爲東凌鞍前馬後,竭盡所能!”

“你的底線是什麼?”安心眼中盛滿期待,興致勃勃的問道。

“你說呢?”玉華見她明知故問,脣角微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安心眼珠一轉,堅持裝傻充愣到底,“我知道還問你?”

“不知道就算了。”玉華擡頭不再看她,視線落在前方的樹林中,懶洋洋的道。

“怎麼能算?”安心頓時不樂意了。伸出手指戮了戮玉華的胸口,不依的嚷嚷道。

一路上,安心插科打諢,玉華笑而不語,閒暇鬥嘴的時光過的總是格外快,最後一抹太陽光線沉入地平線,二人也到了一處小木屋前。

木屋前有一塊空地,空地四周種滿了玉蘭,不似各種各樣的奇花珍卉,而是野生的普通玉蘭,花朵潔白,芳香四溢,馥郁盎然。

“狡兔三窟形容的就是你。”安心環視了一圈周圍的景色,跟靈山的那處房屋很是接近,都是環境優美,碧草清幽,輕風徐徐,心曠神怡。

“出門在外,爺總不能虧待了自己。”玉華拉着安心的手,走進屋子,安心嘖嘖稱奇,連佈置設施,包括房間內的那盤殘棋都一模一樣,簡直讓她生出了今夕在何處的感想。

“溫泉水是爺從雲霞山腳引上來的,距離房間的位置和靈山的差不多,自己去尋。”玉華走到窗前,目光落在被黑暗籠罩的遠處,輕聲道。

“那我去了。”安心點頭,餘光掃見軟榻上放着自己的月牙白羅裙,咂咂嘴,抱起衣服就準備爬窗。

“等等。”玉華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些微怪異,眸光不自然的掃了一眼安心,“我先去,你稍等片刻。”

“爲什麼?”安心一怔,身子僵在窗檐上,愣愣的看着眼神詭異的玉華。

“爺不想洗髒水。”玉華眸光蒙上一層尷尬,故作鎮定的道。

“現在輪到你嫌棄我了?”安心哭笑不得,“我才一天多沒沐浴,髒不到哪去,把你那潔癖的毛病暫時先放一放。”

“你確定要爺洗…血水?”玉華眸光猶豫,玉顏染上了一抹紅暈,瑰麗如朝霞,如月之光華,姣姣瑩輝。

安心懊惱的拍了拍額頭,她忘了,用血染溫泉的水讓玉華沐浴,她還真做不到。

“那你先去。”安心不好意思的道。

玉華點頭,在軟榻上拿起自己的玉白色錦袍,步履輕緩的出門,往溫泉池而去。

安心放下羅裙,半躺在軟榻上,索然無味的觀察着小几上的殘棋,白子和黑子對峙,勢均力敵,偏偏誰先動,另一方就能堵住敵人的活眼,緊接着敵人尾隨其後,這棋不論如何下,到最後都是和棋的結局。

她前世的師傅是個棋癡,近墨者黑,連帶着她也受到薰陶,對棋術瞭解了一些皮毛,但跟行家相比,還是欠缺火候。

安心擡手執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盤的一角,想了想,又收回來。

“舉棋不悔大丈夫。”玉華的聲音傳來。

“我又不是大丈夫,我是真小人。”安心視線依然定在棋盤上,頭也不回的道。

“這棋是我和若愚大師擺的一局,後來我們發現,無論如何走,到最後都是和棋,便封了棋盤,等哪日想出了破解之法,再來繼續對弈。”玉華緩緩走到榻前,坐在安心的對面,兩指夾起一枚黒子,漫不經心的把玩着。

“我對棋瞭解的不算太多。”安心若有所思的道,“這局棋輪到白子還是黑子?”

“當日我執的是白子,該我下了。”玉華眸光微閃,淡淡道。

“你說,我若是落在這裡。”安心把手中的白子按在棋盤的中鋒處,擡眸看向玉華,“你的下一步動作就是困住我右下角的攻勢。”頓了頓,安心又落在一子,簡簡單單的一顆棋子頓時擋住了一角白子的衝擊。

“到最後,贏的一定是我。”安心目光灼灼,篤定道。

“不一定。”玉華吐出三個字,黑子落下,與安心的白子並駕齊驅。

“你居然不要中鋒,也要化解我的攔截?”安心瞪着棋盤,怨氣沖天的道。

“有何不可。”玉華挑了挑眉。

“這是殘棋,我們另開一局,分個輸贏。”安心咬牙切齒道,她棋藝不精,能跟玉華保持平衡,已是最大的限度。

玉華挑高的眉梢往上再次揚了一分,“你不沐浴了?”

“那回京後再比試。”安心憤憤的看着好整以暇的玉華,怒道。

“樂意之至。”玉華清逸的面容漫上一絲溫潤如玉的暖意,含笑道。

“琴棋書畫,我沒有一樣拿得出手的,你不會嫌棄我吧。”安心忽然神色萎靡,鬱郁的道。

“你方纔下的兩子,足以比擬下棋高手。”玉華見安心垂頭喪氣的模樣有些好笑,擡手隔着棋盤摸了摸她的鬢髮,笑道,“爺娶媳婦又不是天天讓她琴棋書畫的。”

“那你娶媳婦是爲了什麼?”安心收了外泄的情緒,好奇問道,古代的大戶人家娶妻大部分都是政治聯姻,結婚前,面都沒有見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樁姻緣就是板上釘釘了,娶妻娶賢,要求的妻子會針織女紅,琴棋書畫,這是首先的條件,而她好像連最基本的準則都沒達到。

“父王說過,娶媳婦就是用來寵的,否則她會紅杏出牆。”玉華似真似假的道。

“我不會。”安心恨不得舉起雙腳來保證,一臉堅定的道。

“有爺在,你即使有心也沒膽。”玉華瞥了她一眼,眸光溢滿笑意。

“我發誓我絕對沒有那個心。”安心就差指天立誓了。

玉華抿了抿脣,“乖,去沐浴。”

“姑奶奶不是你養的寵物。”安心沒好氣的道。

話落,她抱着衣服,起身走到窗前,身子一躍,落在屋外,扔下一句話,“不走尋常路。”

玉華一怔,隨即搖搖頭,想着這就是心有靈犀,他不用說,她就會明白。

安心踢踢踏踏的走路,顯然這裡也被佈置了陣法,只是玉華方纔沐浴時已經盡數關閉,一路暢通無阻。

安心快速的除去身上衣物,眼帶同情的看着這一汪白瑩瑩的溫泉水,腦海中浮現出血染的水面,不由覺得可惜。

‘噗通’安心跳下水,先在水中暢遊了一番,才慢吞吞的洗着身上的風塵,小手百無聊賴的打着水花。

“玉華,你能不能不偷看我洗澡?你要是想看,光明正大的與我同洗不就行了?採花賊的行當還是讓給別人吧。”安心聽到背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慣有的不急不慢,翻了一個白眼,悠悠的道。

“爺給你送東西。”玉華的聲音響起。

“什麼東西?”安心想着這回她所有的衣服都帶齊了,應該沒什麼遺漏,想看就直言不諱唄,還拐彎抹角的找藉口。

沒聽到玉華的回話,安心轉身,目光朝岸邊看去,玉華如玉的手拿着白色布巾,正是心宿之前遞給她的葵水棉。

“你你…”安心小臉騰地如火燒,語無倫次的道,“你拿這個做什麼…”

“你不要?”玉華將布巾放在安心的衣物之上,炙熱的視線焦在安心裸露的肩頭,弧形優美,瑩潤玉澤,如一塊上好的羊脂玉,散發着淡淡的清輝。

安心察覺到玉華灼熱的目光,燒紅的小臉更紅了,身子沉入水中,結結巴巴的道,“送到了,你就快走吧…”

“爺想看。”玉華吐出三個字,話落,見安心似乎有惱羞成怒的架勢,勾脣一笑,好心情的補充道,“你不是說想看就能正大光明的看,那爺說一聲,爺想看,夠光明正大了吧?”

邊說着,他邊緩緩落座在一塊被削平打磨的極爲光滑的石凳上。

得,還學會拿話堵她了,安心臉色不好,恨不得將她說的話給收回來,恨恨的盯着他衣冠楚楚,錦袍玉帶的坐着,而她自己則不着寸縷,就像一個大馬猴,而玉華就是等待表演的看客。

這樣的不在一個等級上,她如何願意。

安心捧起泉水朝玉華潑去,玉華袖子輕輕一揮,將朝他打過來的水珠原封不動的還給了安心。

安心想躲閃已是來不及,睜着一雙圓溜溜的美眸,看着水珠劈頭蓋臉的落在自己腦袋上,半乾的鬢髮頓時全溼透了。

“混球!”安心怒吼,來而不往非禮也,再次捧起泉水,動了真氣,水珠裹帶着凜冽的勁風朝玉華的面門激射而去。

他再敢拿袖子擋,她就毀了他的衣袖,光禿禿的才叫好看呢。

玉華見安心真怒,心想這回可糟了,坐在石凳上不動不動的等着水花落在他臉上。

就在顆顆晶瑩的水珠距離玉華的面容不過一尺時,安心卸了力道,前進的水珠霎時在半空中齊齊落下,玉華見安心停止,就知她還是不忍,身形一閃,避開四濺的水花。

“算你識相。”關鍵時刻,他能知錯就改,也算有藥可救,安心看了他一眼,哼哼道。

“口不對心的女人。”玉華嘆了一聲,轉身擡腳離開。

“你幹嘛走啊,不是要看姑奶奶沐浴,敢說不敢做算什麼本事?”見玉華離開,死鴨子嘴硬的安心不怕死的挑釁。

“你信不信你再說一句,爺就不走了?”玉華蹲下腳步,轉頭目光森森的看向安心,語氣清涼的道。

聞言,安心立即噤聲,腦袋在他眸光看過來的一剎那極快的埋在水裡,不敢再冒出來。

玉華看着她的三千青絲漂浮在水面,整個人都沉入溫泉底,低低的笑了一聲,想着這個女人太愛鬧騰了,不時時刻刻的給她點警醒,她怕是能翻了天去。

直到聽到玉華的腳步聲響起,安心才鑽出水面,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想着玉華的氣場也太強大了,那一眼似乎包含了太多東西,明明是溫涼的,卻又帶着不可估量的低氣壓。

又泡了一會兒,安心起身窸窸窣窣的穿好衣服,用內力把溼發蒸乾,一身清爽的往屋子走去。

按照國際慣例,安心翻窗而進,一眼就看見玉華正半躺在軟榻上,脫下了錦袍,身着白色的寢衣,如墨的黑髮流瀉在肩頭,黑白相間,分外鮮明,五官輪廓無一不引人注目,清幽的鳳眸半闔着,長長的睫毛在眼瞼投下了一片淡淡的陰翳,白皙的容顏如詩如畫,美好的就如同巧奪天工的水墨畫,安心呼吸一窒,無邊無際的驚豔淹沒了她的心緒,她的身子還趴在窗檐,呆呆的,傻傻的,看着他,錯不開一丁點的視線。

玉華感受到安投注過來的目光,擡眸朝她看去,見她一雙美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似乎聽了魂一樣,眸光一暖,脣角微勾,如破冰的春水回暖,又如春風盪漾,數不盡的瑰姿豔逸

本就心神不屬的安心晃了晃眼神,被溫泉水薰的紅潤的小臉泛上了一望無際的驚歎。

“過來。”玉華微啓薄脣,聲音軟軟。

安心拉回徘徊在九天之外的神智,乖乖的翻窗,頗有些急不可耐的感覺,大步的走在軟榻前,窩在玉華懷裡,小手穿過他薄薄的寢衣,觸上他溫滑的肌膚。

“晚上不想睡覺了?”玉華眸光染上火熱,聲音亦是夾雜着一絲暗啞。

雖然安心很流連肌膚的觸感,但她現在就是想撲倒玉華,也是有心無力,鬱郁的撤出了手,安分的依附在他懷裡。

“吃飯?”玉華平復着濁重的氣息,手臂圈着安心的腰肢,讓她的身子貼近他,聲音微啞。

“中午吃多了,不怎麼餓。”安心道,午飯又是風揚勞心勞力準備的大餐,青山綠草,鳥獸蟲鳴,好景怡情,胃口也好了許多。

“爺也不餓,那早些歇息吧。”玉華抱起安心,走到牀前,輕柔的將她的身子放在牀上,幫她褪了鞋襪,蓋上薄被,自己也脫鞋上牀,躺在她旁觀。

屋內並沒有點燈,清冷的月光透過窗子灑在內室的地板上,一景一物都照的異常清晰。

安心依偎在玉華懷裡,亂七八糟想着,她這樣和玉華共處一室,睡同一張牀,其實跟真正的夫妻也沒什麼兩樣,雖然還沒突破最後一層界限,但兩人的感情,相處模式,卻與跟在一起好多年的夫妻查不了多少。

這樣也好,相遇到結婚總要有個繁複的過程,雖然她很想盡快的嫁給玉華,但也希望能享受戀愛的過程,吵吵鬧鬧,互相瞭解對方的缺點,不斷的磨合,然後達到一個平衡點,最後相濡以沫,相親相愛,恩愛兩不疑。

婚姻之道,她很青澀,相信玉華也是懵懂難明的,但她們有的是時間探索,挖掘對方的優點,學會包容,學會信任,這是最簡單的相處。

“在想什麼?”鼻尖瀰漫着懷中人兒的幽幽體香,玉華清潤的眸子微微恍惚,心底溢滿的喜悅是那樣的真實,真實的讓他以爲這是在夢境中。

“在想我們這樣其實也很好。”安心聲音軟綿綿的道。

“嗯?”玉華沒太明白。

“我們相愛的太快,快到有點兒追逐不上對方的腳步,瘋狂熾烈的情感一過,沒經過時間的沉澱,很容易被歲月的無情所沖刷,愛情和趕路是一樣的,總要一步一個腳印,腳踏實地的踩出我們的未來,這樣,我們愛情的旅途纔不是匆匆忙忙的凌亂腳印,而是穩紮穩打的實實在在的印痕,每個印痕都鐫刻在我們心上,即使我們老,這些深刻的印痕還存在着,提醒着我們一起風雨同舟走過的日子。”安心眸光幽幽的道,一雙眸子燦若星辰,閃閃發亮。

“你何時懂這些了?”玉華眼底劃過一道訝然。

“這只是我從書本上搬來的理論,但是遇見你之後,突然發現很有道理,就懂了一些,畢竟,沒有經歷,再多的哲學都只是晦澀的文字,感受了,體驗了,就明白了。”安心聲音帶着一絲飄渺,愛情是傳遞雙方感情的過程,接收的越多,感情也會日漸深厚。

如同埋下地底的老酒,時光流逝,久了才能品出它的醇厚和芬香來。

“我今日大約是魔怔了。”安心揉了揉額頭,覺得自己也太兒女情長了些,外界的風風雨雨和山河大亂都被她拋諸腦後,忘的一乾二淨。

“沒什麼不好。”玉華伸手去解安心的絲帶,清淡的聲音帶着一絲濃濃的寵溺,“打打殺殺的事兒都交給爺,你只要敞開心思的隨心所爲就好,就算你殺人放火,胡作非爲,爺也能爲你撐起一片小天地。”

安心身子輕顫了一下,心口被感動充斥,看着玉華平淡如水的玉顏說不出話來,或許他從來沒說過什麼甜言蜜語,但其實他不知道,他的每一句話,或是佯怒,或是生氣,或是憐惜,都帶着說不出的堅定。

似乎時間每次過去一分一秒,她都會多愛他一些,她忽然覺得她的心太小了,快要裝不下對他的愛意了。

是慶幸,是感動,兩者都有,她這輩子,不對,是兩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一個決定,就是吐露了她對玉華的心動。

“是不是感動的要痛哭流涕了?”玉華將她的羅裙褪去,只餘裡衣,見她許久都不說話,擡眸看向安心,她眸內盛滿似水的情愫,輕輕流淌,眼波流轉,綿綿情意盡在她眸子裡溫柔轉動。

安心嘴角抽了抽,心口的感動一下子被他這句話給衝的無影無蹤,好好的煽情掉眼淚的畫面被他給破壞掉了。

“是啊,差點就要哭了,你一說,我就想笑了。”安心擡眼看向帷幔的頂端,懶洋洋的道。

“笑?”玉華眨了眨眼,“爲什麼會笑?”

“你說的話好笑唄。”安心懶懶的道。

“哪裡好笑?”玉華不恥下問。

“你確定你想我哭得痛哭流涕?”安心見他糾纏不休,翻了個身,臉對着玉華,語氣懶散的道。

玉華點點頭,她哭了就證明很感動,他當然想。

“女子哭有好幾種,最美的無非是梨花帶雨,畫面感極強,也很容易勾起觀衆的共鳴,其次的就是泣不成聲,如泣如訴的聲音帶着嗚咽,賣個可憐,博同情還是輕而易舉的,最下等就當屬你說的痛哭流涕了,眼淚鼻涕一大把,全糊在臉上,不堪入目,你確定要我這麼哭?”安心慢悠悠的講解了幾種哭的定義。

玉華腦中自動自發的浮現出安心形容的痛哭流涕的場景,指尖微顫,立即摒除了思緒,目光沉沉的看着笑意盈盈的安心,“你是不是故意噁心爺的?”

“不是故意的。”安心笑的得意,停頓了一下,“是特意的。”

玉華本來聽了前一句好轉了幾分的臉色在聽到後文的時候,立刻如陰雨瀝瀝,眸光微寒的看着安心。

“你脾氣真大。”安心頭皮發麻的抱怨了一句。

“你性子真惡劣。”玉華不甘示弱。

“彼此彼此!”安心哼了一聲。

“確實彼此彼此。”玉華也哼了一聲。

“別學我。”安心瞪了他一眼。

“沒有。”玉華有樣學樣。

“不理你了。”安心翻身,背對着他,玉華也同樣翻身。

須臾,兩個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清潤悅耳的笑聲縈繞着房間,在寂靜的山野中,傳出了很遠,笑完,兩人同時翻身,均從對方的眼角眉梢看出了濃郁的愉悅。

“要是被世人看見了被奉爲神祗的玉世子其實是個表裡不一的人,說不定會棄暗投明,不再仰慕你了。”安心拿話嗤他。

“誰沒有不爲人知的一面?你那副冷血絕情的模樣,上次凌亦痕和樂正夕見到了還不是目瞪口呆?”玉華不以爲意。

說到凌亦痕和樂正夕,安心倒是想起了正事,收斂了笑意,認真道,“我回京後,是不是還得裝模作樣的演戲啊,好累,但是不演的話,凌亦痕可不是容易被糊弄的人,很有可能會拆穿我的僞裝。”

“閉門不出不就行了。”玉華建議道,“天天待在玉王府,保證凌亦痕進不來。”

安心猛點頭,在一切大局還沒塵埃落定前,孃親還活着的事實一定不能暴漏出去。

“對了,我記得你吩咐風揚說讓父親做點什麼,到底是要做什麼?”安心想起這事,問道。

“自然是好事。”玉華打啞謎。

“你看,你又多了一個賣關子的毛病。”安心不滿的指責。

“你鑽牛角尖的毛病你怎麼不說?”玉華挑了挑眉。

“我就那一個毛病,你毛病數不清了。”安心不服氣的道。

“數數看?”一絲清涼涼的涼意席上玉華溫潤的眸子。

安心沒察覺出玉華眼中的危險,自顧自的彎起手指,比劃道,“賣關子,脾氣大,雙重人格,霸道,不講…”數到一半,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了他溫涼,森寒的氣息。

“繼續。”玉華吐出冰冰涼涼的兩個字。

安心覺得寒毛都快豎起來了,乾乾一笑,“我方纔胡說八道呢,其實你什麼都好,長的好,性格好,爲人好,身材好,眉毛好,鼻子好…”

“嘴也好?”玉華截斷安心的話茬,似笑非笑的道。

不等安心點頭,玉華微涼的薄脣就覆了下來,懲罰似的輕輕啃咬,直到她開口求饒,玉華才意猶未盡的停止。

“睡覺!”被欺負了的安心用被子埋住紅透了的小臉,悶悶的道。

玉華沒應聲。

安心在心中哀嘆一聲,拱了拱身子,挪到玉華懷裡,手臂搭在他心口,軟軟噥噥的道,“睡覺。”

“嗯。”玉華開口,聲音隱了一絲淺淡的笑意。

兩人閉上眼睛,幾乎同時進入了夢鄉,滿室白月光,溫暖靜謐。

翌日一早,安心幽幽醒來,睜開眼睛,身邊已沒有了人。

坐直身子,掀開牀幔,見玉華正坐在榻上,手裡握着書卷,低垂着眉眼,薄脣微抿,神態安然,身上的錦袍潔淨無塵。

“早安。”安心笑眯眯的出聲。真像新婚的妻子初承情意的問安方式。

“不早了。”玉華頭也不擡的道。

這人,真會拆臺,不解風情,安心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起身穿好鞋襪,打着哈欠坐在玉華旁邊。

“你睡覺實在不老實。”玉華忽然嘆了一口氣。

“你怎麼知道的?”安心一怔。

“自己照照鏡子。”玉華道。

安心打量了一番內室,見屋內不知何時多了梳妝鏡,走到鏡前,看着鏡中的自己,鬢髮凌亂,像個鳥窩。

“以前沒出過這樣的情況啊。”安心小臉微薰,臉頰漫上一絲紅霞,嘟噥道。

“你給我梳頭啊。”安心坐在銅鏡前,轉頭衝玉華道。

玉華放下書,施施然的走了過來,拿起篦子,一縷一縷的理順發絲,柔軟的髮絲在他手心裡滑過,帶起陣陣的旖旎柔情。

安心從鏡中看着玉華的面容,他眉眼認真,眸內暖意融融,如玉的手輕輕滑進她發間,一下一下的輕柔的將蓬亂解開。

安心心中暖暖的,若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該有多好。

“我們時日還長,爺有一輩子的時間爲你綰髮畫眉。”玉華猜到了安心的想法,俯身在她秀髮上落下一吻,溫聲道。

“我不畫眉的。”安心看着鏡子內的黛眉,哀怨道,她相貌跟安連城相似,連眉毛都比一般女子略濃。

“日日爲你穿衣綰髮。”玉華笑道。

安心點頭表示贊同,一個簡單又不失溫婉的髮髻隨着玉華手指流動,纏繞,被盤好。

用了早膳,離開了這處房屋,繼續趕往下一個目的地,黑水河。

黑水河因爲水質發黑,河水一年四季都是黑不見底而得名。

傍晚時分,來到了黑水河,安心輕嗅空氣中瀰漫的氣味,隔着老遠的距離就聞到了腥臭的味道。

明明是綠水青山,偏偏河水卻臭不可聞,安心眯了眯眼,看向身旁的玉華,“這裡是南雲煉製兵器的地方吧?”

“嗯?”玉華眸光輕閃。

“活污水和一部分工業廢水排入水體,其中的有機污染物,如以碳水化合物、蛋白質、脂肪、氨基酸等形式存在的天然有機物質及某些其它可生物降解人工合成的有機物質等進入水體後,使水體中的物質組成發生了變化,破壞了原有的物質平衡狀態。”安心將水質變化的原因說了出來。

玉華咳了一聲,示意他沒明白。

“通俗的說法,水質變化是因爲工業廢水或者各種垃圾堆放在河流中,水失去了自我淨化能力,就會產生變化。”安心儘量用簡短的話來解釋,“這裡沒有人生活,垃圾自然也無從說起,所以只有製造兵器的廢水排入河流,纔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雲霞山方圓佔地面積接近千里,可不好找。”玉華眼底劃過一道讚歎,她還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呢?

每每都能給出他驚喜。

“根據污水的源頭去找就知道了。”安心眸內浮出點點自信,這點常識她還是很有把握的。

“不然我們端了南雲的兵器所?”玉華脣角微勾,問道。

“好主意。”安心雙眼一亮,南雲帝撿了她的大便宜,不付出點利息怎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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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們,╭(╯3╰)╮,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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