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華擡眸瞥了一眼安心沉怒的臉色,見她雙眸一眨不眨的瞪着他,眼神瑟縮了一下,吶吶的道,“爺還不是爲了我們的大婚麼?”
“你不放血不行?”安心一聽氣頓時不打一處來,臉色一沉再沉,低吼道,“大婚也沒你的安危重要,你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還和你成親做什麼?這婚乾脆不結也罷。”
玉華面色一變,眸光瞬間漫上濃濃驚慌,一把將她抱在懷裡,不顧她的掙扎,死死的把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前,聲音嘶啞,“你說什麼?你不想和我大婚?安心,我不准你這麼說。”
安心感受到他體內頃刻間散發出無以言表的慌張氣息,紅脣微抿,她自然不是不想和他大婚,只是一見到他受傷,想到他這般的不愛護自己的身子,便會不由自主的心悸。
“彆氣了好不好?”玉華沒聽到安心回話,眸中的慌意越發濃郁了幾分,牢牢的禁錮着她的身子,不給她半點退縮的機會,柔聲道,“我保證下不爲例。”
“你以爲你是鐵打的身子嗎?”安心吸了吸鼻子,心中酸澀,想哭,又忍住,哽咽了半響,才怒聲道,“自己瘦的跟竹竿子似的,還天天放血,說不好你哪天就死翹翹了,我還喜歡你做什麼?”
“爺沒有那麼弱。”玉華頓時委屈,小聲道,“我知道把握分寸的,沒事兒。”
“小命玩完了就有事了?”安心伸手推他,怒氣盈胸,“照你這麼放下去,早晚有一天就英年早逝了,我可不想揹着寡婦的名頭去改嫁。”
“你還想去改嫁?”玉華秀眉擰緊,扣着安心的肩膀,眸光一錯不錯的盯着她,“爺不準!”
“你要是死了,不準有個屁用,你看的到麼?”安心斜睨了他一眼,見他眸中是一望無際的黑暗,心下一疼,她從沒想過除了玉華她會喜歡上別的男人,正是因爲太過在乎,所以纔會害怕,害怕這份得之不易的感情有天會突然消失,她承受不住任何一絲有可能失去玉華的事兒,想想就覺得無比恐慌。
“爺一定會霸佔你一生,改嫁的念頭你最好想都不要想,不可能!”玉華一雙鳳眸滿滿的都是潮水般的怒火,扣着安心肩膀的手不自覺的加重,骨節隱隱泛着青白的色澤,可見他心中已然怒極。
“唔…”安心痛呼一聲。
聞言,玉華立即收回了手,眸中黑沉退去,換上淺淺柔情的光芒,小心翼翼的把她摟在懷裡,聲音綿軟,“別在氣爺了好不好?爺知道錯了,下不爲例。”
“知錯就改,善莫大焉。”綿綿軟軟的聲音將安心心中的惱怒和酸澀化去,她自然不是真的惱他,只是心疼,伸手抱住他清瘦的腰身,警告道,“只此一次,下次若再犯,我不會如此輕易的饒了你。”
“好,我記住了。”玉華由衷的鬆了一口氣,眉開眼笑的應承道。
安心攤開他受傷的手掌,目光落在那條淺粉色的疤痕上,指尖略帶顫抖的輕輕撫摸着,生怕一個不小心便弄疼了他。
“老皇帝活過來了嗎?”安心眸光溢出一抹愛憐,輕聲問道。
玉華應了一聲,淺聲道,“因着我從小便服食了多種貴重的藥材,在輪迴海養病的時候父王更是將整個島的靈丹妙藥都搜刮一空,所以我的血不止能解百毒,更有以血補血的功效。”
“希望老皇帝醒過來後能長點良心,也不枉你弄傷自己也要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的情意。”安心替玉華覺得不值,忍不住的抱怨道,“你爲了東凌皇室簡直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這次他身體裡更是有了你的血液,若他還和以前一般不擇手段,辣手無情,姑奶奶我就大義滅親,取了他的狗命!”
“他好像是你的外祖父。”玉華眨了眨眼,溫聲提醒。
“身體是,靈魂不是。”安心不肯承認,一臉無所謂的道,“沒見過那麼沒心沒肺的外祖父,想方設法的算計自己的親生女兒,又毫不憐憫的殺了自己的骨肉孫兒,他啊,早就滅絕人性了,是個不擇不扣的儈子手。”
玉華不置可否,皇上的品性,他自然清楚的。
“凌亦痕有沒有找你麻煩?”安心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
玉華搖搖頭,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心,聲音低沉,帶着一絲調笑,“你覺得他有那個本事?”
“沒有。”安心回答的乾淨利落,雖然凌亦痕能力不俗,但論起脣槍舌戰的功夫,一萬個他也不及玉華。
“你明白就好。”玉華得意的一挑眉,低頭在她額頭上落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吻,“再過兩日,錦繡公主和安將軍就回來了。”
聞言,安心一怔,疑惑問道,“你把他們兩個人弄回來做什麼?靈山環境優美,與世無爭,最適合爹爹和孃親培養感情了,畢竟他們接近十年未見,需要時間來磨合。”
“他們不回來爺如何迎娶你?”玉華擡手敲了一下安心的腦袋,見她一臉茫然,頓時擔憂的道,“安心,你莫不是傻了?連如此淺顯的道理都不明白?”
“你才傻了。”安心沒好氣的道,“我們又不在京城大婚,難不成你還想讓爹爹和孃親隨我們一同去輪迴海麼?”
“有何不可?”玉華高高揚眉,眉眼透着一抹睥睨傲然,“爺的女人,自然不能虧待了,三書六禮一樣也不能少。”
安心眼底掠過一絲恍然,古代大婚的確需要不少的程序,聘書,禮書,迎書,此爲三書,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和親迎即六個禮法。
“這個不用吧?”安心不想那麼麻煩,化繁爲簡會輕鬆一些,“反正我們有賜婚聖旨,名正言順,就算不走三書六禮也是無礙的。”
“不行。”玉華想也不想的就反對道,“該有的樣樣不能落下。”
“走完三書六禮,我們就啓程去輪迴海?”安心試探着問道。
玉華點點頭,“對,如果錦繡公主和安將軍願意一同前往那就最好不過了,若是他們不想來回奔波,等我們大婚完畢,另外在京城再舉行一次婚禮,也是可以的。”
“瘋子。”安心頓時有些無語,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結一次婚就夠累的了,你還想兩次?玉華,你腦子被門夾了吧?”
“一個洞房花燭夜估計不怎麼過癮,爺想多要幾個。”玉華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淺笑瑩然的道。
“原來你想的是這個。”安心對這個人已經無話可說了,翻了翻眼皮,無奈的道,“只要兩心相依,哪個晚上不是洞房花燭夜?不必非得是某個特定的日子。”
“這樣?”玉華眸光驚疑不定的問道,洞房花燭夜怎麼能跟其他普通的夜晚相比?
安心鄭重的點點頭,語氣肯定道,“就是這樣。”聽說結婚很累,一次就足夠了,她可不想被累兩次。
“唔,到時候再看。”玉華沉思了片刻,悠悠的道,“如果洞房花燭夜爺感覺不過癮,就再來一次,如果很盡興的話,就算了。”
“什麼才叫盡興?”安心不恥下問,爲了讓玉華打消這個無厘頭的想法,她一定想着法子讓他盡興。
“八十一技…”玉華眸光霧靄沉沉,別有深意的看了安心一眼,慢吞吞的道。
安心小臉一紅,壓制着心口蔓延的羞澀,故作狂放的道,“好,只要你不怕斷了腰,折了腿,八十一技儘管來,我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安心,再者,俗話說,沒有耕壞的田,只有累死的牛,玉世子那天可要悠着點兒,否則你精盡人亡了,本姑娘要改嫁的說法依然作數。”
“那也得看爺給不給你這個機會。”即使玉華知道安心在開玩笑,但心裡依舊不可避免的冒着絲絲縷縷的酸意,“除了嫁給爺,你別無選擇。”
“我沒想有別的選擇。”安心嗔了他一眼,又好氣又好笑的道,“我就是一風箏,線在你手裡,我想去哪兒你不是一清二楚?”
“最好哪兒也別去。”玉華頓時樂了,“天天待在爺的身邊纔好。”
“你也不嫌膩歪。”安心覺得這談話沒法繼續了,他腦袋裡現在想的除了洞房就是大婚,壓根就沒其他的正經事。
“爺不覺得膩歪。”玉華義正言辭。
“你什麼時候給爹爹和孃親傳的消息?”安心想起前兩日她還收到了孃親的來信,詢問京城的動靜,不過靈山偏僻,路途不短,消息會有延遲也屬正常。
“我們一起出發去邊疆的那一日。”玉華道。
“孃親回來後看到我和哥哥反目成仇估計會很爲難。”想到安沐塵,安心心裡沒有來的升起一陣煩躁,抓了抓頭髮,嘆息道,“爹爹和哥哥對東凌皇室忠心耿耿,孃親又看重老皇帝,可老皇帝對我做的那些事兒他們想必也是極爲寒心的。”
“無需多想,該如何就如何。”玉華握住她的手,聲音輕柔,“安將軍還是安將軍,安郡王還是安郡王,他們是你的父親和哥哥,這一點不會改變。”
“也是,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安心眉宇間籠罩着一團愁雲,顯然心中煩悶,“就算是爲了孃親和爹爹吧,我忍一忍也沒什麼。”
“只爲了錦繡公主和安將軍?”玉華看着安心,眼神幽幽的道。
“自然也是爲了你。”安心想着這人估計又醋了,連她爹孃的醋都吃,天下除了他還真挑不出第二個人來。
“乖。”玉華這回滿意了,眉眼生花的抱着安心,心情愉悅。
安心撇了撇嘴,感受到他情緒的歡喜,微微沉悶的心情也莫名的歡快了起來,大婚在即,她的確不應該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她只想期待她和玉華的大婚,還有…洞房花燭夜。
兩人再不說話,車伕在玉華上車後就趕馬回府,這麼一會子說話的功夫,已然回到了郡主府。
剛進了府內,大管家就迎了上來,小聲稟告,“郡主,世子,雲輕太子和月少主來了。”
“不見。”玉華臉色一沉,不假思索的道。
安心咂咂嘴,不見就不見吧,反正她也不想見。
玉華拖着安心的手往後院走去,大管家得了玉華吩咐,立即跑去客廳傳話了。
“西楚的八公主死了,你知不知道?”安心目光掃視着後院的景色,邊走邊百無聊賴的問道。
“不知。”玉華瞥了她一眼,“又不關我們的事,你少操些心。”
“我沒想操心。”他這話說的,弄的好像她多愛操心別人的閒事似的。
“安郡王被無罪釋放了。”兩人漫步了半響,玉華突然道。
安心一怔,“無罪?他的罪明明白白在那兒擺着呢,怎麼可能無罪?難道是凌亦痕藉由你的手治好了老皇帝,然後光明正大的給他找個理由把他下旨釋放了?”
“凌亦痕說安郡王已經交代了此事的起因在凌雨澤身上,與他並無太大的關聯,何況皇上既然沒有性命之憂,他也就既往不咎了。”玉華淡淡的道。
“我有一件事不明白。”安心眸中閃爍着不解的光芒,問道,“既然哥哥一直是凌亦痕的人,那哥哥爲什麼要助凌染墨去刺殺老皇帝?他是真的對凌紫竹於心不忍還是出於凌亦痕的授意?”
“這個你就要去問安郡王了。”玉華目光投在不遠處的一簇花叢上,聲音略微清涼。
“我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安心沉吟了半響,淡然道,“我始終不相信哥哥會如此相信凌紫竹的一面之詞,他雖然年紀還小,心性卻老成,行事也算面面俱到,他如何會因爲凌紫竹的一句話就敢放了凌染墨這個重犯?”
“也許他是真心喜歡凌紫竹呢?”玉華不答反問。
“若我沒猜錯的話,哥哥對凌紫竹有好感的起源是在雲輕進宮舉行宮宴的那天。”安心回憶起那天宴會時的場景,當時凌紫竹不顧一切的出來爲她求情,她清楚的看到哥哥眼中瞬間升騰的暖意,“沒有相濡以沫的朝夕相處,好感不是短短几天時間就能轉化爲真心喜歡的。”
“你對爺不就是幾天就喜歡了?”玉華嘴角掛着一絲笑意,偏頭看向她。
“我和哥哥不同。”安心不禁怔住了,須臾,笑了笑,“哥哥心思藏的太深,輕易不被人探知他心底真正的想法,這樣深沉的性子,是不容易真心喜歡一個人的。”
“那你呢?”玉華笑問道,“你是什麼樣性子。”
“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讓人一目瞭然的性子。”安心想了想,實話實說的點評自己。
玉華低低的笑了一聲,笑聲飄蕩在花園中的每個角落,讓人不由的心生愉快。
“擡高別人,貶低自己?”玉華眸中是掩飾不住的笑意,“你何時如此謙虛了?嗯?”
“我本來就很謙虛,只是你一直沒發現而已。”安心乾乾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其實我本來就不聰明,看事太過表面,以至於經常會不自覺的忽略許多細節。”
“旁人要是聽到你這番話,怕是要自慚形穢了。”玉華失笑道,“不必妄自菲薄,相對於很多人,你已經夠通透的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若站在一個局外人的立場來看事不關己的事兒,自然通透,若事情發生在我自己身上,難免關心則亂。”安心莞爾,“不過我發現自從跟你在一起後,我偏激的性子倒是減弱了不少。”
“這麼說爺的功勞很大了?”玉華頓時笑如春風。
“的確很大。”安心淺笑附和,“你沒發現我好長一段時日都沒鑽牛角尖了麼?”
“昨天還鑽了。”玉華笑着拆她的臺。
“昨天那是個意外,畢竟鐫刻在骨子裡的認知突然被推翻,換做誰都會接受不了的。”安心摸了摸鼻子,神色輕鬆,不見昨日的半點迷茫和晦暗。
“嗯,你進步很大。”玉華見好就收,不吝讚賞,“玉夫人,再接再厲。”
安心扯了扯嘴角,不受控制的越扯越大,笑意盈盈的道,“玉夫人一定努力,不負夫君所望。”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回到院子,闊別幾日的風揚抱着一大摞的密函正站在門口,見安心和玉華攜手而進,眼眸一亮,連忙上前行禮,“世子,世子妃。”
“看你笑的跟桃花開了似的,怎麼?好事要近了?”安心賊兮兮的打量了他幾眼,揶揄道,“還是昨晚和你家流蘇春風一度,喜不自勝了?”
聞言,風揚笑着的臉立時一垮,苦笑拱手道,“世子妃就別打趣屬下了。”
安心心滿意足的哈哈一笑,掃了一眼他懷中的密函,癟嘴道,“又這麼多,沒個消停。”
“現在忙完,也好順利過一段時日的蜜月期。”玉華聽過安心說過婚後有蜜月期這一說法,笑着從風揚手中接過密函,對她偏頭一笑,柔聲道。
安心抿嘴淡笑,輕輕點頭,“好,爲了將來的幸福日子,現在忙些也是值得的。”
“夫人說的有理。”玉華拉着安心的手走進內室。
兩人坐在榻上,看着高高摞起的密函信件,對視一眼,同時動手翻閱。
“角宿他們回來了沒?”安心正好打開關於皇商的密函,立即想起了遠在瓊州的角宿。
“回世子妃,他們幾人受傷過重,不能走動,現在在瓊州養傷。”風揚站在一旁磨墨,聽到安心的問話,快速回道。
“活着就好。”安心淡淡闔首。
“說起角宿,安心,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爺說說?”玉華一手托腮,眸內黑雲涌動,聲音涼意森森。
“沒有啊。”安心愣了片刻,下意識的道。
“沒有?”玉華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心,“你確定?”
“真的沒有。”安心篤定的點頭。
“同歸於盡是怎麼回事兒?”玉華目光涼寒的瞥了她一眼,轉眸看向窗外。
提起這一茬,安心頓時沒聲了,恨恨的想着,估計是心宿泄露了消息給玉華。
風揚同樣看了安心一眼,心想世子妃還是自求多福吧。
“我這不是好端端的站在這嘛,沒缺胳膊也沒少腿。”安心訕訕一笑,起身坐在玉華旁邊,抱着他的胳膊,一臉討好的笑容,“往事不可提,你就當沒發生不就行了?”
“你說的輕巧。”玉華冷哼一聲,對安心討好的笑臉視而不見,面色難看的道,“安心,是不是在生死存亡的關頭,你從未顧忌過我的感受?”
“我沒有。”安心聲音細若蚊蠅。
“沒有?那你告訴我,若玄璃亦是抱了與你同歸於盡的想法,你覺得你如今還能好好的坐在這裡麼?”玉華聲音冷若寒冰,只要一想到安心會離他而去,心口就被死寂的情緒淹沒。
“因爲我知道他捨不得他那條命啊。”這件事的確是她的錯,安心很乖順的承認錯誤,“當時的情況兇險異常,如果我不鋌而走險,萬一被他抓走了怎麼辦?萬一他逼着我和他拜堂成親怎麼辦?萬一我失了清白橫劍自刎了怎麼辦?玉華,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即使明白她說的沒錯,玉華面色仍然幽暗,薄脣抿緊,現出微微的白,不發一語。
“你剛還說叫我別鑽牛角尖的。”安心見他身子似乎顫抖了一下,心下一酸,手臂環住他的腰,輕聲道,“這不是有驚無險麼?現在吱吱我也救回來了,孃親和爹爹安然無恙,我再沒有任何的牽絆,從今以後,我每一步都會走在你身旁,再不分心,再不讓你擔心,好不好?”
“以後你必須亦步亦趨的跟我在一起。”聞言,玉華眸中的暗沉退了幾分,轉身緊緊的抱住她,一字一句的道,“你分的心已經夠多了,爺不准你再四處亂跑了。”
“好,我向毛爺爺發誓,再不離開你一步。”安心擡起右手,鄭重道。
“毛爺爺是誰?”玉華眉頭微皺,“你前世的爺爺麼?”
“不是。”安心搖頭,“是一個名留青史的偉人,沒有人會不愛他,因爲少了他,日子就過不下去了。”
“你少了他日子也過不下去了?”玉華秀眉皺的更緊,語氣酸溜溜的,“他對你如此重要?”
安心聽出了他話中蘊含的酸氣,乾咳一聲,無奈的道,“他都去世好多年了。”
“都去世了還對你影響這麼大?”玉華一聽心中越發不是滋味。
安心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只得把前世通用人民幣的由來講解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玉華嘀咕了一句,餘光掃見安心促狹的笑,眸光不自然的閃了閃,立即轉移話題,“還有事兒沒做完呢,趕緊弄好,等錦繡公主和安將軍回京,我們就有的忙了。”
安心見他彆扭的像個孩子,也不多做糾纏,重新回到玉華對面坐下,提筆開始批閱。
“你是不是該改稱呼了?”安心落筆,頭也不擡的道。
“現在就叫岳父岳母是不是爲時過早?”玉華長長的睫毛眨了眨,輕笑道。
“沒讓你現在就叫。”安心瞪了他一眼,繼續書寫,“叫叔叔和姨。”
“爺很想現在就改口。”玉華輕嘆,“左右還有九日,先行駛一下權利也說的過去。”
“厚臉皮。”安心輕叱道,“我還沒過門呢,就想行駛權利了?想得倒美。”
“爺一直想的很美。”玉華不以爲恥反以爲榮,“反正你是爺的女人,跑不了。”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厚顏無恥?”安心目光鄙視的看了他一眼。
“誰敢說?”玉華道。
“風揚說過。”安心眼珠滴溜溜的轉了轉,不動聲色的把火引到了風揚身上,他剛纔一直看戲來着,不付出點代價怎麼行?
“世子妃別冤枉屬下。”風揚沒想到磨個墨也能殃及池魚,頓時哇哇大叫,墨也不磨了,可憐兮兮的看着玉華,辯解道,“世子明鑑,就算是借屬下一百個膽子,屬下也不敢。”
“諒你也不敢。”玉華眼簾也不擡一下,淡淡的道。
話音落地,安心頓時不樂意了,別人都說婦唱夫隨,玉華居然不接她編好的劇本?
風揚竊喜,美滋滋的告了一聲謝,繼續磨墨。
“不過你得罪了她,還是自己去暗房禁閉三日吧。”玉華不急不慢的又道。
這回輪到安心竊喜,風揚石化了。
“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啊。”安心叉腰大笑,看向臉色苦悶的風揚,洋洋得意,“寧願得罪君子,也莫要得罪女子,小風揚,你想揭竿起義,還嫩了點。”
風揚茸拉着腦袋,垂頭喪氣的出門去暗房了。
安心扔了筆,託着下頜凝視着玉華,想着他怎麼能這麼好呢,好的讓她不得不愛,不能不愛,越來越愛。
“很感動?”玉華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嘴角微勾。
安心誠實的點點頭。
“這就感動了?”玉華感嘆道,“真容易滿足啊。”
安心不置一詞,他還不是一樣?每次自己做了一點點讓他欣喜的小事兒,他就感動的跟中了五百萬彩票似的。
兩人不再說話,專心批閱。
一白日的時間不知不覺的在指縫中悄悄流逝,黑夜降臨,安心收了筆,揉了揉痠疼的手腕。
今日的密函除了玉華分內的職責外,大部分都是在調動京城的各種暗樁,就是爲了提防凌亦痕會有阻止他們大婚的動作。
九日之後的大婚,不容有失,安心也絕對不會讓凌亦痕來破壞她和玉華的婚事,在京城的這幾日,需步步爲營,處處謀劃。
等老皇帝清醒過來,三書六禮的流程完畢,他們立馬出發。
“爹爹和孃親什麼時候能趕到京城?”安心掏出火石點亮燭火,問道。
“後日上午。”玉華道。
“這麼久?”安心蹙眉。
“一日半罷了。”玉華擡頭看了一眼安心苦惱的臉色,頓時笑了,聲音悅耳如春風拂面,“你很着急。”
“很着急。”安心認真的點頭,“着急讓自己快些嫁給你。”
玉華又是一笑,笑聲溫潤歡愉,顯然對安心的回答滿意至極,對她招了招手,柔聲道,“過來。”
安心聽話的坐在他旁邊,依偎在她懷裡。
“真乖。”玉華滿足的輕嘆道,“爺總算明白‘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意思了。”
安心握住他的手,手指輕柔的幫他按摩着痠麻的手腕,聽到他的輕嘆,頓時感同身受,她以前明明不是一個黏人的女人,自從與玉華定情後,倒越發的黏人了,恨不得和他寸步不離的在一起。
原來她的志氣也就這麼多的。
投入在工作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兩人用了晚膳後,又接着處理密函,安心順便了解了一下凌亦痕的勢力。
她有些慶幸凌亦痕至今還不是皇帝,要不然很多他只能暗地裡動的手腳就該擺在檯面上了,屆時,玉華就會處於被動。
臣子和天子作對,在天下人的眼中,本就是大逆不道的,何況,玉華從未生出過要與皇室對抗的想法,他要謀的,只是她和他偏安一隅的一席之地。
最後一本密函在玉華手下完成,安心命思錦打來洗澡水,兩人分別沐浴後,各自都是有些疲憊,尤其是玉華,他施了輪迴海的禁術,又流失了不少的鮮血,還有一日加上半夜不曾休息,如玉的面容清透蒼白,眉眼亦是帶着淺淺的倦態。
說了一會子的話,兩人相擁而眠,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翌日,兩人早早的起牀,梳洗用膳後,又是一日的忙碌。
第三日清晨,宮中傳來老皇帝醒來的消息,文武百官大喜,多日埋藏在心底的陰雲消散殆盡,百姓亦是滿臉喜色,人人奔走相告,京城重新恢復了生機勃勃。
朝臣和百姓對拯救了老皇帝的玉華感激涕零,心中被他的愛戴又多了一層,紛紛想着,只要玉世子在朝,東凌不論出了何事,都能轉危爲安。
安心聽到這些言論,無限鄙視的看了玉華好幾眼,他收買人心的手段還真是無人能及,轉念一想,若玉華不被世人推崇,說不定老皇帝早就沒那麼多顧忌,要對他下手了。
雖然名聲累人,但有時候也會成爲一種保護。
“玉世子,被崇拜的感覺怎麼樣?”安心搬了一張躺椅躺在花園裡曬太陽,看着坐在他旁邊的玉華,陰陽怪氣的道。
“不怎麼樣。”玉華眼眸含笑的道。
“我看你很享受。”安心道。
“你想試試?”玉華見安心一臉羨慕的模樣,不由好笑。
“不想。”安心連連擺手,凡事一利一弊,她隨性懶散慣了,不想出個門都被人圍觀,像動物園裡的猴子,免費給別人觀看。
“其實感覺很好的。”玉華建議道,“不如下次你試試?”
“不試。”安心堅決搖頭。
“算上今天還有八天。”玉華話音一轉,換了話題。
“我知道了。”安心一嘆,“你每天都要數一遍,不嫌累嗎?”
“爺要時刻謹記着。”玉華心情甚好的道,“多過一天,就距離迎娶的日子少了一天。”
“白癡。”安心忍無可忍的道,想着如果戀愛中的男女會變成傻子,那要結婚的男女就是白癡。
“還沒嫁給爺,你就嫌棄我了?”玉華一拉她的手臂,將她的身子拽起來,佯怒道。
“有點。”安心道。
“爺不準。”玉華板正安心的小臉,脣瓣落下,舌尖細細描寫她紅脣的形狀,灑下片片迤邐柔情。
安心啓脣迎合着他的親吻,須臾,突然響起陣陣咳嗽聲。
兩人恍若不覺。
“真是世風日下啊。”凌素素站在不遠處看着吻的渾然忘我的兩人,嘆氣道,“女大不中留。”
“反正也留不住了。”站在凌素素旁邊的安連城撇開視線,也是一嘆。
安心推開玉華,小臉紅了紅,擡眸看着並排站在一起的安連城和凌素素,起身朝他們撲去,歡呼道,“孃親…”
凌素素抱住撲過來的安心,擡手幫她將散落的一縷髮絲攏在耳後,笑道,“想我想的忘穿秋褲了沒?”
“何止秋褲,連秋水都快望穿了。”安心盯着凌素素,仔仔細細的上下注視了她好一會,幾月不見,一如往昔,容貌未改,臉上還多了幾分由內自發的笑容,一看就知日子過的極好。
“孃親快忘了還有個女兒吧。”安心語氣酸味極濃。
“說什麼傻話?”凌素素嗔道,“孃親怎麼可能忘了你。”
“你和爹爹逍遙似神仙,若不是玉華給你們傳消息,你們是不是就打算一輩子窩在靈山不出來了?”安心哼了一聲。
“我還真是如此想的。”安連城笑着開口。
“老不羞。”安心瞪了一眼安連城,悶悶的道,“果然有了夫君忘了女兒,女大不中留啊。”
“這話你該對你自己說。”凌素素點了一下安心的額頭,笑着調侃道,“日日和玉世子在一起,是不是樂不思蜀了?”
“岳母說的極是。”緩步走來的玉華聞言含笑點頭。
凌素素‘呃’了一聲,看着不半點拿自己當外人的玉華有些無語,安連城嘴角抽了抽,涼涼的道,“玉世子還沒娶她進門呢。”
“嗯,所以爲了早日將岳母這個稱呼變得名副其實,岳父大人還是趕快回到將軍府吧,玉華稍後就去下聘。”玉華驚死人不償命。
安連城這回也無語了。
安心嘿嘿一笑,側目給了玉華一個讚賞的眼神,玉華眨眨眼,面不改色。
“和着我們回來就是走個過場的?”凌素素無語望天,好半響,才艱難的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還請岳母大人體諒玉華的迫不及待。”玉華對兩人施了一禮,神情誠摯且鄭重。
凌素素和安連城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玉華的這一禮。
“既然賢婿如此急不可耐,那我們現在就去將軍府。”凌素素掃了一眼笑語嫣然的安心,翻了翻眼皮,慢條斯理的道。
“快去。”安心聽見‘賢婿’兩個字心裡頓時惡寒,開始趕人,“快點的,我和玉華今天早上就把聘禮打點好了,就等你們來了。”
“這是誰家不知羞的女兒?我怎麼不認識?”安連城嫌棄的看了一眼安心,偏頭看向凌素素,問道。
“我也不認識。”凌素素配合的應聲。
安心小臉一黑,若不是她在從中穿針引線,他們兩人能和好如初麼?現在是要翻臉不認人了麼?
安心剛要說話,凌素素見勢不好,連忙一拉安連城的手,轉身飛快的跑了個沒影。
“孃親變壞了。”安心目送着兩人的離去,咕噥道。
“卸掉了一件大包袱,岳母心情自然大好。”玉華道。
“別叫岳母了。”安心又被惡了一下,有些受不住。
“總要叫的。”玉華笑道,“你姑且適應着,等聽的多了,就習慣了。”
安心無奈的點頭。
“玉夫人,該走了。”玉華低頭吻了一下安心的脣瓣,笑的好不得意。
安心嫣然一笑,心坎都被歡喜覆蓋。
兩人十指相扣的出了府門,坐上馬車,往玉王府的方向而去。
玉王府門口,停了一排馬車,全部裝的都是金銀納喜之物,今日兩人起了個大早,沒忙別的,就一直在準備聘禮。
心宿早得了玉華的吩咐,揮了揮手,一排馬車頓時跟在玉華和安心乘坐的馬車後面,行駛在去將軍府的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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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對不起各位美人~,今天8點就被快遞小哥吵醒,一個上午來個45個快遞,隔一個小時來一個,睡了3,4個小時就認命的碼字~,迷迷糊糊的腦子也不好使~嚶嚶嚶嚶~馬上就大婚了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