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皇正襟危坐看着宋臨辭,等他要說的話。
宋臨辭道,“那個救洛陽城民衆於水深火熱之中的女子,正是唐九齡之後,唐家嫡女,也是臣的髮妻,唐珞施。”
他說完我看向唐明皇,見他並未露出任何神情,暗想,不愧是當了一輩子皇帝的人,不動聲色的本事,簡直無人可比。
宋臨辭繼續又道,“我與她相識於市井之中,遇到她時,他們姐弟四人渾衣衫襤褸,猶如街口乞討的難民,當時臣並不知她是唐家之人,後來,漸漸相處,雖是知曉她是唐家之後,卻也不捨得離棄,倒是她生怕毀了臣的前程,自願與臣和離,這等情分,臣自然不敢辜負。先前,臣母在世常年生病臥牀不起,便由阿楚照顧,一直到臣母病逝,她一路從臨安城徒步走到渝州城,尋臣,毫無怨言,臣想,此生得她這般一個妻子足矣,故此,想用臣這一身的功勳給他們姐弟換取一條性命,還望陛下成全。”
大唐最是注重孝道和婦道,顯然這兩個阿楚都做的極好,在家侍從臥病在牀的婆母,在外協助出兵打仗的夫婿,破城之後,知曉宋臨辭有難,又親自帶了藥草與他並肩處理。
宋臨辭把他所瞭解的阿楚,都對唐明皇說了。
唐明皇沉默許久,這才緩緩道出,“聰明的女人大都一致,從你的話中,倒是不難聽出,她的確各方面都極好。但是,唐九齡城外結黨營私,又貪污受賄,是該殺之人。”
“但他們姐弟四人,卻與唐九齡完全不同,據聞唐九齡的夫人,平日裡深出簡入只在府中管教子女,臣覺着,唐家姐弟四人,與唐九齡實不相同。”
“你心念着唐家嫡女,自然是爲她說盡好話,雖說她是救城有功,但倒底是重囚之身,女眷終身爲奴,男子發配邊疆,尚沒說必須要了他們的性命,既然你誠心求饒,我就應允你下來。但是你是忠臣之後,又爲國屢建奇功,娶她爲嫡妻,尚且不合適。錦妃有意想招你做駙馬,你有何意見?”
唐明皇心中已經明瞭,宋臨辭是前宋將軍之子,對於前宋將軍唐明皇絕對不會承認他有愧於他,只是,如何對待宋臨辭,但真是讓他頭疼。
是削減兵力收回兵權,還是繼續重用讓他像他爹一樣爲大唐賣命出?
靜兒若是知曉宋臨辭的存在,又會作何感想,當初她跟他進宮,說是已經安排好了宋臨辭,這十幾年,也的確未曾見過這孩子一次,靜兒對他的忠心,天地可鑑。
唐明皇想着,單于靜雖說是宋臨辭的親生母親,但卻從進宮之後,並未看他一次,反而在深宮內院幫他處理後宮之事,教養子女,對於政事也多能提出有用的意見。
單于靜對於唐明皇來說,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宮妃,還是一個良友般的存在,這纔是唐明皇爲何一直盛寵靜妃,其他女人無可替代的原因。
若是宋臨辭不是單于靜的兒子,他倒是願意招宋臨辭爲駙馬,給靜妃娘娘的女兒平遙公主,但是,唐明皇心中清楚的知道,平遙公主和宋臨辭是同母異父,豈能爲夫妻。但,錦妃那邊又苦苦相求,要給長平公主招宋臨辭爲駙馬。
唐明皇自然知道錦妃是如何打算的,但是老四混跡臨安城誰人不曉他花名在外,其實在唐明皇心中早就把老四給撇開了,不然當初他也不會在沒找到完全證據之前,先抄了衣步塵的家,當時就因爲衣步塵在朝結黨營私,暗中爲四皇子謀劃覬覦皇位,這才一窩端了錦妃的後臺,衣步塵一家。
四皇子宋霍瀛完全沒有皇位之爭的機會,唐明皇暗想,是否把長平公主賜給宋臨辭,藉機把兵權收回?但是,他又有些忌憚手握八十萬總兵權的蘇以恆,因此,還不能確定是否先動了宋臨辭。
宋臨辭自然沒唐明皇想那麼多,也不知道唐明皇刺客正算計着,如何利用宋臨辭,來達到朝政的穩定。
但是對於唐明皇說他與長平公主的婚事,宋臨辭是拒絕。
“臣,已有妻子,嫡子剛出生不到三個月,這再娶公主的聖命恕臣難以從命。臣本就有辭官歸田,與妻兒過市井生活的打算,還懇求聖上答應。”
宋臨辭知道,事已至此,只能先辭官爲要挾,先赦免了阿楚姐弟的重犯之身,娶公主的事,他若是沒了官職,成爲一介布衣,公主可還會下嫁?就是錦妃娘娘也斷然是不會同意的。
宋臨辭的辭官之舉,倒是讓唐明皇沒想到。
“朕已答應讓唐氏姐弟恢復良民之身,不過是讓你另娶公主,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回去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來告訴朕,別那麼衝動就下了決定,成爲朕的女婿,可是天下男人夢寐以求的事。”唐明皇慍怒。
宋臨辭低聲叩首,沒再多言,聖上正在氣頭上他選擇保持沉默,自己的心意已經說了,單看聖上是妥協還是逼迫他強娶公主了。
唐明皇喚了一聲孫德喜,大公公孫德喜立刻走了進去,帶着宋臨辭出去。
直到出了乾坤宮門,孫德喜纔回來。
唐明皇從書案前起身。
低聲道,“前宋將軍之子,果真是虎父無犬子,是個天生的戰士,現在朕也很難決策拿他如何辦?是留還是去?”
“奴才以爲,這件事您還是和貴妃娘娘商量下。”
“嗯?”唐明皇瞪了孫德喜一眼,“你個老奴才,忘記當年的事了。”
孫德喜被唐明皇一瞪,當即跪在地上,磕頭大呼陛下饒命。
“起來吧,當年的事,不管怎麼說……。”他也有責任在其中。
他能如何爲自己找理由,說他堂堂大唐明君,在重用的臣子戰死沙場之後,一次意外,看上了臣子的遺孀,故此帶入皇宮?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朝堂之中,無人敢亂說,但市井百姓呢,他們又如何道一世明君,唐明皇。
“奴才有個折中的方法,自打蘇將軍從渝州城那邊歸來,憑着手握重權,根本不把一衆大臣放在眼裡,而且,最近似是與靜妃娘娘走的較近,相比應該是想擁護三皇子一黨。奴才覺着,若是用宋臨辭來權衡好蘇以恆讓他們兩個相互敵對,陛下您趁機把兵權收回,爲了江山社稷着想,兵權也該是落在陛下您手中。”孫德喜一番話正好說到唐明皇心坎裡去了。
當了幾十年的皇帝,他除了擁有暗衛衆萬人數,關於兵權素來不在他手中,他深知兵權理應交付給有本事保家衛國之人,但,身爲權利的最高執行者,他對於兵權同樣渴望。
“洛陽城收歸平穩之後,讓宋臨辭班師回朝,交出兵權,賞賜他一個爵位,與蘇以恆一起,收歸他們手中兵權。”
唐明皇心中有了注意,想着眼前他最渴望的當然還是權力,兵權交於別人手中終是一個威脅。
……
而這時,早朝已經推遲了將近一個時辰,衆臣還在城門內等候,只等這時,孫德喜宣衆臣進殿,唐明皇揮袍落在龍位之上,針對於洛陽城的事情,與衆臣在朝堂上,細說。
這邊宋臨辭出了乾坤宮本以爲會有人帶他出去,不料,孫德喜送他除了乾坤宮後,他卻在門外走岔了路。
意外走到了御花園外側,聽到裡面有女人家的聲響,他立刻折返離開,前腳剛走,卻被靜妃娘娘瞧個正着。
宋臨辭相貌酷似前宋將軍,靜妃見到宋臨辭正面時,當即愣在原地,宋臨辭不知眼前衣着素雅的女人是皇貴妃,也沒注意去看,直接離開,尋了宮門小太監,纔給帶了出去。
出去之後,方喘了口氣,皇宮內院真不是人待的,怕是一個不小心就能要了腦袋。
楊震等人在宮門外候着,瞧見宋臨辭,立刻走上前。
“將軍,情況如何?”
“回去再說。”宋臨辭瞧向四周,不宜在宮門外亂說是非。
楊震點頭,招手有人擡了轎子,“胡管家吩咐的,說您既然回到臨安城了,焉有不住在自己府邸的說法,讓屬下接您回去。”
“蘇將軍可知道我回來了?”宋臨辭問。
“應該不知,今日,文武百官都在朝中。”
宋臨辭聞言點頭,“那就先回將軍府。”
這次來面聖還是小有收穫,至少,阿楚姐弟四人能成爲良人身份,免去囚奴之身。
……
又過十天。
宋臨辭纔等來聖旨,是孫德喜親自送來。
旨意大致意思:念及唐珞施雖是重犯臣子之後,卻心懷天下,救洛陽城於危難之中,特此免去唐家姐弟四人囚犯身份,即日起恢復良民之身。
孫德喜在念完聖旨之後,又對宋臨辭道,“聖上旨意,讓宋將軍先把洛陽城回覆舊時經濟,只等你把洛陽城才安撫好之後,聖上會答應你的請求。”
請求?宋臨辭想起當日他索求有三件事,一件事赦免阿楚姐弟四人,再者是辭官歸田,最後一個是不娶公主。
“敢問公公,可否告知聖上所答應的是哪一個?”宋臨辭恭敬的問。
“這個,咱家暫時還不能告訴宋將軍,你且等着就是,這聖旨就交給您了,恭喜唐氏姐弟獲得自由良民之身。”孫德喜明顯知道宋臨辭最在乎的便是唐家姐弟的身世,如此說了一句,少不得有巴結討好之嫌。
宋臨辭沒多想,雙手接下,叩謝皇恩浩蕩。
如此一來,他既然得到了聖旨,便是要啓程回洛陽城去,先告訴阿楚這個好消息。
從洛陽城到臨安城,包括在路上這一個月來,他第一次露出滿足的笑。
而與此同時,胡顯已經準備好了十車糧草,已經發往洛陽城。
胡顯、楊震等人跪拜起身,看向宋臨辭。
宋臨辭對楊震道,“準備一下,即刻出發回洛陽城。”
“將軍,您不在府中多呆一些時日?”胡顯在一側挽留。
宋將軍這幾年之中不回來一次,每次回來,呆了不到數月就要回去,顯然是不把這裡當成家。說來也是,女主人不在臨安城,自然留不住將軍。
“不呆了,府中的事還要多麻煩胡總管了。”宋臨辭說完,頭也不回的去屋裡收拾東西。
胡顯站在院子裡,唉聲嘆息。
楊震見他如此,也是可憐,將軍不愛在臨安城待着那也沒法子。
“胡總管,將軍不來,你可以去洛陽城找將軍,夫人與小少爺都在洛陽城,你若是過去夫人肯定不會嫌惡。”
“小少爺都出生了,咱們卻沒去拜見夫人,今年年前,我好準備好些東西,再去洛陽城尋將軍與夫人。”胡顯輕聲道。
胡顯是跟着宅院一起被賞賜下來的,那就是宋臨辭身邊一輩子的奴才,他死了,還有他兒子,也是奴才,這叫世代爲奴,是有官府備案的,沒有官文,誰也不能擅自修改,他們還不算是家奴,家奴是主子買了他們世代兒孫的自由;官奴,是記錄在薄,就是主子若是沒權利也無法更改。
宋臨辭家族簡單,沒有爹孃叔伯姑,獨苗一根,就是娶了媳婦,也只有媳婦一房,沒有什麼外面負責的關係維繫,其實胡顯能當宋臨辭的奴才也算是燒了高香了,管事也簡單,沒那麼多事事道道。
幸得宋臨辭說走的早,當天中午後,蘇以恆在得知宋臨辭接到一道聖旨,立刻差人去請宋臨辭到將軍府。
等蘇以恆的人到了宋府,胡顯告知他們,宋臨辭已經出城,趕往洛陽城。
與此同時,唐明皇也讓蘇以恆準備卒足夠糧草以及餉銀,派兵護送到洛陽城,直言而說,洛陽城已是大唐國土,城內民衆自然要照顧周全,蘇以恆不知宋臨辭得到了什麼密旨,心中揣測,認爲肯定是唐明皇給他的恩惠大利。
他也不敢懈怠,當即讓人準備糧草,往洛陽城送。
——
四五月份的洛陽城那是美了,之前的千餘畝荒地現在是種了各種農作物,遠遠望去,一眼看不到邊際,裡面忙碌的多是一些身有殘疾的將士。
當初,孔鯉生帶了八百多的將士,說他們身體殘疾不能再上戰場,只能下地種田。
阿楚本是想隨便幫忙瞧上一下,意外之舉,竟然把一衆人給治好了,其中有四五百人能重新上陣殺敵,也有一些是因爲病傷拖的時間太長,骨頭已經變形,再是矯正也變不好,想成爲將士也不可能了。
其中也有治好了的人,他們不願再成爲士兵,想回家或者留在洛陽城謀得一份差事,阿楚便讓孔鯉生、張子琪等人做好備案,等宋臨辭回來,徵求他的意見再說。
應大批將士的要求,阿楚特意在城內開了兩家藥鋪,藥草極少,大部分都是阿楚從空間找來的,也有是從過往商人貿易得來。
洛陽城北,臨近嶽和樓山下的航運大道,阿楚去過碼頭兩次,見碼頭往來都是販賣茶葉、瓷器等物,關於藥草的不多。
也只能從渝州城那邊讓孔鯉生派人買點藥草過來。
這日,她帶着小包子宋擎之在醫館看着,唐言樺在一側磨藥粉,小包子被阿楚抱在懷中,她伸手寫着平日裡能用得着的藥方,像發燒、頭痛、上火牙痛、骨頭痠疼等,簡單一些的藥理她是寫好放在抽屜裡。
小包子伸手要抓她的筆桿子,阿楚側身讓他坐在大腿上,點了他的小鼻子,“再鬧騰,我就把你丟給大街人的路上。”
小包子不懂,對她呵呵傻笑,口水流了她一身。
唐言樺把研磨好的藥費收拾起來,洗了手,走到阿楚身邊,伸手抱住小包子,“阿姐,我來看着他,你還有什麼要寫的只管好生寫。”
“沒多少了,我逗他玩呢。”
這些時日百合與芍藥跟着唐言傾去鎮上置辦鋪子去了,說要在這裡開滷肉鋪子,阿楚也沒阻擋,讓他們去折騰,只要能掙錢,能讓這城裡熱鬧起來,幹啥都成。這才,小醫館裡顯得極爲清淨。
阿楚寫了兩行字,看向唐言樺,“我之前交給你的醫術可都看完了?有什麼不懂的?”
“有一點,想着等清閒了再問阿姐,書上的東西我知道了大概,也能開始瞧病了,阿姐,不如這間鋪子就讓我開始打理吧。”
唐言樺一直覺着自己是阿姐與傾哥兒他們的拖累,現在,他有了醫術感覺還不錯,正想自己出來,開始給人看病,如此的話,也能在增加一些經驗。
“我是擔心你的身子,別累着自己。”
“我不怕,累點才充實,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阿姐,若是你,你如何選擇?”唐言樺抱着孩子,回頭看着她。
阿楚悶聲,頭也不擡繼續寫着,“我不想死,管他什麼鴻毛、泰山的,活着纔好。”
唐言樺聞言笑了起來,小包子抓着他的臉頰,哼哼唧唧的玩耍。
中午飯時,百合與芍藥提着一筐子的黃瓜、番茄回來。
看到醫館裡裡的大小主子,一瞧也曉得沒吃飯。
“夫人,中午想吃啥,奴婢這就去準備。”百合把竹籃子放下,作勢要去後面小廚房做飯。
阿楚瞧着籃子裡的東西,驚奇的問,“這些都是從沙土地裡摘下來的吧。”
“是,剛摘的,可新鮮着呢,是孔隊長特意讓奴婢帶給夫人吃的。”百合笑着回答。
“不錯,挺好的,你先洗兩個拿來,對了,今天中午就吃這兩個菜吧,隨便你們做。”阿楚指着那籃子裡的東西道,黃瓜和番茄,這都是空間裡的種子,味道肯定不差。
百合與芍藥去後面做飯。
阿楚在醫館裡坐着無趣,瞧着唐言樺道,“出來走走,省的在屋裡憋的晃。”
洛陽城人少了大半,街口的人也不多,尤其是阿楚這個小鋪子就建立在城南偏向城門這邊,周圍的人更是少了,門外擺着兩三張桌子和長椅子,這也是爲了給那些前來治病等待的人休息用的。
唐言傾從遠處走來,臉帶笑意,手中提着兩條魚和是一隻雞,唐言毅與暖陽跟在後面。
“阿姐,我們剛纔去了趟碼頭,聽說,過兩日碼頭那邊有個集市,會有很多賣海產類的商戶,阿姐想吃什麼,咱們去買點回來做。”唐言傾笑着說。
“海產啊?這個我還不太會做,弄不得。”阿楚擺擺手,弄來海產類的東西。
“阿姐你不會做沒關係,反正會吃就行。傾哥方纔又盤下一家酒樓,以後要準們做海產類的食物,聽說那廚師之前就是個專門做海產的能手。”唐言毅笑的比誰都開心,自己家開酒樓,以後天天去吃。
這洛陽城誰不知道他們家阿姐,當然,他是阿姐的弟弟,自然也知道了他的名號。
從此這洛陽城便多了唐言毅這樣一個街頭小霸主。
聽到小毅的話,阿楚看向傾哥兒,“當真是盤下酒樓了?”
“沒花幾個錢,而且盤下酒樓也挺好的,能幫助很多有手藝的人做事。”
“你說的是沒錯,你想幫助很多人也沒錯,但這酒樓你一人怎能做的起來,最起碼得有個算盤先生,也要有個掌櫃的。”阿楚提醒他。
“盤算賬簿的交給暖陽了,掌櫃的是我來做。”唐言傾道。
“暖陽?”阿楚聞言,看向站在唐言傾伸手的那姑娘。
這丫頭倒是不走了,打算一直賴在他們家?罷了,瞧着富貴人家的小姐,她還是給她一些盤纏讓她回家找爹孃去吧,省的在跟前,若是出了點事,她可擔待不起。
暖陽聽到阿楚提了自己的名字,衝她笑笑,站在後頭,也不吭聲也不出來。
“先把你手裡這東西給我,也不曉得能不能做好吃了。”阿楚沒在多說,轉了話題。
這魚啊,阿楚還不太會做,畢竟在山溝溝裡活了一輩子,料理雞鴨野味倒是可以,就是做魚,不成,怕收拾不好弄了一身腥。
“阿姐你會做嗎?”唐言毅跟着阿楚身後道。
阿楚外頭瞥了他一眼,“不太會,但要試試才知道。”
“做糖醋魚吧,我之前最喜歡吃糖醋魚了。”
“你也知道是之前,現在還想吃,沒餓你肚子就不算錯了,還想吃糖醋魚,我可告訴你了,現在有好多的人都沒東西吃,還餓着肚子了。”這孩子,真是三天不管教就上天了。
“我知道,但那也沒辦法,不能因爲他們沒東西吃,我們就要餓肚子吧。”
“別和貧嘴,對了,等會兒你去叫孔隊長、孫策、程真過來吃飯,把張子琪也帶來吧,現在管事的也就是他們幾個了。”阿楚輕聲道,到了廚房,讓百合多做點麪食。
唐言毅笑道,“阿楚你都把他們叫來了,咱們家的糧食,這一頓都給吃光了。”
“我有事要說,你再給我貧嘴,我一會兒讓你去農田裡幹苦力。”
“幹就幹,又不是沒吃過苦。”唐言毅就靠着門外,與阿楚瞎掰扯。
百合與芍藥在裡面咧嘴笑着,每次聽到夫人與小公子鬥嘴都覺着喜慶,歡樂。
“你們倆也別笑了,把這些菜再做兩個,不是還有雞蛋,再炒個番茄雞蛋,黃瓜雞蛋。”阿楚嚐了一下百合做的菜,這一兩個月倒是沒白教她,味道越來越來好了,不錯。
“夫人,您合着是要輪着兩樣菜換着花樣炒啊。”芍藥笑了句。
“不然咋辦吶,人那麼多,不多炒幾個怕不夠吃,你們只管照着食材做,缺少什麼直接告訴我好了。”阿楚瞧了下。
等百合這邊菜炒好,她在煎一下魚,放點湯汁燉一下得了,那隻雞子,索性也燉了一鍋的雞塊,記得還有一些蘑菇來着。
阿楚準備好食材,自己做了一個紅燒魚和小雞燉蘑菇,百合與芍藥,炒了番茄雞蛋,黃瓜雞蛋、番茄黃瓜、木耳雞蛋黃瓜片,等,就是這幾樣食材換着花樣炒了。
下人一桌子,阿楚與唐氏三兄弟加上程真、孔鯉生等四人一起,午飯大家一起吃的,像家人一樣。
現在洛陽城談不上繁華,在城內的人,勉強能混個飽腹就覺着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阿楚對待宋臨辭的親信,就是當真家人,吃飯都不忘記他們。
程真、孫策幾人對阿楚也甚是客氣,他們都是光棍漢子一條,平日裡沒人關心,現在有阿楚在跟前時刻照拂,心中也覺着溫暖。
午飯之後,百合與芍藥去收拾,暖陽也跟着打打下手,小姑娘矜貴,幹活也慢,阿楚瞧了幾眼,悶笑說她不適合做粗活,也就任由她去了。
孩子給了小樺抱着,阿楚與唐言傾、程真等人坐在一起,商討一些事情。
孫策吃的飽飽的,瞧那滿足的模樣,靠着桌子,十分愜意。
“阿楚姑娘,你找我們是有啥事啊?以後找我們有事能吃上飽飯,天天找我們都成。”孫策笑着道。
“怎生孫一新那邊沒給你們做飯吃飽啊。”阿楚笑問。
“做的是挺多,但吃飽還有困難,畢竟人多糧草少,還有,孫一新那廚藝當真一般,比不得阿楚姑娘這邊的飯菜。”
“也是,糧草這塊還需要解決。這次我找你們來就是爲了這件事,地裡的黃瓜和番茄都能吃了,雖說是我種的田地,但裡面的東西都是大家幫忙種的,這樣,你們帶着將士們摘了,給大家吃。還有但凡發現有成熟的瓜果蔬菜都能吃,也可以摘了送給一些沒東西可吃的農戶。”
“這個主意好啊,雖說沒糧草米麪,但至少能有點東西吃,也至於會餓死。”
“是這個說法,我瞧着玉米地裡的玉米要成熟的話,還需要等上兩個月左右,堅持過這兩個月,等玉米下來大家就有東西吃了。”阿楚盤算着心裡的計劃。
“聽阿楚姑娘的,你說如何做就如何做。”程真一馬當先而說。
“那就這樣決定了,明日先帶大家去摘黃瓜和番茄,撿着熟了的摘,不熟的就別亂摘了,省的接不上茬。明天下午大家一起去,我也過去看看。”
“好,那我明天就安排人去準備東西,騾車、推車也準備幾輛。”張子琪歡喜的說道。
與他們說好了之後,程真等人就先離開了,阿楚許久沒瞧見李赫了,張口問了句。
這才得知,李赫正在訓練將士,還在駐紮營那邊,真是辛苦啊。
孫一新他們伙食房的人都來了,李赫還在訓練將士。
這些將士全是宋臨辭的心血,宋臨辭離開的時候交代過立刻,訓練不可少,李赫便聽命依舊在駐紮營待着,洛陽城內是人少城空,但沒有相對來說比較大的訓練營。
即使將來宋臨辭要呆在洛陽城,那將士們的訓練營依舊得在林中,不過林中的訓練場肯定會變的更好,只是短時間內,要委屈李赫了。
當晚,鎖了醫館的門,大家一起回了宅院。
在洛陽城內阿楚他們住的宅院甚是普通,一個普通人家的院子,反正是比不上在渝州城鎮上的宅子。
晚上阿楚帶着小包子睡覺,奶孃留一個在外室,婢女也留一下,其餘之人就回房休息。
唐氏三兄弟住的房間離阿楚這邊又近,也不用擔心會出現什麼事。
當夜,城門緊閉大關,宋臨辭與楊震愣是在城門外,露宿街頭呆了一晚。
次日清晨,城門大開,看守城門的小將,瞧見是宋臨辭,當即嚇住了。
“將軍回來了。”
“嗯,在我回來之前,可有糧草入城。”宋臨辭走進邊問。
“有一次,但那是兩個月前,從渝州城送來的糧草。”小將士認真回想之後,回答宋臨辭。
宋臨辭聽完,直覺不是他安排的。
“將軍,咱們準備的那趟糧草是從臨安城出來,應該沒來。咱們一路緊趕,騎馬和駕車速度本就不一樣,他們比我們要慢。”楊震在一側道。
“嗯,先進城。”宋臨辭說完,牽馬而行。
進城之後,可在城內駕駛馬車,但是看不允許在街道上騎馬,這是官府頒訂的明文規定。
他們順着街口往前走,直接就看到了在外面抱着孩子玩耍的阿楚。
楊震快速接過宋臨辭手中的馬匹,將軍看見夫人,眼神都直了,這點眼力勁兒他還是有的。
宋臨辭抿嘴帶笑,往阿楚那邊走,阿楚只顧着看孩子倒是沒瞧見他,等宋臨辭走到跟前,還是唐言樺喊了一聲:
“宋姐夫……。”
“嗯。”
“宋姐夫回來。”唐言樺大聲驚喜的喊道。
阿楚擡頭淡淡的看着他,輕笑問他,“回來了?”
“回來了。”
“回來了就好生抱抱你兒子,這一走像是不要我們娘倆似的,我聽這過道的生意人說了,說是宋將軍在臨安城找了一個年輕貌美的美嬌娘,是公主還是郡主?”她故意說的。
“公主,郡主都比不上你半分,這次我從臨安城回來,給你們帶來了一件天大的喜事。”宋臨辭接着阿楚遞來的小包子,一手夾在咯吱窩下,一手從胸口拿了那道聖旨出來。
阿楚瞧見是明黃色聖旨,當即愣了下,擡頭看向宋臨辭。
“你是如何求得?你做了什麼犧牲?”她直言,宋臨辭應該對唐明皇妥協了什麼。
“這雖是我求的,但我並未犧牲任何東西。我只是把你在洛陽城多做之事全部說了出來而已,聖上並非昏君。”
“是啊,並非昏君。”其實阿楚心裡還是很在乎這個聖旨的,看似只是一句話,卻把她心口壓着的大石頭解開了。
只感覺,現在渾身鬆散了許多。
她拿着聖旨瞧着唐言樺與唐言毅道,“今後,你們就可以明目張膽的使用唐氏之姓了,再也不怕被官府的人知曉了。”
“當真?”唐言樺驚喜大望的問。
“不信,你自己看。”阿楚隨手把聖旨給了唐言樺。
宋臨辭瞧了下懷裡的孩子,心裡更想抱媳婦,隨即把孩子也丟給了唐言樺,“你把他抱給奶孃。”
唐言樺還未看完上面的字,這孩子就跑到他懷裡了,“宋姐夫,這可是你兒子,你怎麼好像很嫌棄的樣子。”
宋臨辭沒搭理他,抓起阿楚的手,輕聲道,“回家,我得沐浴更衣,一個月在路上,沒洗過幾次澡。”
“成,聽你的。”她癟嘴笑的含蓄而討喜。
笑的宋臨辭心猿意馬。
……
到了住宅中,熱水準備好後,宋臨辭毫無顧忌在阿楚面前脫了精光跳入木桶,阿楚拿着絲瓜囊,以及棉布巾和皁角。
“說吧,宋大將軍想讓我如何服侍你。”
“下水用身子親自服侍我。”他咧嘴笑的燦爛。
“想的美,現在是白日,你先好生洗着,下午我還要和大家一起去農田摘瓜果蔬菜,不能和你在這裡胡來。”她知曉宋臨辭的意思,卻不能答應他,怕是這一入了牀,今兒下午就啥活都幹不了了。
“我很快弄好,一次就夠。”他靠在木桶沿邊,抓着她的手,細細摩擦,**呢這好是。
“不成,你快慢我還能不曉得,一次?誰信的你的鬼話。”阿楚笑吟吟的推開他的手,拿着絲瓜囊在他後背搓着。
阿楚豈能不知,每次他說着一會兒,或者一次的時候,總是會用很長時間,還要換着花樣的作弄她,她纔不會輕易上他的當。
只是,阿楚不上當並不說明宋臨辭沒狡猾之技啊。
他洗她搓之際,宋臨辭悄悄的把阿楚的衣衫弄溼,這纔在木桶之中成全了一樁好事,只是木桶中之中太小,方不覺着盡興罷了。
阿楚嬌嗔怒斥,“下次我是萬不會答應再幫你洗澡,這洗着洗着就成了這般模樣。”
“還是沒忍住,下次換我幫你洗,這樣咱倆算是公平了。”他笑嘻嘻的說着,瞧着那張櫻桃般的小脣,咬着不鬆。
阿楚也沒再抗拒,半推半就的,又跟着他來了一次。
……
陣陣萎靡之聲,在整個房間裡響起,外面本是想問是否給將軍準備飯菜的奴婢,聽到裡面讓人面紅耳赤的聲音,當即嚇的跑了出來。
話說,宋臨辭吃嬌妻都吃飽了,哪裡用的着吃飯呢。
……事後
阿楚渾身軟綿無力的趴在木桶中,他抱着她也不撒手,一直靠着木桶內,兩人都帶着濃重的喘息。
“水都涼了,快起來吧。”她綿綿的說道,嘴上說着想動其實身子根本起不來。
“我讓這水在熱起來,可好?”他繼續耍流氓,抱着她不撒手,反而更緊密。
“不好,我累,你若真是心疼我,就要聽我的。”她扶着他的胸口,轉了身子,渾身屋裡,像是沒骨頭一樣趴在他胸口。
瞧她這般小模樣,嬌憨如小貓,惹的宋臨辭心中生了憐愛,輕手扶着她的頭髮,“嗯,聽你的話。”
北方人,**強,但是遇到阿楚這個身嬌體弱有些綿的女人,他忍不住也得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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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愛絕寵:權少撩妻有術》紫若非。
隨便撿來的小丫頭,二少竟生起當老婆的邪念,從此在調教小嬌妻的路上越陷越深,無力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