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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是還有兩個……”
“此事就此作罷,還是回去稟告莫夫人吧。今日下手實屬不宜。”
*
隱隱的,靳雲輕感覺山腰位置的不遠處,叢林曳動,不似尋常山風所致,更似人蹤,莫非莫長楓又來派來謀害自己?
“不知雲輕縣主在看什麼?是不是在看本世子?”趙溟都特意下了馬車,擋住靳雲輕的視線,一臉玩味的樣子,“本世子雖然脩尚男風,有時候換換口味,也在所難免。莫非雲輕小姐看上本世子不成?”
噗,喬郡主忍不住笑了。
“看上你?”靳雲輕好像在看一個白癡,“信不信本縣主把你掰直了,趙王世子!”言外之意,在場的,沒有人比趙溟都更加明白。
再加上山坳中發生的那些,趙溟都更懂靳雲輕此話中的涵義,如果靳雲輕將自己虛假的“斷袖”世子爺名頭除去?等回去趙王府,好爹爹趙王可是很難纏的,一定逼婚於趙溟都,叫他納一個世子妃。
如此,不挑明,最好。
第74章世子爺,能不能別這樣
“那個…什麼,哦,天沐山風光獨好,本世子我乘坐馬車也無趣,倒不如加入你們,一同隨行,可好?”
趙王世子雖然說着這番話,但他眼角餘光全落在靳雲輕右半闕臉蛋上,這半闕玉面,完美無瑕,足以傾國城城,可惜的是,左腮一小塊疤打破了這種極致的美感。
知道男人在盯自己的哪裡看,靳雲輕不禁扯瞭如桃瓣的粉脣一笑,“敢情趙王世子爺是嫌棄本縣主醜了?既是如此,世子爺別來攙和我們了,免得玷污你的眼睛。”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女人!
老天可以幫趙溟都作證,他萬萬沒有嫌棄靳雲輕意思,但憑一絲好奇而已。
男人慾言又止,還是要解釋,“雲輕縣主,你明明知道本世子不是這個意思。”
“哦,是嗎?”靳雲輕明瞳一轉,脣角勾笑,“只可惜,雲輕並不是世子爺肚中的蛔蟲,又何來的明明知道?”
毫無猶豫得,轉過身畔,靳雲輕親密挽住安樂郡主的手,“喬妹妹,我們走,世子爺在耍那個呢。咱們不跟他一般見識。”
耍那個?咯咯,虧雲輕能說得出來。
忍俊不禁得啓脣微笑,喬瑾言明白,靳姐姐這話是在故意排揎趙王世子哩。
惹得青兒丫鬟也忍不住,雙手叉腰,擋在雲輕的跟前,不讓趙王世子的一雙眼睛在小姐身上亂瞄,“世子爺,奴婢不明白,你不是斷袖嗎?你不是分桃嗎?應該找您的表弟平安世子爺或者是您家家僕阿復去呀,做什麼一直纏着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是個心性正常的女人。你去搞男人吧,別來搞我家小姐。”
“哈哈哈……”趙溟都心情越發不錯,“果然有其主,必有其僕!”
曦輪活潑得從天沐山的東邊跳出來,如金色薄紗擁籠着山地,金色熠熠的光芒猶如玉鱗般片片雕刻在趙溟都身上,叫他看起來極美。
連青兒看得都不免臉紅心跳,被人家“將”了一句,她倒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不對……莫非世子爺突然轉了性喜歡女人了……所以才千方百計得追着人家雲輕縣主不放?”
恍然大悟得,奴才阿復偷偷抿嘴笑了起來,笑起來那就一個猥瑣。因爲阿復知道,這數年來,世子爺他一直以“斷袖世子爺”名號自居,不知把趙王他老人家氣得暈乎過去多少遍。
如今,世子爺開始喜歡女人——這當真是萬千之喜呀。
阿復是個實在人,心裡想什麼,就會表現在臉上。
只是,在趙溟都看來,阿復的笑容顯得那樣猥瑣,那樣奸詐,扇子一合,他又揪起阿復的耳朵,“做什麼?笑得那樣淫|!阿復,你是不是活膩歪了!就算你喜歡人家青兒姑娘也不用表現得這麼明顯!改明兒,把你送進宮去勢。”
嗚嗚嗚,他是做錯什麼了,叫世子爺這般不待見自己,阿復哭喪着一張臉“世子爺,別呀!去了勢,奴才往後還怎麼娶妻生子。奴才求您了,奴才真心知道錯了。”
說起來這一對爺和奴才,可真夠奇葩的!
沒有看在人家安樂郡主在這裡麼,還廣發這樣的言論,靳雲輕想,你們想玩是嗎?好,我就陪你們玩到底。
雲輕縣主走挑着娥眉凝視趙溟都,那邊阿復奴才以爲縣主要幫自己求情,當真感激得緊。
“那個,世子爺,何必叫人去了勢呢。你可以先把自己去了勢呀。反正你不是斷袖嗎?你不是分桃嗎?”靳雲輕迴應着青兒綠嫵她們的目光,繼續道,“反正留着也是多餘,乾脆去了乾淨。這樣好方便做女人呀,斷袖世子爺。”
女人明眸皓齒,說話間赫赫逼人的模樣可真好看。不禁看了有些癡迷,趙王世子上前幾步,薄薄脣瓣差一毫便緊貼雲輕如珠的白嫩耳垂,“你怎麼是多餘?要不咱們倆試試?到時你就知道本世子行不行了?”
這話無疑是在那個靳雲輕,她何嘗不知道,與趙溟都滾落山坳之時,是什麼特別那個之物那個的自己的肚臍,這個僞裝短袖的臭男人!明明是……
“是嗎?世子爺你真的可以?”靳雲輕魅惑一笑,明豔的眼瞳眨了眨,無比勾魂攝魄的樣兒。
哪怕是一邊的靳尺黎,高傲且不近人情的冷麪孔,也禁不住一個抽搐,不能否認,靳雲輕太有殺傷力了,特別是對他這般原本是心如止水、情蒙未開的少男子。
“怎麼,你真的……想試試?”
這下輪到趙王世子慌張了,聽聞永樂侯府嫡女靳雲輕自從與二王爺百里爵京婚約解除之後,性情大變,變得果敢爽利,一無先前的優柔敦嫺。
嚶嚶一笑,靳雲輕眼眸之中依然是充滿着那個、勾魂,“世子爺,能不能別這樣?人家很害羞的——”
聲音清曜,仿若一盤珍珠撒入藕花池塘,叮咚輕靈,悅耳動聽。
安樂郡主心頭一滯,隱隱約約覺得雲輕應該會做點什麼。
綠嫵、青兒不明白雲輕小姐怎麼突然對趙王世子熱情許多。
飛流身爲男子,也是看不下去了。
靳尺黎端在一旁看好戲,心想,靳雲輕絕非如此簡單。
看不出來,靳雲輕這般那個,還會使手段的一個人。
和剛剛滾落山坳腹地似的,趙王世子忍不住腹下一熱,膝褲方下,支起了老大的帳篷。
由於靳雲輕與趙王世子對峙的體味懸殊,所以只有雲輕一人洞悉趙溟都的窘況。
硬了……
那麼就以硬碰硬了。
靳雲輕毫不留情得那個胯提膝,圓滑膝蓋那個撞了上去。
“呃……啊……”趙王世子倒吸了一口氣,卵蛋牽扯的異樣痛感叫他欲罷不能,那種蛋疼了滋味,比少女來了大姨媽還要劇烈三分。
好疼啊好疼——趙王世子飛快得彎腰轉過身去,用扇子團蓋在重要部位。
那一下,好快!好多人都看走眼了,包括靳尺黎飛流他們。
天,莫非這是斷子絕孫的膝撞?!
安樂郡主耳目聰明,清晰目睹這一幕,當下面紅耳赤起來。
“呃……好狠的女人。”
趙王世子臉上,半邊青半邊白,疼得頭皮發麻。
靳尺黎走過去,“表哥,你這是怎麼了。”
想吃老孃的豆腐的人,應該還未出生,這是靳雲輕給予趙溟都的教訓!
“我們走,別理他們。”靳雲輕沒事人一樣,牽着喬瑾言的手,悄悄在她耳畔道,“那個,喬妹妹,你不會怪我吧?”
第75章暴室失火
“我又不要他成爲我未來夫婿,爲何要怪你?”
喬瑾言頓時間紅霞侵腮,心知靳姐姐在逗自己頑,“呀!靳姐姐,你壞死了,捉弄人家,看我不擰壞你的嘴。”
說罷,喬瑾言蔥根玉指猛掐雲輕的腰肢,癢得雲輕連連告饒,“喬妹妹,我的好妹妹,饒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一路上,與安樂郡主打打鬧鬧,沖淡了靳雲輕因阮嬤嬤逝世的哀愁。
衆人走到天沐山山腳下,便分道揚鑣。
雲輕醫館門前“東家有事”的牌子取了下來。
門前人影稀玉,極爲冷清,天色陰沉,下起了毛毛細雨,一長排石青小路溼溼滑滑,似乎上蒼都在感念阮氏的不幸。
青兒、綠嫵給醫館各處角落掌上燈,靳雲輕端坐在燭臺前,回憶着奶嬤嬤往生情景,她老人家的話尤在耳畔迴盪:
“大小姐您再喝幾口,我再喝……真好味啊。”
“大小姐,老奴知道您在花廳據理力爭,可老奴什麼也幫不上,老奴對不起夫人吶。”
“大小姐您可千萬不能有事,我答應大夫人要照顧您,要照顧您……”
…
晶瑩珠淚崩了出來,緊緊咬着潤紅的脣,雲輕一字一字得哽咽,“阮嬤嬤,你騙我,你騙我,你說好要照顧我的,要看着我他朝那個着正紅花轎出嫁,要看我未來孩兒出生。你騙我,你騙我……”
一聽大小姐哽咽,青兒瘋了似的涌來抱緊她,“小姐,別傷心!阮嬤嬤如今在天上看着小姐呢。她老人家定然也不希望小姐您如此傷心呀。”
止不住眼淚的綠嫵握着的雲輕的手,“青兒姐姐說的對,小姐切莫過於傷心,我們要好好得活着。”
“是,本小姐定要好好活着!而且…我還要爲奶嬤嬤報仇雪恨!”靳雲輕銀牙一鏘,雙目透射無情的冷光,“對了,飛流呢,他去送安樂郡主回來了沒有?”
“小姐,我回來了。”
飛流一隻腳踏入門檻,臉上帶着喜悅的笑容,見大小姐她們臉上掛着陰鬱神色,斂了斂眉。
背過身子,輕輕試淨淚痕,靳雲輕看着飛流,“一路上,喬妹妹說了什麼?”
知道小姐心情緩和一些,飛流來到近前,看了綠嫵姐姐和青兒一眼,旋兒正色道,“安樂郡主一直唸叨着小姐,還寄託對阮
嬤嬤她老人家的哀傷,只是,一同乘坐香香馬車的趙王世子對安樂郡主她旁敲側擊,打聽小姐您呢,屬下和阿復兩個人在外邊馭馬,總是聽到趙王世子說着話兒逗安樂郡主笑兒,倒是平安世子安安靜靜的,沒說什麼。”
青兒丫鬟聽到這話,來了性子,“喲,趙王世子那個斷袖世子爺,還對安樂郡主旁敲側擊打聽咱們家小姐,還不承認他對小姐有一門心思,真是搞不懂,他不是脩尚男風麼?”
這話飽含着意味,綠嫵也聽得真切,“難不成這位趙王世子一直用斷袖之癖掩人耳目以達到他某種不爲人所知的目的?”
“!”
靳雲輕美目猛得一凌,驚歎綠嫵何時變得如此聰明瞭?
見雲輕小姐如此驚訝得看着自己,綠嫵忍不住用手那個着脣皮兒,“小姐,難不成我猜對了?”
“擺飯罷,難道你們的肚子沒有唱響空城計這麼一齣戲麼?”靳雲輕淡淡蹙了眉毛,對於綠嫵的狐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讓她猜去罷,反正這是趙王世子的事情,誰知道,他葫蘆裡頭賣得是甚的藥。
二女一貫那個的後堂廚房忙活起來,飛流也幫忙着拿碗筷。
大家吃得很清淡,阮嬤嬤的事,誰也沒有提起心思來大魚大肉。
飯後,靳雲輕讓飛流前往永樂侯府打探一番,才得知,今夜辰時,莫夫人要把管家靳福提前從暴室放出來。
“哼!勒死了阮嬤嬤!定要靳福血債血償!”
把手用力一拍,矮几上的白釉茶碗傾落在地,炸開了無數瓣。
“飛流,動手!”靳雲輕將火摺子遞給了飛流。接過火摺子,飛流點頭道,“小姐,你放心吧,屬下定然會辦理妥當。叫靳福葬身火海!”
一旁的青兒知道小姐要爲阮嬤嬤報仇,陡然間,一股怒火從那個內升騰而起。
身爲姐姐的綠嫵免不了要囑咐飛流,“那個,要擔心。速去速回!除了那禍患!以告阮嬤嬤在天之靈!”
一捻書生袍,飛流溜了出去。
半晌間,靳雲輕緊蹙娥眉,“不行,還是覺得不妥,如果遇到莫夫人的話……”轉身囑咐青兒綠嫵,“你們二人暫且留在醫館,人多容易引起敵人懷疑,等我和綠嫵回來。”
“是,小姐。”青兒和綠嫵二人收拾着碗筷往廚房去了。
頭那個的月光如銀色輕紗橫貫街道,靳雲輕疾風快走,抵達永樂侯府門前,還差三刻鐘便到辰時整點。
飛流所言,莫夫人會在辰時整點釋放靳福管家,想要逃出生天,問問死去的阮嬤嬤答應不答應。
靳雲輕閃進后角門,看守門戶的上夜老媽子們吃了酒,眼珠子迷迷糊糊的,只是覺得有人進來了,再細細睜眼一看,沒有什麼,旋即又繼續打盹。
趨步來到侯府最爲偏遠的暴室,靳雲輕看見熟悉的男子身影在那邊滯留,招了一下手,那個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跑過來,輕聲喚她,“小姐,你怎麼來了。”
“火摺子,給我。”靳雲輕眼底釋放一道冷芒,“我要親手殺死他!爲阮嬤嬤報仇~!”
吹了吹火摺子,火摺子在靳雲輕手中閃爍着幽幽的光,靳雲輕毫不猶豫得往暴室外邊的乾柴火點起來,秋日的柴火乾燥極了,非常好燃,今夜又是東風,藉着東風,火勢漸漸大了起來。
淒厲得帶有咳喘的聲音從暴室深處飄蕩出來,“唔…咳咳…這是怎麼的了?是有人要燒死我…救命啊…救命啊…二夫人!快來救救我呀…您不是說辰時就放我出來的嗎…只是裝裝場面…糊弄大小姐的嗎…煙好大啊…好燙啊…救命啊…啊!”
第76章嚇唬大姨娘
靳福管家悽慘得大叫着,喊了半天,突然嘭得一聲巨響,是暴室房樑倒塌的聲音,很快,裡邊的人再也叫不出一絲的聲響。
“大小姐,管家死了。咱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飛流等候大小姐的命令。
“嗯~!”靳雲輕嘴角浮現得意的笑,心中默唸:奶嬤嬤,靳福死了,總算爲你報一半的仇,至於莫夫人,也一定不會叫她好過。
雲輕和飛流打算離開此地,遠遠得看見莫府醫偷偷那個得往暴室這邊過來。
抓着飛流的手,靳雲輕與他那個花壇深處。
第一次被親生姐姐之外的女子抓着手,血性方剛的飛流忍不住腮幫一紅,好在深夜裡,論是誰也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靜靜感受着來自雲輕小姐暖玉生香的紅酥手,再沉穩篤定的飛流,難免心癢難耐,到底他是男兒漢,深知男女之大防和大周嚴苛的尊卑觀念,一想到這裡,飛流腦袋的雜念一掃而空。
“失……失火了!大姐!暴室失火了!”
莫府醫大叫起來,這時,驚動了府中上下,當然莫夫人的青霞院是第一時間被驚動的。
香柚香楠兩個丫鬟在前邊兒,打着琉璃燈籠爲莫長楓照明,莫夫人拿着帕子掩着脣,飛快得晙了一眼莫府醫,“暴室失火了?”說了一句忙望向暴室的方向,果真如此。
“趕緊救火……救火呀。”莫夫人打緊叫護院家丁們一同上陣滅火。
衆人喧喧囂囂一陣子,一邊提着裝有井水的木桶,一邊喊着走水了走水了,忙乎了大半個時辰。
可惜的是,偌大的暴室只剩下了一個空架子,那個的橫樑七零八落,黑煙滾滾。
莫冷謙叫了幾個年輕力壯的護院去擡拾,竟擡出一具燒得黑焦的屍首。
“靳福…死…死了。”莫夫人不敢相信,就這麼死了,還打算辰時整點釋放他出來的,此刻正好是辰時,就這麼死了!
拱手對大姐一福,莫冷謙皺着眉,“大姐,靳福管家真的死了。”
“是誰、到底是誰縱火?”莫夫人一陣心塞,靳福管家到底是自己十多年來的心腹,和管嬤嬤一般,殊不知,這沒晃多少時日過去,接二連三去了她的左膀右臂,叫她不免心絞如刀割。
環顧了一下四周,莫府醫察覺到並沒有什麼人,“大姐,可能最近天乾物燥,某個下人們不小心碰倒了燭臺,所以才起火的。”
雙手一攤,濛濛牛毛細雨飄搖,莫夫人眸子沉浮一絲狠辣,“不可能!這天有微雨,除非有人故意點燃一大片靠近暴室的柴火,火勢纔會這般大的,定然是有人……難不成是靳雲輕所爲?”
“喲,大姨娘,你也在這裡,好巧好巧。”靳雲輕徐徐立直了嬌弱的身軀,拍拍手,彈了彈香肩上的幾瓣落英,“大姨娘唸叨着本縣主的名字,是不是想本縣主了?”
“大小姐你……”在花壇深處,看着雲輕大小姐就這麼掙脫開自己的手,飛流很是震驚,只要靜靜待在這裡,稍等片刻,等莫夫人等人離去了,好悄悄潛回醫館,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如此一來,豈不是叫莫氏一口咬牙做實了呢。
對於莫夫人來說,靳雲輕的聲音是那樣刺耳,刺耳得叫她莫長楓心口彷彿被針尖狂戳了幾百下。
莫長楓以爲這一次一定將靳雲輕捉拿歸案,“原來是雲輕縣主!縣主竟如此狠心殘殺靳福管家!明日,京兆尹大人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無疑,莫夫人說的這番話,是靳雲輕這輩子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之一。
“什麼時候了?大姨娘還想叫京兆尹大人呢。好呢,本縣主正愁着沒能夠把勒死阮嬤嬤的真正元兇繩之以法呢。”蓮步輕移,靳雲輕漫步至莫夫人近前,香柚香楠倆丫鬟各人手上提的一盞琉璃燈,照亮了靳雲輕一雙青山蹙成的娥眉,娥眉微微擺動,彷彿欲要化蝶飛起,“大姨娘,你確定你一定叫來京兆尹大人麼?”
縮在雲紋滾邊袖中的拳頭狠狠一攥,莫夫人心臟劇烈跳動了一下,瞪着靳雲輕,心中生出少許的忌憚,“依縣主言外之意,靳福管家不是你縱火殺死的,那,又是何人?而云輕縣主爲何會出現在這裡?”
“笑話!”
絲毫顏面都不給她,靳雲輕冷冷得道,“我乃是縣主之尊?!永樂侯府是我的家!大姨娘,你只是區區一個庶位,從偏門擡進來的小姨娘,本縣主敬老,所以才叫你一聲大姨娘!除此之外,你只是一個妾,最最低賤不過的姬妾而已,有何資格問本縣主爲何出現在這裡?你這個小小姬妾說得不是笑話?是什麼?”
“你……賤妾不敢。”莫夫人面上堆笑,眼底卻滑落一絲陰狠,落入靳雲輕眼中,“縣主多慮了,賤妾只是多嘴一問罷了。如果縣主不解釋清楚,恐怕難以逃脫縱火殺死靳福的罪名,任憑雲輕縣主位份大過了天去,左不過一個理字。”
呵呵,想不到向來陰狠至極的莫夫人,也會講道理?還講一個理字?
“大姨娘,你果然是人才~!”靳雲輕說完,見莫夫人臉上浮現一抹得意的笑,旋兒嘖嘖嘲諷道,“大姨娘彆着急呀。本縣主的意思是說,大姨娘你那個有蠻不講理的人才!”
話音剛落,別說倆貼身侍婢香柚香楠抿嘴一笑,就連莫夫人的親那個莫冷謙也忍不住笑了。
惱羞成怒的莫夫人打了香柚香楠一巴掌,連她們手上琉璃燈也摔落在地。
“彆着急啊,大姨娘,你惱羞成怒也用不着打你的貼身侍婢呀,管嬤嬤死了,靳福管家死了,若是都給打死,大姨娘你可就要變成孤家寡人一個,到老的時候悽悽慘慘,可怎麼好?”
靳雲輕一口一句得冷嘲熱諷,叫莫夫人招架不住,“本縣主今日呢,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爲今夜月色朦朧,還伴隨着濛濛牛毛雨,來此觀賞景緻,卻是極好?要不,大姨娘,今日,你我一同欣賞?也順便叫地上的靳福管家的屍首一同欣賞欣賞?好正呢,大姨娘平生對待靳福管家這樣好,靳福管家想必死後一定不肯留待陰間,夜夜纏着大姨娘你欣賞夜景,也未可知呀。”
“啊……”莫夫人嚇得額頭冒出冷汗。
這還不止,靳雲輕眼角劃過一絲狠戾,“這,還不夠呢,這會子,阮嬤嬤和管嬤嬤,也一定很想很想大姨娘的吧。”
“啊……!”某人怕得叫得更大聲了。
第77章我
是尊,你是卑,掌摑你又何妨?
噗——
花壇深處的飛流忍了好久,終於忍不住笑了。
“誰?!”莫夫人這裡早已把她的心擱到嗓子眼,被雲輕嚇唬了幾把,感覺後背一片陰溼。又從花壇那邊傳出詭異的笑聲。
府醫莫冷謙打了一個火把,照亮那個人,心中暗暗道:怎麼會是飛流,這不是靳雲輕的心腹下人麼?躲匿在花壇裡做什麼,前些日子,聽府中幾個家丁說,這個人曾經鬼鬼祟祟那個他的房中。
那時,飛流授了靳雲輕的命令,前往莫府醫房中考量他的鞋子尺碼大小。
“飛流,不必藏了。大姨娘不經嚇的,嚇出了個好歹來,我們府裡又要料理喪事了。”
毫不客氣的,靳雲輕分分鐘咒莫夫人死。
先是靳雲輕從花壇裡走出來,後是這個叫飛流的男僕。
莫夫人平復下了心情,指着飛流道,“好一個不知道廉恥的下人!竟然和當今縣主在花壇深處摟摟抱抱,成何體統,來人吶,施行靳府家法,將飛流棒殺!”旋兒拍拍莫冷謙的肩膀,叫他去請家法來。
“大姨娘,你可別誣陷本縣主!毀本縣主清譽!”靳雲輕瞪着莫長楓,“大姨娘那一隻眼睛看見本縣主和飛流摟摟抱抱了?大姨娘,小心你的言辭,府中下人,若是說錯話,一律棒殺的,大姨娘你要記住,你也是下人!”
之前被靳雲輕三番兩次的嚇唬,莫夫人已然怒火中燒,乾脆就豁出去了,將來自己的親生女兒如泌便是高貴無匹的二王妃,而她莫長楓便是二王爺的丈母孃,就憑這層關係,靳雲輕貴爲縣主之尊,哪又怎樣?聽說,靳雲輕賤人入宮之時,還得罪了當今大周帝最爲那個愛的藍兮公主,想着靳雲輕不久就要失勢。
莫夫人覺得已經無須再忍受了,話裡帶着鋼針似的,狠狠戳着靳雲輕的脊樑骨,“雲輕縣主,到底是誰縱火燒死靳福管家休且不論。你今日與男僕飛流藏匿在花壇之中,無非是行那苟且之事!雲輕縣主擅長行苟且之事,那是人盡皆知的事情。用藥迷惑二王爺不成,如今又和家僕私通,如果老爺知道的話,他一定會很傷心的吧,罷,罷,罷,賤妾位份卑微,動雲輕縣主不得,難道老爺還動你不得麼?老太太還動你不得麼?”
話說着好聽,去請永樂侯,實際上,莫夫人是打算親自去慶福堂將史寶珠請過來,史寶珠是雲輕的祖母,最最反感和厭惡靳雲輕的,去請她老人家來,無疑是要靳雲輕坐實了私通家僕的罪名!
“站住!”靳雲輕喚住轉身欲走的莫夫人。
哈哈,雲輕賤人,這麼快就知道怕了?
告訴你,怕是沒有用的!
今日,無論如何,也要把老太太請過來。
心裡喜滋滋高興不停得莫夫人幻想着靳雲輕跪在自己面前求饒的情景,到時候,她莫長楓免不了要吐幾口口水給靳雲輕吃,這個死賤人,早就跟隨她那個死鬼母親一同赴往陰曹纔好呢。
“怎麼?雲輕縣主是承認自己的錯誤了,這樣也好,大姨娘我也不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兒……大姨娘我會……”
一面轉着身,一面莫夫人嘴巴上也沒有停過。
啪的一聲,莫夫人突然覺得臉頰上那個一灼,整個人都傻了。
定了定神,才知道,打她的人,正是靳雲輕。
“你……你打我……你竟然掌摑庶母!”莫夫人一隻手護住被煽紅的巴掌,“賤妾好歹是你的庶母,你,你,你怎麼可以打我?”
天吶,雲輕大小姐掌摑二夫人!
這個消息太勁爆了~!
按道理說,庶母再怎麼樣,就算是嫡出的長女,也只得咬牙隱忍。
嫡女打庶母,這可是頭一遭。到底還是名義上的某個母親呀。
府中丫鬟家丁護院們,一個個都傻掉了。
就算是飛流,也忍不住抽吸一口涼氣。
莫冷謙咬牙陰狠得道,“雲輕縣主,我大姐好歹是你的庶母,你毆打母親!是要天打雷劈的!”
兩隻手那個的索着,靳雲輕飛了一記嫌惡的表情過去,莫冷謙和莫長楓這一對姐弟可真是極品。
“我是尊,你是卑,掌摑了你又何妨?大姨娘!”靳雲輕冷冽的話語,就好比雁過寒潭,留下的盡是森森冷意,“虧你還是庶母!身爲庶母,當爲兒女着想!大姨娘胡亂誣陷府中長女,說什麼與男僕私通,此事傳出去,你要將我靳府顏面何存?將侯爺父親顏面何存?將老太爺老太太顏面何存?你因一己私怨,強加禍害於本縣主?這,也是你身爲庶母該有的品德?身爲人母,其心必慈!大姨娘,你罔顧侯府百年聲譽!你,還有什麼資格說自己是庶母,說你是爲人的母親呢?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的良心是不是讓狗吃了呢。”
是呀,侯府百年聲譽!虎毒尚且不食子呀!
滔滔一段如何爲人庶母的至高教條,狠狠扣在莫夫人的脖子上,重壓得她無法喘那個。
這番話,在情在理,在場的衆人忍不住心悅誠服,“大小姐說的對呀!是二夫人錯了。是夫人錯了呀……”
再怎麼樣,也要以永樂侯府百年基業爲重!當今大周帝最重人倫至理,就算鬧到大周帝跟前,也一定會覺得靳雲輕做得對。
只是,此事萬萬不可傳到大周帝耳中,不然有損侯府清譽。
“嗚嗚……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莫長楓知道自己缺人家道理,無處可訴,忙甩出帕子耍潑,哭是很有用的一個法子,很多事情都是哭着哭着便過去了。
靳雲輕,她今日,便是要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來狠狠懲治一下跪在道德低窪地的大姨娘莫長楓。
“飛流,我們走!”靳雲輕毫不留情得與莫長楓擦肩而過,揚長而去,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等他們走後,莫府醫關切得檢驗莫氏的傷口,“大姐,你的臉上怎…怎麼樣了。”
“哼,如果你叫靳雲輕賤人打一巴掌,你會怎樣?”莫長楓不敢碰臉上紅腫的一片,“別碰,很痛。”暗暗咬牙道,“靳雲輕,你可真夠命大!派去的水幫舵幫的人,去天沐山了結你,不僅逃出生天來,倒讓你打我一巴掌,還燒死靳福,不殺了你,我莫長楓誓不爲人!”
第78章疼的話,我負責!
走出那座吃人的永樂侯府,靳雲輕心情無比舒暢愜意,那一巴掌,是代替死去的阮嬤嬤打的!
“小姐,屬下沒有想到,你竟有膽量掌了莫夫人一巴掌,更重要的是,莫夫人選擇啞口隱忍,胡亂耍潑!”
躍躍欲試的飛流雙臂揮舞着,很是解氣。他原本是沉穩持重的人。
飛流他哪裡知道,這些對於靳雲輕來說,並不算得上什麼,靳雲輕還有更厲害的,只是沒有拿出來。
走了一行步數,靳雲輕突兀迴旋,瞧着飛流的絕美玉顏,他戴着書生冠帽,道不盡的風那個倜儻,冠帽遮住了他額前去黥面標誌,不失美男一個,倘若治好,送進飄香院中,定然是拔得頭籌的男花魁一個。
面色驀地幽幽潤紅,飛流不好意思得低了下頭,似少女一般矜持膽怯,“小姐…小姐爲何一直盯着屬下看…難不成屬下臉上是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麼?”
“沒有,你,很好看!”靳雲輕意味深長得點點頭,打趣着飛流,“不過小姐我呢,會讓你更加好看——”她已經得到了沐牯草,提取上面的汁液,再加上自己的外科手術,一定叫飛流綠嫵姐弟倆的黥面“賤奴”標誌一一清除。
他,堂堂一個男子,被雲輕說很好看,難免會春那個動,再說飛流原本就是十六歲的少年,正值春情懵懂的年歲。
這下臉色,更紅了,紅得幾乎不敢看雲輕小姐。
伸出粉那個纖指,靳雲輕點在飛流腦殼上,“你臉色這樣紅?你想到哪裡去了?本小姐的意思是要治癒你和你姐姐額頭上的黥面標誌!”
之前飛流以爲大小姐只是隨便說說,哪怕大小姐心裡就是有心,飛流姐弟二人都會對雲輕大小姐感激涕零,沒有想到,雲輕小姐竟這般記掛在心上。
“真的?”飛流眼眶一灼。
“難道你不相信你家小姐?”靳雲輕勾脣一笑,這個飛流可真逗的。不過蠻好玩的。
飛流微微屈膝,準備要跪了,“不是,小姐你誤會了,屬下是有點意外,屬下從未想過額頭上的黥面標誌能治好。”
“回醫館,現在就給你和你姐姐治。”
“太好了,小姐!”
…
回到醫館,雲輕二話沒說就從袖中拿出一株莖葉呈藏青色,葉緣透着一股暗紅的藥草來。
青兒和綠嫵她們拾出藥箱,準備好一切醫用工具後,看見這麼一株,驚訝道,“小姐,這是什麼?”
“是呀,這是什麼呀?”可以說,飛流和她們這是第一次見過這般奇形怪狀的藥草。
“這是沐牯草。”
“可以祛除黥面標誌上面特殊墨汁的沐牯草。”
靳雲輕笑了笑,旋即將沐牯草放在手中的藥剝碾碎,提取其藥汁,備用。
靳雲輕指引飛流綠嫵他們,“你們各自在藤椅上躺好,飛流你去掉冠帽,綠嫵你把遮蓋前額的髮髻捋開。”又吩咐青兒,“去準備熱水,還有乾淨的絲薄巾。”
一切準備就緒,靳雲輕拿着手術尖刀明晃晃得橫在綠嫵的額前,“綠嫵,暫時沒有麻沸散,你可忍着點。”麻沸散即後世麻醉藥物,叫人在手術中減輕痛苦的必用藥品,可此間明顯沒有。
還未曾動刀子,綠嫵兩手抓握着藤把,嚇得眼淚出來,“啊!小姐!綠嫵怕疼!”
扯脣一笑,靳雲輕無語凝視手中的手術尖刀,這不還沒有動刀嗎?就把綠嫵嚇出了、處般的尖叫!靳雲輕有點佩服自己手中的手術刀了!
屏息了一陣子,擡了擡眸眼,飛流帶着一絲乾澀的口吻,道,“小姐!屬下先來!姐姐最是膽小怕疼的。”
不愧是親弟那個,也只有親弟那個才能這麼瞭解姐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