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風雲_038

煉丹閣前一個敞開的窗軒下,一截清貴絕塵的白袍一角映攏在花影深處,男人劍眉如飛,挺拔的鼻樑宛若懸膽,一雙時而清澈絕倫時而桃花邪惑的靈瞳上閃爍着異樣的光芒。

白袍男子輕輕哼了哼,這個靳雲輕,明明知道她的祖母不會因她救了她的病症就會放棄對她的改觀,還堅持救她的祖母。嘴上刻薄了些,對她的祖母是真的好。可惜她的祖母卻對她一點也不好……

該走了,男人捻起潔白無瑕的白袍,飛了出去,驚了一地的盈盈桂花香,傾了一世的絕代妖華————

……

青霞院上房。

“箏兒,你說什麼?雲輕那個小蹄子會治病?”

莫氏眼珠子一眨一眨的,很是吃驚。

“可不是?老祖母明說了要趕她去水月庵當姑子的,可是雲輕那個賤人好像真有幾把刷子,幾道鍼灸下來,老祖宗不喊疼了。”

一臉無奈得看着自己的母親,靳如泌背靠軟椅,把玩着手裡的香茶。

“如此一來,十日之後,誰知道到時候會變成什麼樣?以防夜長夢多啊。”

莫氏手裡加持着佛珠的手掌,顫抖了起來,一根長長的指甲掐入佛珠縫隙,好像在掐人的頸喉一般,搖搖頭道,“不行,我不能讓這個小賤人等到十日!”

靳如泌騰得一下站起身來,“母親,你想好什麼對策了麼?”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你且附耳過來——”莫氏臉上籠罩了一層陰鶩。

靳如泌聽了之後,掩蓋着嘴巴嗤笑,“母親,這論起倒騰人的法子,你還是第一。女兒以後定要可勁得跟母親學習這後宅裡邊的算計。這後宅算計,也是一門學問呢。”

“那是!你就等着母親如何除掉靳雲輕!爲你鋪平大周王妃之路吧。我的女兒!你要乖乖的,接下來,可不能讓那個雲輕賤人再抓到你的把柄。”

莫氏拉着女兒的手,一眼的憐惜。

“知道了,母親。”靳如泌撒嬌得投入莫氏懷中。

莫氏輕輕拍着靳如泌的肩膀,“你都快要當人娘了,還這麼撒嬌,你要母親說你什麼纔好。”

“夫人、二小姐,二王爺三王爺過府。”管嬤嬤是莫氏的心腹,氣喘吁吁得跑進青霞院上房。

第8章

靳如泌眸中喜色盡現,“太好了,肯定是二殿下要納我爲王妃了!母親!你聽聽!連三王爺都親自過來了,三王爺是皇上倚重的人!我這個王妃還不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二殿下果真是要納我兒爲王妃妃?管嬤嬤?”莫氏沒有想到靳如泌那麼高興,靳雲輕這個賤人蹄子在花廳鬧了那麼一出,聖上還能要自己的女兒當皇家兒媳婦?這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吧。

管嬤嬤低垂着頭,不敢出聲,“夫人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母親,快走吧!”靳如泌喜滋滋得拉着莫氏的手,“母親,踟躕做什麼?晚一些,你就當不上未來王妃了呀。”

“好好好。”莫氏心中存在疑慮,左礙不過女兒的心急,就往大廳走去。

二殿下和三殿下過府來,只是傳達皇帝的一個意思:二殿下百里爵京和靳雲輕的婚事取消了,不過並沒有說要把靳如泌立爲二王爺的王妃。

總之,靳雲輕大鬧一場,退婚成功。

靳雲輕一想到,是自己主動先甩了那個噁心死渣男,就打心眼裡笑出來!

百里爵京這個死渣男,別說靳雲輕不要他,就算百里爵京脫光衣服迎上去,靳雲輕也是萬分鄙夷的!

“二殿下!今日算我主動跟你退的婚了。”

這句話翻譯現代語言就是:渣男,是我靳雲輕先不要你的!是我先甩的你!

靳雲輕清風雲淡得拍拍手,臉色帶着一抹倨傲,高貴的就好像雲霄宮裡的九天玄女。

“……”

百里爵京滿臉黑線,想倒吐一口老血,明明是自己不要她,鬱悶甩袖背過身子去,心想靳雲輕這個女人的臉皮能夠再厚一點麼?

一直以來,都是百里爵京在甩靳雲輕,今天百里爵京第一次嚐到被靳雲輕甩的滋味。

無論是誰,心裡都不好受吧,像百里爵京這樣霸道到極致的人,心裡就好像刀一片片得割過去的感覺。

靳雲輕這個女人……果然不簡單……不似傳說中的那一位無才無德又無顏的閨中癡女。

難道她有什麼苦衷不成?

清貴白袍男子在大堂上偷偷打量靳雲輕。

室內一時寂靜,靳雲輕也竟然忍不住眼角餘光端詳站在二王爺百里爵京身邊的白袍三王爺百里連城。

風起處,白袍男子款款楚腰玉帶下的香包玉佩結釦敲擊,鏗鏘懾人魄,不知何時白袍男子肩上落戶了一瓣幽芳若雲的桂花。

桂花?

靳雲輕心想,眼下這個季節,永樂侯府邸,繼母莫氏最討厭桂花,唯有煉丹閣附近種滿桂花,莫非百里連城三王爺曾去過煉丹閣?

靳雲輕眼角餘波一直停駐在三王爺身上,竟不捨移開,彷彿百里連城身上有天生吸引人的魔力。

二殿下百里爵京和三殿下百里連城站在一起,百里爵京非但不能掩蓋百里連城本身的瀲灩光華,相反,百里連城與生俱來的天人之姿,簡直將百里爵京秒殺成渣。

靳雲輕搞不懂原主爲何對二殿下百里爵京如此掏心掏肺,還長達三年之久。

殊不知,比百里爵京更加明豔,更加有氣質的男人——百里連城就在眼前!

靳雲輕真想說,從前那個靳雲輕真真是瞎掉了24K鈦合金狗眼啊,不過罵從前那個人還不是罵自己,所以靳雲輕想想還是不罵的好。

靳雲輕不得不承認,自己對着這個百里連城有點小花癡,但想想這裡可是古代,有些事還是不要出格的好。

“那——三殿下請坐吧。”永樂侯極爲恭敬得對百里連城拱手道。

“不必。”百里連城傲冷的兩個字,令空氣都爲之凍結。

永樂侯靳曜左對三王爺百里連城的恭敬,絲毫不會遜於對二王爺百里爵京。

可知,百里連城曾經率領一萬鐵騎,拿下北漢和西齊兩國號稱百萬雄獅駐守的金湯城和烏江塞!

邊疆稍有禍亂,百里連城總能平定,三王爺百里連城——人稱大周戰王爺!

前任太子百里奉行被廢,大周儲君之位暫時空缺,大周皇帝還想在百里爵京和百里連城擇選一人出來繼任太子之位。

靳曜左這個官場的老油條如何不知道百里連城在當今周皇心中的比重?

如果雲輕嫁了三王爺百里連城,如泌嫁給了二王爺百里爵京,那麼將來,無論誰做了皇帝,靳曜左他永遠是將來皇帝的老丈人,永葆仕途扶搖直上!

如此一盤絕妙的好算盤,在靳曜左心中撥得嘀嗒響。

“三王爺,雲輕與二王爺退婚了,您要不要考慮和雲輕她……”

靳曜左這個時候想把大女兒跟百里連城捆綁起來,最好百里連城三王爺日後找個時間跟長女靳雲輕生米煮成熟飯那是最好!靳曜左不禁猥瑣起來。

百里連城看都不看靳曜左這個永樂侯爺一眼,更別提多說一句話,直接捻袍走出去。

這個老不正經的永樂侯還有臉說?

三王爺百里連城清澈絕塵的瞳仁裡滿滿的厭棄。

百里連城本想就這麼回王府的,可走着走着卻迷路了。

雖說靳曜左這個老不死的太可恨了些,恨不得把所有靳家的女兒們送上皇家的牀,以鞏固自己的權勢,但是他這個永樂侯府邸敕造的還是不錯的。

亭臺樓閣,紅牆翠瓦,花木橫玉,一石一木,皆有造化。

百里連城就繼續在侯爺後花園閒逛,逛着逛着,就聽聞了一道馬鳴,這聲音聽上去應該是一匹不錯的上等馬,近幾年,百里連城征戰殺伐,長年與馬作伴,最愛的就是寶馬。

回到煉丹閣的靳雲輕,突然聽到貼身小丫頭銀月滿頭大汗得跑過來,心焦得說,“大小姐,不好了。奶嬤嬤在馬廄旁邊暈倒了,你快去看看呀。”

“怎麼暈倒的?”靳雲輕也沒想太多,奶嬤嬤是自己最親近的人,她老人家可不能有事。

一心只繫着靳雲輕,果真看到馬廄旁邊躺着一個體型老邁的婦人,穿着奶嬤嬤日常家居的湖綠色錦掛,趕緊跑了過去,抱住她,“奶嬤嬤,快醒一醒。”靳雲輕就想要替她把脈診斷的時候,發現脈象穩健如磐,不像有事。

等靳雲輕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對方一個踊躍翻了一下身子,從嘴裡噴出一縷白色的迷煙,迷煙很濃郁,是最爲厲害的“千雲煙”,一吸進去,靳雲輕就感覺胸腔內的肺泡都浸染了這一層煙瘴,眼睜睜得看着那個年邁婦人,一臉惡毒的笑了笑,然後縱身飛竄後花園的假山岩縫中去。

這個會武功的老婦人不是奶嬤嬤,銀月被莫氏收買了,不好,這古代的迷煙太霸道了……靳雲輕頭痛欲裂,很想睡,虧自己還是21世靳的女法醫呢。

莫氏就是抓住了靳雲輕唯獨對奶嬤嬤心軟,奶嬤嬤是靳雲輕的軟肋!

靳雲輕捂住頭皮,卻發現眼前從馬廄的乾草堆裡,跳出兩個猥瑣的青衣小廝。

“嘖嘖,這可是二夫人賞給我們的。”

“做夢都沒有想到,我們下人也能夠把矜貴的主子騎在身下。”

“咱們哥倆誰先上?”

“一起上吧,剝了她的衣裳,看看世家貴族家的小姐的皮肉,跟外邊紅花街的土娼有什麼區別。”

兩個猥瑣的看馬小廝,一邊提鬆自己身上的衣帶子,一邊往靳雲輕緩緩走過來,兩隻手張牙舞爪得在靳雲輕面前。

“走開!我可是你們的大小姐!你們這些狗奴才……敢!敢過來……我殺了你們!”靳雲輕想要起來,攻擊他們,但是腦殼就好像上了緊箍咒一樣,很暈想要睡覺,這個時候睡覺無疑是找死。

“就是知道你是大小姐,我們兄弟兩個才……才這麼做的。”青衣小廝們越發沒王法了,眼下就要撲到靳雲輕身上了。

吧嗒一聲,兩個青衣小廝後頸各自中了數

顆石仔,打中了穴位,暈死過去。

靳雲輕強迫自己睜開眼,卻看到一個清貴無雙的白袍男子,不是當今三王爺殿下百里連城還能是誰。

“救我!”

靳雲輕兩隻手,緊緊抓着百里連城的金履靴,雖然兩個小廝被打暈了,但誰能保證等會不會跳出第三個來,懇切得央求。

“本王憑什麼救你?!”

百里連城冷絕一笑,一想起永樂侯爺靳曜左一臉攀龍附鳳、爲老不尊的神情,就討厭!

是了,人家百里連城乃大周朝高高在上的戰王爺,憑什麼來救自己?

“這樣吧,咱們一場交易如何?如果王爺要錢,我也……”

靳雲輕說不下去了,腦袋開始又疼了起來。

百里連城好笑,肅殺的冷眸戲謔得凝着靳雲輕,“你以爲本王是個缺錢的主?”

在自己那個時代,有錢就是給爺跪了,靳雲輕汗津津了一把,是呀,人家堂堂大周朝的三王爺怎麼可能會缺錢。

像他這樣從小含着金湯匙出生的皇家富二代官二代,一定不缺乏物質生活,那麼一定是缺乏精神生活缺乏愛了。

“三王爺……爺……你不缺錢那肯定缺愛!”

下一秒,靳雲輕使盡吃奶的力氣,耗盡全身最後一絲力量,將百里連城撲倒,趁百里連城不注意,紅嫩櫻脣印在男人的脣瓣上,並且用力咬了一口。

“噝……好疼!”

百里連城意識到薄脣皮上被女人貝齒啃噬的通感。

太恐怖了!

本王堂堂大週三王爺竟被一個弱女子強吻了!

這個女人,她真的是大周朝尋常的閨閣女子嗎?

“你救不救?”

靳雲輕已經不容得百里連城選擇了,他若不救自己,這個府裡就沒人救自己。

百里連城本能得推開懷中的女人,咬牙切齒得道,“本!王!堅!決!不!救!”

他生性桀驁,這輩子最恨有人逼他!

而她靳雲輕算得上是什麼東西?憑什麼命令自己?

“你不救我,我可抱着你大聲喊了!把所有人喊過來!反正你是高高在上的三王爺!你的名聲可比我這個失寵的侯府嫡女緊得很。”

靳雲輕兩隻手勾纏百里連城的白玉腰帶,死都不讓男人離開,還學百里連城冷絕的口氣命令百里連城做事。

你百里連城不是高貴的三王爺嗎?

不是當今聖上最爲得意的人麼?

如果當今皇上知道百里連城在馬廄裡跟一個侯府嫡女玩親親玩抱抱,看你三王爺的一世英明毀不毀了。

反正靳雲輕感覺自己小命保不了,乾脆豁出去,貞潔節操什麼的都可拋棄。

好一個不知道好歹的女人,百里連城望了望不遠處的兩個小廝,“我不是救過你了嗎?”

見男人聲音軟了下來,靳雲輕知道他吃這一套,繼續雙手勾纏百里連城的腰帶,“是了,你已經救了我一次,再救我一次會死啊!”

“你……”

百里連城滿頭冒汗,好一個不講理的女人,“你太放肆了……沒有一個女人敢對本王如此放肆的……本王還是堅決不救!”

好一個不要臉的女人!

百里連城心裡惡狠狠得罵道。

“好,是你說堅決不救的……”

糾纏無果的靳雲輕,索性解開薄衫一角,一截鴛鴦浮游花紋的紅色肚兜映入百里連城這個傲嬌男的眼裡。

頻臨死亡的盡頭,一個女子的貞潔和活命相比,當然是活命更重要!

靳雲輕就再也不猶豫了,在現代社會,男女之間親嘴肌膚接觸只能算是小case。有些現代女更奔放呢,直接就和某男玩一|夜鍾情的遊戲呢。

“你……”

可百里連城不那麼想,他從小就被灌輸傳統的儒家思想,他知道非禮勿視,如果被其餘之外的人看見,自己堂堂大週三殿下和一個女子不清不楚,生死事小,貞潔爲大!

“非禮——啊”靳雲輕兩個字還沒有喊出口。

“好,算本王怕了你。你要我怎麼幫我。”

百里連城用手掩蓋住靳雲輕的嘴脣,暗暗腹誹,幫她這一次,以後發誓不再跟永樂侯府的人扯上關係,看看靳曜左一心想要把女人送上皇家的牀榻,他就不痛快。

“爽快!這一次,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姑且先欠着吧!”

“幫我抱到煉丹閣去!你今日幫我一次,日後我定當圖報!咱們是交易!”

靳雲輕給自己,也給對方尋了一個理由!

“好,你我之間是交易……你也不能跟別人說……我們……”

百里連城沒有辦法,怕她大叫,損了一世英明也不好。

“我知道了,我不會告訴別人,我們親過嘴了。”靳雲輕倒抽了一口涼氣,真是的,因爲剛剛拽着撲倒百里連城,渾身上下耗盡得沒有一點力氣。

“好,這……可是你說的!”百里連城臉紅脖子粗的,心想這個女人怎麼啥都敢說!

靳雲輕中了迷障不能行走,連城只能抱起她,抄着小徑,後花園的岩石縫中有小路,通達侯爺府各處上房。

百里連城不識路,靳雲輕勉強撐開眸子,還能作引路人。

待百里連城把靳雲輕抱到煉丹閣內閣的貴妃榻上,靳雲輕又抓住百里連城的手,“三王爺,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再幫我……”

“你這女人話太多了!本王警告你,這是最後一次!”

百里連城生氣了!

靳雲輕沒有見過一個男子生起氣來,也是這般好看,定了定心神,“把馬廄裡的兩個小廝弄到靳如泌的牀上去,她來害我!可不會那麼便宜!”

“好,果然夠毒夠爽快!本王喜歡!”

百里連城扛起馬廄裡的兩個小廝,卻一想,自己不認識靳如泌二小姐的房間,忽然聽到有個紅衣婢女跟另外一個綠衣婢女說要送十三太保養胎藥送到靳如泌房間去,百里連城遠遠得看着那個綠衣婢女往梅花林的一個大閣樓走去。

百里連城跟着她,等綠衣婢女走了之後,就把兩個青衣小廝放在繡牀,剝了兩個小廝上面的衣裳,額外發現小廝的身上有情藥。

本王還是再幫你做一件事吧。百里連城想到了傲絕的靳雲輕,她終究是有頭腦的女子。就把情藥都給兩個小廝餵了下去,然後兩個小廝白溜溜的兩具身體開始研磨起來。

此時此刻,百里連城聽見一對男女走進來的聲音,就躲到一旁偷看。

“如泌相信我!我只愛你一人!等本王滅了所有阻礙我登帝之路的絆腳石!等大周真真正正落入我手,我一定許你爲後!”

百里爵京憐愛得擁着靳如泌嬌弱的身子骨。

靳如泌嚶嚶了一聲,“爵京!是真的嗎?”

百里爵京冷哼一聲,“那還有假?我像現在恨不得三皇弟他們死了纔好呢!如泌,你現在叫我一聲皇上聽聽吧……”

“皇上。”靳如泌扭捏一聲,叫得百里爵京一陣魂兒飄蕩。

“好,朕今日好好寵幸你一番。”

百里爵京直接抱起靳如泌,打算往繡牀上翻雲覆雨一番,卻發現繡牀上躺着兩個白嫩光腚的小廝正行不雅之事。

“哎呀!”

靳如泌眼珠子都直了,這可是自己的繡牀啊,這兩個小廝不是阿旺和阿壽嗎,被母親打發到馬廄去凌辱靳雲輕那個賤人了嗎?怎麼跑到自己牀上來了呢。

“賤人!”百里爵京直接把懷中的靳如泌扔到地上,摑了靳如泌一巴掌,都把靳如泌的臉打出血了,“你這個賤人!竟然暗地裡揹着我養下賤的小廝!你還說你腹中的胎兒是本王的?說不定是牀上兩個小廝的賤種子?”

靳如泌用手捂住火辣辣的臉頰,淒厲道,“二殿下,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定是有人嫁禍與我,我對二殿下丹心一片,可昭日月。不是的……不是的……”靳如泌說着說着,牀上的兩個赤身小廝竟然沒羞沒躁得碰撞了起來,整個繡房都染上了一片噁心的淫靡聲色。

“來人,取水!”

百里爵京待婢女們取來水後,潑醒繡房上的畜生。

靳如泌不敢去看牀上的狀況。

百里爵京怒火攻心,這兩個小廝竟是躺在平日裡靳如泌睡覺的地方,耳鬢廝磨着,就好像兩個人真的把自己心愛的女人靳如泌給怎麼樣了。

“哎呀,不好了,二殿下!二小姐流血了。”

銀月端着一個空水盆子,指着靳如泌的染出的血污。

二王爺百里爵京傻了,靳如泌剛剛被自己一扔,會不會扔小產了?

看見如斯一幕,藏在暗處的百里連城,勾脣一笑。

一襲白袍悄然遁去,肩畔一瓣桂花輕輕杳在雲煙裡。

靳雲輕躺在煉丹閣內閣軟榻上,也不知道多了多久。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奶嬤嬤掌着小油燈,坐在榻旁睡着了。

“奶嬤嬤……奶嬤嬤醒醒。”靳雲輕用手輕輕去晃動奶嬤嬤渾圓的肩膀。

奶嬤嬤眯着眼睛,咋呼着,“大小姐,大小姐您可千萬有事,我答應夫人要照顧您。要照顧您……”

奶嬤嬤連睡夢之中都在囈語,殊不知她老人家平日裡對自己注入了多少心血。

“快醒醒啊,奶嬤嬤。”雲輕再用力搖晃一下,奶嬤嬤甦醒過來。

奶嬤嬤昏鴉鴉的老眼看雲輕已經坐在牀頭看自己,忍不住淚水涌了下來,“大小姐,您終於醒過來了?老身多擔心您像大夫人一樣,再也醒不過來了。嗚嗚……”

“我這不是醒過來了嘛。”靳雲輕眼裡有淚光。

“呸呸,大小姐你看看我這老骨頭亂說什麼喲。我家大小姐可精神着呢。”奶嬤嬤雙手合掌,“太好了!大夫人在上天保佑着我們呢。我們大小姐以後要生活得快快樂樂。只要大小姐好,這會兒讓老身去死,也願意。”

被奶嬤嬤說的一通,靳雲輕淚水在眼裡打滾,“好了,奶嬤嬤,你快別招我哭了,我餓了,有東西吃嗎?”

“有,有,有!”奶嬤嬤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咱們後邊小廚房我還給你熱着小鴿子湯,柴火還在竈裡邊點上呢,得,我去拿。”

靳雲輕沒事,對於奶嬤嬤來說整個人就好像打了雞血一般。

奶嬤嬤把小鴿子端來了,靳雲輕接過去,果然的溫熱的,這小鴿子肉肥又嫩,很是難得。

“奶嬤嬤,這小鴿子肉哪來的?”靳雲輕一邊吃着鴿子肉,一邊喝着湯,軟綿綿絲絲入肺的那股子溫暖,恐怕這一輩子,她都不會忘記。

奶嬤嬤見雲輕把湯喝了大半,很是歡喜,“我本想去找管侯府主廚的趙大善家的要來一隻雞,趙大善家的說沒有二夫人吩咐過的,不準。我去偷偷溜到外邊的集市裡買了一隻鴿子,這雞買進來太顯眼,我就袖子裡揣着鴿子從後門回來,那個鴿子販老闆是個好人,他幫老身選了一個好鴿子,這是鄉下土鴿子,喂的都是上等玉米,一共一銀二十吊錢,我統共一倆銀子,那個老闆看我是個實誠人,不要我那二十吊錢。大小姐,這鴿子湯好喝麼?明兒個我再買。銀子,你奶嬤嬤過去跟着大夫人的時候,還剩下不少。”

“奶嬤嬤,你別瞞我了。母親生前,你跟着她,銀子自然剩下不少。眼下三年已過,你把平日裡省吃儉用的,補給在我身上,七七八八,應該沒有多少了。莫氏那麼狠毒,剋扣我們的那些就不提了。奶嬤嬤,恐怕你現在自個兒連棺材本都沒有了吧。”

靳雲輕說完,奶嬤嬤眼眶就溼潤了。

“大小姐,老身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奶嬤嬤任憑眼淚縱橫,“是老身無能,無法好生照顧小姐。”

靳雲輕緊握奶嬤嬤的手,“奶嬤嬤你不是無能,是我這個做主子的無能,奶嬤嬤,我答應你,從今以後,只有我靳雲輕有一頓肉吃,肯定也要讓奶嬤嬤喝湯,咱們分甘同味!”

靳雲輕把捨不得喝的剩下來老大半的鴿子湯遞給她,“奶嬤嬤快喝。”

奶嬤嬤連連搖着頭,“不成,這哪行,小姐你身子還虛着,你吃。”

主僕二人推搡之間,差一點沒把鴿子湯灑在地上。

“得了,大小姐您再喝幾口,我再喝。可不能浪費了。”奶嬤嬤說。

“嗯。”靳雲輕假裝大口大口喝了幾口,實際上只是用嘴脣沾了沾。然後遞給奶嬤嬤。

奶嬤嬤接過來,如獲至寶,靳雲輕看她老人家瘦骨伶仃的小身板兒,在燭光下顫顫巍巍的,心裡一軟,眼裡又開始發熱。

“真好味啊。”奶嬤嬤捨不得小燉盅的一星點兒的油渣子,又用舌頭往裡邊舔了舔,這好東西好久沒有吃過了。

靳雲輕拭去臉上的兩行珠淚,端坐在梳妝檯上,這是母親生前的梳張臺,對着銅鏡中一照,昏黃的燭光下,左腮上的深色瘡疤很是觸目驚心,連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靳雲輕用手去觸摸,發現瘡疤上面竟然有一種青泥的質感,怎麼說呢,那種感覺就是好像用青泥塗抹上去的。

對了,靳雲輕覺得,三年前,這個原主潛入平南王府的事情敗露,然後迴歸侯府,身爲名醫的母親安思瀾,就第一時間給原主擦拭一種很特別的青泥,然後原主母親安思瀾還勸勉當時的原主,說不要弄下來。

當時原主不明白,這時的靳雲輕更不明白了,靳雲輕想着,又或許在《千金丹方》裡可以尋找這種褪除疤痕的美容方呢……

不覺得耳畔響了幾聲府外的雞鳴,靳雲輕就去府邸內外轉溜了一圈,純是散步。

侯府後花園的角門下,有推搡拉拽的聲音。

“小蹄子,你作死嗎?回來做什麼?”

管嬤嬤抓着一個丫鬟模樣的少女,“回府是想回到靳雲輕那個小賤人的身邊嗎?二夫人已經把你許配給葛二大了,你竟然還有膽子回來呀你,看我不揭了你的皮兒!”

那個小丫鬟跪在地上連連告饒,“求求您了,管嬤嬤,您老也是有兒有女的人了,我青兒只不過想要回到大小姐的身邊,您就讓我伺候在大小姐身邊吧。葛二大在新婚當晚已經暴斃了。求求您收留我。”

管嬤嬤掄起袖子,大罵道,“什麼?你這個小娼貨!喪門寡!快給我滾!否則讓二夫人知道了,準叫你下青州妓寨子裡頭去!”

“不!我和葛二大,並沒有洞房,他就暴斃了!管嬤嬤求求您讓我回來吧。”青兒哭得真叫可憐的。

一旁的銀月冷冷得對跪在地上的青兒說,“青兒,你這個賤骨頭,當初,二夫人讓你留在府裡好生服侍如泌小姐,你又不願意,所以二夫人只能把你許配給那個肺癆鬼葛二大了!”

“銀月,你好狠的心!大小姐對你不薄!你這麼快就出賣起大小姐來!俗話說,義婢不侍二主!你背叛大小姐!擔心將來落了個因果報應!怕日後你……你不得好死!”

青兒鐵骨錚錚,看着自己昔日同服侍大小姐的好姐妹銀月,一陣錐心的痛!

“好啊,青兒,你這個小賤人!你敢咒我!我倒是要看看,今天呢,是我不得好死呢,還是你不得好死!”

銀月一臉狠笑,對一旁的管嬤嬤道,“管嬤嬤,快把大棒子給我,我非抽死她不可!”

“給!打死這個不中用的小賤人!叫她還給那個煉丹閣裡的大賤人忠心來着?”

膀大腰圓的管嬤嬤踹了青兒的肚子一腳,然後把大棒子遞給銀月。

靳雲輕逛着逛着,看到如斯一幕,記起青兒這個丫鬟是原主最最忠心的義婢,當下走了上去,喝道,“慢着!誰敢打本小姐的青兒——”

“大小姐——大小姐救我——”

青兒一看到雲輕大小姐,頓時間躍躍欲試就要起來。

“哼,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誰也救不了你!”

銀月明明看到靳雲輕往這麼過來,她愣着裝作沒看見,怎麼樣,打的就是你靳雲輕無才無德無鹽大小姐的人!

銀月大棒子還沒有落下,已經被上來居上的靳雲輕搶走銀月手中的棒子!

“什麼?”

銀月丫鬟沒有想到,大小姐靳雲輕的氣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簡直就是一搶,直接搶走了那個大棒子!

管嬤嬤勾着一雙怨毒的眼睛,看着大小姐靳雲輕,甕聲甕氣得道,“大小姐,如果不舒服的話,趕緊躲進煉丹閣吧,侯爺可是已經把你的煉丹閣還給你的了。”

“哼,本小姐卻不知道管嬤嬤已經知道了這個道理呢。”

靳雲輕清風雲淡得走過去,只需一個凌厲叱詫的眼神,頓時間讓管嬤嬤連屁也放不出來。

銀月曾親眼看到,大小姐靳雲輕是如何變了另外一個人似的,在賓客滿座的花廳之上,如何脣槍舌劍,對陣侯爺,二王爺,二夫人,如泌二小姐,這些人他們在雲輕小姐跟前通通失去了底氣。

昨日,二夫人讓銀月囑咐好了的事情,靳雲輕竟然能夠做到輕而易舉得避禍,害得二王爺百里爵京還掌摑瞭如泌二小姐一下,以爲二小姐如泌和最爲低等的家丁阿旺和阿壽有染,害得阿旺和阿壽就在昨夜深夜裡,被拖到了專門禁錮小人的小黑屋裡,把他們雙雙去了勢,叫他們這輩子終身成不了男人。

那個叫阿旺的家丁,還是銀月平素裡相好的。

銀月不敢去看大小姐靳雲輕,哪怕是用眼角的餘光也不敢生生打量。

“是誰說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誰也救不了青兒的?”靳雲輕銳利得目光向着銀月一橫,“銀月,

銀月的手一抖,支支吾吾得始終不敢把頭擡起來,“奴婢……奴婢……奴婢……”

“怎麼?現在怎麼不敢說了?”靳雲輕正眼看着銀月,走到她身邊,用手指頭挑起銀月的下巴,逼迫銀月擡眸看着自己。

銀月看到靳雲輕眼眸之中那種極度玉離的冷光,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強行辯駁道,“大……大小姐……青兒私自從葛二大家跑回來……犯了我們永樂侯府……的府規……一定要懲罰她纔可……大……大小姐別錯怪好人才好。”

“哈哈?”靳雲輕眼裡滿是冷笑,“銀月,你以前是本小姐的人!本小姐從來不知道你原來是好人呢。你趁着本小姐失勢就跑到二小姐如泌那,伺候靳如泌,你可真是個好人吶。”

靳雲輕纖嫩的玉指摸着銀月的下巴,長長的手指頭劃過銀月的臉龐,“對本小姐好的人,本小姐是不會忘記的——”

銀月鬆了一口氣,喉嚨的痰水咕咚了一聲,點了下頭,“二小姐,容我回去跟二夫人說,讓奴婢還是服侍大小姐您吧,銀月……還是喜歡服侍大小姐您的……”

“你——現在是靳如泌的人!不好意思,別人已經要了,我怎麼好再要?”靳雲輕纖嫩又尖銳得指甲掐入銀月的下巴里,“難道說,別人不要的,本小姐這裡都要通通要的?把本小姐當什麼了?”

噼啪一聲!

這巴掌打得慘烈啊。

銀月臉頰上殘留一道近乎血淋淋的五爪印子,嘴角也滲透不少鮮血。

靳雲輕打得很用力,一巴掌,直接叫銀月整個人打趴在地上。

“打的好!”跪在地上的青兒連連爲大小姐靳雲輕拍掌叫好。

靳雲輕看了一旁的青兒,將青兒攙了起來,“你這個傻丫頭,還愣着做什麼?你若是一直跪着的,以後該如何服侍我?”

管嬤嬤看見這樣的場景,立馬想要先回青霞院跟二夫人莫氏告狀,說大小姐靳雲輕打了銀月。

“你給我站住!管嬤嬤!你以爲事情就這麼算了的?”

靳雲輕看着管嬤嬤即將要離去的背影,嗤笑道。

“大小姐!您沒什麼事情的話!老奴就先行告退了。大小姐是知道的,二夫人的青霞院一天到晚都是活計,老奴回去晚了,是要討二夫人罵的,到時候連累大小姐可就不好了。”

管嬤嬤眼裡絲毫無靳雲輕這個嫡出大小姐的,左一口二夫人,右一口二夫人,這是拿二夫人來壓靳雲輕的。

“好一個心口無尊卑的老婦!你還想逃了去?”

靳雲輕寒慄得瞪着管嬤嬤。

“老奴何曾心口無尊卑了,大小姐切莫要冤……”管嬤嬤話還沒有說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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