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有呀,無傾是覺得菜太好吃了。”
宮無傾飛快地扒着碗中。
“可你碗裡沒有菜呀。”雲長月偏臉看她,目光狡黠,嗯哼,有一天她會把她的想法撬出來的。
宮無傾看了碗中一眼,只剩下幾粒飯,一時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下意識地,目光瞥向雲上燁。
她倒想知道,他怎麼應付這兩朵黑桃花。
“俊男,一個人,寂寞嗎?”
高一點的是姐姐,她眼睛很大,撲閃着熱情火辣的光芒,正是草原最大部族和耳敦的碩歡公主,矮一點的則是曼桑公主。
這一次,太后七十大壽,她們專程爲這個而來,並運來了豐富的進貢物資和禮物。
雲上燁勾起脣角,“二位如果寂寞,倒是可以去找你們的主子。”
兩姐妹對視一眼,臉色變得嚴肅起來,轉而笑了,曼桑道,“看來,這位公子對我們的底細很是清楚吶。”
“略知一二。”
雲上燁淡淡道,心中卻並不輕鬆,凌王收了和耳敦,而這個部族,珏王辛苦兩年都尚未拿下,可見性子不夠冷硬殘忍也是一種阻礙。
終究還得需要他,以及宮無傾的輔佐。
碩歡公主在他身邊坐下,有模有樣地嘆氣,“可是知道的人都要死,但你又生得這麼俊,我姐妹倆看着喜歡,不如跟我們玩玩,再讓我們把你殺死,怎麼樣?”
曼桑淫邪地笑,“有一種玩法,兩男一女,非常刺激,不知道你們大擎有沒有?”
雲上燁也微笑,“還有一種玩法,叫雙雙歸西。”
他依然是漫不經心的模樣,卻透着一種殺機。
碩歡和曼桑何等聰明,又受過中土教訓,知道對方在表達什麼意思。
碩歡哼了一聲,“哎喲我說公子,我們不就是看你一人獨酌,孤獨寂寞,而且到了飢不擇食的地步,不斷盯着那個癡傻看,想要替你解憂罷了,你又何必以死威脅呢?”
雲上燁笑了,“癡傻麼,只怕你們惹不起。”
曼桑不服氣了,“姐姐,俊男說我們不如那個小丫頭。”
“你會見識到的。”
碩歡拍了拍雲上燁面前的桌子,“阿妹,這個很俊則俊矣,實際上不懂風情,我們還是離開吧。”
她長睫下,掩着一抹殺機。
兩姐妹離開,雲上燁輕抿了一口酒,眼尾微微挑起。
赫連璽,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姐姐,怎麼辦,他知道了。”
兩姐妹走向飯桌,曼桑道。
“急什麼?先查查他的身份,看看是留還是剮。”
碩歡冷哼一聲,“和我們作對的,可從來沒有好下場。”
“那個癡傻也是凌王的仇人,不知道俊男爲什麼會關注她?”
曼桑說。
“他喜歡她,你沒看出來嗎?”
碩歡嘲諷,“可惜人家是傻子,哪裡知道感情這種東西?”
她看向宮無傾,見宮無傾笑得眼睛成了月牙,心中頓時有一種仇欲升起。
對剛纔那個俊男只是外貌和氣勢感興趣,可於凌王,她姐妹倆卻是付出了真正的心意,凌王的敵人,也是她們的敵人,草原上的女子性子烈,不喜歡的人,更是一點也不允許她好,
甚至笑也不想讓她笑,再加上俊男冷待她們,反而去關注這個癡傻,她們更是咽不下這口氣。
她們可是草原上猶如月亮般奪目的公主,走到哪兒都走男人追隨和表白,怎麼甘願在一個癡傻面前受挫?
然而,碩歡和曼桑沒有直接去找宮無傾的麻煩,只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繼續飲酒,放肆地大叫大笑。
“喂,那位公子說了什麼?”
一名男子用漢語問。
曼桑驕傲地仰頭,“他讓我們姐妹倆去他的房間,說一男二女的玩法不錯。”
雲長月搖頭,“我弟對中土貌美端莊的女子都不感興趣,會喜歡這種貨色?”
她本來是要打人的,但轉念一想還是算了,只是,這會不會影響雲上燁的名聲?因爲,聽了草原公主的話,人們都好奇得往那個角落看去——
她看了一眼雲上燁的座位,發現他已經不見了蹤影。
唔,做得不錯,不愧是她的胞弟。
宮無傾,“也許雲哥哥口味獨特呢?”
“他就是口味獨特呀。”
雲長月笑應,含着某種意味。
“紅燒鯽魚來咯。”
小二端着食盤過來,忽然腳下一滑,手中的托盤甩出,紅湯都往宮無傾身上潑來,漣秋幾乎是第一個起身,然而,已經來不及,一桌子頓時大亂……
在千鈞一髮之際,白光一閃,一個人影不知從何而來,他修長的手執着一柄摺扇,扇子擦着宮無傾的身體而過,從頭到背,將紅湯和鯽魚都擋開,湯和魚往和耳敦部族人的酒桌飛去,湯灑在碩歡的頭上,魚掉在曼桑的肩頭上,油不斷往下滴,看上去“慘不忍睹”,兩位公主更是跳起來大喊大叫,狼狽不堪。
宮無傾聞到一種熟悉的淡香,她轉過頭,看到銀色面具在她眼前轉瞬即逝,那個修長的,曾抱着她走向馬車的身影,踏地如飛,向門外掠去,衣袍舞動,仿若夢幻。
宮無傾身體微微一僵,起身追了出去,“無相哥哥。”
她發誓,她一定要知道他是誰,從何處來,往何處去。
“喂,你們什麼意思?”
碩歡頭上都是油污,氣急敗壞,衝着雲長月指責。
她不由得一怔,這個女子,長得可真美啊,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美的女子,女人的嫉妒心一生,更是計較了。
而且她很疑惑,這個女子,怎麼跟剛纔那位俊男長一樣,難道他們是親戚嗎?
雲長月不禁好笑,“小二哥,有這麼多雙眼睛看着,你倒是說說,是誰把湯灑到這位姑娘身上的?”
上官錦繡也生了氣,怎麼會有這樣不講理的人呢?
小二也並不好過,由於慣性,他摔倒在了地上,滑出一丈之遠,頭也磕輕了,哎喲地叫着站起來,“雲小姐,剛纔我端着紅燒鯽魚過來,好像腿被一股力量衝撞,一時失去了平衡,才把燒魚灑了出去,您就懲罰小的吧,是小的不長眼睛,只是求求你不要讓掌櫃的把小的趕走……”
“噢?被人偷襲,你可知道是那股力量從那個方向來的?”
雲長月打斷了他。
小二鬆了一口氣,認真地想了一下,忽然指着和耳敦族人那一桌,“是從那兒過來的,你們看。”
他站穩身體,摟起腳褲,左小腿左側上,一
道淤紅顯露出來,正是根據他方纔的位置草原人能夠避開宮無傾這一桌打到的部位。
這時,掌櫃的過來了,問清楚了情況,臉色有點凝重,其它桌位的也停止了喧鬧,看着起爭執的兩桌。
“喂,你不要出口誣陷啊,難道我們和耳敦族人來到大擎,是受你們侮辱的嗎?”
曼桑大叫。
雲長月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這才起身來,從地上撿了一樣東西,挑眉,“這是什麼東西,相信這位姑娘比我們大擎人更清楚。”
衆人一看,卻是草原男子頭上暗綠色的玉珠。
真相大白。
和耳敦人的臉色紛紛變了,碩歡哼了一聲,“這是什麼酒店,喝得一點兒也不開心,我們走。”
雲長月笑了起來,聲音宛如銀鈴般動聽,卻帶着瀟灑恣意的味道,“姑娘以後找茬的時候,麻煩看清對象,不然得不償失,可就讓人笑話了。”
碩歡和曼桑都恨恨地盯着她,恨不得把她吃了。
“這幾位客官,麻煩把酒錢結一下。”
姜掌櫃不卑不亢地開口。
“我們的公主在你家酒樓裡被油潑了,你還敢跟我們要酒錢?”
一名體格粗壯的男子揚聲道。
原來是草原的公主……
真沒教養啊,大擎人都露出了鄙夷的表情,草原男人看來值得讚揚的性格,在大擎受過禮儀教育的男子眼中,簡直太粗魯野蠻,那是玩都不願去玩的,更遑論娶回家門了。
“自作孽不可活,只是被油潑已經很便宜她們了,難道還要怪別人嗎?”
雲長月一腳踩在凳子上,向那一桌草原人傾身,脣角嘲諷地勾起,氣勢凌人,風華絕代。
“你……”
曼桑年幼一些,刷地一下將彎刀拔出了半截,卻被碩歡按住了,碩歡揚眉道,“大擎人缺這點銀子,就給他們不就是了嗎?何必爲此置氣?”
說着扔了一把銀子到掌櫃面前,“我們走。”
然後剜了雲長月一眼,似乎已經立下不共戴天之仇,領隊大步走了出去。
“歡迎下次再來喲。”
雲長月挑眉,大聲道。
碩歡咬了咬牙,她記住這個女子的模樣了,等打聽出來,一定會想法子慢慢折磨她。
幸好雲長月和上官錦繡幾人已經吃飽,倒也不覺得多掃興,上官錦繡皺眉道,“無傾妹妹追銀麪人去了,會不會有事呀?”
“沒關係,交給我。”雲長月大大方方地道,絲毫不見擔心,腳尖一點,身形掠起,彷彿兔起鶻落,非常優美,眨眼間便消失在了酒店門口。
“哎呦,好厲害啊。”酒店響起一片讚歎,一個女子身手如此了得,又美貌無雙,不得不說是個奇人。
上官錦繡道,“我們也出去找找吧。”
漣秋不以爲意,“可以啊,反正找到她的也不可能是我們。”
“你的主子獨自在外,還追着一個身份不明的人跑了,說不定會出什麼意外,你怎麼就這樣漠不關心?”
儘管習慣了漣秋的一貫表現,上官錦繡還是忍不住輕聲訓道。
漣秋不願多說,出了酒樓。
是啊,有什麼可以擔心的呢?
宮無傾追到一個巷子拐角,銀麪人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