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宮無傾的話,陳氏冷哼一聲,“難道三小姐不知道,太過巧合,其中多數有鬼嗎?”她看向馬姨娘,“馬氏,你最好老老實實地交代,弘兒是不是你和外頭野男人私通的孽種,爲了避免被發現,才送到了百姓家撫養,這等雕蟲小技,也想瞞天過海?”
馬姨娘哭得更加悲慼,“夫人,弘兒真的不是我的孩子呀,我生了欣兒,當時你們都在場,又怎麼會動什麼手腳呢?”
陳氏冷冷道,“三小姐,當時你也在場,你倒是說說,發生了什麼事?”
宮無傾微笑道,“當時馬姨娘生了孩子,是個女兒,就這麼簡單,不是嗎?”
陳氏盯着她,“三小姐,你敢說你沒有耍什麼心眼?”
宮無傾挑眉,“二嬸母,這話可不能亂說,隨意誣陷,可不是一個當家主母該有的作風呢。”
宮妙彤大聲說,“只管叫馬姨娘抱着這崽子到凰城大街上走一遭,看到的人都會認爲是馬姨娘的種,我覺得呀,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不是憑着嘴皮子可以爭辯出來的,就算這崽子不是馬姨娘生的,也會有閒言碎語,叫二伯父的臉皮往哪裡安放,所以還是要有一個交代才行。”
這話是說到重點了,宮銘化聽了,臉一陣青一陣白,事實確是如此,外頭出現了一個跟自己的妾室一模一樣的孩子,有心人會怎麼想不用說也知道,無論如何也要弄一個明白。
宮無傾平靜地看着宮妙彤,“四妹,你的意思是要滴血認親嗎?”
滴血認親四個字,說到人們的心坎上了,方纔有人已經在竊竊私語,可沒有誰敢大聲說出來,如果弘兒不是馬姨娘的孩子,就是亂說話,要承擔罪責的。
宮無傾道,“孩子還小,四妹,你忍心讓無辜的小生命因爲大人們的胡亂猜測遭受流血之苦麼?”
宮妙彤反問,“三姐,我怕你是心中有鬼吧,還是你真的參與了偷樑換柱的陰謀?”
宮無傾看向宮白氏,“祖母認爲應當如何?”
宮白氏也不忍心,可這關係到靖國公府的名譽,嘆了一聲,“那就滴血認親吧,讓彼此都心安纔好。”
宮無傾道,“既然是滴血認親,只需要證明弘兒跟馬姨娘血液不相容就可以。”
這是,有婆子端上來了水,漣秋走上前去,將哀嚎不已的弘兒抱過來,輕輕抖了抖,弘兒的情緒才平穩了一點,馬姨娘用刀子割破了手指,一滴鮮血滴入碗中,漣秋將弘兒的臉掩了,拿一枚糖果哄他,趁着他不備,婆子割破了他的手指,鮮血滴入,漣秋趕緊將弘兒送到鶯歌子的懷中,鶯歌子趕緊用帕子弘兒流血的手,馬姨娘看在眼中,心疼不已。
她的眼神被陳氏捕捉,陳氏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真相馬上水落石出,宮無傾,你的報應要來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盯着碗中的兩滴
血,只見兩滴血在碗中散開,翻滾,向中間聚攏,陳氏哼了一聲,“宮無傾,你看到了吧,血液快要融在一起了。”
宮銘化渾身都顫抖了起來,盯向馬姨娘,眼中都是憤怒。
衆生譁然。
“果然,這孩子是馬姨娘私通生下來的……”
“是啊,看着馬氏還算老實,沒想到居然是個淫賤之輩。”
“……”
不堪入目的話入耳,馬姨娘不由得發抖,然而,看到宮無傾淡定自若的模樣,也就稍微放了心,只是,血都要融在一起了,宮無傾還有什麼法子嗎?她感到自己快坐不住了。
宮無傾卻平靜道,“二嬸母何必如此心急?這兩滴血總要湊近聞聞對方,看看是不是真的親子緣份。”
這話是說笑了,然而,衆人的表情都凝重又期待,這個時候誰笑不出來,這時傳來一陣笑聲,衆人都本能地看去,只見雲上燁正坐在馬姨娘屋子的一個尖角上,笑得風流又玩味,“小毒物,不如我們湊近聞聞,看看是不是夫妻緣分?”他恍然,“噢?還要聞麼,你本來就是要嫁給我的啊。”
“唉,真是個不正經的。”宮白氏嘆了一聲,有一種好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
宮無傾才懶得搭理他,兩滴血幾乎已經融在了一起,宮銘化臉一片綠,氣沖沖揚起巴掌,就要朝馬姨娘打去,陳氏將他攔住了,“老爺,您少安毋躁,也許還有另一種可能呢?”
宮銘化想到弘兒也可能是他的親生兒子,臉色一變,“我也要滴血認親。”
然而,兩滴血完全融合在一起的瞬間,倏而分開了,衆人都發出了一聲驚呼,馬姨娘幾乎被嚇破了膽子,此刻拍着心口,不斷喘氣,鶯歌子也鬆了一口氣,兩人對視一眼,心有靈犀,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宮無傾後勾起一抹微笑,看向目瞪口呆的陳氏,“二嬸母這下滿意了吧?”
宮銘化也怔住了。
馬姨娘趁機大哭了起來,抱着欣兒在宮白氏面前跪下,“老夫人,妾身哪裡受得了這等屈辱,要不是爲了欣兒,現在已經浮屍河上了。”
宮白氏扶起她,“是非曲直,上天會還你一個公道,說得這樣難聽做什麼?”
她帶着憤怒看向陳氏,“陳氏,看看你鬧出的事兒,是不是清閒的日子受不了,偏要折騰幾下子才肯安心?”
陳氏沒想到事情居然會是這個樣子,弘兒不是馬姨娘親生,怎麼可能?難道真的是巧合嗎?
可剛纔已經驗證過這個事實,她有再多的疑問都只能咽在肚子裡,不然只會加深自己的罪責,她很快平復心中的情緒,跪了下來,“老夫人,我只是看着弘兒和馬姨娘太像,生怕人搬弄是非,爲了靖國公府的清白,纔想要驗證一下,絕非要誣陷馬姨娘,請老夫人明鑑。”
宮白氏哼了一
聲,“你有這份閒心,不如多讀讀禮義廉恥,知道一個婦人何所爲,何所不爲,別整天鬧騰出事兒來丟人現眼,去抄十遍素心經,關十天禁閉吧,跪在佛前好好思過,如果再有下次,絕不輕饒。”
陳氏帶着恨意看了宮無傾一眼,她有一種預感,弘兒就是馬姨娘的孩子,只不過宮無傾提早做了準備,現在她是說什麼也沒有用了。
“至於你……”宮白氏看向宮妙彤,“一次次丟靖國公府的臉,這一次是不會寬容你了,蕭姨娘要尋死覓活便由着她去吧,從此你不再是靖國公府的人,永遠逐出,快收拾東西滾出去。”
宮妙彤呆若木雞,她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多說了一句滴血認親,宮白氏就要將她逐出靖國公府,任是她平時再囂張跋扈,此時也嚇壞了,趕緊跪下道,“祖母,我說滴血認親,不過是爲了馬姨娘的清白,如果不這樣說,就算馬姨娘憑着口舌之爭贏了,以後還是要受人詬病,靖國公府的名聲還是會受到連累的啊。”
宮無傾知道,宮白氏不過是想趁這個機會把宮妙彤逐出去,但理由確實不妥,她道,“祖母,無傾看四妹說的有道理,若非滴血認親,只怕不過數日,市井之間一定會有許多傳聞,弘兒長得像馬姨娘,就算二嬸母不發現,也會有其他人知道,倒不如靖國公府先內部澄清了爲好。”
宮白氏緩了一口氣,不屑地看了一眼宮妙彤,“這麼說你還是有些功勞,就暫且先留下吧。”
宮妙彤如釋重負,趕緊叩謝,宮白氏訓道,“你到底是庶出,以後只能嫁給一般的府邸,陪嫁也沒有多少,靖國公府的榮譽擔不了多少在你頭上,但終究比一般人家好得多,還希望你謹言慎行,不要連最後一點福分也失去了。”
宮妙彤偷偷撇嘴,卻老老實實地說,“祖母放心,妙彤一定會好好做人,不會教祖母失望。”
宮無傾看向鶯歌子和馬姨娘二人,微笑道,“祖母不覺得,這婦人與馬姨娘很有緣分麼?您看弘兒十分像馬姨娘,欣兒又有三分模樣撿這婦人。”
宮白氏瞧了一眼婦人,又瞧着欣兒,果然見有些相似,點頭,“這樣的巧合確實難見,無傾,你是要說什麼嗎?”
宮無傾道,“又經過了這一場鬧劇,恐怕二人都不會忘記彼此了,不如讓她們互認一家人,從此弘兒也是馬姨娘的兒子,欣兒也是這婦人的女兒,也免了別人的口舌,祖母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
宮白氏沉吟了一下,婦人雖然是一般平民,但從衣着來看,應該是小富人家,跟二房的妾室認一家人,也沒有太過懸殊,便道,“不錯,你們自己看着辦吧,只是跟靖國公府認了一家,今後只怕說話做事要更小心謹慎一些,你可明白?”這話是對鶯歌子說的,鶯歌子趕緊點頭,“老夫人放心,民婦得到這樣的福分,是前世修來,一定會好好珍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