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珩看到宮無傾與雲上燁在一起說笑,知道兩人之間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臉色十分不悅,策馬到宮無傾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睥睨她,“還不回府嗎?”
宮無傾微笑道,“父親什麼時候開始管無傾是否回府了?只要子夜之前能夠回去,便是好的。”
宮珩如今是京中大官,處事兢兢業業,頗得皇帝器重和信賴,做事也有了自信和底氣,可是這樣他就可以教訓她了嗎?宮無傾心中冷笑。
宮珩一噎,對於這個女兒他完全沒有辦法,看了一眼雲上燁,“女兒家名節要緊,雲公子既是對無傾有心,就應該全心維護她,何必每天纏着她不放呢?”
雲上燁翻身上馬,與宮珩平視,“宮大人,你好不容易熬到這一步,我勸你好好珍惜,不要出了什麼岔子,畢竟我和無傾是當今皇上也允許了的,你卻想要阻攔,是要違抗皇上的旨意嗎?既然你有這份心,不如去皇上跟前說一說,看看皇上是否同意你的想法。”
宮珩一聽,氣得臉色發白,他沒想到,雲上燁不斷手腕厲害,嘴巴也這樣毒辣,和宮無傾果真是一等一的相配,他冷哼一聲,驅馬而去,看到赫連羽玉立在遠處,望着宮無傾,目光幽黑執着,不由得一嘆,真是可惜了,可惜了,珏王殿下身份尊貴,恐怕天底下再也沒有男子比得上他,雲上燁原本本可以凌駕珏王之上,可他終究不中用地放棄,這樣的男子連皇位都可以拋之,人生又有什麼前途?
宮無傾看着宮珩遠去的方向,脣角勾起,“畜牲尚且不能喂太飽,人也是如此,一個個翅膀硬了,就牙鋒口利,不容悖逆。”
雲上燁摸着手中綴着幾顆綠寶石的馬鞭子,望着她道,“別人翅膀硬了不要緊,最重要的,是我們始終能夠把別人硬掉的翅膀重新折斷。”
他看到她又騎上了小白,眸色一沉,伸手一撈,竟將她奪來自己的馬匹上,宮無傾笑,伸手捋開垂下來的一縷頭髮,眸子清波瀲灩,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滿足,赫連羽看在眼中,只覺得心微微一揪。
“殿下,回去吧。”
衛子卓也望着二人相擁離開的方向,道。
“子卓,我是不是錯了?”
衛子卓忙道,“殿下從來沒有做錯什麼,一切都是緣分和運勢罷了。”
赫連羽幽幽道,“我不希望喜歡的人對我倒戈相向,可是……”
衛子卓道,“前事不可追,莫問回頭路,殿下心中該只有大業,古代以來,爲紅顏折腰的男子不計其數,最後都是人事兩空,既有前車之鑑,子卓望殿下不要步前人後路。”
赫連羽嘆道,“她恨上我了,已經晚了。”
如果她要跟他作對,他該如何是好呢?難道要將她除掉麼?赫連羽嘴角浮起一抹淒冷的笑容,他的腦海中,浮起了那些三人飲酒暢談的畫面,那個時候,雖然目的
不同,但彼此間是沒有多少芥蒂的,多麼值得紀念啊,如今卻已經隨風而逝,再也回不去,而這個局面,正是他造成的。
然而,到了這一步,他只有這樣走下去,他失去了她,就更不能失去江山。
黃昏,宮無傾用了飯,便乘車到了言妃的宮殿,只見奶孃正抱着一個白胖胖的小子,拿着撥浪鼓逗他玩兒,小子生了一雙圓圓的,烏溜溜的大眼睛,正咧着沒牙的嘴笑,顯得很是開心,言妃望着小團團,眼中都是寵溺和滿足,母愛都要溢出來了。
就在前幾日,言妃才被皇帝口頭封爲言貴妃,如今封誥之禮還沒有行,約莫着還要過些日子,皇后已經在冷宮自盡,要說離後位最近的,恐怕要非言妃莫屬。
宮無傾進入大殿,行了禮,言妃親自過來扶起她,“宮小姐快請坐,與我這麼客套做什麼?”她道,“你們都下去吧。”奶媽抱着小肉團和其它婢女一道下去了。
宮無傾微笑道,“小皇子看着真讓人可心,長大了必定是個文武全才的人兒。”
言妃聽到宮無傾誇她的孩子,很是高興,拉着她的手,親切地道,“一個月前,我就想讓你進宮來的,可惜你人不在,去哪兒啦?”
宮無傾道,“到凌風國處理一些事務,讓娘娘掛懷了,不過,當時娘娘才生產,就叫無傾到宮中,恐怕不太好。”
言妃似有所悟,“對啊,我終究不如你考慮周全,這一個月來,是過得心驚膽戰,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唉……”
她不說宮無傾也猜到,凌貴妃,瑜嬪,德妃,齊妃等個個對後位虎視眈眈,言妃誕下了皇子,皇帝又對她最爲寵愛,幾乎可以說是盛寵,她們已經不約而同地把目標集中在了言妃身上,言妃的處境可謂艱難。
宮無傾微笑道,“無傾想問娘娘一句,想坐上後位嗎?”
言妃一怔,她沒有想到,宮無傾會這樣挑明來說,她笑了笑,“這後宮的女人,誰不想坐上最高的位置呢,踐踏人和被人欺壓,當然要選擇前者,原來我還沒有這份心思,覺得做妃子已經是前世修來的福分,可誕下了龍子,想法就不同了。”
宮無傾喜歡言妃的這一份坦誠,慢慢品了一口茶水,“其實,要坐那個位置,其實也不難。”
言妃知道,宮無傾這樣聰明絕頂的人,一定有好法子,她眼中泛着波光,“如果果然如宮小姐所說,我必傾盡畢生之力,護靖國公府繁榮昌盛,我的孩子,也會成爲靖國的堅強後盾。”
宮無傾聽到了自己想聽的話,眸波流轉,脣角勾起,“妃嬪宮中,不宜養護衛,不過,我會收買一批本領高強的女子,混成婢女,藏在娘娘的身邊,她們當中,會有人被皇上看中,成爲小主嬪妃,成爲娘娘的擁躉。”
言妃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可還是有點猶豫,“這……”
宮無傾
知道她在憂心什麼,勾脣笑道,“有一種禁術,可以把人變成半傀儡,只需娶走娘娘的頭髮和貼身衣物,經過施術之後,她們就會對娘娘忠心耿耿,至死不變,但她們還保持着爲人的機敏,全心全意爲娘娘的位分着想,不會讓自己對娘娘構成威脅,否則,其它人就會合力殺了她。”
言妃聽得渾身冒冷汗,“有這種詭異可怕的法子?”
宮無傾微笑,“這世上,離奇的事情多了去了,禁術之所以被成爲禁術,自然有其不可思議之處。我找的人中,有的精通用毒,有的精通識毒,有的懂武藝,從不同的方面保護娘娘的安全。”
言妃心緒慢慢平靜下來,用了這個法子,再也沒有人會是她的對手,她就可以護得小皇子周全,她眸子眯起,泛着冷光,那些一個個狼心狗肺的,也可以去見閻羅王了。
宮無傾察覺到言妃心性的改變,淡笑不語,言妃看向她,眼中換了柔軟,“無傾,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跟我提,就拿姻緣一事來說,有好的我會給你留意着,不過,我聽說你拒絕了凌風國太子的求婚,看來是眼光很高,不過你完全有這個資格,只是良人難尋呀,你是要天生的神仙嗎?”
宮無傾倒是覺得她的話有些好玩,道,“未必要身份最好,地位最高的,纔是良配,有時得一個志同道合的,也是天賜良緣。”
“志同道合……”言妃喃喃念着這四個字,想到她從來沒有過真正的愛情,不由得悵然,“三小姐,我這輩子不要想遇着什麼志同道合的人了,希望你能夠擁有,算是彌補我這個遺憾。”
看到她最真實的表露,宮無傾不由得動了惻隱,安慰了好一陣子,言妃臉上才露出會心的微笑。
在此後幾天的時間,不同的女子不着痕跡地被送了進來,很快有兩位被封爲貴人,平靜的後宮之下,局勢正在慢慢變動,一場激流暗涌隱藏在繁榮祥和的景象之下,只是,該來的,終究有一天會到來。
藍家人很快回信,要阿欒和隨從無論如何都要把藍初懿帶回去,阿欒沒在修書中提及公子是因爲宮無傾墮落,可這一次藍家人追問了緣由,他咬着筆桿,猶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寫明。
“你在做什麼?”
一個聲音冷不防地在書房外響起,阿欒一看是公子,他着了一身紫色的衣袍,精神氣似乎好了一些,線條柔和的面顏上帶着一點怒意,彷彿已經猜到了什麼。
阿欒立刻把寫了一半的修書揉成一團,“沒,沒什麼,公子,老夫和夫人問您的近況,我在給他們回信呢。”
藍初懿卻是冷哼一聲,“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他快走幾步過去,劈手將信奪了過來,展開一看,正好寫到他服毒的部分,似乎要把某個人交代出來,頓時氣得手指顫抖,“宮姑娘什麼錯也沒有,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你何苦想要怪到她頭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