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無傾的意思是逼她道歉,她怎麼不懂,如果她放宮無傾走,今天的計劃就要泡湯,小不忍則亂大謀,況且先羞辱一下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爲了讓宮無傾見識一些她的厲害,嘗一下什麼叫做苦果,她才甘心。
宮無傾微笑着,“陳小姐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還望以後不要再犯這樣的低級錯誤了。”
陳昭莞笑容更加掛不住,“三小姐教訓得是,下次也不會有這樣的疏漏了。”
只有兩人明白話中含義,宮無傾保持着得體的笑容,“既然如此,我們便進去吧,不能辜負了四小姐的一番美意。”
一來二去,變成陳昭莞誠意道歉,熱情邀宮無傾入府遊玩了,陳昭莞按捺着怒火,眼中有黑光閃過,宮無傾,比起可怕的死亡,一個小小的面子又有什麼?
進入花廳,每個人都按照相應的位置坐下,不得不說,爲了待客,陳昭莞將花廳也佈置得別有一番情致,一個碩大的如意流花結懸掛在廳頂上方,花心點綴着一顆淡紫色的夜明珠,各有茶青、緲碧,杏紅、月白四色的彩紗與牆角相連,地面上鋪就着一層紅毯,上面稀疏地撒着淺碎花和點金,就連座位也別出心裁,不但樣式略有不同,且依照每個人的性格和秉性貼上了不同的小物什,那些公子的座位上多是劍,扇子,小書等,貼上了天堂鳥花的,正是甘府的大公子,他雖然平時風流,但被大庭廣衆之下昭示出來,還是有點難爲情,小姐公子們都看向他,發出善意的調笑,他窘迫了一下,也就不在乎了,唰地一下打開扇子,怡然自得起來,還不時對可心的小姐暗送秋波。
女子多是不同季節留下的乾花,比如宮姝的是美麗優雅的玫瑰,司馬沁音的是端莊高貴的芍藥,歐玖玖的是含蓄的二月蘭,黃葭琪是不甘又清新的桃花苞,暗示着她愛情的不順和還未開始就夭折,而宮無傾的卻是象徵着自以爲是的榆葉梅,不得不說貼的這些物什看似頗有意思,但又別有一番計較。
宮無傾淡淡一笑,沒有在意,執起茶盞喝了一口,眼中一絲波光掠過。
不斷有小姐公子想要看看宮無傾座位上的花,然而,令她們失望的是,宮無傾身邊婢女腰間橫出來的劍正好將乾花擋了,讓宮無傾這樣在凰城鼎鼎有名的人物更是帶上了幾分神秘。
漪容覺得,讓小姐坐在這樣的位置上簡直是一種羞辱,她擋得了一時,可待會還是會讓人看到,宮無傾輕生道,“漪容,我的花掉了,可能是四小姐的人沒有貼好,你撿起來重新貼吧。”
漪容往座位下尋去,眼睛一亮,舉起一朵藍色妖姬,雖然已經乾枯,卻栩栩如生,保持着活力,這是一種高貴,神秘,善良的花類,由薔薇和月季雜交而成,是用一種對人體無害的染色劑和助染劑調合成着色劑,等白玫瑰(或白月季)快到花期時,開始用染料澆灌花卉,讓花像吸水一樣,將色劑吸入而實現染色,古代未有種植,宮無傾根據回憶,調出了染色劑,成功培育了一株,這些日子逐漸開了花朵,宮無傾摘下一朵,沒想到今日派上了
用場。
漪容將藍色妖姬貼在榆葉梅的位置上,這一下,所有小姐的目光都被吸引來,神色帶着驚豔。
“哎呀,那是什麼花?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的花。”
“是啊,跟宮小姐正好相配呢。”
“我也好想擁有一朵,四小姐真偏心,哪怕是給了宮三小姐,也要讓我們飽飽眼福嘛。”
陳昭莞和宮姝都盯着宮無傾椅子上的藍色玫瑰,又嫉妒又渴望,都想將這樣美麗到極致的花兒貼到自己的座位上,陳昭莞沒想到就連這種事宮無傾都做了準備,訕訕道,“這花叫藍玫瑰,是由波斯培植出來,幾個月前,我得到了一顆種子,沒想到種下後果真長出藍色的花兒,真真是漂亮極了,我看這種花兒與宮三小姐氣質相吻合,就特意讓人貼在了她的位置上。”
“既然如此,四小姐能不能引我們去看看呢?”
黃葭琪問道,看起來十分渴求。
陳昭莞卻搖頭,“可惜,儘管我盡心維護,那一株藍玫瑰卻已經死了,可見美好的事物是註定活不長的,尤其是這種奇珍異類。幸虧我摘了一朵,晾成乾花,今後總算是有個念想。”
這就是暗示宮無傾將要命短了。
宮無傾莞爾一笑,“這美人有許多,無傾如淡月暗星,不敢與各位姐姐媲美,美花只有一朵,無傾能得,是一種幸運,漪容,你摘下來讓各位小姐欣賞吧。”
這就做得大方無私了,小姐公子們都將欣賞的目光投向宮無傾,見她神色自若,端穩不躁,尤其是一雙眸子好似月光靜靜流轉,高貴神秘,都不由得對她更多了幾分好感。
宮無傾啓齒一笑,明媚得讓人不敢逼視,“陳四小姐可能不知道,這種花又叫藍色妖姬,在月華之下,極其幽藍美妙,如果管理得當,一株也能活上十多年,相當於人類的百年,可見幾個月就夭折,是四小姐疏忽打理了。”
藍色妖姬在每個人手中傳遞,不但美麗得無法形容,且一嗅帶着一種夾雜了薔薇和月季的清香,沁人心脾,讓人不捨繼續傳下去。
聽了宮無傾的話,有人頓生遺憾,故作責備道,“哎呀,陳四小姐,要不是你疏忽,今日大家都可以大飽眼福了。”
陳昭莞迅速剜了宮無傾一眼,轉而臉上帶笑道,“雖然沒有了藍色妖姬,但花園中還有許多奇花異樹,待會我會帶各位去欣賞,算是聊作補償吧。”
她恨透了宮無傾,倒反而害得她不好做主人了,明明是她主動出擊,怎麼會落得一個尷尬的下場呢?
宮姝脣角泛着笑意,朝她微微搖頭,示意她萬萬不可急躁,接下來有更意想不到的等着宮無傾呢。
宮無傾這個賤人,不但試圖奪走凌王,還與珏王私會,兩人都堅決地站在了同一陣線。
陳昭莞心神安定,臉上帶着大方得體的笑意,可是當她聽到有人竊竊私語,“奇花我們的府內還不是有,可有什麼比得上藍色妖姬呢?”臉色還是微微一變。
宮無傾的身邊,左是上官
錦繡,右是司馬沁音,一個是大方柔情的人兒,一個高貴優雅,不容褻瀆,司馬沁音旁是歐玖玖,宮無傾發現,兩人無論到哪兒都在一起,陳昭莞也特意給她們分了相鄰的位置,看來關係不錯,歐玖玖勝在一雙美麗纖細的手和一雙明眸善睞的眼睛,此刻她握着杯盞,眸波輕轉,將兩大優點都顯露出來,倒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上官錦繡低聲道,“無傾妹妹,如果我沒猜錯,藍色妖姬真正的主人是你吧?”
宮無傾微笑,“不管是不是我的,能讓各位小姐公子開心就好。”
雖然聲音很小,司馬沁音和歐玖玖還是聽到了,她們對視一笑,眼中有善意,有讚賞。
反將一軍,讓陳昭莞不好下臺,這宮無傾還真是有意思。
等賞了藍色妖姬,婢女們將精心準備好的點心和酒都端了上來,一時誘人的香味縈繞了整個花廳,陳昭莞道,“不如我們來玩擊鼓傳花吧。”衆人紛紛應和。
擊鼓傳花是一個人手中拿一枝花,另外有一人專司擊鼓。擊鼓者必須背身或在屏風後,鼓聲響起,手拿梅花者由左手從腦後遞給右手,再交給下一位的左手,依次傳遞。鼓聲停住,花落在誰手誰就受罰,或罰酒,或歌舞,或說笑話,甚至要求向某個人表白,遊戲結束時約定即可。
做擊鼓傳花遊戲時,鼓聲或緩或疾,或長或短,眼看花將傳到,心中怦怦直跳,一旦到手,急急傳向下一位。偏偏花須反手從腦後遞過才行,慌忙不迭之中窘態百出。花到鼓止,只有含笑受罰。座中無分長幼,不論尊卑,肆意調侃,暢心笑謔,整個遊戲充滿歡樂、輕鬆的氣氛。
陳昭莞道,“不如以宮小姐的藍色妖姬作傳,如何?”
宮無傾大方地將藍玫瑰取下來,溫和地笑道,“好啊,我看這朵藍色妖姬稀罕得很,讓大夥多摸摸,解解饞頭,不然以後可是見不到了。”
衆人都笑了起來,氣氛融洽而輕鬆。
陳昭莞道,“夏語,你手勁大,就由你來擊鼓把。”
婢女取來了一面小鼓,懸掛在屏風上,夏語走到屏風後,有禮道,“各位小姐公子都準備好了嗎?”
“快開始吧。”
有人已經迫不及待了。
鼓聲緩緩響了起來,宮無傾將藍色妖姬傳給右邊的司馬沁音,司馬沁音含着淡笑,傳給歐玖玖,一輪下來,鼓聲開始變得急鄹了起來,人們心下也漸慌,加快了傳遞的速度,傳到黃葭琪手中的時候,忽然掉了下去,大夥都笑了起來,黃葭琪窘迫着臉,倉促地撿起來,傳給下一位,這一輪過去,鼓聲變得或緩或急,人們的心更加懸乎,在這樣的情況下,更是說不清會停到誰的手中。
陳昭莞冷冷地看着宮無傾,第一輪,她會讓她對整天流連風月之地的甘離表白,她有婚約在身,卻不守婦道,一定會身敗名裂,第二輪,她會讓她喝下一個月後才毒發身亡的毒酒,到時誰也不會懷疑到她身上,宮無傾,衆目睽睽,以遊戲規則之名逼你就範,你逃不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