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歌望着垂死掙扎的雪狼,不知道爲何,她反倒是恨不起來這個重傷白澤的罪魁禍首。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
凌歌蹲下身子靠近雪狼,伸出手撫摸了一下雪狼冰冷的毛髮,微嘆一聲,“你也真夠可憐的,守了十幾年的忘憂草,到頭來非但無法用這忘憂草來救自己的命,還因這忘憂草丟掉性命。倘若你可以重新選擇,你還會如此嗎?”
“嗚…”雪狼似乎聽懂了凌歌說的話,喉嚨裡發出嗚咽的叫聲,它慢慢轉眸,深深地望了凌歌一眼,那雙逐漸渾濁的眸子裡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出口。
這種與先前戰鬥時極具反差的溫順,反倒是讓凌歌一時難以適應,再強悍的人在臨死之時,都是這般脆弱不堪。或許它意識到自己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那股銳利的殺氣反倒是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凌歌繼續道:“你雖然打傷了白澤,卻也是你職責所在,我也無法怪罪你,只希望你能安穩平靜的去另一個世界。若是真的有來生,只盼你能投個好人家,不要再過打打殺殺的生活。”
“嗚…”雪狼發出低沉的聲音。
凌歌凝眸問道:“你可有什麼遺言?若是我能幫的,定會幫你一二。”
雪狼的利爪伸向前方,在雪地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爪痕,它似乎要指什麼方向,卻是有心無力,爪子只在白色的雪地上劃出淺淺的痕跡,喉嚨裡悲傷的發出一聲嗚咽聲。
“你想要指什麼?你是說那個方向嗎?”凌歌順着雪狼爪子指的方向望去,除了大大小小的雪丘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凌歌疑惑的說:“我並沒有看到什麼?你要說的是什麼?”
雪狼拼盡最後一口氣力,用爪子在雪地上畫出三撇,又在旁邊的空地上劃出一個半圓形的圖案。凌歌仔細的睜大眸子,看着地上的圖案,三撇加一個半圓形的團代表什麼。
凌歌眸子裡閃過一絲疑惑的說道:“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實在是看不懂你的意思,能不能畫的更仔細一點?”
她一面說着一面看向雪狼,雪狼沉沉的閉上了深灰色的眸子,鼻息間的氣息幾不可聞,微弱到似沒有一般,“雪狼!你撐着點!你的話還沒有說完!你不能死!”
“嗚…”雪狼緩緩的睜了一下眸子,深灰色的眸子早已暗淡無光,只剩下一片死寂,它眸光漸漸渙散,望了凌歌最後一眼,瞳孔驀地放大,鼻息間發出一口濁氣,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凌歌眼中掠過一絲傷痛,雪狼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走了。在這個紛雜的大荒之境,事事以武爲尊,人命如草芥般不值一錢,唯有的是絕對的實力。像雪狼一般鮮活的生命,只是一日的時間便消失了。
世事無常,許多事不是一人之力就可以決定的。凌歌突然想起了白澤,心中百感交集,心底泛起一抹深深地害怕,白澤也會這樣突然之間消失嗎?
她聲音嘶啞,喃喃自語道:“白澤,我到底要如何救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