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順着小徐姨娘的臉往下掉,美人含淚,再加上怯生生的神態,又是自己新寵的女人,原本寧祖安會覺得心疼的,可這會他只剩下滿心的恨怒,上前一手掐住小徐姨娘的脖子,猛的把她拖了起來。
“說,爲什麼要這樣做?”
這陣子府裡發生了那麼多的糟心事,連一向溫柔的淩氏,也再不是舊時模樣,寧祖安原就煩心,徐玉蓮能在這個時候爬上牀,也是她因緣際會,原本她一個什麼也不知事的,只一味在寧祖安那裡伏低討好的姨娘,寧祖安覺得來這裡很舒心。
對小徐姨娘也是有求必應。
可是想不到她竟然敢行這巫蠱之術,要害全家人的性命,這上面的生辰八字,不但有太夫人的,淩氏的,寧雨鈴的,還有他的,這是要壞整個護國侯府的根基,如何不讓他怒火攻心。
“侯……侯爺……婢……”小徐姨娘被掐的一句整話也說不出來,只一個勁的往外吐字,兩眼往上翻,眼看着就要沒命。
“父親,您停停下,這樣子,小徐姨娘說不出來話,說不定這事她也有委屈。”看看神色不動的寧懷遠,寧雪煙上前一步柔聲勸道。
“賤人!說!”寧祖安凌厲的眼光落在小徐姨娘那張被掐的青白的臉上,而後狠狠的往後一甩,直接把小徐姨娘甩到地上,他倒要看這個賤人如何申辯。
小徐姨娘被甩的摔倒在地,在地上翻了幾個跟斗,一時爬不起來。
“小徐姨娘,這幾個布人你是從哪裡來的?”寧雪煙從寧祖安背後過來,衝着摔的臉青鼻子腫的小徐姨娘淡淡的道,這話聽起來似乎是在爲小徐姨娘開脫,寧祖安不悅的冷哼一聲,只覺得這個女兒,心軟了點。
“不……不是我的,我……我不知道,不是我……真的,侯爺,不是婢妾的。”乍逢大變,小徐姨娘一邊慌亂的拿眼睛在人羣裡找到寧懷遠,一邊着急着辯解道,臉上的淚痕衝下來,一道道的全是泥垢,再沒有之前半點顏色。
人羣中,寧懷遠淡淡的看着她,沒有聲音,神色和周圍的衆人,沒有半點區別。
“小徐姨娘,你爲什麼連祖母也咒,我記得她老人家對你是極好的,你總要拿出些證據來,讓父親相信你纔是。”寧雪煙順着她的目光,落在寧懷遠身上,勾脣一笑,意有所指的道。
證據,有什麼證據?小徐姨娘大急,這會哪還想着其他,眼睛慌亂的從衆人的臉上滑過,所有的鄙視的,輕蔑的,看好戲的,卻沒有一個人幫她說話,連他也站在人羣中淡淡然的,沒有一絲表示。
小徐姨娘是真慌了,這種事落在寧雪煙這個嫡女身上,也只有死路一條,落在自己身上,哪還有半點活路啊。
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證據,證據,她有啊!急擡起頭,看向寧祖安。
“侯爺,真的不是婢妾乾的,侯爺不相信,可以看看那料子,那些料子,根本不是婢妾這裡有的。”
她這時候早就亂了陣腳,聽得寧雪煙的話,只一心一意的爲自己辯解,想起之前爲了嫁禍寧雪煙,特地用的是太夫人賜給寧雪煙的料子,這料子就只有寧雪煙和寧晴扇有,自己這裡根本沒得,侯爺一看就會相信自己的。
卻不料這所謂的證據,如果在寧雪煙的院子裡挖出來,就是至她於死地的證據,而在自己這裡挖出來,卻根本沒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而且還露了馬腳。
“小徐姨娘方纔都沒拿小布人看,怎麼就知道這料子不是自己這裡有的?”果然,寧懷靖在邊上疑惑的問。
從挖出小布人到現在,小徐姨娘的手可是碰也沒碰小布人,怎麼就看出這料子不是她所有的。
這話說完,小徐姨娘大駭,一時張口結舌,瞪着眼,連句話也說不出來。
寧祖安的臉色更見陰沉。
寧雪煙拿起一邊的一個小布人,看了看,捏了一下,又轉身一邊的藍寧:“藍寧,你看看這料子是不是祖母上次賜下來的料子?”
藍寧聽問,也詫異的上前,伸手捏了兩下,這布人埋在泥裡,又髒,又染血,連顏色都看不清楚了,的確不能一下子看出什麼料子來:“姑娘,是真的,這麼滑的料子,的確是太夫人賜下的,好象……就三姑娘和姑娘這裡有,這是爲進宮準備的。”
藍寧也一臉意外的道,臨了,還特意誇了小徐姨娘一句:“小徐姨娘的眼力真好,這麼暗,又這麼髒,都能看得清這料子是什麼。”
這話轟的一聲,把寧祖安炸的血往上衝,髒成這個樣子,怎麼可能看的清,若不是事先早就知道,哪裡會清楚,這小布人是什麼料子,這幾個小布人,果然是這個賤人所設,想不到自己寵愛的女人,竟然是隻毒蠍子。
“賤人,說,爲什麼要這樣做?”大步上前,一腳踢在小徐姨娘身上,寧祖安眼睛都要瞪出眼眶,怒聲大罵道。
小徐姨娘被踢的疼叫一聲,身後往後撞到一棵樹上,捂着肚子縮成一團。
“父親,您先別生氣,說不得這還另有隱情。”寧懷遠從人羣中走出來,似乎是想去拉寧祖安。
“也是,父親,您看大哥都出來勸情了,您就再緩緩,說不定小徐姨娘也有苦衷。”寧雪煙順勢過來,也柔聲勸道,隨既低下身子,看向縮成一團,臉色發青,明顯狀況不好的小徐姨娘。
“小徐姨娘,你還是說實話吧,到底是誰讓你下這個毒手,祖母,父親可一直對你不薄,這府裡你也算是半個主子了,難不成害了父親,祖母,對什麼人有好處不成?你不再不念,也得念着父親對你的好。”
小徐姨娘這時候己疼的連話都說不出來,額頭上一冷汗一陣陣的往外冒,擡起頭,艱難的看向寧祖安,寧懷遠方向:“侯……侯爺……婢妾……婢妾……沒有……”
到現在這個地步,她只想巴望着寧祖安看在往日的情份上,相信她不會做這樣的事,放她一馬。
可惜這些都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聽了她的話,不但寧祖安臉上的厲色更甚,連寧懷遠臉上也閃過一抹狠戾,小徐姨娘現在的這狀態可不好,被寧雪煙幾句話,便要逗引出來,他如果再不行動,徐玉蓮可要忍不下去了。
“父親,您先別急,我去看看,說不定真有人指使的也說不定。”他低下聲音,對寧祖安說了一句,轉過身來走向小徐姨娘這邊。
“大哥對這位小徐姨娘可真是……”寧懷靖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低低的說了這麼一句,似乎查覺到有些不妥,急忙閉上口,不再說什麼。
“小徐姨娘,你怎麼還這麼執迷不悟,你要是帶着這樣的罪名死了,連你的家人也會受牽連的。”
寧雪煙柔聲道,看着小徐姨娘神色溫和,彷彿真的是一心一意在替小徐姨娘解釋,可落在小徐姨娘眼中,只覺得森森的陰冷,長睫下,那雙墨玉般的美眸透着嗜血的寒洌,有種彷彿要穿透她的森寒。
“不……不要動我家人……不是,我”她慌亂的擡起頭,脣角一抹鮮血,眼神零亂,不知所措,下意識的看向走過來的寧懷遠,哀叫道,“大公……公……公……啊!”
最後一句話沒說完,身子重重的拋起摔下,這一次正巧落在一邊的石階前,額頭撞了上去,鮮血四溢,竟是一聲也來不及吭完,直接斃命。
最後那聲慘叫,淒厲的不像是人能發出來的一樣。
“閉嘴,竟然敢說此事跟宮裡的公公有關,真是找死!”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大喝,寧懷遠的怒斥聲。
這話還沒問出來,是他一腳把人踢的撞到石階上,死了!
一時間衆人全蒙了,看向死的不能再死的小徐姨娘,有人驚叫,有人摔倒,有人慌亂……
寧雪煙也似乎嚇到了,低叫一聲,差點摔倒在地,藍寧忙從身後過來,扶住她,安撫她道:“姑娘,沒事,沒事了,是大公子把小徐姨娘踢死了,您別怕!”
“父親,此事如果聯繫到……宮裡的……,可就麻煩了!”寧懷遠回身走到寧祖安身前,皺着眉頭,低聲道,一副不能再追查下去的意思。
“跟……宮裡有關?”寧祖安不相信的問道,他自問不可能跟宮裡的人有關,可偏偏小徐姨娘方纔明明確確是說了大公公的,一時倒是遊移起來,如果跟宮裡有關,可真的不能明着追查下去。
可宮裡的人和自己有什麼牽扯,而且還用這種巫蠱之術,宮裡有人看自己不順手,直接動手不更快一些!
“侯……侯爺,大公……公公公子,奴婢和……和我們姑娘先回去了!”藍寧似乎也受到了驚嚇,話也說不利落,扶着寧雪煙對寧祖安道。
這話說的極不順,又在公子那裡停了一下,無形中彷彿和小徐姨娘最後一句話重合起來,這話要是平時說也沒什麼,但在這個時候,方纔小徐姨娘的話餘音尚在,所有人順着藍寧的話,看向了寧懷遠。
這種感覺怎麼這麼違和。
寧懷遠的臉色僵了一下,但立時又自然的衝着藍寧點點頭,彷彿根本沒在意似的,只不過他的神色雖然變的快,但站在他對面一直緊盯着他的寧祖安卻是看了個清楚,眼底閃過一絲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