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勃哲,你來了。”
帳內再次傳來對話聲,藤輕染聽了一會,知道了那名前來的年輕男子身份,原來是可汗拓達木的兒子。
她看着停在帳內的幾匹棗紅馬,馬身上的汗水還沒幹,看得出是趕早跑了很遠的路,似乎這件事已經驚動了突厥的內部。
突厥部落是遊牧民族,這點她知道,但昨天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眼前的這些人並不是所有的突厥人,看起來只是專門跟隨可汗拓達木的一隻隊伍。
藤輕染知道突厥人父親做了可汗,會分配給自己的兒子很多人,然後讓他們分別組件部落,在其它的地方生活,不過每個部落之間距離都不會太遠。
拓達木的兒子一定是接到消息後趕來的,看來這件事的事態有些嚴重,如果她跟太子繼續留在這,就算他們不會查出是她下毒,最後也會受到牽連。
藤輕染分析了片刻,打算先逃走爲妙。
可是,她正要轉身,突然聽到帳內傳來的話,腳步一下子又定在原地。
“父親,我看他們未必是大周的太子跟太子妃,說不定是不祥之人,帶來妖氣導致我們遭遇了這場災難,既然是不祥之人,理應燒死,這樣說不定可以祛除妖氣,趕走病魔!”阿勃哲的話從帳內傳來,藤輕染聽了,猛地一愣。
燒死他們?
虧他想得出來……
可是,她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的時候,忽然,眼前出現了兩名士兵!
“你是誰,爲什麼會再這?”阿勃哲的兩名侍衛發現了藤輕染,立刻拿出了手中的兵器,對準她!
藤輕染心裡一沉,正想着該怎麼解決,帳內的人已經聽見了外面的對話,幾步走了出來。
“太子妃?你怎麼會在這?”拓達木從帳內走出,看到被士兵包圍的藤輕染,愣了一下問道。
“父親,就是她?”拓達木旁邊,站着一名年輕男子,長得俊眉朗目,五官格外立體,三十不到的年紀,跟拓達木有幾分相似。
“阿勃哲,這位就是大周的太子妃,太子妃,這是我兒子,阿勃哲。”拓達木面無表情的做了介紹。
藤輕染朝阿勃哲看去,正好對上他不善的目光。
“既然是太子妃,爲何穿成這樣兒?”阿勃哲冷冷的看着藤輕染,一雙眼睛充滿懷疑的道。
“我看,她肯定是冒充太子妃,說不定是大周派來的奸細,來人,把她給我抓起來!”不等藤輕染回答,阿勃哲突然變臉,叫來兩名侍衛就要把藤輕染綁了。
藤輕染站着不動,看着拓達木,想看他的反應。
既然她已經被發現,反抗只會承認了自己是奸細。
“不準對太子妃無理,退下!”果然,看藤輕染面不改色,拓達木阻攔了兒子的意思。
“父親!你爲什麼不相信我的話,說不定就是她搞的鬼!”阿勃哲固持己見,堅持要綁了藤輕染,拓達木的老沉穩重,在他看來完全是上了年紀的迂腐,之前他幾次要求出兵攻打大周都未被批准,這讓他一直很惱火。
拓達木一愣,看着兒子,似乎覺得他說的話有幾分道理。
看到這樣,藤輕染淡然一笑,對阿勃哲說道:“你說是我做的,可有什麼證據?”
“證據?你說你是大周的太子妃,可有辦法證明,既然你不是大周的太子妃,那爲何會出現在我們的營地上,又爲何你剛一出現,這裡的士兵全都病倒?”聽到藤輕染質問,阿勃哲反口問道,一連串說出了好幾個疑問。
藤輕染一時答不出下文,她確實沒辦法證明自己是大周的太子妃,更不可能告訴他們自己此行的目的。
看藤輕染回答不出,阿勃哲露出勝利的冷笑,正打算讓拓達木再次下令將藤輕染綁起來的時候,太子出現了。
“這麼早,你們在幹什麼呢?”藤輕染正在心裡想回答的說辭,太子清潤的嗓音從不遠處傳來。
兩名士兵跟在太子後面,從不遠處的營帳走來,太子邊朝這邊走邊說道,說完還打了一個哈欠,看樣子好似剛起牀。
藤輕染回頭去看,太子的臉在晨曦下發着光澤,瑩潤如玉,眉清目朗的,看起來精神很不錯。
他看到站在帳篷前的人,無視那兩個拿着兵器指着藤輕染士兵,薄脣勾着淺笑,就那樣款款走來,彷彿置身事外般。
拓達木見到太子,臉上立馬堆起了笑容,迎着他走過去。
“太子殿下,剛纔有些誤會。”拓達木笑臉相迎對太子說道。
“哦?怎麼了?”太子故意裝傻,目光從藤輕染臉上輕輕掃過,落在拓達木旁邊的阿勃哲身上。
“小兒以爲太子妃是大周派來的奸細,所以……”拓達木看着太子,點到爲止。
“大周的奸細?那確實是,我們是從大周來的,但奸細這個稱呼現在說似乎不太合適。”太子談笑風生,一臉溫良,卻話裡有話。
拓達木臉色僵了一下,笑着道:“殿下說的極是,但今早不知爲何我營地的士兵全都病倒,查不出是何原因……”
“所以,你們就懷疑是我們乾的?”太子打斷拓達木的話,笑容淡了下去。
“並非懷疑,只是事出蹊蹺,我身爲可汗,出了這種事,假如不能給大家一個交代的話,這恐怕有失我的威信。”拓達木義正言辭,說得煞有介事。
太子聽了不語,把目光準對藤輕染,看到她身邊的兩個士兵,立刻明白了。
“染兒,你是不是又調皮了?”太子輕喚道,溫柔的聲音滿帶着寵溺。
聽到這聲“染兒”,藤輕染下意識的別過頭,五臟六腑都顫抖了。
“太子,並非我故意爲難,剛纔我們確實看到太子妃不知爲何在帳外,還輕太子妃給個解釋。”拓達木見藤輕染不說話,又繼續道,在沒有確定事實之前,他並不願意跟太子撕破臉。
“對!既然你身爲太子妃,爲何會鬼鬼祟祟的出現在我父親的營帳之外,還偷聽我們說話?”抓住把柄,阿勃哲盯着藤輕染,大聲的質問。
太子微微皺眉,看着藤輕染,似有些不悅,難道她又惹了什麼亂子?
看着幾個人都用懷疑的目光盯着自己,藤輕染心裡有些不高興了,這太子妃的名頭還真麻煩,雖然毒是她下的,偷聽也是她乾的,但她是故意的嗎?
她鄙視的看着阿勃哲,心想你剛纔還說要燒死我們,這會怎麼不敢說出來了?
“我起來上茅廁,走錯了地方。”藤輕染大言不慚的扯謊,一臉的理直氣壯。
太子看看拓達木,又看看阿勃哲,想法很清楚的表現在臉上,看看吧,她都說去茅廁走錯了地方,是你們太大驚小怪了吧。
拓達木跟阿勃哲聽了,臉上略顯尷尬,雖然心裡都不太相信,但一時又找不出質疑的理由,沉默半天不說話。
藤輕染看着他們,忽然想到一個辦法,不等他們開口,她有說道:“既然你們都不相信,那我看這樣好了,我懂點醫術,不如讓我試試看能不能治好那些士兵,如果治好了,你們就不用再懷疑我們的身份了。”
“你?”阿勃哲詫異的看着藤輕染,似乎有些不信。
拓達木不說話,跟兒子的想法一樣。
“我看,這個辦法可以一試。”都沒人說話,太子忽然在旁邊道。
拓達木一愣,詫異的看着太子,太子衝他一笑繼續道:“你們有所不知,染兒從小精讀很多醫書,在宮中就連御醫都要自嘆不如,很多御醫治不好的病她都能治好,若不是因爲她身爲太子妃,我害怕她太受勞累,怕是宮裡的御醫都要辭職回鄉了。”
藤輕染看着太子,不知道他是哪根筋不對了,今天竟然幫着她說話,比御醫都厲害,怕她勞累,這是編故事呢……
“果真如此,那懇請太子妃一試,只要能治好衆兵士,拓達木感恩不盡!”見太子都開口了,拓達木覺得再無不信的道理,他們突厥人本來生活條件就惡劣,醫術更比不上大周,只要能治好他的兵將,試試又何妨?
“父親,我看這樣不妥,在他們的身份沒有證明之前,最好先把他們關起來!”阿勃哲用懷疑的目光看着藤輕染跟太子,始終不願意相信他們的話。
“如果把我們關起來,你們的人恐怕就真的沒救了,也好,就等着大周的十萬雄兵過來救我們回去,也省了我浪費一回心神。”見阿勃哲始終敵視自己,藤輕染冷冷的說道,反正那毒只有她能解,他們不願意,她還不想麻煩呢。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不要再說了,來人,你們幾個,陪太子妃過去。”拓達木不悅的呵斥兒子,他相信探子的密報不會有錯,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想錯過這個跟大周達成和解的機會,只要太子跟太子妃在他手裡,他就掌握了主動權,但在這之前,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得罪藤輕染跟太子。
“父親……”阿勃哲不服氣,但知道說什麼也阻攔不了拓達木,治好氣呼呼的瞪着藤輕染。
藤輕染看都不看他,這種莽撞無知的年輕人,連點大腦都沒長,大周百萬雄師,就憑他們幾個善騎射的突厥士兵可以打敗,不是做夢就是在發癡。
命令一下,藤輕染在幾名侍衛的陪同下去了營地,爲了證明自己的醫術,藤輕染在拓達木跟太子以及拓達木兒子可以看到的地方,找到一名奄奄一息的士兵,蹲下後裝模作樣的開始給他“治病。”